惊闻剧院

《惊闻剧院》

第9章那起死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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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居默原本觉得惊闻剧院和两起失踪案的联系或许是巧合。

直到这封信出现,那个神秘的七号休息室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难不成李佳鸢是在那失踪的么?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弄清楚了在叶施谋办公室发现的那封信上被划掉的那两个字

-「万象」

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这个「万象」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不过有了这个线索,他也就有了明确的方向。

现在他唯一需要搞清楚的,就是信里所提到的,「那起死亡事件」是什么?

正在李居默思考两起失踪事件的联系时,他不知不觉晃悠到到走廊另一侧,这时一旁的寝室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的女孩,女孩手里提着外卖袋显然是要去楼道口垃圾桶里扔垃圾。

女孩看见李居默的打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你是维修工人?”

李居默僵硬的点了点头,他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女孩听到李居默的回答一下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哥,你可来了,快帮我修下水龙头吧,已经滴了一个月了,夜里吵的我根本睡不着。”

还不等李居默找借口拒绝,只听得女孩冲着走廊里其他紧闭的宿舍门大喊了一嗓子:“姐妹们,维修师傅来啦!”

紧接着刚才还鲜有人走动的走廊,突然齐刷刷的从每扇门里都冒出来一个脑袋,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不是,老妹,我没带工具啊,我今天就是来登记的。”李居默连忙跟她解释道。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幽幽声音:

“你都要啥工具啊。”

李居默猛地一回头,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位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且有些驼背的老头,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这难道就是快递小哥说的这里唯一的维修工人,老刘头?

李居默心想这下肯定要露馅了,正在他酝酿着如何编瞎话时。

刘老头突然开口问道:“你是管理处调过来的?”

“啊,对,您是刘叔吧,我领导说这边您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我调来了。”李居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

“太好了,怎么称呼你小伙。”老头听到是管理处派来的帮手,显得十分高兴,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我叫李居默,您叫我小李就行了。”李居默笑着说。

“啊,小吕啊,好,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工具过来。”

刘老头说着就快步走下楼,都没给李居默更正自己姓李而不是姓吕的机会,刘老头临走时还不忘补充道:

“你负责四楼,我去修三楼,我们俩争取今晚整完。”

李老头远去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只剩下被众多眼睛死死盯住的李居默,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那句话。

【谎言是需要谎言来圆的。】

在李居默曾经身为记者的工作生涯里,他遇到过很多棘手的事情,比如暗访黑煤窑被关在小黑屋里等着人解救,在沙漠中被困在抛锚的车子里两天两夜差点没被渴死,甚至于那次结束他职业生涯的噩梦火灾…

但是还没有一次是被困在女生宿舍楼里帮二三十户的寝室修水管,换灯泡,不修完还不让走。

李居默放下铁扳手,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他已经蹲在地上合计拧了两个小时的水阀了。

每当他修完一户想要开溜,总有下一户的女生在门口堵着他。

这里的宿舍在之前翻修的时候明显没有经过好好检查,不少的水管都出了问题,好在大部分问题只是水阀松动,否则遇到更大的故障李居默就要露馅了。

“喏,大哥,喝个酸奶呀,你先歇会,一会帮我把灯泡也换了呗。“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递给李居默一瓶酸奶,一边有些俏皮的说。

李居默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再把外套拉锁往下拉了拉,他刚才干活捂了一身的汗,汗液使得他脖子和肩膀上烧伤留下来的瘢痕有些痛痒。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寝室和别的寝室一样也是六人寝,不过只有两个床铺有被褥,其他的床铺都是空着的。

“怎么你们这个寝室没住满呢。”李居默扇着风,想起来安染说过现在住宿的人很多,床铺应该很紧张才对。

“因为这间寝室很久以前死过人啊,谁都不愿意来,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女孩像是完全不忌讳一般,坐在房间中间的书桌上,晃悠着腿说。

听到女孩说死过人,李居默立刻想到信上提到的「那起死亡事件」,他回过头试探性的问道。

“啥?那是怎么回事啊?你一个女孩不害怕么?”

李居默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了一眼女孩,她看上去要比这里的其他女孩都要年轻很多,脸上还带着些学生特有的稚气,看上去应该刚刚大学毕业。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听楼下打扫卫生的老大爷说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有啥好怕的呀,我又没做过亏心事,我才不像她们一惊一乍呢,大哥,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害怕么?”女孩一边打开一袋零食,一边大咧咧的问道。

李居默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会觉得害怕,他所经历的恐怖,要远比这厉害。

女孩说的凶案是二十年前,那么久远的事,会和李佳鸢想要知道的「那起死亡事件」是同一件事么?

