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人一马，来到他的城楼下。

卜陌，我终究没有那么决绝，我败了，与你我败了，体无完肤！琉爱垂下眼帘，遮埋下氤氲的双眼。

留友城因她的到来几乎是全城戒备，城楼上尽是弓箭手，一支支冷峻锋利的尖头对准着城楼下那一身身着流苏紫云袖裙惹人怜爱的琉爱。

卜陌听到绯泫的禀报，强压着心中的担心，你为什么还要来，都已经走了，为何又要回来，琉爱你可知，我护不了你了!

“卜城主，这么匆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卜陌没心思去搭理瓦斯的怪腔，径直绕开了他。

瓦斯也不气，看着卜陌匆匆的步伐，喊着卜陌，“你别忘了那个交易，上次你已经用你的城灵换她离开，这次是她自己来送死的，你，已经没有能力再次救她了，我劝你好自为之”。

卜陌的脚步没有停歇，只是身影顿了顿。

瓦斯看到卜陌有如此反应以为卜陌至少会不再冲动哪想到。

卜陌飘飘然的却又坚定“这次我用命，若救不了，便与她一起散魄与这世间”。

“你，卜陌你简直无可救药!”瓦斯气的甩袖离开，看到了柱子后的莞芙，剑眉更是紧锁成川，瓦斯笑道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不比卜陌更可悲吗？至少那个卜陌和琉爱都会为了彼此付出一切，而他……。

“瓦斯，他说这次他要用命，哈哈，用命，用命……”。

瓦斯看着莞芙这幅样子，心中苦涩却又无可奈何，就这样站在莞芙的身边，直到她离开，他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去找那个人，去做疯狂的事，她以为只要琉爱不在了，那卜陌就会回到她的身边，瓦斯仍旧站在那里看着莞芙颤抖的背影慢慢消失，他不敢去触碰她，亦不敢去阻止，他所能做的要么全力以赴的陪她疯狂，要么在她伤心时站在她旁边，虽然他不曾在她心中留有一丝痕迹，也甘心。

琉爱仰看着那高高的城楼上那身熟悉的紫色衣袍，不知是悲是喜，看着他站在那高高的城楼上，她多想能像从前一样说一句，阿陌，你怎么又这么严肃了，快笑一笑，然后把自己挂在他的身上，逗弄他，直到他来一句，乖，我的小琉爱，待会偷偷带你出城玩去。

阿陌，我还是你的小琉爱吗？

琉爱，傻丫头你不该回来的，两个人心中五味杂陈，视线相对却无话可说。

咻咻咻，城楼上万箭齐发，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静谧。琉爱在箭雨中躲闪，犹如轻灵的羽毛般和风起舞。

“谁！谁让你们放箭的，谁给你们的这种箭”看到这一只只沾有炼气的箭头朝城下那摸蓝色身影射去，卜陌所有的冷静稳重都没有了双目赤红的掐着旁边守城兵的脖子。

“是我，怎么舍不得，你要知道城下的这个人，之前差点杀光了你所有的城民，你做为一城之主不该为已死去的人报仇，还活着的人除害吗？”

卜陌剑指莞芙，“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我告诉你我只要她活，哪怕她成魔嗜血，天下不容，我也会护她。”

“哈哈哈，真是好笑，卜陌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从前那个受民敬仰拥民爱民的城主吗？成魔嗜血，天下不容你都要护她，她要是要屠尽天下人呢？你还要护她吗”？

“她若要屠天下，必定是因这天下先不容她活，天下不容她活，不用她去屠，我会为了她亲手屠了这天地，所有罪恶由我一人遭受”。

莞芙的脸上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你护她，哈哈哈，真是可笑，卜陌你看看现在的琉爱，现在的她别说是应付这些弓箭手，怕是你都不是她的对手，哦，忘了，你现在连城灵都没了，哈哈哈……”

是啊！他忘记了，她现在变强了，不再是那个只会挂在他身上的丫头片子了。

琉爱踏着箭雨来到他的面前，站在他的城墙上，千万支弓箭对准了她，她低头看着他。

琉爱拿着月晚刀指着卜陌，“你就这么狠心。”

“魔界之人，人人得诛”。卜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犹如天雷。

“卜陌，还记得你带我看过的戏文吗？他们选择了天下人，却负彼此，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对我说的吗？”

