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越感Omega

《优越感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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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优越感175

结果还是做到底了。

压抑着,小心翼翼地,周念想起他们少年时躲着家长,在没人的地方的偷偷接吻的心情。

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觉。

说是挤,其实也不挤。沈峤青一直侧卧着,尽量把所有空间都让出来给他,让他可以躺得舒服点。

周念闻闻他:“又一身味儿了。全是我的味儿。”

沈峤青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开心的没那么明显,说:“我喜欢我身上都是你的味道。”

周念心想,幸好他的同事全是闻不到信息素气味的beta。不然估计他就是洗了澡,明天也会满身都是沈峤青的味道的。

“睡吧。”

“明早就给我滚回去工作,你一个人跑了,你让工作人员去哪找你。你的经纪人都不知道你跑回来了吧。”

沈峤青说:“他知道。他给我订的票。他都习惯了。”

“他就让我见过你以后赶紧回去。”

像是想到什么,沈峤青窃笑两声。

周念被他笑得毛毛的,轻轻踢了他一脚,问:“你在笑什么啊?贱兮兮的。”

沈峤青老实巴交地说:“就我经纪人之前说我是有‘周念瘾’,老发作,治不好,每次发作起来,就只能任由我去找你,不然我就发疯。”

周念半晌没说话。

最后给出评价:“变态。”

沈峤青:“嗯。”

周念:“不是骂你。是客观评价。中性词。”

沈峤青:“骂我也没事。”

沈峤青本来过来就是凌晨了,又折腾了蛮久,闭眼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没睡到,天快亮了。

他看周念好像睡着了,自己蹑手蹑脚地下床,准备收拾收拾赶飞机去。

周念睁开眼睛,困倦地问他:“你这就走啦?”

沈峤青点头:“下午开工,我现在搭飞机,正好能赶到。你继续睡吧。”

沈峤青看着晨光朦胧中的周念的睡脸,虽然已经褪去了婴儿肥,但仍然觉得可爱极了,真想凑过去亲一口。

但是没有得到周念的允许,所以不敢,只敢看着流流口水。

周念又睁开眼睛,紧皱眉头,看了一眼手表,也坐起身来,打着哈欠说:“我送你去机场吧。”

沈峤青:“我自己去就行,不用你送,我打搅你那么久,你睡觉就是了。”

周念精神了一些,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地撑开眼皮,倒像是瞪着他似的,说:“你是我男朋友,不要说得这么客气,我对你好你就给我受着。每次都是你开车送我,我好像都没送过你,我来送你吧。”

这会儿六点,宿舍楼里已经有人起来了,遇见周念和沈峤青下楼,奇怪地问:“咦,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的?昨天也在吗?”

周念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扯谎说:“他昨晚上出差回来,我让他进来休息了一下。”

同事:“哦。”

周念现在换了一辆通勤车,开名牌跑车来上班也不合适,换了一辆小型车,只当代步用,比较方便。

他打开副驾驶门,让沈峤青坐进去,因为一边在打哈欠,气压挺低。

一个认识周念的大妈路过瞧见了,开玩笑地说:“哎哟,小周一早就抓到犯人了啊?”

把周念的哈欠都给乐回去了,他笑眯眯地说:“不是犯人,是我对象。我今天不是早班。”

上了车。

沈峤青看他还很困的样子,说:“要么我来开车吗?你这么困,我都怕你开着开着出车祸。”

“别乌鸦嘴。”周念看他一眼,启动车辆,缓慢倒车,说,“先别吵我。我倒车呢。你说我困,你不困啊?”

沈峤青说:“我累习惯了。”

周念倒车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了墙,他痞里痞气地咂舌一声。

沈峤青说:“还是我来开车吧。你坐在副驾驶送我也是送啊,陪着我就好了,已经是以前我从没有过的待遇了。”

周念是太困了,把车停下,跟他换了座位。

沈峤青开车开得平稳多了。

为了不让自己犯困,周念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峤青说着话,问他工作怎样,都干了什么,结果说着说着,还是睡着了。

红灯。

车停下来。

沈峤青看了一眼身旁身在安睡的周念,微微笑了一下,他找出一个颈枕,小心翼翼地给周念戴上,又取来毯子,给他盖好。

一路慢慢开车,没有吵醒周念,到了机场门口,才把周念叫醒,说:“快来不及了,我去登机了哦。你继续睡吧。要我帮你把靠背放平吗?”

周念醒过来。

他睡了小半个小时,觉得舒服多了,揉了揉眼睛,说:“嗯……我送你。”

周念挣扎着爬起来,过了头两分钟的起床气以后就神清气爽多了。

他将沈峤青送到登机入口,说:“路上小心。”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到了给我打电话。”

明明他俩认识那么多年,谈恋爱也那么多年了,但这种情侣之间的平常话似乎很少会说。

反而是少年的时候说过几次?周念回想着,想不太起来了,太早之前的事了。

沈峤青笑了笑:“好,我工作一结束就回来。”

周念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跟他摆了摆:“再见。”

转身走了一半路。

周念想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早上洗澡的时候把手表给摘了,他就摸兜找手机,结果裤兜里是空的。

回车上以后才发现手机是落在车上了。

周念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正好在他落下手机的二十分钟间有一通未接来电。

来电人名是司医生。

周念在车里坐下,打开空调,拨通回电:“喂?”

司医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显得惶然无措:“你好,周警官……”

哦?是叫他“周警官”,而不是“周先生”。

周念问:“抱歉,我刚才有事,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请问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司医生停顿了一下,才说:“没事。只是不小心拨错了而已。”

“不,不对。”

“也有事要找你,我还是想建议你换一位心理医生。”

周念蛮执着地问:“为什么?我觉得在你那里做的心理咨询我很满意啊,我们已经做了开头,我想继续下去,不行吗?”

司医生:“就是不太合适。”

周念:“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等你身体好起来再说,时间重新安排就是了。”

周念一边说着,一边驱车前往司医生的诊所。

司医生很犹豫。

“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抱歉,我的职业病犯了。”周念说,“我总是忘记在你面前我是个病人,而不是警察。要是真的让你觉得很不舒服的话,我道歉。”

“你如果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我希望你不要害怕,尽管跟我说就是了。为人民服务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觉得麻烦我哦。”

司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周念完全能想象出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说:“谢谢你,周警官。”

周念说:“这样吧,过两天我的爱人就回来了,可以去你那里做咨询,要是我们俩都让你觉得不舒服,那我就换医生,好吗?”

“就算到时候必须换个医生,我也希望能跟你交个朋友。司医生。”

挂了电话过后不久,周念已经驱车来到了诊所下面。

门还没开。

才七点多。

保洁阿姨来开门做清洁了。

周念上前去跟保洁阿姨聊了两句。

这些阿姨有时候非常消息灵通的,没说几句话就向周念抖落了一些司医生的八卦。

“他没结婚的。”

“我看他是独来独往的,吃饭也是一个人。”

“他对护士妹妹挺好的,之前有人骚扰护士妹妹,他把那个病人赶走了。”

“但是最近有点奇怪。”

周念问:“什么奇怪?”

