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医梦

《红楼医梦》

第42章官居九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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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享端着那官服和腰牌走进屋内,放在桌子上,愣了会神。

巧玉和絮儿都凑了上来,看着木盘里的服饰,一脸好奇。

“二哥,那些人是谁?”巧玉伸手在李享面前晃了晃,问道。

正在做饭的杨瑄也擦了手赶了过来,说道:“哎呀,那可是宫里传旨的人,没听见那太监说吗?哥儿当官了!”

巧玉最近在李享的指导下看了不少书,被幽闭了多年的她也开始渐通俗事,听到杨瑄说李享是当官了,当即拍着双手道:“那,恭喜二哥了!”

李享看着眼前三人均是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道:“这当了官,就没那么自由了啊……”

杨瑄先时是伺候柳湘莲双亲的,那时家中还未曾落魄至此,因此杨瑄比寻常妇女要多不少见识,见李享似乎还有不足之意,笑道:“哥儿也太不识好歹了,你现才多大?别说十四岁,许多大夫郎中只怕四十岁也不见得能踏进那太医院的门呢,你如今可是少年得志,年轻有为呢!今儿街坊邻里都瞧见了,明儿咱这小院的门槛只怕要被踏破了。”

十四岁的九品官么?李享思量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达成了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古时白首秀才多得数不胜数,许多人寒窗一生也未必能争得这么一个九品芝麻官,而且太医这官职能交往的王公贵族还挺多的。

“为什么啊?”巧玉听见杨瑄的话,问道。

杨瑄笑道:“哥儿生得这般模样,又这般有出息,这说媒的不得跟那泥鳅似的往这钻呢?“

巧玉听到杨瑄这话,又看了眼李享,一股莫名的不安不知从何而起。

李享看向那木盘,冠带只有一顶,冠顶正中竖着一条金色的线,官服则有三套,第一套为纯绿,袍子正中位置空着一片正方形,第二套为浅灰,还配了一件白色的外褂,第三套也是纯绿,不同于第一套的是,他的袍子正中位置没有空出一片正方形,而是通体绣有小小的花样点缀。

就在众人一同欣赏着李享的官服时,柳湘莲神色匆匆地从大门赶了进来,说道:“大门未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杨瑄一边给柳湘莲倒茶一边笑道,“今天可有件大喜事!”

柳湘莲见众人无事,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听人说咱家出了事,围了许多人,唬得我慌忙赶了回来,这会子是怎样?”

巧玉双手拎起一件官服,说道:“大哥你看,二哥当官了!”

柳湘莲一口茶差点呛住,看向了巧玉手上的官服,李享则把手上的圣旨递给了柳湘莲,柳湘莲揭开看了,面露喜色,道:“二弟大才,竟不声不响就进了太医院,实在可喜可贺!”

“我再去做几个好菜,今天好好庆祝一番。”杨瑄说着便继续往厨房去了。

“这官服为什么有三套啊?”巧玉看着木盘里剩下的两套官服,问道。

柳湘莲走上前看了一眼,解释道:“官员在不同场合要穿不同的官服,所以有多套。”

说罢,柳湘莲拿起那套浅灰带白色外褂的官服说道:“这套是祭服,每逢皇家祭祀或宫中有人离世,便要穿这一套,二弟你可要谨记,别犯了大不敬的罪过。”

“那这套呢?”巧玉扬了扬她手上那套纯绿正中留白的官服问道。

柳湘莲答道:“这件是常服,日常进宫办公行走都是穿这身,中间那块留白是要绣纹案图样上去的,二弟是九品医士,应该是要绣一画鹌鹑上去。”

“鹌鹑?”李享问道,“它正中留一块空白,是要自己绣上去?”

柳湘莲笑道:“正是,这其实是一份荣耀。”

“荣耀?”李享和巧玉听到这,异口同声问道。

柳湘莲拍了拍李享的肩膀道:“只可惜二弟这份荣耀无人消受咯,哈哈,若是二弟已经娶亲成家,这官服上的图样便是要二弟的正妻帮忙绣上去的,一来沾恩赐福,二来彰显女德女红。”

“啊这……”李享看着那一片空白,问道,“那我这如何是好?”

