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没开灯, 漆黑一片。
黎初呆呆站在门口,沉浸在竟然这么轻而易举打开门锁的震惊里,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种可能看到的景象, 但全都在一闪而过时变得模糊, 看不清也记不住。
脑子里乱糟糟的。
心脏跳的很快,声音大的快要窒息。
门边儿, 黎初站着久久没勇气往前挪一步。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却在这一刻迟疑, 瞻前顾后。
里面又不是藏着什么怪物, 为什么会紧张的心都悬了起来,黎初暗暗腹诽。
四周安静无声, 手机忽然嗡鸣一声。
黎初立刻回过神来, 容不得多思考迈进门廊,按下开关,室内陡然明亮。
刺眼的光线让黎初不适,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乌黑的眼睫缓慢眨了下, 黑曜般的瞳孔瞬间放大。
秉着呼吸,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周遭变得寂静,不真实。
纵使她过着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公主般的生活, 宝石礼物堆砌的锦衣玉食, 华丽的衣帽间足有三层, 会有人准时将各品牌的当季新品送到家里, 别人弄不到的款式,她唾手可得。
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惊诧出声,偌大的屋子里整齐的摆放着数千件华丽漂亮礼服公主裙,在灯光的照耀下, 闪耀夺目。
巨幅落地窗外灯火明亮,映照着京城盛世夜景,星火漫天绵延,辉煌璀璨,窗边的展示模特身上陈列着一条黑色礼服,宽大蓬松的裙摆如花绽开。
黎初一眼认不出来,这条黑色礼服正是三年前生日晚宴上穿过的。
走进了看,才发现礼服上挂着一个信息卡,山茶花印章的卡片上手写着一行字
——黎初二十岁生日礼服
指腹轻轻摩挲着卡片,钢笔的墨迹沁入纸片有些淡淡的褪色,想必不是最近写的。
几秒后,黎初忽然皱起眉头,这件礼服还在她的衣帽间摆放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谢清砚这的。
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忽然被不远处一排大小不一的礼服吸引了视线,她走过去,指尖扫过那一排礼服。
不出所料,每件礼服上都有自己的信息卡。
全都是手写的。
将卡片一一翻出来看,黎初眼眶竟不知不觉一点点湿润,低垂着眼睫,眼底情绪浓郁。
她数了数,这一排礼服从小到大摆放了整整二十三件,跟她的年龄数字一样。
——黎初周岁生日礼服
——黎初两岁生日礼物
——黎初三岁生日礼服
……
——黎初二十三岁生日礼服
十八岁之前都是公主裙,蓬松华丽的可爱风格,十八岁之后便换成一种优雅高贵的礼服。
这些礼服黎初没见过,款式精致华丽,漂亮的让人移不开。全是谢清砚按照她的年纪准备的,那些他没在时光里,他其实在偷偷地参与。
他想要将她的公主打扮的像个洋娃娃。
黎初手指勾着礼服,舍不得松手,脑子里自动浮现穿上这些礼服的样子,只可惜这些礼服她没办法试穿了。
黎初遗憾的叹息一声,拿手机拍了个照片。
原来一直藏着不让她进来,竟然是这个秘密。
原来谢清砚这么喜欢她,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暗自感慨:“谢清砚,你真是爱我爱的不可自拔。”
黎初的嘴角不自知的勾了起来,撩起眼皮得意的扫过礼服。
悬着的心落了地,黎初心情感觉大好,从另一架礼服里挑选了一条喜欢的,裸色吊带礼服挂在手臂上离开。
站在门口,驻足回看房间里的礼服,看了会儿,按下开关。
室内恢复黑暗,如同谢清砚的喜欢深沉内敛,放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可分量厚实沉重。
她关上门,将谢清砚的喜欢小心翼翼收好。
京城又下雪了,强烈的光线下雪花绵密翻飞。
飞机在细碎的雪中缓缓下降,迎着航向灯稳稳的降落在铺了一层绵白的跑道上。
飞机内温暖舒适,乘务员正在播报抵达提醒。
谢清砚靠在座椅上,缓缓睁开眼,薄薄的眼皮下藏着几分疲惫,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比预计抵达时间早了十五分钟。
舱内安静,谢清砚透过舷窗看了一眼,短短一段时间,雪花在窗户外积了薄薄一层快要化作透明的。
扔在一旁的报纸折痕的位置赫然印着谢氏集团的新闻,大抵是看过,报纸叠的没那么规矩。
这次回来,他谁也通知。
但仍有人清楚知道他的行踪。
从机场出来,司机早在停车场等候,上了车,手机准时响了起来。
一通电话和一条微信。
他直接挂断电话,打开黎初发来的消息,是一张自拍,光影朦胧下,她窝在椅子里拍的,长发凌乱窝在颈侧,歪着头闭眼笑得明媚可爱。
紧闭的唇缓缓勾出弧度,谢清砚长指按着照片点了保存,他手机里有个独属于黎初的相册。
她分享给他的每一张照片,不论是自拍还是日常美食,他都存进相册里。
这是一个黎初不知道的私人角落。
手机再次嗡鸣。
在安静的车内略显突兀,任由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他才缓慢按下接听。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车窗积攒一层薄薄的白,模糊了光影。
谢清墨清冷的缓缓响起,透着兄长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回来了?”