保洁阿姨说:“我怀疑有小偷进来过,我明明晚上已经打扫过了,结果早上过来的时候发现地上又脏了,有烟头,在司医生的办公室里。我跟司医生说了,但司医生说没有丢东西,所以没有扣我的工资。”

“我总觉得有人进来过,我说让司医生查监控,也不知道他查了没有。怪吓人的。”

“不是有小偷,难道是有鬼啊?”

听到这里,周念意识到之前的问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在他提起沈峤青跟踪自己的那一段,司医生的脸色极细微地变糟糕了,气氛也紧张起来。

要是别人的话,可能不会注意到,但周念是学过审讯的警察,所以他能够察觉到。

司医生在被跟踪狂骚扰?

周念猜测着想。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皮鞋硬地踏步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司医生嘴角带着点伤,开门进来,一抬头就看到跟保洁阿姨站在一起的周念。

他没预想到周念会在,被吓了一跳,说:“嗯?周警官,你怎么在这?”

周念说:“正好路过。”

周念看了一眼他的伤。

司医生说:“最近天气燥,嘴角裂开了。”

周念意有所指地说:“司医生,我觉得你可能也看到过——数据显示,被侵害的alpha比omega更耻于报案,我并不觉得alpha遇到这种事很羞耻。”

第172章 优越感176

周念说得很轻。

因为四周只有站在远处的保洁阿姨,这句话只能落在司医生的耳朵里。他脸上的光影未曾变化,但周念却感觉,他那张温柔无害的脸庞仿佛在一瞬间从活生生的变作僵硬的面具。

尽管长得一点都不像,可在这一时刻,司医生的面容与之前案子里的尹遥模糊不清地重叠起来。

他们的眼睛里都有一种特别的神采,那是只有受害者才有的仓惶而茫然的神色。

周念的眼睛却很坚定。

学了心理那么多年,在司医生看来,比起非凡的美貌,或是出众的才华,坚定的意志才是十分罕见的奢侈品。

周念在自己有意识或是无意识之间,抱着一点救赎者的优越感,在面对这个世界。

且他坚持着这种优越感。

即便他本身是个omega,也没有动摇。

周念说:“我希望是我弄错了,医生。如果让你感到冒犯的话,我很抱歉,但很多时间需要有个人来做这件事。”

“我是个omega,我经受过很多这种案子。”

“我给你设了特别提醒的铃声,下回不会再漏接你的电话,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能帮你。”

司医生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在说:你帮不了我的。

却没有说出口,既没承认,也不否认:“谢谢你,周警官,你是个好人。你本来就很忙了,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强调:“请不要管我。不要调查我。”

周念点点头,一点尴尬都没有:“我没有动用司法手段调查你,你尽管放心。我现在跟你说这些都是出于我个人的担忧。”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多管闲事?但我想现在没有谁你比你更了解我的过去了吧。我就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司医生愣住:“……”

周念态度磊落地像是直射的阳光,他说:“下次咨询见。再见。”

司医生:“再见。”

说完。

周念就走了。

从这天起,他会每天早中晚用短讯跟司医生问好,并不过多深入地聊天,只是说句“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

司医生都会礼貌地回复他。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跟机器人似的在不停复读机一样的对话。

这事没瞒着沈峤青。

沈峤青知道了以后嫉妒了一下,说:“你跟我都没有这么好过。”

周念说:“这几年我们都住在一起,我可以当着你的面跟你问好,为什么要用短讯?”

沈峤青提出:“以前也没有。最近我们都不住在一起了。”

周念看了看,他好像是不怎么主动给沈峤青发短讯。

甚至于,他对自己片区的一些居民的关心都比沈峤青多,有几位空巢老人和残障人士,他还时常或是电话或是短讯地问候近况。

周念:“那我问好的时候给你加上。”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他都把沈峤青当成自己男朋友,待遇总应该跟别人不一样一点吧。但他现在没有闲心谈恋爱,去考虑要怎么给沈峤青优待。

周念不免感到麻烦。有点麻烦。

对他来说,以前跟沈峤青谈恋爱从来不是一件需要劳心费力的事情,正因如此,才一直持续了下去。

沈峤青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在得到他的一句话以后,立即话锋一转,说:“没关系,跟以前一样就好。你关心别人,我关心你。”

“只要你别允许别人也像我这样关心你就好了。”

周念问:“什么时候回来?”

沈峤青答:“后天。”

沈峤青的经纪人刘哥这两天尽看到私底下沈峤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傻乐,看得他直皱眉摇头。

工作人员不用问都知道“秦崇”先生跟他的恋人如胶似漆,只是不知道是何许人物,能把他迷得跟个傻子似的,与他在银幕上阴险很辣的形象截然不同。

秦崇不参加任何私下的聚会,除了工作号,私人号也不加任何人。

非工作状态,他总是一脸冷漠,像是没有灵魂,只是个漂亮的人形躯壳,在工作时才会装进不一样的灵魂。

最近大家是很难得地看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

刚来那两天阴沉的可怕,叫人怀疑他是不是又接了什么杀人犯角色的剧本,正在入戏呢。

结果没过两天,有一天,他再出现,忽然觉得容光焕发。

腺体嗅觉比较敏锐的alpha工作人员,还能从他身上嗅到一丝丝omega的气味,是沾染在他身上的。

他跟某个omega亲近了这一事昭然若揭。

也有人私下打听。

但他闭口不谈,就算是再大牌的业内大佬都撬不开他的嘴。

只有一次,实在推拖不过了,沈峤青才为难地说:“不能说,他不让我说。我怕说了,他就不要我了。”

每次拒绝酒会应酬等等,也是用差不多的理由。

他进圈以后的资源一直很好。

关于他背后有金主在推的传闻很多,正是因为没有一个确切的人,所以说法更多。

大家就想,莫非是他的金主特别厉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得罪了。

只有沈峤青的经纪人刘哥知道,那哪是金主,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好吧,说是“金主”也没错。

要不是小时候有周念养他,的确不会有现在的沈峤青。

索性就为了塑造他的神秘形象而不否认吧,网上传来传去的,这也没实锤,不算什么毁灭性的黑料。

他帮着沈峤青拦掉应酬,也是有担心被人发现沈峤青私下的形象与他们塑造出来的形象大为不同。

沈峤青真的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恋爱脑的人了。

这圈内他见过的恋爱脑不少,可都没沈峤青这么纯粹,多少是带点利益因素,又或者是欲望驱使。

而沈峤青就是很简单地认为自己属于周念。

幸好周念不是个恋爱脑,不作,反而是每次沈峤青恋爱脑发作的时候,他还得找周念去劝劝这家伙收着点。

他记得几年前,刚认识周念不久的时候,有次他私下找周念,希望周念不要打搅沈峤青工作,于是苦口婆心地说了沈峤青是他见过的如何如何有天赋的男演员。

周念听完只说:“我也这么觉得。他最近怎么了吗?”

