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倒v开始

“应该是小顾总, 我们查到绒花清林小区有他的股份，这种事没有什么难度，赵河山大约是被算计了, ”高助理小心注意着顾屿霆的脸色。

顾家如今能扛起集团的就数顾屿霆和顾绍两人了, 虽然老爷子已经在尽量将两人的地盘划分清楚，就比如一个负责华南，一个负责华北, 可天雅集团只能有一个董事长，一个领头狼, 所以两人之间的争斗在所难免。

见顾屿霆不说话, 高助理抿了抿唇, 问：“需要提醒赵河山吗？”

“不用, ”顾屿霆眸色浓黑, 表情阴沉, “既然有人想借他的手把林阳送到我身边来，那你就配合他吧……”

另一边, 林阳带着林宁下来公交车, 刚从站台往小区门口没走多远，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阳阳！”老逼登腋下夹着皮包, 一副终于逮到你这个小崽子的模样, 冲两人摆手走了过来。

林宁下意识地藏在林阳身后, 胆怯地看着过来的老逼登，林阳摸了摸她的头, 安抚道：“宁宁, 没事, 哥哥在呢。”

“你怎么找过来的？”林阳没好气地看着老逼登。

老逼登穿着流里流气的花衬衫，吸了吸鼻子, 今天倒是没搂着一个小姐，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他抬手想摸摸林宁的脸，被林阳闪身挡住了。

“阳阳，别这样，爸爸可想死你们俩了，”老逼登虚情假意地转而拍了拍林阳的肩膀，“爸带你俩去吃饭去，怎么样？”

林阳转身告诉林宁让她先回家，关上门等他回去，老逼登笑着跟林宁挥了挥手，“这样也好，等下爸爸跟你哥哥一起回去。”

林宁像是看见鬼一样，扭过头去背着书包疯狂往前跑。

“阳阳，走吧，咱们爷俩去喝一杯，”老逼登想揽住林阳的肩膀，被林阳一把推开了，他打算跟老逼登彻底讲清楚这件事，但旁边豪车上突然下来两个人，把林阳强硬地带上了车后座。

林阳看着老逼登一脸得意的模样，心下说不出的郁闷，他深知如果这事不解决，他和林宁以后就永远没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老逼登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那就说明背后那人对他势在必得，林阳逃不了。

“你收了人家多少钱？”林阳看向副驾驶的老逼登。

“也就两百万，阳阳，只要你伺候好这个大老板，人家说了，以后每年都能给我两百万。”老逼登扭过头来，满脸笑意，“阳阳，爸这是给你找了个天大的好前途，等会儿你可别犯浑，跑了那么长时间，人家联系不上你，就算生气骂你几句你也给我忍着知道吗！”

林阳轻呼一口气，把怒气往下压了三秒，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挥手扇了老逼登一个巴掌，在豪车里显得格外响亮，“你个老畜生，你怎么不去死啊！”

后座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慌忙摁住了林阳，老逼登捂着脸想还手，但碍于一会儿要带林阳去见大老板，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你个小崽子，要是敢断了我的财路，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老逼登嘴里骂骂咧咧，后座右方的保镖给左边的使了个眼色，之后让司机停下车，把老逼登从副驾驶座位上拽了下来，在马路上踹了他几脚，又给他拽上车。

“嘴里不干不净，你以为你是谁！”来之前顾绍嘱咐过要他们先给这人一个下马威，这俩保镖跟着顾绍时间长了，身边都是恭维捧臭脚的人，哪里能由着老逼登在车里骂骂咧咧。

没多久，豪车驶进A市西郊的豪华别墅区内，小区内道路幽静，每个别墅建造地如同欧洲城堡一般，几乎一家都有一条单独的道路。

老逼登彻底蔫了，鼻青脸肿地缩在副驾驶上不吭声。

林阳被那俩保镖推着下车，庄园似的大院子，绿草如茵，龙头喷泉在不断溢水，走上台阶，打开门，里面是个十分清雅的客厅，入门玄关挂着一副毛笔字“天道酬勤”。

有个管家似的人引着林阳穿过客厅，走到后面的落地玻璃窗外的花园。

顾绍正在弯着腰拿水管浇花，不远处的泳池边有两个裸体女人和一个年轻男人戴着墨镜躺在竹椅上哂日光浴。

林阳慌乱地移开目光，看向穿得衣冠楚楚的顾绍，莫名地，这人的侧脸和顾屿霆有三分相似，但比顾屿霆的脸更温和些。

“来了！”顾绍把水管扔给旁边的沉默的管家。

林阳一脸警惕地望着他，顾绍轻笑一声，视线在林阳脸上扫过，尤其注意到了林阳右眼角下的那颗小痔，他心想顾屿霆的眼光也不过如此，这种漂亮又没有灵魂的脸蛋随随便便在A市就能找到万八千的，或许那颗眼角小痔才是顾屿霆选择他的真正原因。

他让林阳跟着去了二楼的书房，房间里很安静，顾绍站在落地玻璃窗边，纯白色的垂地窗帘温柔细腻，他背身对着林阳，“你爸拿了我两百万，你已经知道了对吧。”

林阳紧张地站在门口，但神色还算镇定，“您去跟他把钱要回来吧，我不做那种事。”

“那种事？”顾绍转过身来，故作不知地轻飘飘问道：“什么事？”

“……”林阳一时语滞，红色逐渐由脖子蔓延到耳后，他抿着唇，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的黄梨木台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顾绍坐到桌后的椅子上，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声音清冷，“本来这事打发个助理就能办妥了，但我实在是有点好奇，我那大侄子究竟能看上一个样的什么人？”

大侄子？林阳心头一动，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到底是谁给老逼登钱要他办事，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到这位顾屿霆的小叔头上。

顾绍接着说：“他给你了多少钱，我可以付双倍。”

林阳还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只是糊弄，“您什么意思？”

顾绍脸上挂着轻蔑的笑，眼神阴狠，手指扣着椅子，“我那侄子是个什么脾气我比谁都清楚，他为了讨老爷子欢心故意装出这幅姿态来，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挑中了你，还借赵河山的手摆出这盘局来，不错，比起以往长进了不少。”

林阳听的云里雾里，只是由着顾绍显摆他的聪明才智。

“你要是个懂事的，好好配合，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不知轻重，那……”

“会怎样？”林阳问道。

“你猜，要是顾屿霆知道你今天来见我，他还会用你吗，还有你爸拿走的那两百万高利贷，每天利滚利，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安生地活着了！”顾绍毒蛇般笑着看向林阳。

他以为这小鸭子还会讨价还价一会儿，没想到林阳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顾总，您说，您要我做什么，我全力配合。”

顾绍微怔，蹙着眉头，似乎在考虑林阳这话的可靠性。

“我爸都在您手里呢，我耍不出什么花样来的，”林阳温柔地笑着，心想至少不是让他伺候人，对他来说已经比之前料想的结果好多了。

顾绍告诉说先要他接近顾屿霆，破坏掉两个月后从美国来的大客户单子，之后再听命行动，最终的目标就是让顾屿霆在半年之后的董事会大选中落败。

“没问题，只要您给的钱到位，我尽全力去做，”林阳笑嘻嘻地坐在桌子对面，一脸地信誓旦旦，“但是，顾总，我没那么大的能力啊，顾屿霆他也只是拿我当遮眼的幌子，要是他一直不信任我可怎么办？”

林阳好歹也是上过几年班的人，深刻熟习应付领导的那一套手段，我工作态度是积极向上，只要领导提出来的要求，就算是屎，我也大力支持，坚决执行，但是我能力有限，最后能办成什么样那就另说了。

虽然林阳提前打过预防针，但顾绍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半挑着眉，冷笑道：“你要是办不到，那你就去死。”

靠！不愧是原书里的大反派，先是为难顾屿霆这个男配，把他边缘化去美国，成功当上董事长后开始挤兑霍家，疯狂攻击秦明川，让人引着顾清泽堕落，击溃秦明川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占有霍家在娱乐圈的市场份额，最后成为全书最大赢家。

没错，这个狗血豪门小说就是这么无厘头，大结局主角受惨死美国，主角攻心灰意冷远走天涯，反派顾绍成为人生赢家，当时林阳越往后看，越感觉像被喂了屎一样，骂骂咧咧看到最后，发现果然是一坨屎。

“顾总，我会尽全力去做，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林阳以退为进，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但您放心，我尽量不耽误正事，会用尽全力让顾屿霆相信我，但您的侄子您也知道，眼高于顶，我也实在是没把握啊。”

要是这个小鸭子吹牛说他一定能拿下顾屿霆，顾绍肯定会怀疑林阳不靠谱，他那侄子有多难搞他比谁都清楚，更何况这几年，顾绍没少对顾屿霆用过美人计，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现在只有林阳，算是个突破口，也只能让他尽力去试试。

“他待你的态度还不错，你只管放手去做，”顾绍慢悠悠看了他一眼，“我那大侄子是个死心眼，你要是真能让他动了情……”

林阳又被全须全尾地送回了绒花清林小区，老逼登被扣下当人质，离开之前林阳还挤出几滴眼泪，演了一副父子情深的戏码。

尽管林阳这么做了，但他之前在车上的表现以及之前的资料调查让顾绍察觉到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因而又专门让人去疗养院调出了他爷爷的档案，以确保林阳会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林阳对此有些忧心，但到底也不算太糟糕。

因为小说最后是顾屿霆竞争失败，顾绍成功当上了董事长，林阳想着只要自己努力营造出一副自己在积极攻略顾屿霆的模样，然后冷眼旁观，摆烂拖着时间来到董事会召开那天，顾绍心愿达成，想来他应该也就能解脱了。

赵河山希望林阳可以搭上顾屿霆这条线并从中捞取好处，顾绍也希望林阳可以获取顾屿霆的信任并背刺扳倒顾屿霆，林阳自己则是想借顾屿霆的势摆脱霍臣曦的纠缠，改变原主这个炮灰替身受的悲惨命运。

莫名其妙地，林阳在这个小说世界的命运被系在了顾屿霆一人身上。

“看我干嘛？”站在电梯里的顾屿霆冷着一张脸，旁边的林阳吸了吸鼻子，别过脸去，低着头默不作声。

真的很巧，林阳刚走进一楼大厅，就瞧见开着的电梯里，顾屿霆在准备上楼，他也已经看见了林阳，林阳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踌躇几秒硬着头皮进去后，林阳的大脑一片混沌，思绪乱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住这弄错了吗？”顾屿霆眉头微蹙，“现在弄清楚了吗？”

林阳觉得顾屿霆今天有点不对劲，话好像比往常多了一些，他又扭脸看向顾屿霆，小声道：“弄清楚了，我就是住这。”

顾屿霆也盯着林阳，他不明白为什么顾绍会选中这么傻的人当间谍，在goldriver酒吧就开始铺线，一路到演唱会、程文赫他们办的活动，处处假装不经意地偶遇，却又处处都是心机，或许就连林阳右眼眼角下的那颗小痔都是精心挑选的。

爸妈离婚的时候，顾屿霆年纪还很小，他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忘记了很多事，印象最清楚的就是妈妈曾经告诉他眼角痣的事情，顾绍当然知道这件事对顾屿霆的特殊意义，所以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借赵河山的手把林阳送去他身边，顾屿霆难免会对林阳多几分印象，这么一回想，果真是个不错的计划。

但顾绍的计划再完美，也架不住挑选的人是个废物，就看林阳说的这些话，漏洞百出，前后矛盾，顾屿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在小叔心中就已经弱智到这种看不出来林阳在演戏的地步了？

不过，既然顾屿霆已经打定主意借林阳反杀顾绍，就也开始演起戏来，装作没有看出林阳在玩假装游戏，他要开始帮着林阳接近自己，一步步获取自己的信任，直到等到最后的董事会对顾绍一击绝杀。

为了不使顾绍起疑，顾屿霆表面上还必须装出一副都是巧合、顺水推舟的模样。

两个大佬在战场上的厮杀算计你来我往，见血封喉，被搅在局中的棋子林阳却是有些迟钝，他饿得饥肠辘辘，捂着肚子准备回家给林宁和自己做些面吃。

“顾总，再见，”林阳率先迈出电梯，径直往东边走去。

顾屿霆望着林阳的背影，心想，来欲擒故纵这一招，实在是太拙劣了。

第22章

医院里, 霍臣曦还在给顾清泽陪床，顾清泽打了一周的点滴，医生说他只是有些咳嗽, 身子弱, 所以炎症容易消不下去。

“清泽，你手指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啊？”霍臣曦漫不经心地坐在特护病床边的椅子上, 打量着顾清泽的神情，一副关切的模样。

顾清泽抬起没有扎针的左手拇指看了眼, 依旧温柔如水, “宿舍上下床梯子有点窄, 晚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硌到了。”

“是吗？看来北川大学的住宿条件不太好啊, ”霍臣曦的眸色晦暗不明, 但脸上依旧挂着笑, “清泽，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顾清泽盯着霍臣曦的眼睛, 心想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前几天警局的事, 但就算他知道了这事，顾清泽也不打算松口。

“没有, 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这番话说的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犹豫, 面上也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说起谎话来一点也不心虚。

