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今天雷恩斯又爽约了!”这是赞恩今天回家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同于外人对大家族的想象,赞恩·克拉雷和他的妹妹诺拉·克拉雷共同居住的地方是一个靠近神院、毗邻湖泊的四层独栋房屋。在他们的父母于龙部战争中相继去世后,他们便选择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房产独立居住。
今天赞恩到家时,家中很安静,唯独喧闹的就是赞恩养的那两只金毛猴吃食的声音。
走入主厅,他看见他的妹妹——诺拉·克拉雷正专心致志地坐在窗边,摆弄着控制神院众多讯息罗盘的灵线。
灵线,是用奥术凝成的讯息罗盘前端控制线。而诺拉就是神院讯息部的管理者之一。
她拥有着一头冷金色的头发,冷静的蓝眼睛。此时,正一丝不苟地戴着她的“调剂者”——一件外表是一副白漆手套的灵性工具,操控着漂浮在眼前、被灵线牵住的诸多幻幕。
听见赞恩的话,诺拉的动作并未停止,她不过回头瞥了她的哥哥一眼:
“雷恩斯爽约?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记得,这半年来,你邀请他来这里十次,他大概有九次都临时找事推脱。”
丝毫不受赞恩话的影响,她低头,白漆手套的指纹处绽放出了幽蓝色的光源,与灵线再度联结。
赞恩却深吸一口气。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哦,我说,你们两个真要这样吗?你们已经有半年没有互相说过话了!亏我一直努力让你们重归于好……”
听见赞恩的话,诺拉的双手一顿。这次,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身前漂动的灵线和幻幕瞬间凝固。
“……哥哥,够了。不要再尝试喊雷恩斯来了。不然,我们都会很尴尬。”
诺拉回头,用一种略带责备的冷静口吻道,“我和他现在需要的是疏离,不是无意义的靠近。他需要时间来冷静。”
她的眼神如冰。
在看见赞恩略带尴尬地点头后,她才回头,继续操纵一切。
而赞恩沉默了会儿,一屁股在她对面的高脚椅上坐下。
像是难以忍耐,他犹豫了下,终是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嘿,诺拉,你真的不考虑雷恩斯吗?我真心觉得你们再合适不过。我们三个一起长大,都知根知底。而在许多方面,你们都拥有共同点。比如,你们都喜欢看书,都喜欢研究奥术杂学,唔,你们就连眼睛都是蓝色的。我是真的觉得你大概不会再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言论,诺拉这次足足慢了三秒,才有了相应的反应。
“……哥哥,相像有时候并不意味着相配。”她沉声道。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下吗?试一试又不亏。”
“……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非得去尝试考虑和他在一起?”
诺拉蹙眉,“说实话,我现在并无和任何人交往的想法。家族有你继承,目前的形势亦无联姻的必要。所以,我不必强行要求自己发展一个所谓的伴侣,对吗?”
“妹妹,你这句话……太无情了。”赞恩愣了愣,才说。
而诺拉在沉默几秒后,终是放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的一切。
她神情重归严肃,凝注着赞恩,语气郑重道:
“哥哥,我今天与你交个底。我觉得,雷恩斯这个人,做朋友可以,做他的恋人,恐怕太累。”
她顿了顿,“他这个人,什么都藏心里……而在当时,明明是他向我告白,神情却仿佛告白的人是我一样,非要勉强我去猜他的心思——他真的太要强了。他喜欢我,却给我压力。这不是我想要的两性关系。”
她语气冷静到近乎无情。
……而赞恩听后,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唔,随你吧,反正你这些话,我是不会转告给雷恩斯的。你们的事以后自己解决。”
赞恩终于尝试劝说,一边吩咐侍女泡来两杯星火花茶,他一边到软椅上坐下,拿出了一本神术书籍看。
但看了会儿,他突然翻页的动作一顿,抬眸蹙眉道:
“不过,今天的雷恩斯真的不对劲极了。他下午突然跑去了图蒙林地不说,而晚上,在我们内庭出来后,他离开前,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小心安霍尔德’……唔,安霍尔德一直是这个作风,但作为神院大家庭,大家一直都明枪明剑地对上,雷恩斯为什么今天突然强调这句话?”
他一对蓝眼睛中浮现疑惑。而诺拉听见他的话,动作再次一顿。
这次,略一思索,她双手一合,眼前飘荡的灵线和幻幕尽数消失,她彻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之前便听说了席勒斯哥哥的事。”诺拉蹙眉,“但由于通讯部有事走不开,没有过来。具体怎么回事?你再跟我说一遍。”
赞恩思索着,把先前在内庭发生的所有事都与诺拉仔细讲述了一遍,包括德威尔家族那位术士尸体的投影和乌利亚·安霍尔德的刁难。
“小心安霍尔德……”诺拉沉思着,口中讷讷道,“小心安霍尔德……”
半晌后,她猛然抬起了头:
“哥哥,你用幻术重现,把那具遗体投影出来给我看看!”
赞恩点头,随他念诵一句古语,那具伤痕累累的遗体以浮空投影的模样,出现在了克拉雷家的主厅上空。
诺拉张开五指,手套上的指腹初再次凝结光点,随她控制,那具遗体的投影翻转、放大、和扭曲。她神情肃然,像是在做精密的研究。
“这具遗体,有问题。”沉默半晌后,诺拉面沉如水地说道。
……
如今的雷恩斯独居在千圣城中央的一栋古典主义风格的独栋房屋中,自从神院的事宜多起来后,他便把这里当作他的寝居。
夜晚的千圣城一片静谧。而落地后召回狮鹫,雷恩斯看见家门外的橡树,却不由自主地再度陷入怔忪。
他还记得,在前世,利亚娜就是坐在这里,弹唱了首下巫族的《沃尔森林的夏天》来向他示爱。
但现在……想到不久前利亚娜冰冷的眼神,雷恩斯紧抿嘴唇。
那位存在告诉他,现在这个世界和他过去的世界的确存在客观的不同。
利亚娜因为退还礼物而放弃了喜欢他,便是不同吗?
他本信誓旦旦,认为这个时候的利亚娜爱慕他,是最易亲近的。但目前的状况,像是让他被迎面泼了头冷水,让他不由重新审视起一切。
“不,这不算什么,并算不上糟糕。”雷恩斯自言自语道,“利亚娜……大概也是一时伤心。之前是她追求我,这次可以换我追求她,望她回心转意。”
下定主意,雷恩斯走入家门后,在自己的书房中坐下。
一番思索后,他拿出了罗盘,打开了自己与利亚娜的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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