刘哥无言以对:“就是看他没什么精神,我在想是不是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啊,我工作也忙,哪有空跟他吵架。”周念当场给沈峤青打了个电话,“你最近没有好好工作?你认真点行吗?”

随后沈峤青立刻打起了精神。

你看,连夜去见了一面周念。

觉都没睡一会儿,却比之前给他放假休息的状态还要好。

工作一结束。

他就给沈峤青订好了回程的机票,躲开狗仔,把人全须全尾地送回了家。

沈峤青招待他喝一杯茶。

刘哥发现他家看着和以前是一样的,杯子是双人的,鞋子是情侣的,很多明显是属于周念的东西,他都没有收起来。

像是做好了准备,随时等着周念回来找他。

这什么深闺怨a?

刘哥在心里吐槽。

他问:“之前给你的本子你看完了还中意吗?中意的话,我去给制作组那边回复,就可以安排你去试妆了,定个造型。”

沈峤青点点,又有点犹豫:“剧本是不错,就是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想要下半年开机吗?时间能不能商量一下。我最近有事。”

刘哥纳闷地问:“你有事?”

“你有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峤青不容拒绝地说:“我得帮周念办点事。”

刘哥不相信:“周念能有事找你帮忙?我改天问问他,要是不打紧,能不能缓一缓。”

沈峤青:“不用问了,肯定是周念的事情更重要,人命攸关。”

刘哥:“???”

“你可别又给我整上社会新闻了,上次花了好多钱才帮你打点下来。现在网上还把你跟那起案子联系起来,编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呢。”

“你说,是周念当警察,又不是你,你整天干这些活干嘛?体验角色啊?”

沈峤青不置可否。

他在心底还有一个人生的假设。

他干这一行就是为了赚钱能跟周念结婚,现在赚够钱了,他达成目标,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周念还说让他拿影帝,这是下一个目标,所以他打算拿完影帝就退圈。

之后要干什么?他还没有想。

刘哥给了他一个思路,反正还有一辈子长。如果周念能答应的话,到时候再考个其他的相关资格证,跟周念一起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他想到了聂巍,心想,那样一来,他还可以把聂巍从周念身边给挤开。

就是周念不喜欢自己围着转,那他就说自己是因为拍戏才有了兴趣吧?

茶还没凉。

他收到周念的回复。

半个小时前他给周念发:【我回来了。刚到。】

周念:【到家就好,好好休息。】

沈峤青嘴角扬起来。

刘哥看得寒毛直竖,跟他告别了。

沈峤青第二天把家里里外外地做了个大清洁,好好收拾了一遍,一天休息也没有,第三天就照着周念说的去见了司医生。

因为周念的缘故,司医生对他的对象也颇有关注。

但是上次周念讲述往事只给他讲到了两人上大学,还没讲完,沈峤青的照片也用的是身份证照片,当时他就想,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现在见到本人以后,司医生越看越眼熟,然后盯着职业一栏写的无业游民,说:“你的工作应该是演员?”

沈峤青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兼职。”

他微微一笑,毫无羞愧,一脸坦然地说:“我的主要工作是照顾周念的生活起居。”

可惜前段时间失业了。正在努力竞争重新返岗。

沈峤青想。

真的病得不轻啊。

司医生被噎了一下,想到周念所介绍的,在心里想。

第173章 优越感177

周念知道今天沈峤青去看心理医生,所以跟他约好了见一面。

同事孩子生病临时有事,找他换班,周念值班到早上才下班,沈峤青的车就停在警察局后门不远处。

周念一上车,沈峤青就给他递了营养饮料过来,周念接过来喝了,又了他一个早饭,糯米饭团。

周念尝了一口,笑说:“去高中学校门口买的?好久没吃到过了。”

沈峤青:“嗯。”

周念几口就吃完了,开始说正事:“你昨天去看医生,有看出点什么没有?”

沈峤青说:“我的咨询还进行得挺顺利的,中途没有人打搅。就是他戒心很高,我也没打听出来太多东西。”

周念有点失望:“这样啊……”

沈峤青继续说:“但我感觉他大概整容过,而且技术应该很不错。”

周念:“这我也看出来了。”

沈峤青:“娱乐圈跟医美行业走得近,我就找刘哥问了几个大城市的最有名的整容医生认不认识这个病人,然后就找到了。”

周念:“?!这么快的吗???”

沈峤青说:“比较凑巧吧。而且他的案例比较特殊,所以给医生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说他是第一个去把自己往丑了整的,他希望自己看上去更平凡一些。医生觉得很可惜,本来不想给他做手术的。”

“时间大概是五年前。”

周念回忆了一下介绍人说司医生开诊所的时间,是在两年前,据说他当时刚从国外学成归国,开了这家诊所:“嗯……”

“接下去该做什么?”

周念听见沈峤青在问,拉回了心神。

一转头,他就看到沈峤青用一种小狗在等待被指示的眼神望着自己,不免觉得有点好笑:“这么看着我干嘛?”

沈峤青:“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干一件事了。”

周念:“你要演私家侦探是吧?”

想到上次跟一起案子擦肩而过,差一点就能把人救下来了,周念还是觉得很惋惜。

司医生的一句建议幻响在他的耳边:“周先生,如果你想要与沈先生共同生活,那么你首先要做的,是不把他排斥出你的生活。”

如果他那时让沈峤青在他上班的时候帮忙找人,再早一步,是不是就能阻止那一起惨案。

他知道不可能每一次都阻止成功,可起码出现在他眼前,他去努力了。

要是他没那么执拗的话。

沈峤青撒了个小谎,跃跃欲试地说:“反正我最近待在家里也没事做,你放心,我不给你添麻烦,我会变装的。”

“这样既不影响你的工作,又能够早点查到司医生面临的危险是什么。”

又说:“我跟踪技术很好的。”

说到这一点,着实把周念给气笑了:“我知道你跟踪技术好。”

谁能想到这个曾经让他分外糟心的缺点有一天竟然能够正儿八经的派上用场。他说:“那你去跟一下司医生,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跟踪骚扰他,要是发现的话,把照片拍下来。”

沈峤青眼睛一亮,用力地点头。

随即还流露出了感动的神色,眼睛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周念傻了眼,骂他一句:“你干嘛啊?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个心理医生看得真好。”沈峤青由衷的称赞道,“已经有好多年,你都不要我在家外面给你做点什么了。上次你也骂我。”

周念把手贴在他的脸上,指腹摩挲他的脸颊:“我跟你道歉。上次你是给我帮忙了,我确实不应该骂你。”

“我是看到了死人,心里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懊悔,所以没有控制住,发泄在你身上了,骂了你。”

“对不起啊。”

沈峤青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着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周念。你偶尔觉得心情不好,骂我两句也没事,我喜欢听。也不会影响你在外面的形象。”

真是肉麻兮兮的。周念想,沈峤青这毛病还能改吗?稍微放纵他一下,这家伙就会忍不住开始舔起来。

再想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也有点暧昧。

更奇怪的是——他注意到一点,怎么沈峤青是称呼他全名的。

这样是不是显得太生疏了?他身边跟他关系亲近的人,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叫他念念,而爷爷奶奶叫他小念,连片区里和他关系好一点的人都会较为亲昵地管他叫小周。

好像只有沈峤青跟他最生疏,叫他“周念”。

因为这么多年都听习惯了,他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却在这个很平常的时刻突然意识到了。

沈峤青刚开动车,周念就问:“你好像一直叫我‘周念’,为什么这么客气啊?好像叫了很多年了。”

沈峤青欲言又止。

诶?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缘故吗?