现在的顾清泽让霍臣曦有些心惊, 他望着病床上的漂亮男人, 似乎再也无法与在美国高中时遇见的那个阳光下的少年重合, 绿茵草地上，他是那样的美好纯善, 身上几乎发着光。

那张漂亮无瑕的脸蛋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霍臣曦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

明明手指是在天雅集团停车场受的伤，却说是从楼梯上下来碰伤的，谎话说的那么流畅自然，那之前顾清泽同他说的那些话也是假的吗？

顾清泽看霍臣曦发愣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慌，但上辈子霍臣曦可是他身边坚持地最久的一个舔狗，他相信霍臣曦对他的爱，于是开口试探道：“臣曦，住特护病房的费用我过几天就还你。”

“不用，这点钱不算什么，”本来不提钱还好，一提钱就让霍臣曦又开始浮想联翩。

顾清泽之前那么久对他都是很冷淡的态度，现在却把他喊过来，不过是打个点滴还要住特护病房，顾清泽是在把他当提款机？难道顾清泽也和其他人一样，都把他视做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点滴打完，霍臣曦扶着顾清泽下楼，电梯停到三楼的时候，突然进来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褐色大衣，手里提着一兜药，塑料袋上印着心内科的字样。

顾清泽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上辈子他刚进入天雅集团上班，先被分配去了总部集团下属的新雅影视公司基层实习，第一个接触的项目甲方就是电梯里戴着金丝眼镜的这人，他叫司马彦，华彦娱乐公司的总裁，背靠A市广电集团，为其负责审核、购买电视剧的业务。

因为顾清泽他们部门业绩突出，华彦娱乐公司年会上，他们以合作方的身份出席，结果司马彦对顾清泽一见钟情，疯狂追求他，但后来顾清泽才知道，司马彦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华彦集团的“华”字就是取自他那个爱人，而顾清泽身上的清冷气质与那人极为相像，所以司马彦才对他有求必应。

顾清泽那么骄傲地一个人怎么可能甘愿为他人替身，上辈子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就想报复来着，可惜那时候没有机会。

“臣曦，之前我去面试，这人骂我，说我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顾清泽在霍臣曦耳边小声委屈道。

果森*晚*整*理不其然，霍臣曦那个疯子脾气听到顾清泽的话后爆发了，刚出电梯，他就一脚踹倒了司马彦，司马彦不明所以，胜负欲上来，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医院大厅的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有人拍摄，有人打电话报警。

本来顾清泽以为霍臣曦会等到地下停车场那种隐秘的地方才会出手，没想到他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打起来了，看见旁边有人拍摄，顾清泽早早就隐在了角落里，以防止给自己沾染上麻烦。

没一会儿，霍臣曦和司马彦就见了血，地上鲜红一片，保安过来拉架，两个人依旧打得难舍难分。

“小子，原来你就这点本事，”霍臣曦被赶来的警察硬扯开，抹掉嘴角的血，奚落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司马彦，金丝眼镜都砸了个稀巴烂。

眼角余光，霍臣曦注意到了人群中对这一切面无表情的顾清泽，喧杂吵闹声中，他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像个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修行者，依旧是那么耀眼，可却冰冷无比。

“他是不是霍臣曦啊？”

“我的天，好像真的是他，感觉好像。”

“卧槽，就是他，我之前在狗仔拍的视频里看见过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警察把人驱散，带着霍臣曦和司马彦去了前面的医院大楼检查。

被警察拷走的时候，霍臣曦鼻青脸肿地往后扭头看了顾清泽一眼，顾清泽在打电话，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竟是一点都没有在担心他。

“哈哈哈哈哈，”霍臣曦苦笑着，嘴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气，往外吐了一口黑血，他的星星在慢慢坠落呢。

他也不是那么傻，光天化日就那么猖狂地打人，那些视频流出去后，经纪团队要砸出去多少公关费用才能压下去这些负面新闻，霍臣曦心里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他在猛然想明白一些事后，总有些不甘心，心里蓄着一团火，就只能借打司马彦泄出去。

A市海边酒店繁乐星光大赏的活动现场后台，林阳正戴着工作牌和同事一起打印标牌。

繁乐星光大赏的天雅集团旗下的视频平台每年都会办的庆典，今年天雅又收购了一个杂志品牌，两家合在一起办，规模不同以往，天雅集团旗下的娱乐部门被统筹在一起，橙海影音自然也调了一部分人过来。

“霍臣曦不来了，把他的休息室撤掉，”组长过来告诉林阳他们，之后带着怒气抱怨，“还没拿下来三金呢，刚拿到一个就敢这么摆谱，就这样的人，火不了多久！”

不来了？林阳蹙着眉，他记得小说里霍臣曦可是在此次活动上出尽了风头，凭着一身白色复古西装登上了八国热搜。

“在局子里，能来才怪呢，”钱旻坐在打印机旁边，换了个墨盒，接着在电脑上删除了霍臣曦的休息室标牌。

林阳好奇问：“怎么了？”

“他打人被抓进警察局了，团队正在往外捞人呢，”钱旻悄咪咪说道，“业内群里都传疯了，他把人家打得满头都是血。”

钱旻是新雅影视的，天雅集团旗下娱乐板块的头部公司，他掌握的内幕自然比其他小道消息来的靠谱。

“哥，细说说呗，”林阳递给他一罐红牛，旁边另一个同事也起哄，“钱哥，说说，到底咋回事？”

钱旻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想让林阳他们看一眼的时候，发现事件又有了新进展。

【草，独家消息，他打得人是华彦的老总，那个《春江》的大饼铁定没了，你们各家谁有合适的小生尽早争取吧】

【《春江》那可是个绝世好饼，班底内娱顶配，他怎么这么想不开？】

【之前不还说他团队和华彦打算深度合作吗，得罪了华彦，那和A市广电集团也交恶了。】

“霍臣曦不是一直立的是温文尔雅的人设吗？怎么会出这事啊？”旁边同事吃惊道。

钱旻摆了摆手，“听说他私底下可疯了，要不是家底厚把那些黑料压下去了，早他妈翻车了。”

“也是，慈明都是霍家开的，娱乐圈的顶级公司了，我家要是那么有钱，我比他还疯。”

林阳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小说剧情写霍臣曦很重视这次活动的，为此专门让造型师去美国博物馆调来的一套高奢西服，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这个活动。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林阳凑过去看到钱旻的手机里有发上来的视频，霍臣曦在打人，地上的人看不清楚长相，都是血呼啦一片，围观的人群里，有个很耀眼的——，刚想放大看一下那个人，视频突然被封了，无法查看。

“草！真有本事，连微信里的视频都能封掉！”钱旻试着又打开了一遍，还是无法查看。

“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门口是个林阳不认识的工作人员，“你们谁会开车？”

钱旻和另一个人是老油子了，都推脱说自己不会，林阳虽然会开车，但他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驾照。

“那就你了，”来人把林阳喊过来，准备把他拉进群里去。

林阳蹙着眉：“我不会开车。”

那人翻了眼群消息，带着林阳去到走廊，“不会开车也没事，最近流感厉害，好多请假的，”他对拐角处的人道：“孙哥，我这边就给你找着了这一个，其他的让别人想办法吧。”

孙哥看着林阳模样长得还不错，翻了眼手机上请假的空缺，“你就负责F组，保证他们在上红毯前不要出问题。”

又过来一个女工作人员，拉着林阳走了，去到一个会议室，“F组的来了。”

屏幕上是红毯流程，有个波浪卷大姐正在讲哪里需要增加志愿者，林阳正懵圈，就被赶鸭子上架由后勤划进了活动组。

看着被分给的卡牌，“祝珠，何其为……”都是些不出名的小爱豆，直到林阳的视线落在了卡牌最后，“孟余天。”

林阳猛然举手，但前面那波浪卷大姐拍了下桌子，会议结束，会议室里的人都纷纷往外走。

“姐，我没法负责F组，”林阳走到波浪卷大姐面前，指着卡牌末尾，“这个叫孟余天的棋手，我搞不定他的。”

孟余天，小说里的男配四号，跟主角受顾清泽初遇就是吵了一架，脾气超级怪，连主角受那么好脾气的人都应付不了他，更别说林阳了。

波浪卷大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林阳往后稍退一步，她哑着嗓子拍了拍林阳的肩膀，“看着你年纪也不大，这次就当是锻炼了，等活动结束我去给你们部门领导说一声，咳咳咳咳咳……”

林阳看着她咳个不停的模样，心想要是传给自己就遭了，又看了眼时间，他要去接林宁了，只能拿着卡牌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

坐公交车去到商厦门口，林阳轻车熟路地找到电梯上楼去到林宁在的国画工作室，他早到了一会儿，林宁还没下课，于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了一会儿。

商厦里比起之前人少了很多，林阳一路上碰见了很多咳嗽的人，看样子这场流感来势汹汹，林阳已经开始考虑让林宁在家休息几天了。

过了会儿，林宁放学了，一群小学生从玻璃门口出来，林阳笑着看林宁朝他走过来，经过他旁边有好几个小孩都在咳嗽，林阳下意识就用手捂住了林宁的嘴。

“哥，”林宁瞪大眼睛看着他。

林阳等那几个小孩下了电梯，才松开了捂住林宁嘴的手，“咱们坐下一班，怎么这里也有那么多咳嗽的小孩啊？”

林宁仰头看着林阳，“哥，老师说从明天开始放假，他也感冒了。”

林阳正发愁把林宁自己留在家有点不安心，突然手机上打来一个陌生电话，“喂，你是林阳吗？”

对面的孟余天在酒店床上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自然地吩咐道：“麻烦你过来一趟，我助理感冒了，这边需要人。”

林阳：“已经下午六点了，这不……”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孟余天就挂断了电话，并且告诉说希望他十分钟之内赶过来，林阳十分气愤地给群里的组长发了微信，她回了条语音。

【孟余天是这次活动的重要嘉宾，辛苦你加加班，加班费给你算三倍，一定要让他准时出席活动。】

林阳心想他出不出席活动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林阳也不会长久地在顾氏集团呆下去，本来被临时安排工作就已经够烦人的了，还得加班，他不可能把林宁自己扔在家的。

下一秒，又来了条消息。

是个酒店的房间号。

【公司把整个酒店都包下来了，我给你协调了一间，就在孟余天房间对面，你给我看好他，吃喝后面找公司报销。】

林阳带着林宁去到了酒店，把林宁带在身边他放心多了，安顿好林宁后，林阳敲开了对面房间的门。

“门没锁。”里面的声音平静低沉。

做好心里建设后，林阳推开了门，“孟……”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那有些滚烫的体温让林阳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23章

“我好难受, ”孟余天搂着林阳的肩膀，眼尾泛红，视线涣散, 林阳在他身上闻到了浓重的酒味。

小说里, 这个男配因为常年比赛患上了严重的入睡障碍，经常需要吃药辅助治疗，但孟余天有时候也会喝酒。

林阳扶着把他架到了床边, 孟余天耷拉着脑袋，闷闷地, 一句话也不说。

“我给你经纪人打个电话, ”林阳下意识地视线落在孟余天的左手上, 果然像小说里写的, 孟余天左手常年戴着一只黑色皮质手套。

床上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烁, 孟余天意识混乱, 把林阳当成了自己的经纪人，抬起脸来可怜小狗似的眼巴巴望着林阳, 牵着他的手晃了晃。

“别打电话, 我不想见他们……”

老天爷，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配上娇憨撒娇的模样谁受得了！

“好。”林阳不自觉地语气就软了下来。

小说里写孟余天的人气比一些当红爱豆都高, 长得帅, 又是世界围棋冠军, 魅力值拉满，林阳已经见惯了小说里这种套路描写, 但真的身临其境的时候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那你睡觉吧, 我给你盖好被子, ”林阳哄孟余天睡着之后，还是给他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手机对面是浓重的鼻音, 经纪人说他现在在药店，等下就回去酒店了，林阳这才放下心来，给孟余天掖了下被子，关灯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屋内一片漆黑，孟余天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背倚着墙壁，百无聊赖地揉了揉脸，“真没意思啊！”

他本来还以为这个工作人员会被吓得惊慌失措亦或是顺势动手动脚做点什么，可没想到林阳就只是简简单单地让他睡觉。

第二天，林阳不仅要时刻在群里解答F组艺人团队的问题，还要跑上跑下帮忙和道具组确定星光大赏当天艺人要拿的东西。

“对，没办法，必须跟她一起走，这都是之前定好了的，”林阳拿着手机，忙得焦头烂额，这个人不想跟那个人一起走红毯，这个明星想压轴出场，那个明星不能和谁谁谁同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搅得一团乱麻似的。

孟余天站在镜子前，手里拿着两套高奢，故意插话，“哎，林阳，你帮我参谋参谋这两套哪套好看？”

林阳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随口敷衍，“都挺好看的。”

“但是我觉得都不好看，”孟余天把衣服扔在床上，恹恹地抱着胳膊坐在床边，“要不然我就不参加这次大赏了吧。”

没办法，林阳只能放下电话，开始哄他，旁边的经纪人也在不断地劝着。

之前看小说还没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现在一代入打工人视角，林阳只想一巴掌打死这个孟余天。