“我觉得这里挺正常的,就我们两个人住还安静,大哥我跟你说原来我上大学的时候八人寝,就一个卫生间,洗澡都得排一个小时。”女孩一边说,夸张的跟李居默比划,她的表情和她的动作一样充满了表现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毕业换到这陌生的地方没有太多人可聊天,还是单纯因为这个女孩比较健谈,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女孩的话就跟泄了闸的洪水一样,话题一个接着一个。

李居默不好意思打断,只得一边修理,一边零星插上几句话,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同样是刚步入工作岗位的段煜茗是那么的好,话那么少,甚至在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了闪光点。

“我跟你说大哥,这次戏剧节开幕式肯定会好看,这次不仅是蓉城各大剧团节目出的最齐的一次,听说还会播放一段卢颜宗从未公开过的话剧录像,我听我们团长说是从当年那场大火里抢出来的半截录影带,修复了好几年。”女孩一边帮李居默扶着梯子一边说道。

李居默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期待,却又被更沉重的感受所掩埋。

“哦,那还真是很难得,毕竟是他的带子。”李居默故作平和的回答道。

“何止是难得,我还听到有人说,当年卢颜宗即将巡演的新话剧《灵想记》其实也是在内部录了排练时的母带,听说也快修复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李居默愣住了,他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孩:

“《灵想记》母带不是被烧掉了么?这是当年官方亲口说的。”

“是啊'我们团长也说当年是这么公布的,不过我听团长说,我团长又听园长说,几年前文化园收到一份未注明寄件信息的快递,里面就是外壳已经被熏得焦黑的《灵想记》母带,据说里面的带子还算完好,这些年一直在加紧修复。“女孩见这消息令李居默如此惊讶,解释的更加卖力了。

这些年无数个夜晚,李居默都曾梦见卢颜宗在舞台上表演《灵想记》,聚光灯照在卢颜宗的身上,无论李居默多么努力都看不到他的表情,直到他满头大汗的惊醒。

随着女孩再一次说出那个名字,李居默心里生出了许多疑问。

“这个母带究竟是如何在大火中幸存下来的?寄件人又为何要匿名?“

李居默长吐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现在必须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然后他要去找一个人去确认这个消息。

李居默的视线回到自己的手上,他这才发现自己要修的灯座上有一段破损的电线裸露在外。

“电闸在哪,这有根电线破了,得把电闸关了。“李居默跟女孩解释道。

“我知道在哪,我现在就去关,你扶住床别掉下来。”女孩说完,踩着拖鞋就朝寝室门外的电闸小跑。

李居默扶着旁边的两层铁床,让脚下的梯子更稳一些,正当他低下头想让刚才一直仰着的脖子休息片刻时,却看到在旁边这张床铺上,整整齐齐的叠着一件黑颜色的外衣,在衣服胸口的位置处别着一个白色的胸牌,上面刻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佳鸢

女孩拉开电闸,李居默头顶的灯泡“叮”的响了一声,开始正常运作。

李居默松了一口气,连忙掸了掸落在肩膀上的灰尘,他感觉这些可恶的浮灰甚至钻进了他的耳朵眼里。

李居默被飘扬的灰尘呛得不停咳嗽,但他没记忘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表格,以维修登记的理由交给女孩,让她填表签字。

女孩好心的给李居默倒了一杯水,然后欣然接过单子,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单位。

【杜潇潇-黑象歌剧团】

李居默接过表单,拿在手里假装思索了几秒。

“咦,我记得舍管给我的报修登记表里留的好像是另一个名字。”李居默说着装模作样的翻着他那本空白的笔记,好像他真在认真核实一样。

“不会吧,之前是我跟舍管阿姨报修的。”杜潇潇眨了眨眼,肯定的回答道。

“应该是你室友也报修了吧,可能是你们两个报重复了,这样,你告诉我她叫啥,我回去再查一下登记表。

因为到时候管理处会给你们打电话回访,要是留的人名对不上,管理处就会认为我没来修扣我钱,哈哈,麻烦你了,妹子。”李居默一副诚恳的表情,嘴里却都是些现编的假话,他说谎甚至比他编新闻稿还要流畅自如。

“好的,没问题。这样,等我室友回来我就跟她说一下,肯定给大哥你一个好评。”杜潇潇很爽快的答应着,然后在自己名字的下方又写了一个名字。

【江荷】

“好的,感谢配合,之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李居默心里窃喜。

他给杜潇潇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寝室。

离开杜潇潇的寝室后,李居默发现这会儿走廊里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准备扔下工具立刻开溜,却没成想刚溜到楼梯口就和提着工具箱往楼上走的刘老头碰了个正着。

“呀,小吕啊,干的怎么样了?”

或许因为今天有李居默帮他分担工作,刘老头这会儿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他见李居默身上满是灰尘,便解下了自己胳膊上缠着的毛巾递给对方,然后笑呵呵的问道。

“啊,刘叔,差不多都弄完了,剩下的寝室敲门没人应。“

李居默接过毛巾,看了一眼刘老头满是污水的工作服和卷起来的裤腿,也不好意思为了赶快溜走而扯谎说自己把一整层的寝室都修理完了,他只得如实说自己只修理了一半的寝室,李居默今天也确实没有偷懒,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水电工,效率要低得多。

他在心里祈祷剩下的那一半寝室这时候千万不要有人开门查看情况,否则自己今晚就走不掉了。

刘老头听到他的回答反而显得很满意,于是劝他说:

“没人在的话,今天就先不用管了,还是年轻人干活麻利啊。小吕,你今天辛苦了,走,我带你去趟仓库认认路,顺便把梯子放回去。”