周念感觉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想不清晰,说:“你先专心开车。”

到前面路口遇见红灯。

沈峤青紧握着方向盘,手心都冒汗了,终于有空回答周念的问题:“是你不让我叫别的的,你让我叫你的本名,不许我叫你的小名。”

这么一说,周念好像记起来了。

是高中前那个暑假,他们俩接吻了以后,有一天沈峤青忽然红着脸叫了一声“念念”。

周念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不高兴地说:“谁准你这么叫的?”

彼时个子还比他矮的沈峤青问:“不能吗?那我以后不叫了。”

周念命令他:“不能。以后在外人面前的时候,装成跟我不认识。知道吗?”

沈峤青“哦”了一声,答应下来,从那以后就只叫他“周念”。

那是十三四年前的事了吧。

周念回忆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这么多年来,你都管我叫\周念\是记着这件事?这都什么老黄历了。”

难怪在床上的时候,沈峤青好像也没有说过别的。

每次都搞得好像有种亲密又陌生的感觉。

周念甚是无语地瞥了沈峤青一眼,说:“沈峤青,没必要我随便说的一句话都遵守的这么坚定彻底吧?你就不知道变通吗?”

沈峤青又欲言又止了。

周念完全知道他可能要说什么,说:“你说吧,再变态我都不骂你。”

沈峤青惭愧地说:“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的,我还有日记本,把你每天跟我说的话都写下来了。”

卧槽。饶是周念已经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防备,还是被沈峤青给变态到了。

他不太相信:“真的假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说了那么多句话,你有可能把每句都记下来吗?”

沈峤青说:“一开始没记,一开始我没念过书,不会写字,所以没有记,后来我开始学写字了。我把之前的一些事情记了下来,但是因为没有及时写下来,所以有一些还是不小心忘掉了。”

眼巴巴地问:“你要看吗?其实一直放在家里,你不爱整理东西,所以一直没有发现。”

周念简直无言以对:“不看。流水账有什么好看的。我服了。”

坐在车上的周念渐渐又困了。

沈峤青的车停到楼下,跟周念说:“你睡一觉吧,我中午我叫你起床,让你去你妈妈那里吃饭。”

等等,他怎么又回沈峤青的房子了?

周念想了一下,但是困了,而且也没有危险,懒得思考,索性算了。

这地方他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走,摸到床上就趴下睡了。

沈峤青俯身下来,热息呼在他脸侧,周念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管我了,我设个闹钟自己睡就行,不是要给我帮忙吗?你去司医生那里守着吧。要是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再告诉我。”

沈峤青说:“我给你擦一下脸,然后我就走。”

周念想到男友的义务,点点头,迷迷糊糊地说:“谢谢你,下回我也给你擦脸。”

说完,他就继续睡了。

周念现在生物钟特别准,十一点闹钟一响就行,去用冷水破脸让自己醒醒神。

今天爸妈让他回家吃顿饭。

妈妈一眼就看出他身上乱糟糟的,走过来就翻他的衣领,说:“你今天怎么回事,衣领都没翻过来,衣服也皱巴巴的。沈峤青呢?他又出去工作了,没空给你整理家务。”

说到这个就有点尴尬。

周念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大哥周尧:你没告诉妈啊?

大哥装成没有发现他求助的眼神,脸上仿佛写着: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周念轻咳一声,说:“他今天出差了。不过我跟他现在不住在一起,我搬到警局的宿舍去住了。”

看到妈妈的脸色变得难看,周念连忙补充:“我跟他没分手啊。”

妈妈问:“那你们分居干什么?他就这点好了。”

“是不是他跟你吵架了?难道他敢嫌弃你不做家务?他要是连这个都不做,你要他有什么用。”

周念:“妈,别这么说,是我想搬出去。”

妈妈:“那你也不能住宿舍啊,谁照顾你啊,你警局附近我们有个房子的,你住进去,我给你找保姆阿姨。”

完全没把他看作成年人,更不是一个警察。

孩子不管几岁了,在妈妈的眼里都是孩子。

第174章 优越感178

周念说:“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以前上学也没人照顾我,我不是也好好的吗?”

妈妈很霸道地说:“那是因为离太远了照顾不到,现在离家近了,还能让你自生自灭啊?”

眼看着像是快吵起来了。

周尧打圆场说:“妈,念念早长大了,你别管那么紧,不然他叛逆心又上来了。你就由着他吧,我看住警局宿舍挺好的,安全,他也有生活自理能力。”

说着,还给周念使了个眼色。

周念心领神会,趁机开溜,嬉皮笑脸地说:“我看看厨房的菜有没有做好,我去给您端上来。您吃不吃燕窝,我给你带了一箱过来,我给您煮一盅怎样?”

妈妈还是不太乐意,但周念用出这一招,对她百试百灵,又气又笑,只能由他去了。

妈妈坐下来,叹了口气:“这孩子还真是,以前要死要活,非要跟沈峤青谈恋爱的是他,怎么拆都拆不散。我都准备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儿媳妇,结果要分了。”

爸爸冷哼了一声:“我早说了一定是这样,你越想拆散他们,他们就越来劲,你放着不管,他自己就腻了。那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干什么都三分钟热度。”

周念听到一耳朵。

他没什么底气地在心里说:还没腻呢。

没底气是因为他也说不上自己腻没腻,要说一点都没腻也不可能,这都多少年了,就算沈峤青的确盘靓条顺是个大帅哥,看那么多年,也没有新鲜感了。

妈妈又说:“是啊,他干什么都没太多耐心。学钢琴也是,读书也是,都是一下子就能学会,还学得不错,可是很快就失去兴趣,也不想再往深处钻研。我那时还觉得这孩子长大以后一定吃不了苦,要给他找个清闲点的工作。”

“没想到,警察工作跟和沈峤青在一起这两件事他能够坚持那么多年。”

周念自己听着都愣了一愣。

是啊,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和沈峤青在一起又不苦,除了沈峤青没钱,他从是被照顾的那个。

在家里吃过午饭,还有两三个小时才去上班。

周念买了午饭和饮料,提去找沈峤青。

他坐上车的时候,真有种在跟同事接头的错觉,用手背撞了一下沈峤青的肩头,说:“换我来看吧,你吃饭。”

沈峤青:“谢谢。”

沈峤青接过他买的饭,吃得狼吞虎咽,毫无吃相可言。

周念看笑了,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给沈峤青米饭吃,快餐店配的是一次性筷子,结果沈峤青连筷子都不会用,急上来了以后就想用手抓饭来吃,被他敲了手,嫌弃地说:“你怎么连筷子都不会用。”

沈峤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我学。你教我好不好?”然后笨拙地模仿着他教的动作拿筷子,狼吞虎咽地吃。

周念看他的黑手和长指甲都不爽,当场去买了一块便宜的肥皂和指甲钳,给他把过长的指甲给剪了,剪的时候没剪好,有一片指甲剪得太深了,血流了出来。周念看着都疼,但沈峤青一声不吭,他傻眼了一会儿,转头看沈峤青,问:“疼不疼?”