谢清砚侧着脸,注视着窗外,视线散着,眸色冷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嗓音更淡,“嗯,你不是很清楚么?”
谢清墨没任何解释,又问:“不回来住?”
他这位大哥之前一心扑在公司上,眼里心里都只有利益,兄弟间谦恭,但也从没这么关心过他。
总归他们是亲兄弟,他就算再有城府心计,也不会在他头上动刀子。
谢清砚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漫不经心的,“黎初还在家等着我呢。”
谢清墨没吭声。
沉默良久。
谢清砚说:“大哥,你最近约会进展还顺利吗?”
听谢清意说谢清墨和联姻的那位千金相处融洽,最近他正在积极促成两人关系,隔三差五抽出时间跟邀请人看展约会,看得出他很重视这段关系,也很着急。
而关于他和那位千金的好事将近的传言也在圈子里传开,都说谢家的争权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谢清砚不以为意,他们爱争爱抢,与他无关。
没想到话题绕到自己身上,谢清墨思索了会儿,语气平淡,“还行吧。改天一起吃个饭。”
谢清砚应承着,心思却早飘远。
灯光调到柔和的模式,朦胧温暖的笼罩着房间。
壁炉光影摇曳,白烟似的光影仿佛要从光影里钻出来,酒杯放在矮几上,里面还残留着一口酒。
黎初窝在柔软的太空沙发椅里,身上搭着奶白色的羊绒毯,长长的一截垂到地上。
她纤细瘦白的手肘支着头,长发窝在颈侧,慵懒的的勾勾缠缠,不知道梦见什么,她忽然惊醒。
缓缓抬起睫毛,眼里惺忪懒倦一片,半眯着眼眸盯着吊灯看了会儿,忽然嗯了一声,从毯子里探出手伸懒腰。
奶白色的毯子从腿上滑下去,黎初伸腿勾没来得及勾住,皱皱的落在地上,她皱了皱鼻子,干脆侧过身趴在扶手上去取酒。
裸色的刺绣礼服松垮地穿在身上,背后的拉链没拉,吊带从肩头滑落到手臂上,露出大片莹润白皙的肌肤,脊沟分明,手掌用力撑着沙发,两片耸立的蝴蝶骨犹如蝴蝶欲振飞的翅膀。
弧度若隐若现,瓷白如玉的肌肤似要与礼服融为一体,长长的修身的裙摆包裹着长腿,勾勒腰肢收成细细的一把,盈盈不堪一握。
长指勾着酒杯,深色的酒液在被子里晃荡,她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跑到背后,露出浑圆白皙的肩头,长长的两条锁骨收紧,性感又勾人。
酒意和困倦交织,乌黑的眼里有了几分薄雾似的朦胧,她动了动蜷缩的双腿,重新拾起毯子搭在腿上,重新现在椅子里,温暖柔软的让人昏昏欲睡。
夜色越来越深,窗外的灯火悄无声息地暗了些。
“滴——”
安静的房间里,开门提示声显得格外突兀。
黎初几乎惊醒,抬眼看过去,眼神含烟拢雾似的迷离着。
谢清砚推门而入,发现室内亮着一从灯光,扶着行李箱静静站在门口。
外面风雪很大,他身上沾染深深的凉意。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慵懒的娇软的声音响起,“谢清砚。”
带着几分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循着光线看过去,暖融融的光线里,黎初掀开毯子站起来,赤着脚朝他跑过来。
裙摆在脚踝边摇曳,步伐迈的太小,黎初弯腰拎起裙摆,露出纤细修长的腿,快步跑到他面前站定。
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松开裙摆,她抬起视线,一瞬不瞬瞧着他。
门口这处光线暗,谢清砚就站在光影的交界处,背后明亮的灯光洒在他背后,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谢清砚将行李箱推放到一边,又转身关了门。
脱掉寒气很重的外套,随手丢在柜子上,往前一步将黎初托着抱了起来,转身抵在墙上时,手指按灭了灯。
灯灭了,偌大的房间陡然陷入黑暗。
安静空间内,耳边充斥着男人稍重的呼吸,黎初抱住他的脖颈,自己的呼吸先乱了。
“去房间里。”黎初拍着他的肩膀低声提醒。
他身上淡淡的冷意,让黎初忍不住瑟缩了下,在他准确寻到他的唇吻上来时,身体抖得厉害。
下秒,肩膀被按住,扶着腰的掌心用力收紧,黎初几乎打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吻着他。
黑暗里感官被放大无限倍。
男人身上的冷冷的气息不动声色萦绕,与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融合,交织成旖旎又性感的感觉,诱人深入,让人难以抗拒。
忽地,谢清砚抱着黎初转身往里走,浓稠夜色在身边勾缠。
黎初喉咙里溢出一声不满,很快又被堵了回去,变成更诱人的声音,欲罢不能。
