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限将至，小姐死的时候就该随之离去，苟活二十余年，这些日子本就是偷来的。

小姐的尸身守不住，是她没用。海国灭亡，家也没了，她只想随国家离去，到地狱求小姐莫要怪罪。

墨绿笛子乃小姐腹中胎儿凝聚神器，不该遗落在小姐讨厌的海洋里，命运眷顾让她遇见林知晚和卫桔梗，前者实力强横，后者身份尊贵，一定能保护好笛子。

老妇人一心求死，身体直线下坠，将清幽笛子抛入无量神泡内。

双手合十，目光无声祈祷。

希望老身没有看错人，请保护好小姐死去胎儿。

卫桔梗反应快，立刻接住笛子。

长笛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感，通体晕染绿色，卫桔梗掂了掂，笛子发出轻微鸣啼，似百灵鸟高歌。

她眼神复杂，看向林知晚。

这根笛子是国师给予老妇人的，她是阿奴生前唯一的挂念，国师做这根笛子寓意留下胎儿存在的意义，也作为老妇人保护伞。

造化弄人，国师为了夺回阿奴尸体，最后亲手打伤老妇人，忽视了当初创造绿笛的本质。

笛子通体泛滥灵光宝气，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林知晚轻描淡写道：“她给你便拿着，就当游戏升级打怪掉落装备。当你有了真正想要保护的人，笛子在你手里即可发挥最大作用。”

卫桔梗凝视手中通幽长笛，喃喃道：“真正想要保护的人……”

她被养在温室里长大，成绩突兀，爷爷是著名考古历史学家。从小卫桔梗备受关注，所有人教她认真学习，无需管其他事，一直以来她才是被保护的那个。

林知晚却说，她可以保护其他人，成为强大一方。

卫桔梗努力理解“保护”的意义。

海底深处人鱼公主痛极一时的泪珠持续散发光芒，光辉普照冰冷海水，穿透七零八落的房屋与树木残骸，映射海底每一寸土地。

王子捞起下坠的人鱼公主，憋住最后一点气息向上游。

人鱼公主下半条腿化为泡沫腐朽消失，海水刺痛腿部伤口，她疼得皱起眉心，轻轻拉着王子火红色婚服衣袖。

两身宽大的血红衣衫相互缠绕，将两具赤诚之心紧紧包裹，人鱼公主热泪盈眶，死前能够看到王子为她回眸，此生无憾。

王子口中气息不多了，他有逃脱机会，在离生门最近的时候，放弃生存机会，转头扎入海底救她。

两人心知肚明，光凭人鱼公主渡给他的半口气无法让两个人都活下来。

他选择了最得不偿失的一种死法。

千言万语凝聚出人鱼公主无声的盈盈眸光，似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弃生存的机会，救她这个将死之人。

王子表情温柔，坚定讲她揽在怀里向上游，哪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绝不放手。

他已经错了，错把敌人认成恩人，真正的恩人被当成实验品，忍受国师蹂躏实验。

王子不能一错再错，就算两个人都死在海里，也比他背信弃义自己活命强。

林知晚操控无量神泡逃出血腥环境，飞到海水相较于清澈一边。

人鱼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王子为了救她放弃生的机会，命运自有天道定夺，林知晚没有多管闲事，旁观两人因生挣扎。

神奇的泪珠一直在发光，这才是林知晚该关心的。

不出意外泪珠应该是人鱼公主口中所说能够让国师趋之若鹜，重铸鱼尾的重要材料。

也是林知晚的目标。

老妇人音笛攻击下，周围暂时没有不睁眼的鱼敢上前攻击她们。

无量神泡壁面轻薄，看似一触即破，林知晚防止泡沫破裂引发两人悲惨的命案，避开没有灵识四处游荡的小鱼，游向海底深处，慢慢靠近发光泪珠，小心翼翼不出一点差错。

她开车技术贼烂，七躲八躲，无量神泡跟着胡乱晃动，泡沫行进方向特别不稳定。

卫桔梗一手拿笛，一手撑无量神泡内壁，晃得头晕眼花，早上的饭差点吐出来。

行进有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吐槽：“能不能开稳一点！”

又是一个大晃动，卫桔梗人仰马翻。

操控泡沫的林知晚提前预知方向还好一点，起码没摔倒，但也好不到哪去，晕得头疼。

奈何小鱼行进方向不稳定，有时候有的鱼明明已经游出去了，突然调转方向来个回首掏，实在顶不住。

林知晚为了安全起见每一条鱼都躲，海底成千上万的鱼数不胜数，躲来躲去自己先晕了。

林知晚老神在在安慰道：“别慌，快到了。”

卫桔梗分出眼神看了眼离她们十米远的泪珠，嘴角撇向一边欲哭无泪。

十米，林知晚能走一年。

苍天啊，谁来救救她，她真的要吐了！

卫桔梗忍着痛苦的呐喊，度日如年等待她走过去。

林知晚精神力高度集中，一顿操作猛如虎，终于到达泪珠边缘。

许多小鱼围着发光泪珠原地打转，空间更加拥挤，靠近珠子困难成倍递增。

林知晚行进速度慢下来，原地规划安全路线，计算怎么行进不碰到小鱼。

泪珠光滑夺目，比起能治百病的人鱼之泪光芒更甚，如果说人鱼之泪是满天繁星，痛苦之泪就是明媚的太阳。

越靠近它，强盛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卫桔梗直接背过身去闭眼。

林知晚眯眼，顶着强烈光芒前进，压力山大。

好在全程有惊无险，没有撞上一条鱼。

就在她到达触手可及的地点时，变故突然发生！

鱼儿癫狂逃窜，林知晚没时间拿泪珠，反应很快操控无量神泡后退躲避小鱼。

万鱼疯狂逃走，露出远处被遮挡的高挑身影。

国师面色兴奋地扭曲，他抱着一具瘦小尸骸游向泪珠，眼睛睁大，丝毫不惧泪珠散发的刺目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