看着林阳着急的模样，孟余天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这才有意思啊，要是一直那么按部就班地活着，反倒不如死掉。

繁乐星光大赏是定在晚上开幕，先在沙滩上走红毯，之后就是去酒店内场颁奖。

“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绍支着胳膊坐在前排，看向身旁坐下的霍邱辰。

霍邱辰是霍臣曦的二哥，跟霍臣曦的长相很不一样，眉眼温和，总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但眼眸中都是藏不住的野心，他们家的气质几乎都是那一挂的。

当然，除了霍臣曦。

“也就这几天，我们家老爷子过段时间要回国了，”霍邱辰微微蹙着眉，“我得提前准备着。”

要说起霍家的老爷子，那可是个让人敬佩的主，穷小子白手起家，一手创办了商业帝国，到现在七十多岁依旧精力充沛，虽然目前已经退居二线，但依旧是霍家的主心骨。

“屿霆今天来吗？好久没见他了，听说他变了很多，”霍邱辰脸上带着一抹坏笑。

顾绍手指向巨型屏幕边的两个模糊人影，抬了抬下巴，宠溺道：“在那呢，虽说模样长成大人了，但还是小孩子心性，做事也荒唐，把一个鸭子硬塞到公司里，要是被我们家老头知道又气不轻。”

林阳也不知道顾屿霆怎么在人群里找到他的，他那会儿正忙着跟组长说孟余天前面的明星不知道跑哪去了，团队工作人员也联系不上。

“直接跳过去那人就好了，这有什么好着急的，”顾屿霆站在旁边漫不经心道。

组长并不认识顾屿霆，看他的脸还以为是哪家的糊豆，本来就忙，一听这话直接炸了，“你是主办方我是主办方啊，你说跳过去就跳过去，你以为你是谁？”

林阳听到组长这话，脸都绿了，小心翼翼地伸手拽了拽组长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

“这里是内场，无关人员请出去，”组长丝毫不留情面，继续对着顾屿霆疯狂输出，好像要把这些天在明星团队那里受到的气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林阳偷偷瞄了顾屿霆一眼，抿着唇，不敢吭声。

“顾总，”高助理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了众人一眼，顾屿霆没说话，带着高助理转身离开了。

“小林，我告诉你，对这种小爱豆，你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组长洋洋得意，“有个小工作室就不得了了，还顾总，顾总？”

林阳与组长四目相对，组长嘴巴微张，下巴点了点，“顾总？刚刚那人是喊顾总？”

林阳心想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我给你疯狂使眼色的时候你怎么没瞧见啊。

“啊！”林阳被组长掐了下胳膊，眼睛瞪大，“疼！你疯了！”

“刚刚那是，顾屿霆？”组长面色惨白，唱大戏似的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几乎脱力要倒在地上。

林阳强忍住笑，抿着嘴，把组长扶起来，“那，那人联系不上？”

“就按顾总说的做，跳过去吧，”组长脚步飘飘地回去了后台，仿佛失了魂一样。

红毯上各路明星争奇斗艳，林阳提着一口气终于看着F组尤其是孟余天走完了全程，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台下的霍邱辰看了一圈又一圈，问身旁的助理，“怎么没看见臣曦啊？”

公安局门口，夜色昏暗。

霍臣曦坐上早就等在路边的黑色奔驰车，坐在副驾驶上的经纪人小心翼翼，“臣曦，这事瞒不住了，你二哥回来了，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呢。”

阴沉着一张脸，霍臣曦眼眸幽深，接过来经纪人递给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他盯着微信界面久久没有回神。

一条消息也没有！顾清泽一条消息也没给他发。

经纪人继续絮絮叨叨，“臣曦，你这次打的人是华彦的老总，《春江》的制片人给我打电话说之前签的意向约作废，你好端端地打他干什么啊？你知道《春江》的班底……”

“给我闭嘴！”霍臣曦在后座吼道。

车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经纪人的手机不断有电话打进来，他打开微信疯狂回消息。

“臣曦，你二哥他要见你一面，”经纪人扭头看向后座。

霍臣曦冷着脸，“告诉他我在忙。”

没一会儿，黑色奔驰车开进了华阳小区。

霍臣曦轻车熟路地走进单元楼，感应灯一明一暗，他本想抬脚踹门，但犹豫三秒还是抬手敲了下。

死一般的沉寂在空气中蔓延，就在霍臣曦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

对门邻居走上来楼梯，打量了霍臣曦一眼，好心告诉他，“这家好像是搬走了，房东在新招转租呢。”

“搬走了？”霍臣曦眉宇间的阴郁更甚，他回到车上后，一脸恹恹，“去查下林阳搬去哪了？”

另一边，活动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才结束，林阳困的眼皮子打架，台下的座位空了大半，但孟余天却兴致盎然，一直在座位上坐着，看主持人颁奖，偶尔瞟一眼站在入场门口附近的林阳。

本来参加这种活动，当天准时到就可以了，但孟余天却提前两三天来了酒店。

他不想一回国就回家见他爸妈，所以干脆拿这个盛典当由头，一下飞机就直奔酒店，但生活还是一样的无聊，虽然外人看着光鲜亮丽，但他活得就像一潭死水。

孟余天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尤其是对逗林阳这件事，乐此不疲，他每次瞧见林阳的反应都觉得很有意思，林阳的反馈所带来的情绪价值很不一样，松弛中带着打工人的怨气，跟团队里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因而在盛典散场的时候，孟余天在酒店走廊找到林阳，挡在他身前，“你要不要辞职加入我的团队？”

林阳一脸疲惫地看着孟余天，心想这个祖宗又不知道在搞什么坏点子，他眼神呆滞地摇了摇头，“我在这上班挺好的。”

“工资翻倍，”孟余天故作一本正经，挑着眉头，“每年还有三个月的休假，全世界各地到处跑。”

根据这两三天的相处，林阳觉得孟余天这人跟个小猴子似的，好像一刻都安生不下来，还喜欢到处撩人，表面上看着文静有礼貌，其实私底下很闷骚。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呢，”林阳反将一军，抬手摸了下孟余天的脸。

孟余天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红色逐渐蔓延到耳后，他有些无措地站在墙边看着林阳笑地捂着肚子。

“你，你笑什么！”孟余天尴尬地问道。

小说世界里的林阳19岁，是个读大三的学生，表面上看起来单纯无辜，可他在goldriver上了三年的班，这种小手段对他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

“祖宗，我真的快困死了，你就别消遣我了，”林阳笑够之后，推开孟余天，朝走廊尽头走去。

刚过拐角，林阳的神色阴沉下来，因为他刚刚接到了霍臣曦给他打来的电话。

第24章

霍臣曦已经知道林阳在橙海影音上班的事, 他勒令林阳立刻马上辞职，并开出一年五百万的优渥条件包养他。

这在原小说剧情里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即便后来原主死心塌地跟着霍臣曦, 他也从没这么大方过。

林阳接通电话后, 没说话就直接挂掉了，之后就给顾绍的助理发了个微信，掐头去尾地说霍臣曦看上他了, 处处为难他，希望顾绍可以出手帮忙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助理只回复说让林阳安心接近顾屿霆, 获取他的信任, 他们会处理好其他的事情。

但顾绍的速度着实震惊了林阳, 第二天一大早, 他带林宁从酒店回绒花清林小区, 路上坐出租车, 手机里霍臣曦的黑料新闻已经是铺天盖地了，几乎是一夜之间风评就翻了个底朝天。

霍臣曦私生活本就不检点, 顾绍想拿捏他随便翻出什么料来都能掀起腥风血雨, 但霍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顾绍盯着慈明无双影视在娱乐圈的头把交椅地位已经很久了, 但这时候正逢老爷子正要回国的当口, 霍家自然不愿意落入下风，所以两方一时间你来我往, 旗下的水军在网上吵得沸反盈天。

但这些都跟林阳没有什么关系, 他回家之后准备带林宁去疗养院看爷爷一趟, 毕竟等林宁开学之后就没有多少空闲了。

至于孟余天，那场声势浩大、纸醉金迷的活动过后, 就彻底消失在了林阳的生活里，仿佛是一场梦，顷刻间便消散地无影无踪。

躺在学校床上的顾清泽看着平板里光鲜亮丽的孟余天，又想起了上辈子这人对自己一心一意呵护的模样，他的爱在这几个人里是最独特的，张扬霸道但又十分尊重他，不像那个霍臣曦，发起疯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但上辈子的顾清泽就是因为想要的太多才会被人盯上，已经是重活一世了，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北川大学大四学生，他如今已经分得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还是顾屿霆最合适。

“喂，”顾清泽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些，好让霍臣曦沙哑的嗓音不至于正对着自己的耳朵，听话音他是又喝高了，“清泽，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上次霍臣曦在医院大厅里当众打了司马彦，顾清泽被吓了一跳，他那时候正好接到顾清宇说给他打通关系拿到天雅集团面试资格的事，所以并没有太关注被警察带走的霍臣曦。

顾清泽没料到霍臣曦能这么早出来，但这事毕竟因他而起，他下床去到宿舍走廊尽头的阳台，软语问：“臣曦，你还好吗？我这几天一直都很挂念你呢。”

对面依旧是沉默，顾清泽继续开口：“臣曦，你现在在哪呢？我去看你一眼好不好，我实在是很担心你。”

霍臣曦直接挂断了电话，给顾清泽发了个地址。

“该死的！等秦明川回霍家之后，我看你还能不能继续猖狂！”顾清泽皱着眉头，捏着手机回去了宿舍，随意拿了件外套搭在胳膊上就出了门。

金鳞别院，A市最高档的别墅区之一，上辈子秦明川被认回去后就和顾清泽新婚住在这里，所以顾清泽轻车熟路坐车就到了那里。

可顾清泽没想到，他站在门口，打开门迎接他的人是霍邱辰。

“请进。”霍邱辰礼貌道。

顾清泽愣怔地看了他几眼，随即走进别墅里面，霍邱辰招呼着保姆给顾清泽倒了杯茶水，顾清泽接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抿了口。

上辈子，顾清泽出轨的事情被公之于众，搬出霍家父母来逼霍臣曦把他赶出家门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文雅公子。

要说顾清泽对霍臣曦的态度是有几分厌恶，那对霍邱辰就是极致的恨了，顾清泽临死之时每每想起这些都在懊悔当初为什么要劝秦明川放他一马。

顾家和霍家私底下不可言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顾家那边大多由顾绍来处理，霍家则就是这位霍邱辰了，秦明川被认回霍家后，几个兄弟争夺继承权，霍邱辰被秦明川抓住了贪污杀人，侵占资产的证据，因而退出了争权大战。

彼时的顾清泽还是个清纯善良的小白花，他劝秦明川以和为贵，放过了霍邱辰，却不料就此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你是叫清泽吗？我听臣曦说你们之前一起在美国读高中？”霍邱辰说话温文尔雅，翩翩风度。

要不是顾清泽上辈子知道这幅皮囊下是怎样的黑心肠，他或许就会被霍邱辰给骗了过去，

“是，我叫顾清泽。”

“臣曦他最近出了点事，”霍邱辰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你看新闻了吗？”

顾清泽不知道霍邱辰在卖什么哑药，只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看见了。”

霍邱辰放下手里的茶杯，声线冷厉，“听说是你教唆他打人的？”

顾清泽一愣，忙站起来说道：“并不是这样，二哥，您听我解释。”

“二哥？”霍邱辰抓住了顾清泽话里的漏洞，他盯着顾清泽的眼睛，“臣曦这么让你喊我的？”

顾清泽摇了摇头，“没有。”上辈子说习惯了，他这次一着急竟然忘了改口。

霍邱辰打量了顾清泽一眼，并没有在这个称呼上多绕圈子，他起身扶住楼梯把手，转身看向站在原地一脸青稚的顾清泽，淡淡道：“你的确跟他喜欢的人模样很像，只不过那人比你，要成熟多了。”

留下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后，霍邱辰离开了别墅，剩下顾清泽在原地一脸郁闷，什么喜欢的人，什么模样像？

跟着霍臣曦的管家上楼，门一打开，里面都是烈酒的酸烂味道，霍臣曦头朝下趴在床上，身上盖着个白色羽绒被，稍微可见身形。

那刺鼻的味道属实有些恶心，顾清泽屏住呼吸站在门口等管家过去喊霍臣曦，却不料一直喊不应。

等了会儿，顾清泽彻底失去了耐心，迈过脚下的水晶酒瓶，下楼在客厅坐了会儿。

上辈子，他曾经在这个别墅里住了三年多，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回来，物是人非，顾清泽不免有些感伤。

“霍臣曦，他喜欢的人是谁啊？”顾清泽笑意盈盈地问管家，面上波澜不惊，但眼底却是如无底深渊。

管家摇了摇头，一问三不知。

但顾清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等了霍臣曦一会儿发现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就离开了别墅。

