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冰冷凉意透过布料,源源不断的传达到莫清薇的手心，胸腔中躁动的不安终于落到了实处。

姬问意唇角微动，眼神闪烁：“没有想。”

嗯，很符合分房已久的女主人人设。

有句话叫口嫌体正直,莫清薇非常理解：“没有想就没有想吧,正好我也没想你。”

姬问意：“……”

女管家在旁,对书商与其妻子冷漠的对话毫无表现,仿佛早已习惯了两人貌合神离的氛围。

莫清薇两人嘴上说着疏离的话,只有她俩自己知道，其实是有思念的。

“书摊有人闹事。”莫清薇道,“老爷我现在需要出去一趟。”

姬问意立马跟上：“妾身陪着夫君一起。”

女管家一愣，有些为难。

今日不仅仅是书摊前,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莫清薇去相会。

她凑了上来，附在莫清薇耳边，小声提醒：“有人托奴婢告诉老爷，她在老地方等你。”

方才暗示,莫清薇没听懂,这下她明白了。

估计又是书商哪位风流红粉知己来幽会,一时头痛得很，莫清薇吸了口气，语气低沉：“我知道了……老地方在哪？”

女管家说了个地址,又觑了姬问意一眼。

意思是：这还要跟着一起去？

莫清薇瞥了她一眼,回头斥道：“怎么还不跟上？”

姬问意小媳妇似的,乖乖的跟上来，莫清薇侧头，一脸深沉：“老爷我自有分寸。”

女管家表情一言难尽。

背地里，恨恨的瞪了姬问意一眼。

她呸了一声,暗自揣测：一定是夫人说了什么，才让老爷对她这么冷漠，有本事你跟钱老板，你跟老爷相好的横去啊！

女管家愤愤不平的跟在后面，就跟监控器似的，目光无机质的盯着两人，仿佛是要看出两人持续皲裂的感情，以及她们有一丁点关系变好的迹象。

就跟监控器似的，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莫清薇脚步一顿，回头瞧着她：“你是闲的没事做？”

“要是这么闲，把年初年终全部书摊账本给整理一下，我明天看。”

女管家傻眼。

“这……也不是还没到整理账本的日子吗？”

“不是说钱老板对书局贡献很大？”莫清薇冷淡道，“现在整理出来，我下午就要，不就是钱？老爷我多的是。还想砸了我的书摊，脾气这么硬，就应该好好磨一磨，与其将来不长眼被别人磨，还不如我亲自磨，也算报答她当年的知遇之恩。”

“你就说能不能做吧？不能做，有的是想削尖了脑袋想往莫府钻。”

再不说好，女管家就要被炒鱿鱼了。

她急急忙忙揽下活：“一定及时在老爷您需要之前，全部弄完！”

莫清薇转身离开。

嘴角悄悄勾起坏笑。

一句

话，让不怀好意的npc管家不情不愿的为我打工？

监控器没了，莫清薇神清气爽，与姬问意一前一后的坐上前来迎接的马车。

马车内，莫清薇身子靠后，不复刚才强装出来的冷漠。

“昨天晚上，我觉得有鬼压床。”她小心探寻，“这蜃妖，有点厉害。”

“我没有，我沾了床，很快就睡着了，没感觉什么异常。”姬问意眼神微眯，“鬼压床？”

“可不是？”莫清薇不想让她担心，“或许是我的错觉。”

她的回答，让莫清薇心里有了底，自己遭遇的那种，被扼颈窒息感，对方应该是没有出现的。

这就好。

不过既然全部都刷新重来了，路星眠的记忆没受到影响，那么纪宁呢？

她也在刷新重来？

片刻后，马车在方源女女恋爱的书摊前停下，或许是来得早了些，主笔纪宁和钱老板的矛盾还未有大面积的爆发。

她下了马车，伸手把姬问意也给扶了下来。

书摊前面，钱老板正在问：“老娘不爱看男人与女人的恋爱，你还偏偏写！是不是觉得钱赚够了，不想要咱姐妹们的钱了？还想要我们买书？想都别想！”

纪宁被人当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眼下双眼圈十分明显，两眼失去光彩，仿佛被连夜赶稿抽空了身体。

“谁说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恋爱了……”她弱弱道，“不过是有男人喜欢清远道尊……”

