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梦离只是皱眉看他，不明白他忽然的示好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

看出她眼中的怀疑，林远山也不再避讳，直言道:“起初，属下因为为王爷研制解药，姑且能够算作心腹。后来您带着抑制剂出现了，属下便不再那样受重视了。”

听到这，陆梦离不由得皱起眉头，听来实在像是怪罪自己抢了他的饭碗似的。

林远山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歧义，便急切地解释着:“属下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属下无能，这些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您的出现自然会将属下排除在光芒之外。”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的没有进展，轩辕烬早就对你有隔阂了？”

陆梦离皱着眉头，却是因为想到了他那副嘴脸而觉得厌恶。这样的排挤也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果不其然，林远山面色落寞的点了点头:“其实属下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与十七闲聊时，听到了一些从未听过的事情后，才发现王爷早已将属下慢慢排开。”

“若非是属下的医术还算不错，虽然不能研制出解毒的药，但依然能对症下药，压制住那些症状，怕是早已被逐出靖王府了吧……”

不知为何，听着他说这些，陆梦离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漠王族那些往事。

两人真正熟络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好奇；另一方面则是他知道了其中的渊源。

若是族人没有走漏风声，他怕是会安分守己，甚至主动提出想要离开吧？

这样想着，她忽然觉得轩辕烬并非那样的复杂，猜透他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心思，只要自私一些，便能够与他靠近一些。

“你怨过吗？为何不找个由头离开王府？”

她能够看出林远山眼中的失望和疲惫，便不禁对他的停留感到好奇。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最后苦笑一声，道:“若是离开了，王爷又该如何是好？这天下怕是无人比属下更为了解王爷的病症了。”

“王爷虽然在处理属下的事情上显得有些不念旧情，但在属下看来这更多是仁至义尽。这些年属下一直无所建树，王爷都不曾有何怨言，仍旧包容，或许这些都并非真情实意，可它也是真真正正的发生过的。”

说着，他又看向不甚理解的陆梦离，眼中有几分祈求，道:“王妃娘娘，属下不知您与王爷为何忽然走到了今日这般田地，但属下仍是斗胆恳求，您能够有丝毫的念及旧情。”

陆梦离本是有些同情他的遭遇的，不过是有些愚忠，到底还是个善良，明白事理的人。可这最后的一句话将之前的印象尽数打破，只获得了她的白眼。

这已经不是愚忠了，这就是愚蠢！

她忽然对自己不在的六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轩辕烬究竟是披上了怎样厚德载物的外衣换来了这些人的死心塌地？

若是一切都能归于和解，她倒是很期待将这个诡秘的男人带回二十二世纪。这样忽悠人的功夫实在是不多见，靠着他兴许还能发一笔横财。

“此事日后再议，本王妃心中自有定夺。”

她已然是对眼前的男人没了兴趣，说起话来都透着急切和敷衍。

“还是那些江湖上的规矩。这个药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才研制出来的，你也不曾见过本王妃。”

说话时，她已经手握长剑走到窗口，准备随时脱身。

林远山点了点头，再一次承诺道:“还请王妃娘娘放心，您教授的那些属下都记下了，也绝不会说漏嘴的。”

陆梦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是也别无选择，勉强的点了点头便不情不愿转身离开了。

“公主，方才那人心口不一。”

离着军营有了些距离，黑曜才开口提醒。语调是难得的正经与严肃。

“什么！？”陆梦离顿时紧张起来，“为何方才不提醒本王妃？他岂不是要泄露本王妃的计划？！”

说着，她就要转身回去，想着能如何挽救就将就将就。

“不是不是不是！”黑曜立即急切地高声阻止，他的慌张连带着她的心跳都快速了几分，“属下话还未说完！”

“他的心口不一不是不听您的话，而是听您话的原因一定不是靖王爷明里暗里的凉薄伤了他的心。”

陆梦离松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与人交谈，要学会将重点放在前面，这样才不会引起误会与恐慌。你何时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不等黑曜回答，陆梦离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望向远方的眸子透着淡淡的悲伤。

“有一句俗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有一句俗话叫做‘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人活在世，自然是要为了自己的利益。”

“没有人会伟大到为了别人去活，即便有着这样的存在，也一定会在背后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发现自己那一条线索。”

这般深沉的话题黑曜自然是沉默着没有答话。

陆梦离倒也不在意，毕竟她不能和住在自己心底的一滴血一起探讨人性。

今日的她亦是难得有雅兴的走在街道，看着周围的熙熙攘攘，忽然回忆起当日当着林欢瑞出来游玩的画面。

那时的小糯米团子还是十分的拘谨，说起话也不敢大声，瞧见了可心的东西也就只是眼巴巴的看着。

他是个渴望温暖的孩子，一直笨拙又懂事的展示着自己的爱。

可是不论是她自己还是轩辕烬，都辜负了他的真诚。

一想到这些，陆梦离便忍不住泪意，眼泪像是有了意识一般逃离眼眶。

因为担心曾经那响亮的名号，她是带着面纱的，生怕叫人看出来，便有些不好收场。

如今这一脆弱，泪水在面纱上映出了痕迹。

路人自然是瞧得见的，而后耳边便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们很是克制，似乎是忌惮她挂在腰间的宝剑。就算是好奇，也没有过于热心的人上前关心。

但耳边到底聒噪，陆梦离下意识加快了步子，而后便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