坐出租车回去北川大学的路上，顾清泽熟稔地拨通了跟霍臣曦最久的助理的电话，从他口中得知了霍臣曦要花五百万包养林阳的事，但助理没给他透漏更多信息，只说是就知道这些。

上辈子，顾清泽并不知道霍臣曦私下跟林阳接触了多久才搭上线，毕竟霍臣曦身边的小姐少爷没断过，顾清泽那时候全身心扑在秦明川身上，自然不会过多关注这些。

要说霍臣曦现在对林阳有心思也在情理之中，可花五百万包养，再加上霍邱辰那番话，不免让顾清泽起了疑。

霍邱辰说那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霍臣曦身边不安宁，这点无可置喙，可霍邱辰说那是霍臣曦喜欢的人，难道是霍臣曦真的对林阳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吗？顾清泽莫名有些心慌。

恍惚中，顾清泽让出租车司机开到了黄河湾小区附近，记忆里，林阳当初被他从霍臣曦家赶出去，那堆破烂就是邮到这里的。

城中村，贫穷破败，符合顾清泽上辈子对林阳的刻板印象，他走到小区后面，跟附近的水果店老板打听林阳家在哪。

刚过拐角的林宁突然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哥哥的名字，她拽了下林阳的袖子，林阳猛然停住脚步，连嘴里的甜瓜都忘了嚼。

“哥，他是谁？”林宁站在巷口，手指着路上逐渐远去的人。

林阳把头缩回来，定了定神，那个背影很好看，就像平面模特照片一样，左手戴了个月牙状的核桃手串，是顾清泽！

“哎，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林阳吞咽掉嘴里的甜瓜，拉着林宁拐弯进去了旁边的嬢嬢家纳凉。

从疗养院回来的路上，林阳接到了秦悦的电话，她今天忙着把孩子送去幼儿园，没有空去给秦明川送换洗衣服了，所以拜托林阳帮下忙。

林阳直接带着林宁来到了黄河湾小区，却不料刚回来就碰见了正在找他的顾清泽。

顾清泽找了一圈没找到离开了，林阳带着林宁从孃孃家出来，这幅躲藏的模样让林阳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哥哥，他是来要债的吗？”林宁看着林阳心绪不宁的模样悄声问。

林阳苦着脸笑了笑，“算是吧。”

虽然不知道顾清泽因为什么来这里找他，但林阳心下隐约觉得这跟秦明川脱不了干系，所以去到秦明川房子拿了几件衣服后，林阳又带着林宁去了医院。

秦明川看到林宁很高兴，塞给她一个鲜红的大苹果，让她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吃着。

“你看样子恢复地很好啊，”林阳熟练地客套道，他把秦明川的衣服放在柜子里，摆好之后坐在了林宁旁边的椅子上。

秦明川点了点头，“还行。”

不知道为什么林阳总觉得秦明森*晚*整*理川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整个人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

他试探着打听，“秦哥，你最近碰见姓顾的人了吗？”

秦明川与林阳视线交汇，但他却一点也不移开，只是怔怔地望着林阳，薄唇微动，“遇见了，很久，很久之前就遇见了。”

第25章

林阳“啊”了一声, 茫然地看了眼秦明川，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旁边的林宁看看秦明川，又看看林阳, 眉头蹙成一团, 也不明白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于是继续低头吃着红苹果。

“哦，你是说遇见了, ”林阳脑子转过圈来，后知后觉地理解了秦明川话里的意思。

也是, 人家主角受和主角攻相遇怎么可能让他这个炮灰配角事无巨细地知道, 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 再说了, 主角受和主角攻相遇是故事主线, 即便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但剧情应该还会正常走下去。

想通这一点后，林阳瞬间脑子通畅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 顾清泽为什么会去找他？原剧情里，林阳和顾清泽的交集在小说的后半部分, 至少是在顾清泽嫁给秦明川之后, 在那之前, 顾清泽应该是不知道林阳这个人的存在的。

“顾清泽去找你了，是吗？”秦明川望着林阳, 开口问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明川坐在病床上的状态格外不一样, 语气都变了，连林宁都注意到了不对劲, 往林阳旁边坐了点。

“我们没碰见，只不过，看见他去黄河湾了，”林阳莫名对秦明川生了一丝畏惧，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秦明川很不一样了。

秦明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林阳见秦明川沉着一张脸，便准备起身带林宁离开，今天上午老头在疗养院又哭又闹，把林宁吓了一跳，林阳想着把林宁带回去让她歇一歇。

“秦哥，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好，”秦明川望向林阳的眸色晦暗不明，但脸上浮着笑意，那里面似乎还有一丝眷恋，他犹豫几秒还是抬眸开口喊住林阳，“林阳，你等等我，行吗？”

刚走到门口的林阳听到声音转身，刚刚秦明川的声音沙哑含混，他没听清秦明川说了什么，眨了眨眼，呆瓜似的问，“秦哥，你是要干嘛？”

秦明川眼前一片朦胧，他僵硬地摇了摇头，“没事，我说你带宁宁回去路上小心点。”

林阳笑着应了一声，带林宁离开。

秦明川望着与上辈子重合的那个背影，只觉得感慨万千，上一世，他只落后一步，便错过了一生，这辈子，或许老天又给了他一次重圆心愿的机会。

自从住进这个医院，秦明川晚上睡觉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做梦，那梦境很奇妙，几乎每次前后都能连续起来，直到昨天，整个梦境似乎才到了终点，秦明川彻底记起了上辈子的一切。

电梯里人头攒动，林阳牵着林宁的手站在最后，林宁眨了眨大眼睛，待两人一起走出去电梯走在医院一楼大厅的时候。

“哥，秦哥哥说让你等等他，”林宁拽了下林阳冰凉的手指。

林阳低头，“等什么？”

“就是刚刚，咱们俩走到门口，秦哥哥说的话。”

“让我等他？”林阳蹙着眉。

林宁点了点头。

林阳不解，“让我等他，等什么啊？”

林宁一脸茫然，“不知道。”

能等什么呢？林阳带着林宁出去医院，坐上出租车，难道是秦明川有预感自己要成为真少爷发达了，要报答他吗？可林阳对秦明川并没有什么恩情，反而是秦明川帮了他不少。

想来想去想不到，林阳就不想了，他蔫着头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旁边的林宁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出租车在绒花清林小区门口停下，林宁想吃西瓜，林阳就去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一个提着准备回家切开吃。

走了没几步，碰见一个理发店，里面吵吵闹闹，大热天门口围了一圈人，林阳拉着林宁过去看热闹。

原来是总监托尼把一个女人的头发剪毁了，人家不乐意，坐店里就哭，还打了报警电话，跟托尼吵起来了。

本来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那女人似乎是个知识分子，骂起托尼来一句不带重样的，越听越有意思，林阳就带着林宁挤在人堆里多看了一会儿。

后来林宁觉得累了，就喊林阳回家，两个人一大一小牵着手往小区门口走。

另一边的路上，司机正开着一辆柯尼塞格往地下停车场去，因为前面有个车急转弯而被逼着紧急鸣笛停车，坐在车里的顾屿霆猛然前倾，幸好抬手扶住了前座。

“小心点！”高助理也被吓了一跳。

林阳和林宁被车笛吸引，纷纷扭头往后看，目光被那辆黑色的柯尼塞格迷住，流畅光滑的车身一看就价值不菲。

“要是哥啥时候能买个那种车就好了，”林阳一脸艳羡地望着。

眼角余光注意到，车尾被压成烂泥的西瓜，在反着日光的公路上格外乍眼，白色塑料袋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这时候的人啊，一看热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西瓜，都给压成泥了，”林阳乐呵呵地瞧着。

但半响没听见林宁说话，他低头，看见林宁一脸无语地望着他。

林阳这时候才猛然觉得另一只手手心里空荡荡，一低头，果然空荡荡的。

那是他的瓜！

看别人是热闹，看自己就是笑话。

没办法，林阳又带着林宁买了个新的，折腾一圈有点累，站在电梯门口等开门。

“顾哥哥！”林宁一脸惊喜地喊道。

高助理看向旁边的顾屿霆，他知道林阳住在顾屿霆家对门，可不知道林阳还有个妹妹。

顾屿霆冲林宁笑了笑，往电梯左边站了下给她让出空来。

“顾总，高助理，”林阳硬着头皮走进去，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能这么容易在电梯里遇见顾屿霆，明明一楼大厅有六个电梯，怎么顾屿霆就喜欢坐三号啊！

“我今天晚上要去C市出差，那边有个庄园，阿姨做的点心很好吃，有一道山楂糕外面裹着奶皮是最好吃的，你要不要去住几天？”顾屿霆低头跟林宁商量。

林宁眼中满是光亮，她想开口答应，但又怕林阳不同意，犹犹豫豫看了林阳一眼。

林阳微微低着头，一直在心里祈祷顾屿霆和高助理千万不要注意到他，可他没想到顾屿霆居然直接提了这件事，于是现在电梯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林阳身上，如芒在背。

尤其是高助理，透过金丝眼镜简直要把林阳看穿了，这才认识多久啊，就能让妹妹把顾总哄成这样，高助理觉得林阳心机实在是深不可测，又有算计又有手段，是个可怕的人。

“顾总，她事可多了，您要是带她去那肯定会很麻烦，”林阳揶揄着就是不想跟顾屿霆扯上太多关系。

但已经上了贼船，拿了人家的好处，哪有那么容易就脱身的道理。

“没关系，你跟着一起去，你看着她，就不麻烦，”顾屿霆冷冰冰道。

林宁嘴角慢慢咧开。

“我，我不行，我得上班，”林阳硬着头皮继续挣扎。

高助理站在旁边，继续一言不发地看着顾屿霆输出。

“上班？”顾屿霆掀了掀眼皮，眼风扫过林阳，“你们公司不是休假了吗？”

小公司的休假安排顾屿霆也会干涉吗？林阳心想你知道的不要太多。

“我，我还有别的兼职呢，”反正就是主打一个不能去。

顾屿霆打量着林阳，心想真是奇了怪了，自己主动给他创造机会接近，怎么这个人就不上路呢。

不上路也不行，硬牵着也得去。

“你回家给林宁收拾好，我晚上一定要带她去，我已经跟阿姨说好让她提前做点心了，这事不能改。”顾屿霆强硬道。

高助理一脸震惊地看向顾屿霆，不至于吧，就喜欢林阳喜欢到强制爱也得制造相处机会？他抬手擦了下西服前的胸针，蹙着眉头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林阳刚想开口说他有点点霸道，但被林宁使劲捏了下手心，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不许他再拒绝。

“你不知道……”林阳无声地低头跟林宁说话，但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林宁根本不再看他，直接开口，“谢谢顾哥哥。”

“不谢。”顾屿霆笑着，轻抬下巴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电梯门打开，顾屿霆先带着高助理出去，林阳和林宁在后面。

“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那么好的，还顾哥哥，人家是个大集团的老总，宁宁，我跟你说……”

“说什么？”顾屿霆折回来打断了林阳的说教。

林阳震惊地望着他，“顾总？”

顾屿霆让他俩先出来电梯，“那地方是山上，会很冷，你多给她拿件衣服，对了，那庄园里还有私人滑雪场，你告诉给高助理尺码，我让他给准备衣服。”

自顾自安排好后，顾屿霆转身回了家，高助理过来加了林阳的微信，看了眼他的手，塑料袋勒着的地方都已经青紫了。

“不沉吗？”

林阳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抬脸看高助理，“啊？”

高助理手指了指他提着的西瓜，林阳点了点头，慌忙去开门。

林宁落后一步，叹了口气，跟在林阳身后过去。

高助理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开门进去顾屿霆家。

“顾总，您真的要带那两人去？”高助理不明白顾屿霆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明明已经知道林阳是顾绍派来的人，没安好心。

顾屿霆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倒了杯茶，“那个小姑娘是个很好的人，我之前答应她说要送她点心吃的。”

送点心，至于直接带人去庄园吗？高助理知道顾屿霆这话是在避重就轻。

“林阳他不对劲，趁着这次，你好好打听打听，他到底在想什么，”顾屿霆抿了口茶。

高助理挑着眉，“顾总，您什么意思？”

第26章

“按理说林阳被人安排在我身边, 不应该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吗？”顾屿霆抬脸看向高助理，“可是你看他现在，有一点想接近我的意思吗？”

高助理蹙着眉, “您是说, 他还有别的打算？”

林阳回家给林宁切了西瓜，自己也拿起来尝了一块，好吃是好吃, 但总觉得没什么滋味，他洗了手, 坐在钢琴前, 手指放在冰凉的琴键上。

看林阳坐着发呆, 林宁吃了口西瓜, 趴在沙发靠椅边望着他, “哥哥,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为什么不喜欢顾哥哥？”

“喜欢顾哥哥？”林阳转身，眼神茫然地看着林宁, 声音干涩,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林宁皱着眉，下巴放在沙发边, “因为顾哥哥是个好人啊, 上次你请他帮忙照顾我, 他就很认真地照顾我了。”

“照顾你又怎么样，能照顾你的人可多了去了, 虽然顾屿霆是个好人, ”林阳起身走到茶几边, 坐在林宁身旁，揽住她的肩膀, 压低声音，“但是，宁宁，你记住，顾屿霆跟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会有自己喜欢的人，这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离他越远越好。”