当莫清薇站在她面前时，纪宁差点都没认出来，她神情恍惚，盯着莫清薇好一会儿，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抱着莫清薇的大腿哇哇大哭。

“我要死了要死了。”不详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衬托她印堂发黑，眼下青色更显憔悴。

莫清薇一愣。

这昨天不是见过，怎么跟第一次见面似的？

难道她已经开始被这个投射的时空通化了？

微胖的钱老板剜了纪宁一眼：“莫老板在这，你以为你就可以被原谅了吗？”

说着，朝莫清薇递了个媚眼。

莫清薇：“……”

昨晚两人被捉奸时，终于让她知道了两人曾经的关系，今天重新看这个眼神，却让她察觉出昨天睁眼瞎，一点没瞧出两人有一腿的迹象。

钱老板见她没答话，眼神一转，瞟向不常出来的书商妻子，登时横眉冷笑：“我当时谁，原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方姐姐啊。”

莫清薇把纪宁扶起来，问了她具体情况，纪宁却颠三倒四的，神情恍惚，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作罢。

“特意请夫人随我一道出来的，钱老板。”莫清薇淡淡道，“她与你毫无血缘关系，年纪又比你小，叫姐姐非常不妥当，你要想叫，不如叫莫夫人。”

从前书商从不在别人面前扫她颜面，今日怎么跟吃了药，吧嗒吧嗒个不停，句句损她。

钱老板想不通。

你别忘了……”她暗示性的冷哼，方源书局?，是谁给的资金建立起来的。”

莫清薇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非常感谢您当年的伸出援手，我已令人折算成利息，改日送到你的府上，保证绝对不会少你一个子儿。”

“至于别的，打铁还要自身硬对吧？”

钱老板一愣：“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方源书局，从此以后开不下去！”

莫清薇这招釜底抽薪，足以让非常膨胀的钱老板受不了。

“当然，除了利，老爷我还会另外派纹银百两，以当做是这么多年，咱们情分。”

“所以请你以后别来方源书局了谢谢。”

反正明天可能会刷新，现在莫清薇着实过了一把怼人的影。

“方源书局，放不下您这尊大佛。”

时间线还在早前，没有到晚上悄悄偷情的豪迈故事，莫清薇没有任何负担，哪怕对方曾经帮助过书商。

书商是老板，老板么，自然是追逐名利的，有人挡在她赚钱的路上，那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现在直接把人得罪了，那么那小纸条，应该也不会往她裙子里塞，晚上也不会有人偷偷去浴池幽会，直面修罗场捉奸什么的，不会有了。

很好。

直接一劳永逸。

莫清薇翻脸的速度比纸还快。

钱老板面色大变：“昨天你还叫我小甜甜，今天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你未免……”

“嘘——”莫清薇打断她，“什么小甜甜，我可没说。”

姬问意似笑非笑。

“来人。”莫清薇喊。

“送钱老板回家去。”

“至于你们……”她扫视着被钱老板怂恿过来的众多打手，“钱能做很多事，比如如何请人收割性命而不被人怀疑到我的头上，还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在她的威胁下，众人害怕的害怕，惶恐的惶恐，犹如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莫清薇维护了姬问意，又耍了威风，忍不住回头想要求表扬。姬问意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冷言冷语道，“现在才想起来讨我欢心，不觉得太晚了？”

“只要有心，什么时候都不晚。”莫清薇笑后，侧身望着纪宁，纪宁还沉浸崩溃的情绪当中，满脸泪痕。昨日莫清薇让她现回家修养一下，没想到今日的情况，比昨天更厉害了。

在昨天那样群情激愤下，莫清薇要是不出现，纪宁很有可能直接被这些人当场打死，然后又在死的地方刷新复活点，继续挨下一轮的毒打，或许，直到她改口答应去掉感情线，重写，才不会继续无限遭毒打的情况中。

如果答应删掉箭头，增添女性恋爱内容互动，可能不会被毒打，但那是另外一种情况，极有可能是纪宁走向被这时空同化的开端，将来更没有机会出去了，而那时，她就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老老实实的主笔，彻底忘记前尘。

昨天莫清薇插手，据理力争成功，让纪宁

回家现休息，然后今天直接炒了投资人的资金，也没想改，如果继续让纪宁回家，会不会接着又被刷新重来，还没有昨天的记忆？

“你以后就去莫府住。”

