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肯定的承诺,莫清薇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仔细小心的给姬问意抹药。

“你不是化神期的修为么。”莫清薇非常纳闷，“为什么这么久,伤口迟迟不好。”

“你什么时候进入幽灵镜的？”

“这么多问题，你想让我回答哪一个？”姬问意笑道，“幽灵镜的出现本就奇诡,能让我受伤的也不止你一个。”

暗示性的语言，慢悠悠的随她喉咙起伏,而发出轻微的震颤，只有靠得最近的人,才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同寻常。莫清薇收回手，捏了个清尘决，手指上暗绿色的汁液瞬间消失。

她听到面前之人继续说：“你在渡天雷劫的时候，被幽灵镜大门给吸了进去,我便跟着来了。”

“只不过,我很遗憾没有在第一时间与你相遇。”

莫清薇一愣。

她以为这几天,是姬问意刻意为了等三天之约，特意没有出现的。

“我一进幽灵镜,就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姬问意退后半步，将脖子上的伤口用衣领盖住，语气很是轻松,仿佛并未把那点小麻烦看在眼里。

她讽刺一笑：“没想到本尊这具身体，竟然也能被妖物看上,竟不知死活的想要夺舍。我足足与它周旋了一日,才将其挫骨扬灰。”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留它一命？”

姬问意已经无需掩饰自己的手段了。

她注视着莫清薇，好整以暇的微微笑着,似乎很期待在莫清薇脸上，出现恐惧、害怕、退缩等等情绪。

从前的路星眠，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

出乎姬问意意料的是，莫清薇没有因她那些令人胆寒的手段而害怕，反而皱着眉：“是它有错在先不长眼睛，生了贪念，你反抗，只是正当防卫，干得好。”

“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是吗？”

姬问意被反问得一时失语，片刻后，低低笑了起来：“是。”

看来莫清薇的接受能力，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为强大一些。

莫清薇却不明白她为什么笑。

先撩先贱，同态复仇，古往今来一直如此。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今夜无月，黑漆漆一片，破庙后院空地上，一盏橘色的灯幽幽的散发光亮。

莫清薇望着光线黯淡下的她。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同样是进了幽灵镜，却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还说了伤口怎么来的。

莫清薇心头涌起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细细捋了一下，姬问意化名与她一块时，并未使用过任何的血腥、残忍手段，要说有，那就是当初紫凰城第三层幻境，在自己的指使下，姬问意杀光了那些人，还将魁山给扣住了，交给问剑道的几位，带去天极宗接受审判。

当初的功德金光，是她与姬问意合作，而得到的。

要真的如

书中所说的那般，她怎么会做这些大好事，令紫凰城的百万生灵得到救赎。

羞辱她的女魔头，也是莫清薇亲手干掉的。

无定山那些小妖们，千年前早已死去，却接着延续了至今的生命，很难说不是因为姬问意从中做了什么。

是不是可以说，至少在自己身边，她从未干过那些，像原著里所描述的，不分青红皂白，杀人不眨眼之事？

哪怕摊牌后的她，似乎除了放狠话，也没有怎么为难过自己，还不惜以身犯险，跟着来到幽灵镜，才遭遇那个想要夺舍的妖物。

难道是自己误解了什么？

实际上，姬问意没有那么凶残，暴戾？

不然怎么可能答应她的条件。

连书中不存在的许多东西，都被自动补全了，凭什么她还得以老一套思维，去看人待物？

莫清薇小心观察姬问意的表情。

姬问意抬起眼眸，轻轻一笑：“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

莫清薇：“……”

好吧，她得承认一下自己故步自封了。

或许是时候转变观念，去重新审视姬问意。

两人一块回到破庙前。

容晚已经睡下了。

灰烬略带余温。

莫清薇走上前，蹲下身，仔细的给她盖好大氅。

岁泉沼再过一日就要到了，莫清薇从未去过这个地方，真诚的希望危险能少一点，让容晚做成她心中想做成的事。

“你也早点休息，没有一个良好的身体素质，承诺可不是那么好承诺的。”莫清薇起身，回头走到姬问意跟前，“我去守夜。”

姬问意答应了。

莫清薇转身走出破庙，在破庙外的三寸台阶上打坐修炼。

匍匐在她边上的，是还未收回玉瓶内的巨型毒蝎。

第二日，三人重新上了灵舟。

灵舟的隐形功能，给三人带来了便捷，但与此同时，也有身戴法器的人看穿了隐形法阵，从而发生斗争。

这些人，被姬问意很轻松的解决掉了。

她在身体力行的践行对莫清薇的承诺。

莫清薇看在眼里，想起昨夜的推测，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一开始就想错了——姬问意要杀她，有无数次的机会，轻而易举的将毫无防备的她给杀掉，为何要到新婚夜？

如果仅仅只是玩弄，为何要把自己给赌出去？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姬问意遵守三日之约，没有变卦，只要一个答复。

莫清薇不敢细想下去。

自己就是一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魔尊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她。

数个身首异处的人从空中掉下去，姬问意站在灵舟的龙头上，手里的剑血液顺着沟壑流了下来。她回头看向望着自己，怔怔不语的莫清薇，扬起眉梢，微微一笑：“怎么，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莫清薇猝然移开目光。

灵舟一日万里，很快在第五日成功到达了岁泉沼，这全靠容晚给的地图，才能精准无误的找到这里。

在来之前，莫清薇还以为岁泉沼是一处沼泽地，没想到展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望无际的，浅绿色江河，与岸边柳树垂影交相辉映，影影绰绰的波纹，涟漪层层荡开。

远远望去，看不见任何边际。

灵舟根本无法穿过岁泉沼的结界，也就是说，没有办法高空飞过去。

“我们怎么过去？！不会是游过去吧？”莫清薇惊了。

容晚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她见莫清薇正要前去查看，出声道：“别碰水。我们现在要做的唯一事情，那就是等。”

“等一个人。”

“谁？”莫清薇问。

“撑船的摆渡人。”

莫清薇听着耳熟，诧异道：“这岁泉沼，不会是黄泉吧？！”

她看向眼前那浅绿色江河，诡异的发现，在她说出黄泉二字后，那原本平静的泉水，竟开始犹如煮沸的滚水，冒出一个又一个拳头粗大的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