思绪飘飞，仿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阿陌，如果你是那戏文中的公子，你也会像他一样为了那所谓的天下道义，而辜负了毫无错处的心上人吗？”

“傻琉爱，看个戏文，搞这么惆怅”，卜陌用手指轻轻一点琉爱的额头，转身走了。

琉爱在后面不依不饶“阿陌你说嘛，我真的好伤心，为什么那个两个人都那么在意彼此，却要分开，那个姑娘从未作恶，为什么就因为身份遭天下不容，而她爱的那个公子最后也要杀了她”，卜陌被缠的没法，停下来，静静地看着琉爱，一字一句，不容置疑的说，“若我是那公子我一定会护好心爱的姑娘，不容她有伤，世间万事对错非一人就能颠倒，我信我爱的人”。

“从前的寥寥，你卜城主还记得吗？”琉爱如泣如诉，心中只有千万般苦楚与疼痛。

琉爱你就不该回来，卜陌纵是不忍也只能如此。

“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卜陌对你我一直都傻，爱上了你我不后悔，只是遗憾了不能与你温存余生，相伴白头”。

琉爱撇了眼楼柱后的莞芙，“今日我就是来做个了断的你不必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做一个这么大的局，也是看得起我，只是别最后还是伤错了人”，说完琉爱刀锋刺向卜陌。

琉爱你非要这样吗？那好，卜陌看着琉爱的剑朝他刺来心里有一种释然。

“你为什么不躲”，琉爱气愤的将刀抽出卜陌的肩膀。

卜陌吃痛的斜倚在墙边，“我打不过你啊！如今的你这么强，都能在练气箭中来去自如”卜陌除了愿意死在琉爱的剑下，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了城灵，法力大减之前的修为也都还没有恢复他若是出手，琉爱必然能察觉到不对，他做了这么多就希望琉爱能带着恨意活下去。

……

“琉爱！”

卜陌看着琉爱从城墙坠下，伸手却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未抓住，“不！”卜陌已不管自己有无城灵，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他的丫头不能死。

“不，为什么”又是一声不甘与愤恨“卜陌你就那么爱她吗，爱到真的拿命去护她吗？那我呢我的爱就该如此轻贱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莞芙颓败的看着渐渐下坠的两个人，猎魔冰从手中掉下，琉爱原来你就是来送死的，真是枉费了我一手为你策划的欲盖弥彰，你是故意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想来告诉我，就算你死了，卜陌在意的那个人也永远是你吗？”莞芙的凄惨之音贯穿天际无人回。

琉爱笑着，她就知道就知道他的阿陌爱着她一直都爱，只是可能爱的不够满罢了，毕竟他是城主嘛，有责任有担当，可是阿陌啊，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的小琉爱从来都没想过要毁了这天下，那一晚我不是故意的，是莞芙给我下了药，我才没控制住魔气，对不起阿陌，那个时候你一定很伤心，不过阿陌，谢谢你当初牵起了我的手，虽然我们的结局并不那么好，不过至少你爱过我，现在也还爱吧，这次你的手我不敢去牵了，被猎魔冰打中真的好痛，不过我还是可以忍住，就是没有忍住想再见你一面看你一眼。

琉爱缓缓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一下那个她想着黏着爱着的阿陌，阿陌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阿陌周身毫无灵力修为，琉爱还想仔细看看，可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风划过脸的痛，猎魔冰的伤痛也都感觉不到了。

没有了城灵的卜陌在看到顾觞将犹如枯叶的琉爱救下时似是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可以支撑自己，解脱般闭上了眼。

顾觞在救下琉爱的同时，也救了下卜陌，抱着琉爱，朝着屿东岭的方向走去。

“卜陌，我要是你就不会将所有的赌注压在一个城灵上，我要么放弃所有带着她看云卷云舒护她一世天真，要么拼尽所有为她杀，为她赢”。

“你知道城灵”卜陌有些诧异，毕竟城灵交易只有四个人知道，顾觞是怎么知道。

“在小爱被送出城后，你卜城主的实权就在逐渐被架空，在加上你这次反应，都不必去探，就能看出来你现在修为未聚，灵力皆竭”顾觞继续抱着琉爱，一直走着慢慢的离开了卜陌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