纪宁含着一包泪，可怜巴巴的点头。

莫清薇很忙，没时间安抚她的情绪，想要尽快恢复走出海市蜃楼，那么就得不被同化，她一直谨记这个念头，所以想要快刀斩乱麻，一次性搞完全部。

书商与妻子曾经也是恩爱夫妻，哪怕很短暂，后来因为种种貌合神离，其中的种种，就有书商因为财大气粗，逐渐被其他女人勾搭上了，厌倦了家中那位只知道端着无趣的妻子。

想要破局，就得打破书商与妻子间深不见底的隔阂。

所以。

莫清薇的第一步，就是斩桃花。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微胖的钱老板，第二个，就是约她老地方见面的青楼名妓。

还要姬问意亲自跟着，陪着她一起斩桃花，莫清薇觉得非常羞耻，又有些尴尬和刺激。

与名妓相会的地方，在一处凉亭内。

悦耳美妙的琴声如泣如诉，婉转绕梁三日，技术高超，魅惑心弦，绝色美人坐其中，姿态优美。

哪怕她听了动静，也没有停下琴声。

一个人在做事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断，莫清薇还是能等这一曲时间。一曲罢了，青楼名妓朝她望来，满目哀怨清愁，一身薄薄的白色纱衣将她身躯勾勒得纤秾合度。

莫清薇：……?[(”

微胖女老板她还能当断就断，可眼前这位女子，要比女老板美貌超过无数倍，当然比起她的眠眠还远着呢。

莫清薇对美人，一向很有耐心。

女子杏眼琼鼻，眼眸弯弯，一双含晴目看得人心痒难耐。

“莫老爷，您来了。”

“妾身今日这一曲，可还合您心意？”

莫清薇：“自然是极好的。你约本老爷出来做甚？”

名妓款款起身，抱琴而来，眼眸掠过一边端庄沉着的姬问意，再看向莫清薇，扑通一声，抱琴跪下。

“今日夫人也在此，妾身斗胆，想求老爷个恩典。”

一上来就跪，莫清薇怔住，下意识扶着她的琴，让她起来。

“怎么了？”

貌美名妓落下眼泪，楚楚可怜：“妈妈说您许久未来看妾身，想必是已经腻了妾身，于是狠心的摘了妾身的牌子，明日起……”

她哭红眼：“明日便要妾身接其他客人了，那些客人又老又丑，还动辄打骂，楼里许多姐妹已经吃尽了苦头，妾身不想再步她们的后尘。”

啊这……

莫清薇刚打算斩桃花的冷语在嘴边，硬是没落下来。

“托人约您相见，是妾身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这样做。”

“妾身不求旁的，只求能在莫府有一处安身之地，为莫老爷您和夫人鞠躬尽瘁，端茶倒水，侍奉你们，就足够了。”

莫清薇皱着眉，有些为难。

姬问意旁观一切，并未说话。

貌美名妓抽泣道：“老爷您不肯答应，莫非是顾及夫人不悦？”

她望向姬问意，忍住哭腔：“若是夫人答应，您是否肯愿意为妾身赎身，去莫府侍奉？”

莫清薇：“也不是这样，为什么非得去……”

赎身可以，为什么非得去莫府啊？

昨日怎么没有这一出？

名妓破涕为笑：“妾身明白了。”

她伸手，手掌心向上：“夫人，妾身有几句话想对您说，可否单聊，不会耽误您很久的，若您不愿意，妾身也不能苦苦哀求。”

姬问意看了莫清薇一眼，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眉梢微蹙，与抱琴女子一道去僻静处。

“夫人。”抱琴名妓恭敬道，“妾身只想求得一个安身之所……您若同意，妾身可以让老爷重新对您产生兴趣。”

姬问意微微垂眸，意味不明的轻嗤：“哦？”

“妾身有所耳闻，曾听您和老爷曾经也是恩爱过的，后面很快对您失了兴趣对吧？”

“夫人是大家闺秀，端庄自持，有些话，有些事，自不肯自降身份去做的。夫妻之间，讲究一个鱼水之欢，有些事，无关颜面与羞辱。”

“妾身有房中术数本，秘药数瓶，以及保养私/处秘诀手法，只要夫人答应，这些都会是您的，保管让老爷对您重拾爱意，颠鸾倒凤，日日不休，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