沈峤青还对他傻笑,说:“不疼。”

大概是因为被周念注视了一会儿,沈峤青意识到自己吃饭吃得不够文雅,渐渐慢了下来,细嚼慢咽,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要快点吃完替你,所以才吃得那么快。我觉得你太累了。”

周念笑了笑,说:“没事,你先吃吧,吃完了再说。这事很枯燥无聊对不对?”

沈峤青说:“没有啊,还挺有意思的。”

周念觉得他是在迁就自己而撒谎。

沈峤青拿出充满的理由说:“我本来就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人。就算司医生没有出现,我也可以观察一下路人。小时候我没东西可以玩,我就喜欢蹲在路边观察这种各样的人,谁家有动静,我都会去看。”

说到这里,他自己笑了起来:“这样看,我小时候真的挺烦人的啊。”

周念也笑,笑着笑着想到了个事,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都爱看,那我呢?妈的,我记起来了,小学那会儿我就嫌你烦,我那么没耐心的一个人,结果你自己找到我家来了。”

沈峤青又开始欲言又止了。

周念:“你说,我不骂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峤青:“有时候妈妈不在家,我晚上睡不着,我就会去你家楼下偷看你。”

周念:“黑灯瞎火的你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

沈峤青:“有时候你还没有睡,晚上会练琴,还有时候你会躲在屋子里打游戏,或者打着手电看小说,我能看到透出来的光,我就会想象你正在干什么,光是想象这些,我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沈峤青一边说着,一边还露出那种像是看到很可爱的东西的表情,想要尽量装成正经,但还是若有似无地表现出来了。

周念一边觉得毛骨悚然,一边又觉得他可怜。

真是孽缘。

周念说:“但凡你小时候有个人爱你,你也不至于缺爱成这样。”

沈峤青一点都不后悔地说:“那都是老天爷为了让我遇见你所以才会经历的事,说不定少了任何一环,我都不会遇见你,我觉得很好,我很满意。”

他正是从观察周念,观察身边的人,观察世间来来往往的普通民众之中,学会了从细微的表情中分析不同的心理和情绪,学会了怎样去模仿,学会了如何能扮演不同的角色。

一开始,他只想去扮演会被周念喜欢的角色。可惜当时学艺不精,还是被周念发现了他的本性。

周念问:“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沈峤青摇头:“还没。其实我觉得……”

周念:“你觉得什么?”

沈峤青:“我觉得应该先检查一下司医生诊所里的所有监控有没有被外人控制,或者有没有被安装其他监控。假如换成你是司医生,我想要跟踪监视你的话,我会第一个弄这个。”

周念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还真是经验丰富啊……”

沈峤青连忙说:“我没有干过这种事!我只是想想。”

周念挥挥手,懒得跟他计较:“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说得是很有道理,是应该查一下司医生诊所的监控……这样对跟踪者来说也会更方便吧。”

沈峤青顺口说漏了嘴:“方便是方便,但他本人肯定会在附近的,从监控视频里看,和在现场亲眼看到对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还是得亲眼来看才行。”

说完。

沈峤青闭嘴,沉默下来。

周念转头看着他,抬起手,非常想一巴掌扇过去。

手举了一会儿,还是舍不得用劲儿,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脸颊,说是拍,还不说是摸,跟调情似的。

沈峤青:“我错了。我也没干这种事。因为太容易被你家里人发现了。”

“后来你住警校,我更不可能去装,对吧?”

这是有贼心,还是没条件实施。

说着说着,周念回过神来,“不对啊,我现在也不确定是有人跟踪司医生啊。连他是被害者还是加害者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他不太对劲而已。”

“我觉得他是被害者,嗯……我没什么证据,我就是这么觉得。”因为无法用准确的证据来描述,沈峤青含糊其辞地说,“受害者,加害者,伪装成受害者的加害者我都见过,他更像是被害者。”

“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跟着他的,一定不让他有生命危险。”

周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话也不用说这么满……要是真遇上了太大的危险,你先保护你自己。”

周念在这坐了两个小时,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先回去上班了,让沈峤青有事随时联系。

他值班到半夜,警局没人了,城市陷入沉睡的宁静。

周念打算给自己泡一杯挂耳咖啡提提神,水壶的水烧到一半发出嗡嗡的吵声,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是沈峤青?

周念一看,不是,是司医生的来电。

这次他没有错过,马上接了起来。

司医生在哭,哭个不停:“周警官……”

周念问:“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司医生压着哭腔,大概是在发抖,声线颤个不停,完全没有白天工作时的冷静温柔:“你能来救救我吗?有人跟踪我。我觉得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死掉的。”

周念立即抛开咖啡不管了:“你在哪?还能坚持多久?我现在就去找你。”

司医生给他报了自己家的住址,其实沈峤青还在附近,但是周念没让他出现,自己驱车过去,接到了司医生。

周念赶到司医生家,门没锁。司医生的家也有点诡异,他一进门就被吓到,因为正对面就放着一面镜子,照见了本人,周念一开始没看清,还以为是有人冒出来,差点没直接开枪。打开灯以后发现,司医生家的镜子很多。

他在客厅的沙发找到了司医生。

因为之前在这里找到尸体,周念对这个位置有点ptsd,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差点没吓得心脏骤停。

他摸了一下,发现这是个活人,才松了一口气。

司医生睡着了。

周念把他叫醒,问:“门怎么开着?”

司医生:“我不知道。”

周念:“我先带你离开吧。”

司医生:“可是我觉得我不管去哪,他都会找到我的。”

周念:“那就去一个他就算找到了也不敢来的地方。”

司医生:“哪里?”

周念:“我家。”

妈妈说的那套空置的房子正好可以用上了。

第175章 优越感179

沈峤青第一个跳起来不同意司医生跟周念住在一起。

三连拒绝说:“不行,不可以,绝不可能。”

周念按住他:“你担心我会吃亏啊?”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散打全校第一。就算他是alpha也一样,再说了,我跟司医生身高差不多,体重还是我重一些呢。”

别看周念穿着警服看着瘦条条,脱掉以后身形也不大快,那浑身都是肌肉,比相同体型不锻炼的人要重不少。

沈峤青仍然不松口:“那他也是个alpha,你们不可以孤a寡o地待在一个空间里。你实在是担心的话,我跟他住在一起,我来保护他。反正不准你去。”

周念的霸道旧习惯又有点死灰复燃?真想不跟沈峤青废话了,直接把人赶走。

换成是以前,周念直接决定了,还用得着跟他商量?但是现在不是说好了要改变吗?把沈峤青当他的男朋友,这种事不是说必须要沈峤青的同意,可起码要让人知道。

周念:“你是个alpha,他说他前男友也是个alpha,我觉得他说不定会有点害怕私底下有alpha接触他。”

沈峤青:“你先问问他,他不同意再说,想别的法子。”

沈峤青拧的跟什么似的,周念瞄他一眼:“你醋罐子转世呢?”