醉意在逐渐升高的体温里弥漫开,她颤颤的睫毛下,水雾朦胧,光影在某种涣模糊不清。
耳边只有男人亲她的声音。
“阿砚——”模糊中她呢喃着。
“嗯。”男人应着。
嗓音勾着浅浅笑意,似乎很享受她这般呼喊她的名字,松开又吻上去,像是故意逼她说出他想听的那些话。
黎初有点喘不过气来,手指被大手握住交缠,氤氲的热气从手背弥漫,呼吸逐渐升温,薄唇覆在耳垂下。
温热游走,温热又强势,黎初醉意浓浓,闭着眼慵懒的享受着。
忽然她被抱了起来,两人调转了位置,黎初几乎背对着谢清砚坐在他的腿上,两只脚屈着放在腿侧,脚踝被掌心抚了抚,她想逃跑又被按了回来。
身体歪歪斜斜的坐不稳,腰肢被谢清砚的手臂环住,替她搭了一把力气,胸膛靠上来时,又热又沉的气息萦绕过来。
交握的手指缓缓收紧,黎初咬着唇,听见男人的声音落在耳边,“宝贝,玩给我看。”
睫毛颤了又颤,黎初支撑不住靠回他的肩膀,偏下头,小小的求饶声在喉咙里溢出。
“宝贝,你这么棒我该怎么奖励你。”他嗓音沉沉,几乎引诱。
毫不吝啬的夸赞编织成一张甜蜜的网,从四面八方将她困住,拉她不断深陷。
黎初从没想过自己也能照顾的这么好,脑子里的火花绵延了很久,她的心跳乱了呼吸也乱了。
想想真是占了下风,好戏才刚拉开帷幕,她却已经缴械投降,而谢清砚却连衬衫都没乱,衣冠楚楚的,禁欲寡淡的样子。
再看看她的礼服,
黎初知道,他内心里深埋的火种已经被勾了起来,正在燃烧蔓延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也从客厅换到了卧室,黎初松软地躺在蓬松的被子里,指尖探出来。
白皙娇嫩的肌肤和墨色的床品对比分明,衬得肌肤越发冷白清透。
视线在听见脚步声时抬起,眼眸潋滟,洗澡时沾染的热气,睫毛湿漉漉的,妩媚带着不自知的勾人。
心里灼潮起起伏伏,并未平息。
“我的礼服。”她低声控诉。
被他扯坏了丢在一旁。
床垫往下陷,谢清砚在她身边侧身坐下,视线落在她的后腰上,掀开被子厚手指按下去。
黎初忽然警觉,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以为他兴致又来了,忍不住说:“不要了,我好累啊。”
谢清砚勾唇,“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黎初瞪大了眼睛,一时哑然,然后给了他一记眼刀,让他自己体会。
不听话的动了动,腰忽然被拍了拍,谢清砚说:“别动。”
“给你按按。”
见他不动了,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压着,刚刚没少遭罪,她又娇气惯了,若是不按按明天也会跟他发一通脾气,抱怨他用力过度。
但小别胜新婚,他那么压抑克制了那么久的情绪蓬涣涌出,就算克制收敛着,也难免过度了些。
被免费的按摩按舒服了,黎初颐指气使地拉着他手,指挥他按按这,按按那,一会儿还嫌弃他的力道不重。
谢清砚耐心地任由她折腾,玩够了,她转过身来枕在他腿上,仰着视线看他。
四目相对,两处目光。
一处潋滟,一处深邃。
“那道门我打开了。”黎初轻描淡写,“居然是我们相遇的日子。”
谢清砚很轻地挑眉,倍感意外,“你还记得那天?”
他以为她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心上呢。
黎初抬手戳他下巴,“什么叫不记得啊,你很希望我不记得吗?”
当然不是,谢清砚说:“你能记得,我很开心。”
这还差不多,黎初满意地放下手,勾着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着玩,视线却不知道看哪里去了。
半晌,她嗓音缓缓开口,“我生日那件礼服怎么会在你这啊?”
谢清砚淡声解释,“我这件事是一比一复刻的。”
原来如此,黎初想到过这个办法,也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
“那生日的那些呢?”她问。
“我很遗憾缺席你过往的每一个生日,但是,你希望能补上。”谢清砚拨着她的头发,嗓音沉静,“以后,不再缺席你的任何时刻。”
这番话还是听进了心里,黎初缓缓眨眼,看向他的目光柔和,带着自己不为所知的细腻。
她调侃道:“你弄那么多礼服在家,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啊。”
笑话他一个大男人藏那么多女人的礼服,不怕别人猜测他又癖好啊。
她说:“你是不是太宠我了?”
谢清砚听闻低声一笑,眼里的纵容快要溺出来了。
“笑话什么?”他理直气壮,“他们自己没老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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