刘老头说着走上楼梯把李居默刚才用的工具箱也提了起来,只让李居默拿那架梯子。

任凭李居默怎么去抢,刘老头仍就提着两个工具箱往前走,他虽然有点驼背,但腿脚看起来还很利索,李居默见抢不过他老人家,只得扛起梯子跟了上去。

刘老头把李居默领出宿舍楼,看起来是要去宿舍楼背面的那块空地。

一路上,李居默又开始自己套近乎的那套流程,并且效果不错,他发现刘老头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也乐意找人说话解闷。

李居默从对话得知,几十年前这里还是工厂的时候,刘老头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

“这附近原来有个小村子,我就在村子里长大,十几岁时我就开始在厂子里跟着老师傅干学徒,这一做就是一辈子。我退休之后没多久,这里的工厂就开始陆续搬迁,我也没什么事做就留在这里看门。

又过了几年这里被开发商买下来,要改造成什么文化园。园区规划处那边的管事是个挺好的女同志,见我身子骨还算利索,又听说我以前是工厂里的老师傅,就给我安排了这个活。”

刘老头看着远处那些已经被改造成剧院的厂房,给李居默一一指出,哪些曾经是生产汽车零部件的车间,哪条流水线曾经组装出最先进的挖掘机器。

刘老头平静而丰满的形容他的那个时代,时间的纬度在他的嘴里好像只是铺开书页后某一精彩段落的坐标,记忆的刻痕不曾因他的苍老而模糊。

“我原本以为这里要像我们那个小村子一样被彻底拆掉的,没成想还留下了这么多厂房,我还挺高兴的。”

李居默过去曾采访过不少的老人,听他们口述历史,追忆过去。

他因而逐渐培养出敏感而细致的神经,让他在注视刘老头的某一刻,察觉到了另一种情绪。

虽然刘老头脸上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但他的眼里却在朦胧间被无法释怀的遗憾和某种过去不曾发生的假想而填满,以至于溢出一种难以消解的情绪。

这种想法仅仅是一瞬而过。

刘老头依旧挺着有些佝偻的背,双手有力的提着两个工具箱,像日冕上那根扎实的刺一样,衡量着夕阳的下倒数的时间。

两人走到宿舍楼的背面,这里有一片小广场,广场两侧分别陈列着一排乒乓球桌和篮球架,只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连篮球架上的木板都已经腐朽破烂,只剩下几座锈迹斑斑的铁架。

刘老头指了指那边一台看上去勉强能使用的乒乓球桌,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兴致:“你玩这个不?”

李居默顿了一下,随即热情的回应道:

“我会啊,刘叔,你想玩么?哪天我陪你。”

“好,好,等那天我们早点忙完,来这玩会。”

刘老头连连点头,像个小孩听到即将开运动会似的,已经有种跃跃欲试的劲头。

李居默则在心里暗暗责骂自己,他连球拍都不知道怎么拿,到时候怎么陪人家玩,这要是跟老人爽约岂不是太不是人了。

他之所以这么豪爽的许诺,当然是想抓紧和刘老头搞好关系,只要稳住自己维修工的身份,就能在宿舍楼里继续调查。

宿舍楼的背面还有一座从三楼延伸出的露台,面积大概有三栋寝室加起来那么大,露台上晾满了被单和衣服,几乎没有什么空余的空间。

包围露台的栏杆看样子是刚刚替换过的,附近楼体几处破损的部位也被水泥重新填补。

“这段日子大风就没停过,前些天就把栏杆刮断了,管理处才给拨钱换的新栏杆,我早就跟管理处上报过,那个栏杆年头太长了,早就已经扛不住了,一直拖到被封吹断,他们才愿意换,好在没有人受伤。唉!也不知道这栋楼还能用多久,南边那边新的寝室盖好之后,这栋楼也就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刘老头看着新修缮的露台,脸上干瘪的皱纹陷的更深了,在这里待了一辈子,究竟还是有几分不舍的情愫。

听到刘老头说起大风把栏杆吹断,李居默又想起跟段煜明第一次出发,差点被吹落的花盆砸破脑袋的事,李居默抬头看了一眼宿舍楼的高度,又想起那天花盆坠落的楼层,不免觉得有些后怕。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宿舍楼五层那一排被木板封住的窗户上。

他回想起刚才在大楼里通往五楼的楼梯间也是都被一整扇铁门给封死,就连门上的玻璃都从里面糊上了一层旧报纸。

李居默想起刚才在一间寝室里修水龙头时,听到那几个女孩闲聊天说起,随着现在蓉城内的各大剧团入驻文化园,这栋宿舍楼里的床位早已经满负荷,有的寝室甚至都在过道里硬塞了一副床铺。即使这样,每天还是有不少新来剧团没有床位可供安排。

许多剧团的负责人都天天去管理处大闹,毕竟戏剧节开幕式已经临近,演员没办法在园内入住,就意味着每天要在往返文化园和市中心的路上浪费两三个小时。

“刘叔,那五楼为什么封起来啊?“李居默看着那闲置了整整一层的空间,好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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