沈峤青:“是。”

周念:“这有什么好防备的,我又不是什么alpha都瞧得上的。信息素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周念询问了司医生以后,让司医生选。

司医生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许多,他坐在沙发,多少有点萎靡不振,十指绞缠着,沉思了良久,委婉地说:“我的确觉得周警官您更可靠……”

话还没说完,沈峤青直接否决:“不行,他不可以跟你两人独处一个房子里。”

司医生被打断了一下,说:“嗯,你是周警官的爱人,周警官又是omega,而我是alpha,你不希望我们相处合情合理。”

沈峤青没好气地说:“你既然知道就别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了啊。”

司医生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那能不能这样呢,这个房子不是挺大的吗?你们都住在这里不行吗?周警官在,你也在,是会让人很有安全感。”

沈峤青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就像是一个人以为先前只有一条死胡同的路,结果一转头,却发现其实完全可以走另一条路似的,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你说得对。”

而且,对他来说完全是好事。

他又可以跟周念住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的变化可真奇怪,上一秒他还看司医生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下一秒他就觉得司医生真是个大好人了。

确实啊。

自打他们去看了这个心理医生以后,反而他跟周念之间变得亲密起来了。

周念对他越来越好。

好的他天天睡前琢磨都觉得不可思议。

司医生又问:“就是……我这么说是很自私,周警官来找我治疗,就是希望调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他想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结果又让你们住在一起的话,对你们来说是不好。我再想想吧。”

周念抬了抬手,脸上是很认真地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的表情,沉吟良久,说:“你说得对,我觉得可以。这个房子房间很多,沈峤青也住进来就行了。就这么办吧。”

他刚在这摆足了一位好警察的架子。

转头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念念,你怎么突然又想住进去了?在警局宿舍吃苦了?那你住都住进去了,妈妈给你找个阿姨照顾你吧?”

周念走到露台去接电话:“不用,妈。我是遇见一个受害者,他好像在被家暴威胁,待在其他地方都不安全,所以我安排他住在这里,我也住进来,”妈妈一听,声音掉线了两秒钟,然后马上接了起来,忙不迭地问:“男的女的?alpha还是omega还是beta?什么职业?你别是被骗了吧?”

周念都气笑了:“我是警察!妈!你忘了啊?”

妈妈着急地说:“没忘,但是你以前又不会把人带到家里来,多危险啊,万一引狼入室呢?你把人放在警察局不行吗?”

周念:“证据不够,还不能立案。只是我私下在调查。你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妈妈:“不行,那我房子不借给你。”

周念:“我去找爷爷。”

妈妈:“要是我跟他老人家说你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觉得他会不会同意?”

周念:“不会。”

妈妈气笑了:“你也知道啊?”

周念正要跟妈妈说沈峤青也在,可是担心说了以后妈妈会更不同意:“妈,其实……”

妈妈还是没消气,更不可能放心,她杂乱的呼吸显然昭示着她混乱的思绪,她说:“沈峤青呢?沈峤青在哪?你让他一起住进去。”

周念:“……”

周念摸摸鼻子:“你不是不喜欢沈峤青吗?你怎么突然提起沈峤青啊?”

妈妈不得不承认说:“他虽然是个神经病,不太正常,但是的确是二十四小时,所有心眼都扑在你一个人身上。一丁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注意。换你哥去都不可能那么全方位无死角地照顾你。”

“你让沈峤青也去,那我可以批准。”

“唔。”周念说,“他在的。”

妈妈这才同意了。

周念挂了电话,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没想到他这个讨厌沈峤青之际的妈妈有一天还会夸沈峤青可靠——假如那称得上是夸奖的话。

一转头,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就站在他身后。

背对着光,唯有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格外明亮。

周念:“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沈峤青高兴得双颊绯红,他摘取重点说:“我听见了,你妈妈夸我是神经病……哦,我不是说我是神经病,反正,你妈妈好像没有那么讨厌我了。”

周念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那是夸你吗?傻啊。”

习惯性地做完这些动作以后,周念瞥见坐在客厅眼观鼻鼻观心的司医生,收起了手。

实在是有点尴尬。

这一举动有点像是打情骂俏。

他们是来干正事的,怎么可以在外人这样不成体统,不是让人笑话吗?

估计司医生是看到了。

司医生装成没有看到,起身拿着笔记本电脑,作势要离开,客气地问周念:“我可以使用你给我安排的房间了吗?我还有一些病人的资料要整理。”

周念连忙说:“可以,可以,你还要工作啊?”

司医生的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悒:“起码比什么事都不做,在那担惊受怕要好多了。我想尽量不耽误工作。有很多病人都需要治疗的。”

周念:“你真是位好医生。”

司医生轻轻地晃了下脑袋,也不知是不是在摇头,说:“那我先去工作了。”

周念:“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司医生:“谢谢。”

司医生一走。

沈峤青马上黏上来,一副很想跟他贴贴,但是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所以不敢扑上来,只敢站在边上对着他流口水的傻模样。

周念指着他的鼻子警告说:“住进来就住进来,不准对我动手动脚,半夜不可以来我的房间。”

沈峤青一下子蔫儿了,老实巴交地说:“你不准,我哪敢啊……”

周念想想也是,给沈峤青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的。

周念又说:“你不觉得臊,我还觉得臊。在司医生面前,不,在这栋房子里的时候,你给我克制一点,不可以露出这么痴汉的样子。你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好吗?”

沈峤青“哦”一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沈峤青问:“那我可以再给自己做家务的同时,顺便把屋子打扫打扫吗?比如做饭,洗衣服什么的。”

周念:“你洗你自己的衣服,不用帮我洗。饭……饭我问问司医生,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做三个人都够吃的饭菜,也不是不可以。”

沈峤青一听到又要让他这个职业家庭主夫上岗,瞬间精神奕奕,我这就去问司医生。

周念都没拦住。

他看到沈峤青去敲了司医生的房门,跟司医生说了两句,司医生起初眼睛里写着不想麻烦人,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又点头同意了。

次日一早。

周念起床,沈峤青已经准备好了三个人的早饭。

用的三套碗筷。

司医生的跟周念的分开。

开玩笑。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绝对不能看到周念跟别人吃一个碗里的菜。

用公筷也不行。

第176章 优越感180

司医生很快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沈峤青这人病得到底有多重。

即便是在这种有所收敛的情况下,还是能够感觉出来沈峤青有多么的痴汉。先前他已经听过周念的叙述,结果见到实际情况,才发现他的想象还是低估了。

沈峤青对周念的照顾堪称无微不至。

他打扫起家务来那是最专业的水平。

开玩笑地说,司医生觉得要是沈峤青以后不当演员了,或许可以开一个保洁公司或者家政培训公司,只需要传授他照顾内务的经验,一定能够大赚一笔。

他几乎是全身心地在为周念的生活而服务,并不考虑自己的需求,更无暇去关注别人。

司医生很明确地知道,当他来诊所上班时,沈峤青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地坐在外面,并不是出于正义之心,而是为了协助周念。

又或者说,这是周念的愿望。

有时,周念还在警局没有回来。

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气氛会有点尴尬,司医生想要缓解氛围,主动跟沈峤青搭话,表示可以在空闲时间也跟他聊聊,来解决他跟周念之间的问题。

然后被沈峤青拒绝了。

沈峤青先是问:“收费吗?”