柳湘莲拿起第三套官服道:“这有什么的,一会让瑄姨和三妹一起帮你绣好就是了,稍微赶点工,还是没问题的。”

柳湘莲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巧玉一张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这第三套应该就是公服了。”柳湘莲看着官服上的花样点缀说道,“逢年过节出席宴会的时候可以穿这身,按理说大小官员还有一套朝服,不过太医没有资格上朝议政,所以没有朝服。”

李享点头一一记下,问道:“大哥你怎么这么懂?”

柳湘莲苦笑道:“怎么说我也是国公之后啊……”

过不多时,杨瑄便备好了晚饭,一家人围坐一团,举杯为李享庆贺。

用过晚饭,杨瑄和巧玉又一同为李享的常服绣图案。

杨瑄见巧玉一针一线间满是心事,同为女子,心下明白,于是说道:“姑娘若是属意李哥儿,干脆说明岂不好?”

“哎呀!”巧玉听到杨瑄这话,一个不留神,手指被扎了一下,顾不得疼痛,直羞道,“瑄姨这是什么话?可别浑说。”

杨瑄看巧玉已经脸红到了脖子根,笑道:“原本这话是不该我说,可是姑娘无父无母,纵有心事,不和我说,又跟谁说去?”

“没有的事!”巧玉忙分辨道,“二哥当了官,我为他高兴,没想过别的……”

杨瑄到底是过来人,何况巧玉本就不会说谎,一点心事全写在脸上的,哪里瞒得过她?所以杨瑄也不在意巧玉害臊,直接开解道:“李哥虽与你名为兄妹,可终究不是什么血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什么不可的,义结金兰这种事本就算不得数,你二人结合也不算违礼……”

“瑄姨!”巧玉见杨瑄说个没停,心下急了,若非手上还做着针线,早逃回自己房里去了。

杨瑄放下手里的活,耐心道:“姑娘父母不知何方,也没有亲兄弟姐妹,将来李哥若成了家,哪里还有心思关心你呢?若是姑娘愿意和公子过一辈子,也好,我明天跟公子说说。”

“瑄姨你再这样我真不理你了!”巧玉说着眼圈都快红了。

“我是一心为姑娘着想啊。”杨瑄叹了口气道,“姑娘只比李哥小半岁,也是将笄之年了,如今李哥年少有为,正在往上走,姑娘何不趁早做定了大事。若是迟个几天,那些邻里说媒的一上来,万一李哥应了哪家的亲事呢?”

听到杨瑄这话,巧玉心头一颤,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白天时候心有不安。

一无所有的巧玉,她的所有安全感都来自柳湘莲和李享,若是真如杨瑄所说,已经立业的李享真的成了家,还会有心思在自己身上吗?柳湘莲年纪比李享大的多,若是他们二人都成了家,自己的位置何等尴尬?

杨瑄见巧玉发起了呆,叹了口气道:“姑娘若打定了主意,便与我说,千万不要因为怕羞而误了大事。”

说完这话,二人便都不再说话,专心为李享的官服刺绣。

及至午夜,巧玉端着已经绣好的官服敲响了李享的房门。

李享还未安寝,端起烛台打开房门,烛火映照在巧玉脸庞,李享看着巧玉眼圈似有些浮肿,心下生出爱怜歉意道:“做到现在,辛苦瑄姨和三妹了,三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明天我给你带回来。”

巧玉尚不知情为何物,今夜听了杨瑄一番话,心里正乱着,如今见了李享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摇了摇头。

李享见状,心里也纳闷,好好的怎么又不开心了,于是问道:“是不是在家里太闷了?要不明天我抽空陪你出去玩玩?”