林宁摇了摇头，“不要。”

“哥，你就是在找借口，”林宁直勾勾盯着林阳，似乎要透过这双眼睛看透林阳的灵魂，“你是不是喜欢秦哥哥，所以才一直躲着顾哥哥的？”

林阳听林宁说话云里雾绕的，什么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这些男配都是顾清泽的，能跟他这个炮灰有什么关系。

他起身揉了揉林宁的头发，“你一个小孩，不要乱七八糟瞎想，走，哥哥去给你收拾衣服。”

刚搬来绒花清林不久，林阳一直忙里忙慌，还没来得及给林宁添置稍厚一些的衣裳，因而他们两个人的行李只用一个小行李箱就装满了，有些地方还有空缺。

行李箱收拾好后放在地板上，林宁出去看电视，林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精神，阳光透过飘窗玻璃落进来，灰尘在光线里飞舞。

“叮叮叮……”

林阳皱着眉头伸手摸索着扔在被子里的手机，他睁开眼睫，又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三秒，接通了。

“林阳，你在干嘛？”

孟余天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对面商厦大楼上的明星海报，不远处的电视屏幕上正在直播着焦灼的围棋比赛。

林阳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嗯，我想知道就知道了呀，”孟余天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玻璃窗里倒映出他姣好的侧颜，“你有没有想我？”

“想你？”林阳想起来住在酒店那几天被他支配的模样就觉得像做噩梦一样，“祖宗，我忙着呢，别给我打电话了。”

“你忙我也忙啊，但我想打就给你打，过段时间我会回A市，到时候请你吃饭，”孟余天以不容林阳拒绝的姿态挂断了电话，接着冷脸看向开门进来的父母，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林阳躺在被子上翻了个身，鼻尖蹭了蹭抱枕，心想孟余天这次回A市应该就会像小说剧情里那样遇见已经在天雅集团实习的顾清泽了，心挂在主角受身上之后，应该就没空来骚扰自己了。

不过，上次顾清泽到底为什么会去黄河湾小区后面的城中村呢？就算跟秦明川有关，可按理说这个阶段的顾清泽也是不应该关心林阳这个人的。

顾清泽只觉得自己上次是昏了头，居然跑去那种贫穷肮脏的地方找一个低贱的赝品，这都怪霍邱辰那个贱人，动摇了他的心智。

他用围裙擦了下手上的泥巴，又接着捏转盘上的茶杯，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陶艺店了，烧出来的成品一次比一次好。

顾清泽估摸着再来一两次，应该就能送出手了，他打算好等进入天雅集团后便单刀直入接近顾屿霆，这个小礼物就当是见面礼。

要知道上辈子，顾屿霆在他面前可是卑微到直接开车在公路上拦下他希望他不要辞职，如今顾清泽要送顾屿霆自己亲手做的礼物，越想，顾清泽越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美好生活肯定十拿九稳。

“帅哥，你笑什么呢？”对面不知道什么坐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笑嘻嘻地跟顾清泽搭话，随手从腰包里递给顾清泽一张自己的名片。

但顾清泽两只手都沾满了陶土，他也没有接过来的打算，只是十分警惕地看着那人。

“帅哥，别害怕，慈明听说过吗？”中年男人一脸认真，他手指了指对面手机店门口的立牌，“就是谢昊知道吧，那就是我们公司的，我是星探，在这等你好几天了，上次看你在这做杯子我就觉得你天生就是大明星的料，怎么样，我请你吃饭聊聊吧。”

“慈明？”顾清泽甩了甩手上的泥点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对，我们公司在娱乐圈算是龙头公司了，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都进不来呢，公司现在在招练习生，我看你年纪可能稍微有点大了，不过你模样长得好，稍微包装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有什么一技之长吗，唱歌跳舞之类的？”

呵！年纪稍微有点大！顾清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星探，心想你知道我是谁吗？这里，整个世界都是围绕我转的，找一个破练习生还挑三拣四上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进娱乐圈的想法，”顾清泽垂下眼帘，声音清冷，继续打磨着他手里的陶瓷茶杯。

星探看着他一副拿腔作势的模样，只以为他是想借此多讲一些条件，于是信心满满地说道：“帅哥，你尽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慈明的合约在业内算是最合理的了，而且我们有专门的影视制作公司，爱豆出道之后你要是想演戏，我们立刻就可以送你去剧组，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顾清泽不屑地笑了一声，他的胳膊放在膝盖边，俊美的一张脸微微扬着下巴，压低声音，“大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星探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别说一个小小的慈明，”顾清泽胜券在握道：“就是整个天雅集团，不久后都是我说了算，你说，如果是你，你想当资本，还是当个打工人啊？”

“你疯了吧，”星探无语地看着好好一个帅哥，没想到脑袋缺根筋。

顾清泽瞥了他一眼，轻叹口气，“你们这种人怎么会懂这里面的玄妙呢，你看，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是不会信的，别再跟我说什么练习生不练习生了，我忙着呢。”

星探摇了摇头，直说可惜，起身离开陶艺店，在群里跟同事讲要是能找到这个帅哥的替代品也是不错的，就算是有四五分像也足够了。

顾清泽离开陶艺店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天上下起了雨，他打了个出租车回学校，却不料，手机上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

【宝贝儿，老地方见＊】

看完信息后，顾清泽心乱如麻，明明这是上辈子才会发生的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会突然收到这条信息。

“师，师傅，麻烦你调个头，”顾清泽惊恐地扶着车座，连声音都在发颤。

大雨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外面水蒙蒙一片，林阳站在玻璃窗前，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向旁边一脸苦恼的林宁。

“没办法，下这么大雨，你就乖乖呆在家吧，C市看样子是去不成了。”

林宁抱着长耳朵兔子玩偶，背着早就准备好的书包白了他一眼。

听见门铃响，林宁慌忙跑过去给高助理开门，林阳在后面跟过去，皱着眉头，脸上的笑掩不住，“高助理，外面这么大雨，是不是没法去了？”

高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手里似乎一直拿着一个iPad，“不坐车去了，已经安排好了飞机，现在就可以走了。”

“这么，这么大的雨也能飞？”林阳目瞪口呆。

“天气预报说十几分钟后就能停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顾屿霆冷着脸侧身看向这边，“快点出来。”

林宁欢天喜地地跑过去，“顾哥哥，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林阳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推着行李箱锁上了门，跟高助理一起走过去，站在了顾屿霆身后不远处。

“就这一个行李箱？”顾屿霆瞥了他一眼。

林阳点了点头，“都是夏天的衣服，很薄，不占空。”

他们坐上车没多久，大雨就基本上停了，林阳心想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这么准了，说停就停？正郁闷着，没一会儿，车停在了一栋大楼门口。

楼顶的停机坪正有私人直升机等着他们，林阳牵着林宁的手，跟顾屿霆和高助理一起走进大楼内。

“高助理，我能不能不坐飞机？”林阳小声问，“我还没坐过直升机呢，我害怕怎么办？”言下之意就是找借口不想去。

高助理一脸为难，“那你想跑着去啊？C市离这里挺远的。”

“你又再嘀嘀咕咕什么？”站在电梯里的顾屿霆听到动静扭头看向林阳。

高助理提前开口，“林阳说他没坐过直升飞机，他害怕。”

林阳在旁边紧赶慢赶想要阻止，但还是失败了，他尴尬地笑了几声，“我，我开玩笑呢。”

顾屿霆冷着一张脸，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件事，走出电梯后，他半蹲下身问林宁，“宁宁，你害怕吗？”

林宁抱着兔子玩偶一脸兴奋地摇了摇头，“不害怕。”

“那等下你跟这个哥哥坐前面可以吗？”顾屿霆手指了下高助理。

林宁点了点头。

“不行！”林阳一看这架势，要是林宁和高助理坐一起，那他要么就和飞行员，要么就和顾屿霆坐一起，哪一个都不是好选择。

顾屿霆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说了不算。”

因而上直升机的时候，林阳几乎是半强制性地被摁在了顾屿霆身边的座椅上，扣上安全带后，林阳哀怨地看了眼顾屿霆。

顾屿霆自己检查好后，把胳膊朝林阳伸了过来。

“你干什么？”林阳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第27章

“你要是害怕可以抓住我的胳膊, ”顾屿霆冷淡地瞧了他一眼。

林阳嘁了一声，不屑地回过头去。

等直升机升空的时候，顾屿霆低头推了下身边瑟瑟发抖的林阳, “你别抓我胳膊那么紧。”

林阳松了下手指, 但依旧埋头倚在顾屿霆胳膊边，吓得不敢往窗外看。

顾屿霆虽说一脸嫌弃，但也没真的推开林阳, 因而直升机落在C市机场的时候，林阳身上的安全带还是顾屿霆帮忙抬手解开的。

下去直升机后, 顾屿霆牵着林宁的手, 高助理扶着林阳撑伞走在后面。

C市上空的天也阴沉沉的, 就像是蒙了层灰色的雾气, 时不时落下几滴雨来, 飘忽不定。

坐车去到庄园后, 顾屿霆和高助理离开去开会谈生意。

林阳和林宁被带进了一处小客厅内，里面装修得像上个世纪欧洲的城堡, 堆满柴火的壁炉, 墙上挂着的油画，红木家具和五颜六色的阿拉伯地毯。

有个保姆打扮的阿姨给林宁端来了好多精致的点心, 说是顾屿霆提前打过招呼做好的, 让他们安心吃。

“少爷之前可从没带人来过这边, 您是第一个呢，”看着林宁满脸笑意的保姆多嘴道。

林阳尴尬地笑了下。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豪门文里典型的话术, 一般都是由管家这个角色说出来的。

“少爷他每次过来都是心情不好, ”保姆继续道：“大多时候都是高助理陪他过来, 也不多呆，一般就是在这吃个晚饭就又离开了, 冬天有空还会在前面的湖里钓个鱼，但这两年他似乎一直都很忙……”

保姆见林阳反应不大，于是走过来热切地握住林阳的手，眼神炙热，“但现在好了，您来了，我们少爷的失眠肯定就会慢慢变好了。”

林阳僵硬地把手抽出来，“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

保姆把林阳的手重新拽回去，死死抓住，坚定道：“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您对他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不然他不会把您带这来的。”

“不是，您是真的误会了，我真的跟顾总一点关系也没有，”林阳咬着后槽牙想把手抽出来，看面前这个保姆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似乎非要林阳认了不行。

这是逼良为娼啊！林阳心想我以后还要娶媳妇呢，打死也不能认。

因而那个保姆就抓着林阳的手坐在沙发上，给他讲了两个小时顾屿霆小时候的可怜经历，父母离婚，他爷爷又强势霸道地不得了，顾屿霆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做什么都像是一潭死水，没有波澜。

雨水在玻璃窗上滑落出朦胧细线，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宁已经吃点心吃得捧着肚子打了嗝，林阳生无可恋地坐在沙发上听保姆讲故事，他单手托着腮，眼神呆滞。

直到门被推开，顾屿霆和高助理带着一身凉气走了进来。

“顾哥哥！”林宁起身喊道。

高助理一看保姆的模样，知道她又犯病了，慌忙走过来把她带走，“赵姐，你忘了吃药了？”

“她，她生病了？”林阳仰起脸问高助理。

高助理点了点头，“有点老年痴呆，顾总让她在这修养，不让她干活的，谁知道她自己跑过来了。”

顾屿霆只是看了赵姐一眼，随意地走到桌边，捏了块奶渣糕放进嘴里。

“赵姐跟你说什么了？”顾屿霆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问林阳。

林阳与顾屿霆视线交汇，嘴唇动了动，他在思考要怎么说这件事才不算太冒犯。

林宁抢先开口，“那个阿姨把我哥当成你的人了，她一直在说当你媳妇是件非常好的事。”

刚刚送走赵姐的高助理转身回来听到林宁这话，脸都绿了，他抬眸看向顾屿霆，大气不敢出。

可顾屿霆只是淡淡问林宁，“那你哥哥是怎么说的？”

“我知道她有病了，那肯定不能把她的话当真啊，”林阳一脸尴尬，“顾总，你这话问的真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顾屿霆重复道，他扭头看向林宁，“宁宁，你说顾哥哥莫名其妙吗？”

林宁狗腿子一样摇了摇头，右眼Wink了下，“不啊。”

林阳瞪了林宁一眼，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妹妹怎么就轻易倒戈向顾屿霆了。

“哈哈哈哈哈，”顾屿霆看着林阳气鼓鼓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高助理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不明白顾屿霆怎么就变得这么幼稚了，他又看向林阳，再次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人真是好手段。

晚上，四个人一起在庄园吃晚饭。

长长的红木桌子上，顾屿霆和高助理坐在一边，林阳和林宁坐在对面。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林宁依旧很有胃口，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地吃着。

但林阳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抬头瞄一眼顾屿霆和高助理，总觉得顾屿霆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不怀好意，但自己又想不通顾屿霆在打什么主意。

