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墨鲤

《长生墨鲤》

第6章醢与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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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命中注定似的,妲己入宫后没多久,就凭借过人的美貌,将帝辛迷得神魂颠倒。

帝辛抛下了国中令他感到厌烦的政务,躲开那些喋喋不休的大臣,带着妲己与少数妃嫔跑去了沙丘苑台躲清静。

他不分昼夜地饮酒作乐,沉湎于美人的歌舞曲乐当中,作靡靡之音,跳北里之舞,行止越发地荒唐。

有句话说的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上古之人,对天地鬼神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之心。

祭祀,自然也是一件重要到无以复加的大事。

但帝辛蜗居沙丘苑中,不思国政,经常饮酒达旦,一醉醉到第二天,连天干地支都记不清了。

顺理成章地,帝辛连续数次未去参加国中的重大祭祀。

这一时间激起了大臣与国人们的愤怒。

这些人没有办法闯入沙丘别苑,去斥责商王,纷纷去请托九候。

于是九候让女儿规劝帝辛,使其稍加收敛自己的行为。

“大王...”

九候之女侍立在帝辛身旁,蹙眉凝视着醉醺醺的帝辛,认真说道。

“商国能有如今的兴盛,是自商汤以来,殷商一代代君王的勤勉所致。”

“而您,继承了商汤的血脉,延续着玄鸟的天命,更应该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为天下作出表率。”

“可现如今,记载文字的木简堆满了桌案,却不见您去翻阅;宗亲与国人举行祭祀鬼神的仪式,同样不见您去主持...”

“这不是合格的君王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帝辛听到此言,脸上的熏染醉态顿时一敛,他撑案起身,踱步到九侯女的面前,冷声质问道。

“爱妃所言,是在指责寡人昏聩无道?”

“妾、妾身...”

帝辛身材高大魁梧,武艺过人,能徒手与猛兽搏杀,不管放在哪朝哪代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了。

他这么一怒,带着骇人的凶气来到九侯女面前,就如同狮子即将捕食小兔一样,吓得九侯女顿时抖了一抖。

“哼...寡人自继位以来,数征夷方,屡获大胜,使淮夷宾服,东夷献土,商国拥有的土地大大增加,这种功绩难道称得上昏聩么!”

帝辛扭头去看四周的宫人,她们都不敢否认,一齐恭敬地回答。

“大王的功绩,辉耀海内,纵使与成汤、太甲相比,也不逊色多少!”

帝辛听了,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是明显。

他冷漠地瞥了一眼抿着下唇的九侯女,又温声去询问身侧的另一名妃子。

“妲己,你来说,寡人这段时间的所为,可有什么失德之处?”

妲己轻摇螓首,她挽住帝辛的胳膊,眼神中闪露出崇拜的目光。

“大王是统管四海的君主,一言一行,定有着常人难以理会的深意。一般人的德行,不过是体现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之上,而大王的德行,却能涵盖天地,洞彻古今,不是贤德之人是无法得见的。”

“大王凭一己之身,降服诸夷,创下了能与商汤媲美的大功绩,这足以使先祖和神灵感到安慰。”

“功业既立,大王稍加地消遣放松是自然的事情,这种道理又岂是愚人能明白的?”

“哈哈!还是爱妃最能懂寡人!”

帝辛长笑着又坐了回去,吃了一枚妲己奉上的桑果。

只不过下一瞬间,他面色一冷,用力拍了一声桌案。

“来人!”

数名侍卫闻声冲到殿前。

“九候女数悖寡人之意,以粗陋的智识,试图扰乱我商国的政事,寡人岂能容忍这种无君无上的言行?”

“将此女拉出去杀掉,不要再坏了寡人的兴致!”

九侯女绝望地望着帝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纵使不提夫妻之情,她的父亲毕竟是商国的“三公”之一,自己的家族也是开疆辟地的一大诸侯,帝辛如此地对待自己,难道不怕引发国内动荡?

想到这里,九侯女强忍住惧意,试图让帝辛收回命令。

“大王,夫妻之间,吵嚷终是难免的事情。纵使妾身有错,可家父是国内有名的诸侯,在朝堂上位列三公,妾身又岂能如奴婢一样被随意杀害?还望王慎思!”

话还没说完,九侯女又扭头朝向妲己。

“一名女子若是贤惠,当君王做了错事时,作为他的枕边人,会尽可能地予以规劝和纠正,而不是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是父亲从小便教诲我的道理,希望妲己你能多想一想。”

帝辛闻言,怒气顿时上涌。

“你是在威胁寡人?三公虽然尊贵,可比起寡人来又如何!”

帝辛双眉竖起,紧攥着双拳,手掌数次开合,似乎有些难以下定决心。

“......”

妲己仔细观察着帝辛的神色,又往下望了眼九侯女,心中想起了母亲的叮嘱。

她凑到帝辛的耳边悄声说道。

“大王,若只斩此女,恐怕会惹来九候的怨恨与叛乱,九候家教不严,同样数次违逆您的想法,不如一并...”

帝辛听闻后,长吁了一口气。

“多亏了爱妃呀,否则寡人真就做出了一件错事!”

于是帝辛下令,将九候女暗中处死,并派人去请九候进宫商讨事宜。

九候对宫中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当他刚一踏入宫中,埋伏在一旁的兵士便将其拿下,在宣明了九候的罪状后,帝辛下令将其施以“醢刑”。

醢刑,简单来说就是碎尸,这种下场对一个诸侯而言,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等到朝歌中大臣们反应过来,九候的尸块都不知道在野外曝晒了多少天了。

同为三公的鄂侯率先得到消息,直到九候的家人前来哭诉,他都以为自己只是听到了不可靠的传言,。

直性子的鄂侯怒气冲冲地闯入沙丘苑中,面对着帝辛的不耐,他试图诤言直谏。

很快,他成为了继九候之后的又一个殉道者。

为了消除被鄂侯痛骂的怒火,帝辛下令,脯杀了鄂侯。

脯,就是将鄂侯做成了肉干。

这下子,不管是朝堂内外,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蚕,吓得有如鹌鹑一般,再也不敢劝谏帝辛了。

只不过,怒火与怨气只是埋藏了起来,并没有消失,终有一天还是会爆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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