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袁氏厉声打断他，转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挥过去。

“二郎，胡说什么呢？”

清脆的响声，惊呆了在场众人，正午的阳光下，偶有鸟叫两三声，春风吹过，阵阵清凉，却带不走苏轩心头的火。

“是，都是我胡说，行了吧，是我胡说——”

手捂着半边脸颊，苏轩瞪着猩红的眼，冲袁氏吼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九儿见状，顾不得理会脑中如同乱麻的思绪，急忙对袁氏与苏离行礼。

“婶娘，大哥，阿轩他，他不对，我去看看。”

说完，脚下半步不敢停留追了过去。

袁氏也是愣在当场，抬着的手迟迟没有放心，满目满脸心疼的望着苏轩离开的方向。

好好的一场亲人相间，就这般闹得不欢而散，苏离轻叹口气，大步走到袁氏面前行礼。

“母亲安康。”

袁氏依旧沉浸在自己动手打了苏轩的自责中，未及注意到苏离的动作，站在她身侧的周嬷嬷，微微挪动了下，推了推袁氏的胳膊轻声道。

“夫人，大公子一路奔波劳累，应该还未用午膳呢！”

她这么一说，袁氏回过神来，看向苏离的眼神却有些责备，待看清他脸色却有些难堪，便不自觉放柔声音。

“饿了吧，还没用午膳吧，走，娘吩咐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一会儿可要多吃些，看你瘦了，也黑了，苦了你了，大郎。”

苏离态度恭敬，算不上亲热。

“母亲，儿子不苦也不饿，二弟与二弟妹也还没用膳吧，儿子去唤他们。”

“唤他做甚？他既不想吃，便是不饿，走，咱们娘俩吃。”

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不好厚此薄彼，但袁氏心里虽担忧这苏轩，却也明白苏离在外吃的苦更多，也就忍下那点疼惜，拉着苏离走到桌边做好，抬手吩咐丫鬟上菜，更亲自给苏离布起菜来。

“大郎，多吃些，这粉蒸排骨可是你最喜欢的，还有糖醋鱼，小炒肉，来，吃，吃吧。”

说着，动作之间，苏离面前的小蝶已堆成小山。

苏离拿着筷子，抬头看向袁氏笑了笑。

“娘，您别只顾儿子，您也吃。”

“好，好，娘也吃，咱们一起吃。”

九儿推门进屋，迎面一个软枕飞过来。

“你走，你走，大哥喜欢你，大哥从小就喜欢你，你走，走啊！”

抬手接住软枕，走到桌边放下后，九儿带着跟来的青桃，抬脚往门口走去。

见她要离开，苏轩急了，怒目圆睁。

“站住。”

脚步应声顿住，九儿扭头看他。

“你到底是要我走，还是要留？”

苏轩气急，抬手指着她。

“你，你，你，坏九儿，连你也欺负我！”

九儿也不走了，转眸看了青桃一眼，青桃会意出去又带上房门，接着守在外面，并吩咐跟着来的小丫鬟去准备午膳，便和厚朴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廊下发起呆来。

“说吧，又闹什么幺蛾子？”

不紧不慢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小口抿着，九儿斜眸看了他一眼，并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屋内只剩下两人，苏轩也不再顾及，捂着被袁氏打红的脸嚷道。

“我何时闹过幺蛾子，还不是你跟大哥，眉来眼去的，可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莫不是府上唤了你几年表姑娘，便给忘了？”

九儿唇角勾起，浅淡一笑。

“你何时见我与大哥眉来眼去了？”

“何时？你还有脸问，就是方才，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大哥他一来，便盯着你看。”

苏轩说着心里就堵着慌。

九儿脸上笑意更浓。

“那只能说明我比你好看，你发此般大的脾气，可是嫉妒我比你好看？”

“胡说，我，我何时嫉妒你了？”

收起笑意，放下茶杯，九儿转身正对着他，凌然正色。

“阿轩，大哥五年未归，你我皆已长大成人，他多看两眼实属正常，你方才那般说话，确实无礼至极，若非婶娘大哥在场，我都要说你了。

大哥与将军一起守卫边疆，征战沙场，你怎能那般言语侮辱他？

婶娘说过，你自幼身子不好，大哥为了帮你治病，刚能骑马便四处寻医问药，五仙姑为你炼药，他更自愿放血割肉为引，咱俩的亲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大哥对你真心实意，你方才那般，确实太伤人心了。”

她一番话，句句诛心，其实苏轩在话出口后，便已悔恨不已，这会儿也不过外强中干，其实早就想低头认错了。

“我，我知道大哥对我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说看？”

五年前，九儿便发现苏轩很不喜她与苏离亲近，其中缘由这多年来，她一直未能问清，今日借着这个机会，她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这件事在心里藏了近六年，苏轩也从一个小小少年长成偏偏佳公子，也确实有些忍不住了，便也不再犹豫，直接说道。

“六年前，离开丰城的那晚，你去了哪？”

‘六年前？’

九儿想了想，又挑眉看了看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六年前那晚，我带着青桃去求大哥，让他准我回赵家看看。”

“赵家？”

苏轩怔住。

忆起当年，九儿又想起那对千辛万苦养大她的父母，还有那个阴鸷狠厉的少年，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是啊，我不过是想在离开之前，再回去看看，大哥担心我一个姑娘夜半出门不安全，便亲自陪我走了一趟。”

“就这么简单？”

九儿抬眸看他。

“就这么简单。”

憋了几年，这才明白自己是误会了，苏轩当场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转身推门往外奔去。

“二公子，二公子——您慢些，慢些！”

厚朴喊着，跟在他身后跑开。

九儿走出来，青桃迎上前，指着那一前一后跑开的主仆问道。

“姑娘，他们，这是做甚？”

九儿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

“那咱们跟上去瞧瞧？”

青桃搓着手。

“好好，走走，快跟上去。”

再说花厅，苏离与袁氏正说笑用膳，就听门外丫鬟小厮阵阵惊呼，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快冲进来，直直跑到苏离面前，咚的一声跪下。

“大哥，阿轩知错了，还请你原谅。”

说完，便要叩首磕头。

苏离一脸懵，手上反应快过大脑，一把抓住他。

“这是做甚，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