“行了，我吃好了，宁宁，外面有烟花，你要不要去看？”顾屿霆笑着看向林宁。

林宁放下手里吃的干干净净的饭碗，激动地点了点头。

“哎，别忘了等下回来喝点水，”林阳着急地喊道。

顾屿霆和林宁就坐在门外的木秋千上，林阳一扭头就能看见，没一会儿，有个年轻的保姆给两个人一人端了一杯蜂蜜柠檬水。

外面的烟花轰轰烈烈，姹紫嫣红，热闹非凡，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安安静静坐在秋千上。

高助理清了清嗓子，开始正式工作，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抬眼看向林阳，“听说你在橙海影音工作？还顺利吗？”

林阳觉得高助理似乎话里有话，也放下手里的筷子，打量着高助理，“您想问什么？”

“随便聊聊，你那么紧张干嘛，”高助理推了下鼻梁的眼镜，笑了笑，心想顾屿霆安排的这个活简直不是人干的，特务头子刺探情报一样还得演戏，“就是咱们好歹认识一场，橙海是天雅旗下的公司，你要是哪里不顺心可以跟我说，有困难就给你解决一下。”

林阳不知道高助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摇了摇头，糊弄道：“都挺好的，没有什么要解决的困难。”

“那你之后有什么工作计划吗？比如想晋升到什么工作岗位？”高助理觉得自己这话已经暗示地很明显了，只要林阳回答，他就能从林阳的话里捕捉到对顾屿霆有用的信息。

工作计划？林阳心想自己说了也不算啊，他头上有赵河山和顾绍两座大山压着，还不是人家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嗯，我想当大明星，就是谢昊那种，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林阳随口胡说八道，他当然不可能自己承认说是顾绍安插在顾屿霆身边的间谍，但没有什么工作计划似乎又说不过去，“对，这就是我的梦想。”

“当大明星？”高助理蹙着眉头看向林阳。

林阳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我想出道，然后发单曲，开演唱会。”

“不是，你有没有什么私人计划啊？比如感情方面的？”高助理想要尽量把话题往他要打听的方向引导。

林阳继续瞎编，他手指扣了下桌面，“那就是等出道之后挣了很多很多钱，我就买套大房子，然后相亲娶个漂亮媳妇，最好这两三年就能达成心愿。”

在高助理把林阳那一番话一字不落地全部转述给顾屿霆的时候，站在房间里的顾屿霆踱步走了两圈，手里拿着的玻璃酒杯晃了晃。

“他说他要娶媳妇？”顾屿霆看向高助理，“还要娶漂亮媳妇？”

“嗯，”高助理谨慎地点了下头，声音越来越弱，“他是这么说的，当然了，他也可能在胡说八道……”

当天晚上，林阳和林宁就住在了庄园里面，保姆早就收拾好了房间。

高助理告诉他们说今天晚上夜森*晚*整*理宿的时候，林宁很激动，因为她很喜欢这里，但林阳却是一万个反对，他认床，不喜欢换睡觉的地方。

但是反对无效。

因而夜间林阳躺在床上看着树影斑驳的玻璃窗，越看越害怕，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刷了会儿手机，他就披了个薄毯起身出去房间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林阳迷迷瞪瞪准备上楼，结果他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冰凉的胸膛。

“顾屿霆！你吓死我得了，”林阳看清那人的脸后，瘫坐在沙发上，捂着嘭嘭直跳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顾屿霆依旧表情冷淡，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顺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度过了很长一段幸福的时光，只不过那些记忆都变得模糊，在脑海中都是朦胧一片，悲伤的心绪却清楚地留到了现在。

以至于他每次回来这边总是心潮澎湃，辗转反侧都睡不着觉，当然，他平常也容易失眠，只不过在这里更明显一些。

客厅里安静地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灰尘在从窗外泻进来的月光里起舞，林阳坐在光影交汇处，稍微缓和过来后，他吐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你好像睡不着觉，”顾屿霆抬眸望着他。

林阳转身，一言不发地看向顾屿霆，他的确睡不着觉，猛然换个新地方他当然睡不着，但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啊。

“那你在这陪我坐会儿吧，”不容林阳拒绝，顾屿霆伸手抓住了林阳的手腕，把他拉着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距离不远不近，既不是太过亲昵，但也远远超过了两个陌生人之间应该保持的安全距离。

面前的顾屿霆很不一样，林阳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他已经在秦明川面前有过这种微妙的感觉了，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似乎只是作为人的第六感在提醒着林阳要注意保持警惕。

按照小说剧情，现在的顾屿霆还不认识顾清泽，林阳心想他应该不是为情所困，那就应该是原生家庭所带来的伤痛。

说来说去，也是个可怜人！

顾屿霆不知道林阳这会儿把他看成了一个小可怜，他只是睡不着想找个人聊天消磨时间而已，而林阳恰好就是那个倒霉蛋。

如果下楼来接水的是高助理，顾屿霆想着自己也会喊住他。

两个人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顾屿霆闷着不说话，林阳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也只是陪着他一起呆坐在沙发上。

顾屿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林阳不知道，因为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得都不知道，只是醒来之后身上盖了条薄毯，在沙发上坐着睡了一夜，浑身脖颈酸痛。

睁眼就看见高助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处理工作，“醒了？”

林阳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你干嘛那么看我？”就好像自己是被捉奸在床似的，明明他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干。

高助理冷笑一声，“顾总先回A市了，他说等宁宁醒了就让我带你们回去。”

要知道今天早上，高助理刚刚起床，就瞧见顾屿霆神采焕发地从房间换好衣服出来，压低声音对他说让他小声一点，林阳还在客厅睡觉。

高助理瞬间脑补了一场大戏，然后就被顾屿霆冷着脸骂了，让他不许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顾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高助理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顾屿霆只是笑着说：“他答应陪我坐着就一直没走。”

坐直升机回去交接工作的助理还特意发消息问高助理顾屿霆今天怎么这么高兴，看得出来的心情很不错。

高助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答应坐着一直没走？确定不是睡过去了吗？

林阳跟高助理说了几句话后，打了个哈欠，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坐着睡了一宿腰酸背痛。

昨天夜里同样没睡好觉的还有顾清泽，他下午收到那条陌生消息后，让出租车司机开去了仁河公园。

消息里的＊标志，是上辈子那个让他染病的混蛋最喜欢用的，即便是重活一世，可顾清泽依旧心有余悸。

他绝不允许自己这辈子的人生也被那个混蛋毁掉。

可等顾清泽冒雨来到仁河公园后，他却没有见到那个人，公园里空空荡荡，走廊下都是雨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顾清泽认定那条消息是有人在故意捉弄他，因而又气急败坏地冒雨离开了公园。

可他不知道，就在暗处，已经恢复前世记忆的秦明川正在盯着他，对于这个上辈子的妻子，秦明川只有恨意，没有一丝怜悯，毕竟自己当初对他那么好，可换来的却只有背叛。

这辈子，他要让顾清泽付出一些代价，当然，这些得基于他先回去霍家之后再做打算。

淋雨回去的顾清泽当夜又发起了高热，前生今生的记忆不断在他脑海中交错浮现，让他一度混淆了现实与虚妄，他一会儿身处与秦明川的大婚现场，一会儿又呆在美国漆黑阴冷的阁楼里，一会儿又站在等待顾屿霆的马路边。

还是贺明清早发现顾清泽不对劲，把他带去了医务室做了退烧措施。

“清泽，你脸色好差，还撑得住吗？”贺明担心地扶着顾清泽的肩膀。

顾清泽身体冷得发抖，点了点头，他当然要撑住，他还要嫁给顾屿霆，还要成为天雅集团的主人，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顾清泽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临近九月，他顺利通过了天雅集团的三轮实习面试。

在实习报道的第一天，顾清泽西装革履，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他知道自己这灿烂辉煌的一生即将徐徐展开。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这批次的实习生，全是天之骄子，黄金履历，但顾清泽对此不屑一顾，因为他的目标与所有人都不同，他将来会成为在座所有人的领导。

“好的，大家静一静，”周晴带着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顾清泽知道，按照上辈子的经历，他会被分入秘书处，整个天雅集团最接近顾屿霆的地方。

“由我们人事部门的同事来给大家分一下组，”周晴冷着一张脸，“首先……”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有人敲门，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口的人身上，林阳硬着头皮站在门后面，听赵河山的人和周晴交接关于自己的事情。

只见周晴打量了自己一眼，便侧了下头，“先进去吧。”

虽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林阳进去会议室看到顾清泽的那一瞬间，心依旧凉了半截，那人眼中的敌意居然毫不遮掩。

第28章

林阳垂下眼帘, 假装没有注意到顾清泽的目光，随便找了个会议室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但他没有想到，顾清泽直接坐在了他旁边。

“你好, 我叫顾清泽, ”年轻男人顶着一张极其漂亮惹眼的脸蛋，朝林阳伸出了手来。

林阳无法装作没有听见，只能扭过头去硬着头皮跟他握手, “你好，我叫林阳。”

控制不住地, 看着顾清泽的脸, 林阳脑海中不断浮现原小说剧情。

【顾清泽在决定和霍臣曦厮混在一起的时候, 就注定了林阳这个人的悲剧结局, 顾清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怎么会允许别人来与他平分霍臣曦的爱, 尤其是一个与他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人，因而他会想尽办法将林阳置于死地。】

“你也是通过了实习面试吗？”顾清泽口吻轻松地问他, 仿佛只是想在拉近陌生同事之间的关系而已。

但林阳心里明白, 顾清泽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了敌人，这话是在试探他的底细。

“那个……”林阳吸了吸鼻子, 在思考如何隐藏自己是个关系户的事实。

顾清泽打量着林阳, 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好了, 大家静一静，人事分配的文件已经发布到了钉钉群里, 大家有问题的可以现在提出来……”周晴的话适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

林阳顺势闭了嘴, 装作坐的不舒服, 把椅子往后拉了一些，和顾清泽保持一定的距离。

顾清泽这人的气场的攻击性实在是有些强, 但有一点林阳不得不承认，主角受顾清泽的美貌的确是无可挑剔，精致完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蓬松茂密的头发，西装革履，身上还有淡淡的青柠香气。

林阳正发呆想着该如何远离顾清泽的时候，会议室的全透明玻璃墙外面突然来了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刚刚开完会的顾屿霆。

他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林阳。

高助理看顾屿霆停下脚步，立刻帮忙推门，站在前面的周晴被吓了一跳，毕竟是上司来视察工作，她慌忙带人迎了过去，介绍说这是集团2033年新季度秋招的实习生。

屋内的年轻人看周晴的态度，立刻意识到被围在中间穿着一身黑西装，气质非凡的年轻男人不是一般的领导。

能通过天雅集团严苛的秋招面试，这群年轻人的眼力见都非比常人，他们比一般的大学生更加细心、大胆甚至于更豁得出去。

大家在这一瞬间都在考虑要不要找话冒个头，在大领导面前刷下脸，毕竟如果得到赏识，那可就能够一飞冲天了。

但甘当出头鸟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就在大家心思各异，衡量得失之际。

顾清泽起身走到了会议室电子屏幕前面，看向周晴，“周主管，我有件事不太清楚。”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脸蛋极其漂亮的实习生身上，大家对长得好看的人总会多注意些，因而顾屿霆身后那几个部门的总裁眼里都或多或少对顾清泽流露出几分欣赏。

但一旁的周晴对顾清泽更生厌恶，之前在警局里顾清泽就没给她留下多少好印象，要不是顾清宇找了她男朋友死皮赖脸要她给顾清泽开了个后门，她是绝对不会给顾清泽面试机会的。

之前高助理就吩咐过，这次尽量不要录取出身北川大学的助理，给顾清泽开后门已经让周晴冒了些风险了，如今他当着顾屿霆的面给周晴找难堪，即便是面试的时候，周晴察觉到顾清泽综合实力不错，但现在顾清泽在周晴在心里的评级已经是负数了，因为天雅集团每年见到的实力卓著的实习生不胜枚举，金子堆的金子并不算什么稀罕物。

“是有什么问题啊？”周晴脸色铁青，但碍于一众领导都站在旁边，她硬是压低了声线，发出了尽量温柔的语气。

顾清泽扯着嘴角温柔地笑了笑，弧度就像之前他千百遍演练的一样，目的就是一定要让顾屿霆注意到自己，如果是能一见钟情那就最好了。

“天雅集团每年招收的实习生出身最低不是985吗？为什么一个普本也能进来？”

会议室里实习生们听到顾清泽这话后，都纷纷低头查看手机文件，表格由上到下，第一行到最后一行，每个人出身的院校都被列的清清楚楚，几乎都是全球排名前100的学校，国内985高校的学生在里面都不占优势，如果有什么普本的人肯定早就掀起轩然大波了。

“你看错了吧，名单里面哪有普本的实习生啊？”一个人好奇开口。

别人不知道，周晴是明白里面的底细的，她看了眼高助理，心下却多了几分把握，眉眼也舒展了不少，“那是集团内部的工作安排，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林阳是从西南大区的分公司调上来的，这是总部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不仅是西南大区，华北、华东还有西北大区都有分公司的人调来总部实习，由各分公司老总挑选，考核通过，一切都合乎规范流程，跟顾清泽这种直招进入天雅集团总部实习的完全不是一个渠道。

而周晴的话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小实习生管的太多了，如果你识趣就尽快闭嘴结束这个话题，不要让我在大老板面前下不了台。