巧玉摇了摇头道:“大哥交代过让我不要随便出门,瑄姨也说姑娘家不能出去抛头露面。”

李享笑道:“大哥那是怕你没人照看在外面被人欺负,有我陪着,出去玩一会没关系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得空了就带你出去玩,开心点。”

巧玉无言以对,把官服往李享怀中一塞,回了自己房间。

李享关上房门,来到桌子上将官服展开,只见正中的那一块方形留白已经被补满,深绿为底,两只鹌鹑各居左右,首尾相逐,颇为灵动。

次日,李享早早起身,穿好常服,刚出门,见柳湘莲等人都已经起床,杨瑄也备好了早饭,心中颇感诧异。

“今天是二弟的重要日子,为兄亲自送你去。”柳湘莲说道。

用完早饭,柳湘莲便叫来车带着李享往皇城而去,远远看到皇城之后,李享便告别了柳湘莲,下车步行。

此时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行至皇城门口,这一次李享不再需要韩彦或者南明领路,身着官服,腰配铜牌的他已经可以只身大摇大摆进皇城了。

李享独自在皇城内走着,远远地看见太医院灯火通明,心道,太医院是全天都有人值守的,往后自己便要在这地方朝九晚五了。

让李享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走进太医院的大堂时,太医院所有人都到齐了,并且大清早就摆好了席,似乎是专程在等谁。

“李兄弟,你可算来了!”韩彦一直向外张望,所以他是第一个瞧见李享的。

李享见着如此情景,心道,这应该不是迎接自己的吧?

韩彦早已拉着李享入席,坐在首座的依旧是张新松,坐在张新松右座的是南明,而李享则被韩彦按在了张新松的左手边位置。

张新松也向李享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座。

南明见人已到齐,起身说道:“今日之宴席,所为三件事。这第一件,自然是庆贺青霉素的研发成功,在李医士的指导下,吾辈众志成城,终于研制出了这造福众生的奇药!这些天来,辛苦大家了!第二件,便是祝贺李医士入职我太医院,若没有李医士,我等也无法参与到如此荣耀的大事中去。第三件,便是为张老前辈践行,于此三件事,我等同饮一杯!”

说罢,众人皆举杯相庆,李享也满饮了一杯,遂问张新松道:“听南前辈所说,张老前辈要走?”

张新松点了点头道:“若非因为你,我是不会再回到京城的。”

南明道:“李医士,老师本就早已告老还乡,他回京这一趟只为青霉素的研发,如今事既已成,青霉素研究所的奏文户部也批了下来,老师自然是要回姑苏安享清福的。”

李享闻言,看着张新松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心中满是钦佩又有些难过。

张新松交代南明道:“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今后你要多提点李医士。”

南明点头道:“这是自然,老师权且放心,一切有我。”

宴席过后,太医院众人皆出城相送张新松,看着这位古稀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上车离去,不少他的弟子皆掩面而泣。

南明也是年过五十之人,此刻亦是垂泪道:“老师年事已高,今日一别,山高路远,只怕再无相见之日。”

说罢,南明向着张新松的马车伏地而拜,众太医见状皆效仿之,李享见状,想起自己也算受了张新松知遇之恩,也跟着众人拜别了张新松。

回到太医院内后,南明向李享说明了太医院的情况,院内的人事安排和排班都由他南明一手安排,在排班时间内,太医都得在院内待命,另外,除非上面的人指名,一般都是由御医优先问诊,吏目为御医打下手,而医士则大多留守太医院以备用。

哦……李享看了一眼太医院大门前的排班表,时间段内当值的太医会把自己的腰牌挂在上面,示意自己在太医院内待命,而此刻上面挂了六块御医的腰牌,也就是说有六个御医在院内待命,这样一来,应该是没什么事轮得到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李享不禁松了口气,心道,摸鱼真快乐。

因为李享以后经常要在皇宫内行走,南明又给李享说明了一些宫中的禁忌,总之就一句话,没接到命令就不要乱走,不要离开太医院,就不会惹祸上身。

李享一一应了,最后才问到他最关心的问题:“南前辈,我的俸禄是多少啊?”

南明笑道:“九品医士年俸为六十两,也就是一月五两银子,年底圣上有赏,这个就不确定了,另外逢年过节也会有所赏赐,咱们太医院不比其他地方,这些俸禄赏赐皆由我于月初当堂发放。”

一月五两?李享心里盘算道,那就是差不多一个月七千多块钱,以当下物价,只要不花天酒地,嫖赌借抽,日子还是能过得很滋润的!

皇粮就是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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