司医生:“不收费。就当朋友之间的闲聊怎样?”

沈峤青想了下,还是拒绝:“我现在对你没什么信任心。毕竟你自己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正常,你得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

这让司医生有些羞赧,所以他要跟病人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不能让病人发现自己的隐私,失去了对医生的信赖感是在治疗中最为棘手的问题之一。他摸摸鼻子:“医者不自医。这种事,往往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旁观者却能够看清。”

沈峤青若有所思,说:“我之前曾经出演过一部电影,内容就是一位病人爱上了医生。司医生,你也是在被你的病人所困扰着吗?”

司医生摇摇头,轻轻笑了笑,他把双手都放在桌面上,十指松松交错,忧郁地说:“我、我不知道。”

沈峤青认真地给出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你应该跟周念坦白,说得越清楚越好,这样才能够让他真正的帮助到你。”

司医生心想,这样我也能早点从周念的身边滚开,对吧?

他实话实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从理论上来说我应该是知道的,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像是大脑里有一层隔膜把这一块记忆给包裹起来了,应该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我忘记了是谁在伤害我。事实上,在我回国之前,我完全忘掉了这件事,是这两年才发现的。起初我还以为是最近认识的人,后来我才慢慢地意识到,应该是以前认识的人。只是我记不起来究竟是谁。”

在他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峤青已经拿出了录音笔赶紧把内容给记了下来,问:“你是怎么发现是以前认识的人的?”

司医生说:“从信上。”

沈峤青:“信?你收到过信。怎样的信。”

司医生:“恐吓信。我从中大概知道,对方是个alpha,是我的前男友。”

沈峤青:“那你不拿去报警?”

司医生:“最离奇的事情就在这儿,每次当我想要去找警察,事实上,我也找过,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证据都会离奇消失。”

沈峤青将信将疑。

司医生苦笑:“你觉得是我的幻觉对吧?真的不是。我敢肯定不是幻觉。但是没有人帮助我。”

他由衷地感谢说:“只有周警官相信我。”

沈峤青把自己想要说的话放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他想,希望你不要连累周念。

沈峤青将这次对话告诉周念。

周念跟司医生说:“下次直接找我,不用自己专门保存证据。”

司医生:“是,假如有的话,他来无影去无踪。”

周念问:“介意我检查一下你的诊所的所有监控吗?”

司医生摊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随意,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事情你尽管说,我也想尽快恢复自己的安全,还有我以前究竟是谁,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于是周念检查了司医生诊所的监控,还有一些网络痕迹需要查的,他去找了技术部的同事,请人吃了一顿饭,让人家在下班业余时间帮忙研究。

去查监控的时候,沈峤青也跟着去了,前前后后地给他打下手。

司医生说:“沈先生很喜欢跟您在一起呢。”

周念说不上是不是不耐烦:“嗯,从小就这样。我们很少能够一起做某一件事,一般都是私底下。”

司医生:“或许你应该让他将和你的相处摆在明面上。为什么不让他跟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问倒周念了,连他自己也迷茫了一下。对啊,为什么不能让沈峤青跟他一起呢?为什么他们俩不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一件事?

周念回忆着说:“以前高中毕业选专业的时候,他就很想跟我选一个学校,一个专业,但我当时不喜欢他离我太近,也不希望他跟我从事同一行。所以他最后选了金融,当时是以后毕业可以找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阴差阳错去做了演员,就一直到了现在。”

司医生:“我觉得你有部分原因是被幼时的相处模式给禁锢了,在你们认识之初,你就希望他不要接近你,跟你保持距离,对外保持不相识的状态,这种相处模式让你很有安全感,你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所以在之后的每一个节点选择中,你都自然而然地选了差不多的。”

说得有一定道理。

周念想。

司医生:“或许可以先从这里改变起。”

周念:“我们现在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而且他的事业跟我的事业都有了一定的成绩。我不可能放弃,他也不好放弃吧?反正我是不可能去迁就他,而和他在一起工作的。”

司医生:“我看沈先生或许在你身边的时候更自在。他从事演员事业的时候还需要用假名,需要伪装起真实的自己。”

“你觉得,假如你说你需要他的话,他会不会答应转行?”

这个问题周念连想都不用想,也不需要去问沈峤青。

沈峤青估计会很开心。周念想。

他沉默了一下,用一种好笑的目光打量司医生,问:“司医生,你没有收沈峤青的钱来劝我吧?”

司医生笑了:“没有。”

周念没有以前养直接排斥这个答案:“我回去好好想想吧。”

转眼过去了小半个月。

司医生的身边很消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士的痕迹,让周念都开始渐渐地困惑起来。

沈峤青私底下神经兮兮地跟他说:“你说会不会一切都是司医生自己的幻觉,比如被害妄想症之类的,但他自己没有察觉,以为那是个真人。”

周念给他讲了一个案例:“J国曾经有过一个跨国案例,受害人在一段时间内一直向警方报警说有人在跟踪追杀自己,他出现了很多怪异的行为,变得很神经质,结果没有任何人相信他,而警察也没查到证据。后来他逃亡A国,却在半路上被杀,至今也不知道犯人究竟是谁。”

“宁信其有,勿信其无。假如真的只是幻觉,我得查出来真相才行。”

“要是一时疏忽,可能就会让他没命。”

“我想,可能是跟踪者发现他跟我们住在一起以后,暂时隐匿了自己的痕迹,不再出现,让我放松警惕,甚至怀疑司医生。”

那要是一直查不出来,难道要让司医生永远住在自己身边?