顾清泽看懂了周晴的脸色，可他并不打算给周晴这个面子，因为他要在顾屿霆面前立个人设，一心为了公司的耿直正义的单纯实习生，而他要立好人设的代价就是牺牲周晴。

所以他继续开口追问，“天雅集团的机制向来公平透明，我不知道有什么内部工作安排能让一个二本的实习生和我们一起竞争？”

顾清泽之所以有说这个话的底气，当然是因为上辈子他在天雅集团秘书处工作过，深刻了解天雅集团的运行机制，不允许非985出身的学生直接参与总部的实习工作，这几乎是天雅集团人事部门的铁律，即便你是分公司老总的儿子也不行。

上辈子他们实习没多久，就有个分公司老总把在211上学的儿子硬塞过来，结果运气不好被顾绍碰见，直接把那个分公司老总降级，儿子开除，而这件事顾屿霆也是支持的。

学校出身不好的想要调到总部来，除非是有突出贡献，一般都是在分公司工作超过二十多年的老员工，立下赫赫战功那种技术人员。

显然，林阳一个当鸭子的二本学生绝对不会有那种能够直接调来总部实习的资历。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林阳这个人为了镀金，求包养他的霍臣曦花大价钱将他硬塞进了天雅集团实习。

顾家这些人向来厌恶霍家插手他们内部的事，这简直就是在给顾清泽送人头，他这时候正需要一个足以引起顾屿霆注意的事件，身份被揭露后，林阳会被赶出天雅集团，顾家随之会察觉到这是霍臣曦在插手，之后顺理成章，顾清泽就是揭发的功臣，继而让顾屿霆对他印象深刻。

所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即便是要得罪周晴也在所不惜，顾清泽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因为在不远处的将来，周晴的去留就是他说了算了。

“他说的是谁啊？”看了这出大戏，顾屿霆终于缓缓开口，他的眸色波澜不惊，就好像深井一般，看不出喜怒。

周晴十分紧张，僵硬地清了下嗓子，侧头看向人群后面，“林阳，请你过来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高助理心头一动，抬眸打量了顾清泽一眼，他莫名觉得这人和林阳的模样有几分相像，但仔细一瞧，气质又截然不同，顾清泽明显高出一截，大约就是仙鹤和山鸡的区别。

林阳硬着头皮走过去，尽量忽略掉无数来自旁边的目光，来集团总部之前，赵河山跟他聊过，说他进入集团的手续完全合规，顾屿霆很很烦公私不分这件事，所以赵河山已经做足了准备提前规避顾屿霆的逆鳞。

但顾屿霆的心思深，赵河山也不确定顾屿霆见到林阳之后的反应，他只说凭借林阳和顾屿霆的交情，顾屿霆绝对不会为难林阳，那话说的都几乎是在明示他俩的关系了。

赵河山觉得自己这次赌赢的几率十拿九稳，猜对了顾屿霆的心思，升迁那就是早晚的事。

但林阳给赵河山画饼让他相信了，林阳自己却骗不了自己，他有自知之明，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私底下他跟顾屿霆根本就是什么交情都没有，所以在赵河山告诉他说顾屿霆最烦公私不分的时候，他的一颗心就已经被揪了起来。

靠着胡乱吹嘘自己和顾屿霆的关系，林阳从赵河山那里得到了丰厚的报酬和绒花清林的房子，以及在橙海影音划水大半个月的空降兵待遇，还有老逼登从顾绍那里得来的几百万。

这一切，要开始偿还了。

只不过，林阳没想到才第一天就撞到了枪口上。

他原本的计划是通过赵河山的关系，先在天雅集团总部苟个一两个月，尽量避开顾屿霆，当个小透明，然后借助从美国来的大单子原本就会在顾屿霆手里丢掉的小说剧情，冒领功劳在顾绍面前敷衍一下，就开始执行他逃亡美国、摆脱控制的计划。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计划还没开始就要覆灭了。

“你跟我过来，”顾屿霆装作一副不认识林阳的冷淡模样，转身带着林阳、高助理还有其他人离开。

其他部门的主管各怀心思地回去自己所在的部门楼层，只剩周晴脸色苍白地送顾屿霆他们去到电梯门口。

顾屿霆的反应出乎顾清泽的预料，不过他转念一想，顾屿霆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上辈子也是这样，他即便是要发火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次，应该是成功了吧。

之前为了给顾屿霆留下好的第一印象，顾清泽费了那么大力气，受了那么多罪，刚刚他瞧见顾屿霆看他了，还看了好几眼，虽然那眼神与上辈子有所不同，不过毕竟今天是第一面，首战已经算是很不错。

第一仗打得如此漂亮，开除林阳，在顾屿霆面前刷脸，两个结果都拿到了，顾清泽不禁有些志得意满，脸上也流露了些许高兴的神色。

但他站在窗前越得意，门口的周晴越恨的牙痒痒，她之前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同意顾清宇的请求，把这个祸害录进了天雅集团。

大家都不傻，顾清泽今天这事一闹，周晴立刻就察觉到这人为了在顾屿霆面前留下好印象，一点脸面也不给她留。

既然这样，为了防止高助理事后觉察自己欺上瞒下擅自录用北川大学的学生，周晴决定调整一下现行的人事计划。

而现在的顾清泽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正被别人握在手里，滑向一个未知的轨道。

他现在只想等下班之后给霍臣曦打个电话问罪，还有就是亲眼瞧着林阳灰溜溜离开天雅集团。

林阳也觉得自己离开天雅集团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跟着顾屿霆进去电梯，去到他办公室的路上，林阳一直在思考怎么让那个窟窿变得尽量小一些。

赵河山那边，林阳早就给他打过预防针，虽然云里雾里地糊弄他，可林阳明明白白告诉过他自己可能会失败，所以问题还不算太严重。

最关键的是顾绍那里，那人是个比霍臣曦还要疯的疯子，林阳已经在考虑反水，如果自己帮忙顾屿霆击败顾绍，或许，他还能从顾屿霆这里得到一线生机。

这是林阳第一次来到顾屿霆的办公室，比想象中还要豪华，整整一层，都是顾屿霆的办公室，分为两部分，门外是高助理和另外一个助理的办公室，顾屿霆的办公室还在里面，各种高科技，白色感应门，通往天台的旋转楼梯，科幻感十足。

“随便坐，”顾屿霆进来办公室，先进去隔间脱掉了外面的西装外套，之后推门过来，坐在沙发上，拿起高助理早就准备好的咖啡喝了一口。

可林阳紧张地哪敢坐下来，他站在沙发旁边，酝酿着自己的计划，想着要尽可能把饼给顾屿霆画圆一些。

“你为什么不坐下？”顾屿霆抬眼看向林阳，发觉他似乎有些紧张。

第29章

林阳喉结微动, 吞了下口水，小声道：“现在，现在好像不是能坐下的时候。”

“为什么？”顾屿霆茫然地仰头望着他。

这半个多月以来, 顾屿霆一直在美国出差, 算了下，这是他们俩最近一段时间的第一次见面，顾屿霆觉得林阳好像瘦了一些。

“顾总,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林阳深吸一口气, 他打算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透漏给顾屿霆了, “就是, 就是如果我告诉你了, 你能不能让我继续留在天雅集团？”

顾屿霆半挑着眉, 眸色幽深, “你以为我要开除你？”

林阳愣了下，听顾屿霆话里这意思,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他瞪大眼睛, “难不成您要留下我？”

顾屿霆起身站到林阳面前，低头盯着他的眼睛, 声线清冷, “你先说要告诉我什么事？”

林阳被他盯得发毛, 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嗫嚅道：“其实我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敲门进来的高助理打断了, 高助理有些尴尬地看了两人一眼, 硬着头皮报告说：“顾总，董事长现在要见您, 车已经在楼下备好了。”

顾屿霆皱着眉头问：“说是什么事了吗？”

“没有，”高助理摇了摇头，“钱秘书打过来的电话很急，说要您马上过去。”

“等下你再跟我说，”顾屿霆看了林阳一眼，随之拿起外套，跟高助理离开办公室。

林阳跟在后面出了办公室，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里面顾屿霆的眼神还算温和，只是一贯的冷脸，让林阳摸不着头脑。

顾屿霆离开后，另外一位姓叶的助理带着林阳去了人事部门，周晴还在跟人事部对接新一批的实习生事宜，叶助理比周晴的级别更高，见他带着林阳过来，周晴立刻心领神会，拉过来叶助理到角落，悄声问，“叶哥，这个人是要分到秘书处吗？”

叶助理眨了眨眼，为难道：“顾总什么都没说。”

“啊？”周晴压低声音，“那这样的话还是按着流程走吗？”

“先按着流程走吧，等顾总回来，你让人事部门的人亲自去问顾总，”叶助理嘱咐完之后就离开了32楼。

林阳站在玻璃墙边，等着叶助理和周晴交接，他扭头看着外面办公区一望无际的工位，心里暗暗感叹关系户也不是好当的，里面好多弯弯绕真是让人疲倦。

叶助理离开后，周晴和旁边人事部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笑着朝林阳走了过来，“咱们这边从分公司过来的会分配宿舍，你需要吗？”

林阳想到绒花清林小区的大平层，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住的挺近的。”

天雅集团总部在A市寸土寸金的CBD，林阳说他住的很近，那一定非富即贵，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周晴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林阳这个人绝对大有来头。

她正准备继续和林阳聊两句，没想到有个年轻靓丽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外，周晴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顾清泽顶着一张极其惊艳的脸，手捂着深蓝色西装外套，伸手敲了下门。

他笑着，“周助理，我想跟林阳说几句话。”

林阳看着门外的顾清泽，脑袋里莫名浮现“蛇蝎美人”四个字，模样长得是真好，心也是真狠。

周晴没说话，顾清泽自顾自推门走了进来，他正了正领带，走到林阳面前，“林阳，下班之后我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顾清泽的嗓音礼貌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可那双眼睛里传达出来的意味似乎是绝不允许林阳拒绝，还有一丝身为这个世界的主角的绝对自信。

“不好意思，我下班之后还有事，”林阳莫名不想忍了，就算你是这个小说世界的主角又怎样，老子又不欠你的。

顾清泽似乎没想到林阳会拒绝，他愕然地看着林阳，但又转瞬明白过来，这个鸭子是因为被开除所以气急败坏了。

给脸不要脸，那就没必要留情面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我送送你，”顾清泽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他彻底不装了，对于这种小喽啰，没必要花太多心思，更何况上辈子这个人曾经对他破口大骂，说他是个破鞋。

顾清泽现在拿捏不了霍邱辰，但对付林阳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是闲的没事干吗，不用去参加入职培训？”旁边的周晴冷着脸开口，一个小实习生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在天雅集团这么猖狂，真是离谱。

顾清泽瞟了周晴一眼，强压下去气焰，笑了笑，“周助理，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同期的实习生，虽然林阳要走了，但我还是想跟他道个歉的，毕竟因为我……”

“谁说他要走的？”周晴眉头紧锁，抱着胳膊看向顾清泽。

顾清泽神色僵住，他手指向林阳，“他，他不走吗？”

“你想我去哪啊？”林阳盯着顾清泽，薄唇微动，“咱们俩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这么针对我？”

办公室的其他工作人员听到这话，都抬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顾清泽。

顾清泽身体微微后仰，急忙辩解，“我是为了公司才这么做的，这其中没有一点私心，都是因为公司的规章制度要求。”

林阳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心有点佩服他说话一点不心虚的强大素质。

“别在这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人事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周晴抬眸看向顾清泽，丝毫不留情面地给他下了逐客令。

周晴的话倒提醒了林阳，刚才叶助理带他过来人事部的时候，七拐八绕，坐了两部电梯，在这个规模极其庞大的楼群里曲折穿行，绕得林阳头晕。

按理说顾清泽是第一天来天雅集团实习，他是怎么在没有任何人的带领下从之前的会议室找到这边的人事部的？

顾清泽脸色铁青，但依旧不死心地问林阳，“你真的没有被开除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周晴的耐心彻底耗尽了，她挡在林阳前面，遮住顾清泽的视线，“你再不离开我喊保安了。”

顾清泽眼里满是红血丝，他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几声，几乎带着怨恨瞪了周晴几眼，随后推门出去，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你之前得罪过他吗？”周晴转身问林阳。

林阳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没有，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

顾清泽是趁着入职培训的空档过来人事部的，他准备见林阳最后一面，赶狗入穷巷，是顾清泽最喜闻乐见的事。

可他没想到居然出了差错，林阳没有被开除！

入职培训的一整天，顾清泽都在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因而坐在大厅会场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

他申请了公司宿舍，这几天都可以搬过来，但这种麻烦的活，顾清泽自己是不会做的。

傍晚五点下班的时候，外面阴云密布，顾清泽刚走到天雅集团总部大楼的2号门前，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他转身站在大厅角落的富贵竹盆栽旁边，拿起手机，拨通了霍臣曦的电话。

与此同时，天雅集团对面的青年路大街上，一辆黑色的宾利后座，霍臣曦神色阴鸷地看着手机上顾清泽的来电。

随后他抬头透过车窗看向雨幕中对面大楼透明玻璃墙里那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朦胧身影，怔了一会儿，抬手挂掉了电话。

“该死！”顾清泽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他想着应该是霍臣曦又犯病了，他身边的人不敢接自己的电话，所以才直接挂掉了。

本来今天因为林阳的事就让顾清泽十分郁闷，霍臣曦又挂了他的电话，这让顾清泽更加烦躁。

他本来是想让霍臣曦把这个鸭子从天雅集团弄走的，然后再让霍臣曦帮他搬宿舍以及除掉上辈子把病染给他的那个混蛋，但霍臣曦不接他的电话，这一切的计划就无从实施。

霍臣曦眼睁睁看着顾清泽在路边打车离开了，要放在以前，他绝对舍不得让顾清泽冒雨打车，只要顾清泽一个电话，他会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过来找他。

但现在，霍臣曦却莫名地不愿意这么做了。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霍臣曦接通电话，“怎么样了？”

对面声音，“已经上车了。”

“走吧，”霍臣曦挂断电话，看向前座的司机。

一辆黑色宾利打着灯消失在磅礴雨幕中。

就在五分钟前，林阳参加完分公司系统的入职培训后，准备去看一下住校的林宁。

之前顾屿霆带林阳坐直升机去c市的庄园回来后，让高助理告诉林阳说帮林宁找了个可以住宿的国际小学，教学设施条件非常好，林阳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毕竟林宁年纪太小，总让人不放心。

但没过多久，林阳再次接到了老逼登的电话，他那时候深刻地认识到把林宁留在自己身边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更何况他还要上班，是没办法每天去接送林宁上下学的。

所以林阳同意了给林宁转学，但林阳没有选择顾屿霆帮忙找的国际小学，而是自己森*晚*整*理找了个水平还算可以的公办学校，昨天刚刚办理了入学手续。

外面下着大雨，林阳没带伞，正发愁该怎么去林宁的小学。

突然路边停下来一辆出租车，司机向他招手问走不走。

雨天是很难打车的，尤其现在是下班的晚高峰，林阳一开始有些狐疑，但雨越来越大，他还是跑过去坐上了车。

事实证明，林阳的直觉是准确的。

出租车上有三个彪悍的保镖，似乎就是在等着林阳上车，林阳刚打开车门就被拽了进去，让他没有任何可以挣扎的余地。

“是谁让你们来的？”林阳被死死箍住双手。

车里的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早就准备好的黑布条蒙住林阳的眼睛，确保林阳没有反抗的余地。

林阳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绑架了，还是会被蒙住眼睛的那种绑架。

不知道出租车开了有多久，林阳耳边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直到他被人带下车，似乎进去了什么建筑内，有一丝难闻的烟味，但耳边依旧十分安静。

“怎么还蒙上眼睛了？”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林阳立刻意识到那人是霍臣曦。

眼前的黑布条被人解开，林阳抬手挡住猛然袭来的光亮，他眯着眼睛，望见了面前烟雾缭绕的霍臣曦。

四周的环境似乎是个俱乐部，都是些钢铁建筑，墙壁上涂着乱七八糟的油彩，大约就是艺术家涂鸦的风格。

适应光亮后，林阳看了眼霍臣曦身边的保镖，冲他喊，“你这是绑架！犯法啊！”

霍臣曦走过来，扶住林阳的肩膀，哑着嗓子，在他耳边低语，“林阳，你怎么老是跟我讲法，上次你也说我私闯民宅犯法，但是，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手上有人命吗？”

林阳抬手推开他，几乎是出自生存的本能，“你要杀我？”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霍臣曦看了眼身后的保镖，三秒后，手机就从林阳的手里转移到了霍臣曦手里。

“秦明川，”霍臣曦单手插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似乎陷入了沉思，他随后举起手机，放在林阳眼前，问，“秦明川是谁啊？”

第30章

林阳心想自己要是告诉了霍臣曦秦明川是谁, 他怕是下一秒就会去杀人，于是随口胡诌道：“我欠他钱，他应该是打电话过来要钱的。”

“那就不用接了, ”霍臣曦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然后把林阳的手机随手扔在地上，屏幕摔了个粉碎。

林阳目瞪口呆，心简直在滴血, 那是他前不久才换的新手机，他冲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 连开机都开不了了, 苦着一张脸望向霍臣曦, “你他妈到底要干嘛！”

霍臣曦比起之前消瘦不少, 整个人带着一种萎靡的颓废感, 可又因为那张该死的电影脸, 做什么给人的感觉都像是在演民国大电影一样。

林阳从他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不对啊，小说剧情里霍臣曦这个疯批向来心理素质强大, 除了顾清泽和秦明川结婚那时候, 他从来都是极其张狂的。

为什么这时候会变成这样？就算被顾绍猛击一下子事业停滞，也不至于有那种眼神吧？

正想着, 林阳被霍臣曦一把拽去了更衣室, 他扔给林阳一套衣服还有头盔, “换上！”

林阳低头看了眼那身赛车服，“换这个干什么？”

旁边的霍臣曦拉上上衣拉链, 他笑着看向林阳, “我觉得活着没意思, 所以想带你一起去死！”

林阳听到这话大脑一片空白，他的中枢神经系统经过漫长的三秒钟才接收翻译清楚霍臣曦的话。

“你真的疯了, ”林阳大跑着冲向更衣室门口，刚推开门，就被两个保镖堵了回来。

已经换好衣服的霍臣曦拿着头盔走过来，小心地扣在林阳头上，然后让保镖按着林阳，给他换上了衣服。

林阳像过年时候知道自己即将被宰杀的年猪一样，用尽了力气挣扎，但都无济于事，硬生生被霍臣曦提留着塞进了赛车副驾驶里。

外面依旧下着雨，跑道上能见度很低。

“霍臣曦，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林阳话还没说完，只见不远处的红旗落下，轰鸣的发动机声音瞬间充斥耳膜，赛车像箭一样飞了出去，留在原地一个虚影。

后车轮转的冒火星子，白烟滚滚，车内的林阳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排山倒海，骂尽了这辈子学的脏话，嗓子都喊哑了。

但霍臣曦似乎越来越兴奋，拐弯的弧度越来大，在坡道上疯狂打着方向盘。

林阳的脑袋被车壁撞的咚咚响，他望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滴，预感自己应该马上就能去见阎王爷了。

只是他还有点担心林宁，那么小一个孩子，爹是个混蛋，爷爷年纪又越来越大，要是连哥哥也死了那可怎么活下去啊，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银行卡密码。

赛车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林阳被颠得猛然悬空，又迅速落下，他死死抓住车门把手，强忍着咽喉中的异物感。

眼看着霍臣曦调转车头，朝着铁丝栏杆撞去，下面就是个陡坡，还有茂密的树丛。

“妈的！你要死干嘛拉上我啊！”林阳咆哮着怒吼道，他现在只恨自己只有两只手，腾不出空来掐死霍臣曦。

那铁丝栏杆越来越近，出于求生的渴望，林阳决定放手一搏，他侧着身子开始跟霍臣曦争抢方向盘，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林阳眼角余光甚至看到了溅到车窗上的火星。

霍臣曦隔着头盔的那双眼睛注视着林阳，本来他的力气是很大的，林阳不可能抢过他，但恍惚间，他手上的力气松了下来，林阳找准时机，猛然往左打方向盘，及时调转车头，没让赛车撞上栏杆，直接撞在了拐角的石墩上。

一瞬间，巨大的火舌吞噬了赛车，林阳眼前一黑，逐渐恢复清明后只觉得头上湿漉漉，有什么东西在沿着额头往下滴落。

他费劲地举起胳膊摸了下，只摸到了头盔，好不容易推开瘪进去的车门爬出去后跪在地上疯狂呕吐，又瞧见驾驶座上已经意识昏迷的霍臣曦。

林阳犹豫了下，摘下头盔，又浑浑噩噩地重新进去车里，解开安全带，用尽全身力气把霍臣曦拖了出来。

他们俩刚离开原地，身后便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爆炸波弥漫开来，林阳趴在地上，耳朵轰鸣，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陷入真空之中。

看着到处散落在地上的火焰，林阳费劲地爬到栏杆边，抬脚猛踹了下旁边昏迷的霍臣曦，“死疯子！”

雨还在下，落到脸上冰凉。

林阳用满是鲜血的手抹了把脸，没一会儿又被瓢泼大雨冲刷掉了。

霍臣曦的保镖飞奔跑过来，两个人蹲在地上检查霍臣曦的伤势，另一个人正在打120。

林阳被大雨淋的睁不开眼，浑身疼的厉害，他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保镖，“这里的医生呢？先让他过来看看。”

“医生不在，”保镖为难道，“霍总提前把他弄走了。”

林阳强压下怒气，心里愤恨地想着等秦明川被认回霍家，他一定要跟秦明川告霍臣曦的状。

等着120过来的时候，林阳远远瞧着有保镖从刚才的跑道入口撑伞跑过来。

“外面有仇家的人，已经打过来了，咱们得先把霍总带走，”黑衣保镖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阳听见这话只觉得他在开玩笑，□□文吗，还仇家，还打进来，现代社会啊，大哥！

但眼睁睁看着霍臣曦被人抬走后，林阳才意识到那人没在开玩笑，他着急地喊着，“我怎么办？”

林阳的声音被雨声和不远处的枪声掩盖住，有个保镖扭头看了他一眼，但根本没有回来的意思，继续给霍臣曦撑着伞。

“你们这群混蛋！妈的！法制社会为什么会有枪！”林阳只能自食其力，强忍着全身的剧痛，手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准备找个大树后面藏起来。

但还没等他挪到栏杆后面，一群持枪蒙面的人就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老天，你要我死，就给个痛快吧！”林阳满眼绝望地举起手，背倚着栏杆，右眼边全是鲜血。

没一会儿，有几个人撑着黑伞过来，走到那群持枪的人前面，问林阳，“霍臣曦人呢？”

林阳没有丝毫犹豫，手指向西边，语速很快，“往那边跑了，大概两分钟前，你们要是现在过去应该还能追上。”

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个人朝那边跑了过去。

剩下的为首的人，有些头疼地看着林阳，枪口顶在他脑门上，“你跟霍臣曦什么关系？”

“仇人！他想杀我，”林阳心想敌人的朋友就是盟友，“霍臣曦这个人作恶多端，我也是受害者。”

“你身上的赛车服价值不菲呢，”那人扭头看了眼后面还在燃烧的赛车残骸，“你是他朋友吧？既然今天见了这事，那你就走不了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他朋友，我是被他绑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保镖。”林阳着急地解释着，声音发颤。

“那些保镖都死了，你让我去问谁，”那人笑了下，看向林阳，“你去地下等着霍臣曦吧，他马上就能来了。”

就在扳机即将扣动的前一秒，突然有人过来递了个手机，视频电话，“老大，他跑了，我们的人还在追。”

手机的方向正巧能照到林阳的半张脸，视频对面的声音要求那人照下林阳整张脸，于是下一秒，手机就贴在了林阳脸上。

“蠢蛋！往后挪一点！”对面怒骂道。

林阳胳膊上被飞来的赛车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又因为一直淋雨，他已经开始发高烧了，脑袋越来越沉，眼前越来越模糊。

视频对面的声音，林阳总觉得似曾相识，但这会儿他无法匹配声音和身份。

“送他去医院，别伤到他。”

林阳没有听到那句话，因为前一秒，他直接意识不清晕了过去。

等林阳醒来的时候，他睁眼看见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似曾相识的场景，不过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居然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脑袋里断断续续只有一些不连贯的画面。

手上还扎着吊瓶，他稍微一动就觉得浑身疼，脑袋也昏昏沉沉，像蒙了一层塑料布，跟真实的世界隔着一层似的。

直到护士过来换瓶，他才开口问：“我这是在哪呢？”

“A市人民第四医院，”护士利落地换好瓶后，把医生喊过来，医生拿着手电筒给林阳照了下眼睛，然后问他感觉怎么样。

林阳一一如实回答，“医生，谁送我来的？”

“出租车司机。”医生确定林阳病情稳定，把手电筒重新放进白大褂兜里，“你联系下家属吧，得住两天院呢。”

林阳摸了摸兜里，发现没有手机，又猛然记得自己的手机好像被摔碎了，于是跟护士借了下手机。

长得帅有时候的确是一种优势，林阳刚一开口护士就答应了。

可是拿到手机后，林阳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人可以联系，家属，他没有什么可以过来照顾他的家属，至于其他人，他不记得任何手机号码。

身处小说世界，林阳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孤独，他之前一直看热闹似的对待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可如今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发现身边根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把手机还给护士后，林阳躺在病床上侧着头看向外面还在下雨的窗户，心情有些郁闷。

另一边，A市东南一所豪华别墅里。

高助理小心翼翼地敲开顾屿霆的房门，“顾总，老爷子那么着急把您喊过去说什么了？”

站在窗前看雨的顾屿霆背影落寞，他第一次没有听见高助理的话，转身问，“你说什么？”

高助理被顾屿霆的模样吓了一跳，跟在顾屿霆身边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顾屿霆状态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