沈峤青不满地想。

这天半夜,沈峤青听见了外面有些奇怪的声音。

因为周念今天值夜班,特意交代了他要多注意,而且他也没有睡着,所以他立即起身,蹑手蹑脚地出门去看。

这栋房子的安保设备是周家父母花大价钱安装的,应该不会有外人能够闯入。

沈峤青躲在墙后,他的视力很好,没有夜盲,即使是在夜色之中也能够比较清晰地看见人与物,他循着声音找到厨房,看见有个人站在橱柜前,打开抽屉,把里面的刀具拿出来把玩了一下,然后又放了回去。

然后那人找出一个水杯,直接从水龙头处接了一杯自来水,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杯,仍觉得不够似的,又盛了一杯,继续喝。

“啪。”

沈峤青打开了电灯开关。

灯光亮起,照亮了厨房。

沈峤青问:“司医生,半夜起来喝水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是有人闯入。”

司医生没有梳头,他放下刘海,脸上有一篇疏朗的阴影,微微耷拉着眼皮,显得很疲惫,转头看向沈峤青,说:“晚上开灯太亮了,会让我睡不着觉。”

他喝完水,随手把杯子放在水槽里,并不清洗。

然后走出了厨房。

在经过沈峤青身边时,沈峤青冷不丁地说:“你不是司医生吧?你是谁?”

“司医生”停住脚步,对他微微一笑:“我不是司医生是谁呢?”

沈峤青:“身体可能是,但是人格上不是。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出来。”

“司医生”赞赏地颔首:“不愧是擅长演精神病人的男演员。”

第177章 优越感181

与此同时。

警局。

前几天,周念晚上加班,他提了一份宵夜,来到信息技术部的门口,敲了敲门。

“噔噔。”

门没锁。

推门而入。

周念对技术部的小张笑了一笑,说:“来给你送宵夜和奶茶,吃不吃?”

有白吃的当然要吃,小张自然说好。

周念跟他插科打诨了几句,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似的,氛围也变得融洽和谐了许多,然后周念才跟他提出了帮忙的要求。

小张东西吃到一半,已经不可能吐出来了,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奶茶,擦擦嘴说:“我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活要我帮忙干?说吧。”

“小周,你不用给我吃的我也会帮你干的啦。这么客气干嘛?你说是吧?”

周念把从司医生诊所那里搞到的监控视频递给小张,拜托小张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今天周念也在加班,小张下班时间到了以后把他叫过去,说:“你看这里。”

他特意摘出来一个时间段,都是晚上10点到10点半之间,播放给周念看,说:“看出来了吗?”

周念紧抿嘴唇,心想,没看出来。他说:“我再看两遍。”

小张给他指了一个细节:“被减掉了,用了一段完全静止的画面代替。”

“要是有办法的话你可以查一下这个时间段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谢谢小张。谢谢了啊。”

小张:“咱俩谁跟谁啊。不过你这是在查什么啊?秘密案子啊?”

周念:“不是,是我一个朋友,被跟踪狂跟踪了,但是证据不够,所以不方便立案,我就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来帮忙查一下。”

小张看着他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说:“小周,你说说你,上班的时候兢兢业业比谁都要勤奋就算了,下班了有时候还得加班不说,你竟然还能自己找活干,自己给自己再加一轮班。”

“再这样下去,你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累倒了。”

在校长给他提议以后,周念温和地笑了笑:“谢谢张哥。我知道的。那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勤奋工作,以后老了不是更干不动了吗?我身体蛮好的。谢谢,我继续去查了,改天再请你吃饭啊?”

小张看着周念离去的背影,也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回家去了。

还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

自从周念来了他们警察局以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带动的所有人精神气都比以前要好了。

做他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有点职业理想,可在生活的打磨下,渐渐也变得平庸漠然,按照公式程序办事。

但周念不一样,他自己不提,可大家隐隐约约知道他是个富家子弟。

一开始大家听说以后,还以为会来个混日子的,没想到他负责认真,而且亲和力十足,学习能力也快,天生一副热心肠,就以帮助人为乐趣一样。

按理来说,大家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傻白甜的性子,可你说在天天面对违法犯罪负能量的环境中,突然来了个发着光的小伙子,整天阳光慢慢,你只要跟他说两句话就能感觉自己一身的疲惫阴暗都被驱散了。

谁能不喜欢?就问谁会不喜欢?

所以大家都喜欢周念,也乐意给周念帮点小忙。

不过小张也有点担忧,本来做他们这行的就不好找对象,更何况是周年这种拼命三郎。

先前周念的对象不是暴露了,还是个大明星吗?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最近搬进来搬出去的,不晓得是不是在闹矛盾。

周念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希望他在家庭方面也能比较幸福。

那么周念本人呢?

他压根没空去想,也不知道别人在为他担忧。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加速看录像。

这个录像并不是司医生的诊所本来就装的监控,而是后来再装的。

准确的说,有点不合法。

就是沈峤青在帮忙检查司医生诊所的监控时,顺手又在隐蔽处装了新的。

都装好以后才告诉周念。

周念:“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沈峤青:“跟你说了你说不定就不让我装了。我觉得我要是那个跟踪狂,原本的监控我会处理一番,装个新的,敌明我暗,才能够发现真相啊。”

“本来就没报案,而且是公众场所,我觉得没有侵犯司医生的隐私。”

周念看了目前录下来的好几天的视频,只挑10点到10点30这个时间段看。

都看完了,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但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依然萦绕在他的心头不散。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周念滑动进度条,拉回到10:00重新看。

看了得有七八遍。

这时,外面有人来问:“请问,有民警同志在吗?”

周念连忙随手按了一下暂停键,去接受来人的求助。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人喝醉酒了睡在路边,被好心人送过来,拜托他们帮忙。

周念花了半个钟头问出了对方的住址,开车把人送了过去。

再回到警局,打算继续研究这个视频。

一打开电脑,出现的就是他暂停的那个画面。

恰好卡在司医生看向监控镜头的视角,他的镜片反光,并看不清楚眼神究竟是怎样,但是他的整个态度都冷若冰霜,与平时如沐春风的样子截然不同,那冷冰冰的目光仿佛能穿过镜片和屏幕船头出来,直刺周念的心头。

他终于认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本来觉得司医生出现很正常。

不。

不对,这个人不是司医生。

这个时间点只有司医生去了诊所,那么,对监控录像动手脚的人只有可能是司医生本人。

——是司医生自己在跟踪自己?!

真的是幻觉?!

正值深夜,窗外一片漆黑,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今天浓云蔽月,天上一点星光月光都没有,只有城市不熄的阑珊灯火仍然映射过来,窗外刮起大风,吹得呼呼作响。

沈峤青做了个朝向客厅的手势:“坐下来谈谈吧。”

“司医生”点头,并没有拒绝他这个提议,也并没有因为被抓到而惊慌失措,而是气定神闲地在客厅的长桌一边坐下。

沈峤青是个很会看细节的人。

譬如司医生喜欢在左边靠厨房的位置坐下,但是这个“司医生”则喜欢背对墙面的最狭隘逼仄的座位,沈峤青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他的面前,他拿杯子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司医生惯用的右手。

尽管用的是同一副身体,但是他就是能看出来不一样了,大概是出自于他作为演员的自我修养,一个好的演员在演不同的角色的时候往往不需要非常激烈明显的转变,而是从一些极其微小的细节上,就能让观众看出来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眼前这个“司医生”显然是这样。

该怎么描述呢……

他看上去更有男子气概一些。这样说似乎不太准确,在多元化的今天,这并不一定是强硬坚决的体现,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

这位“司医生”的坐姿看上去更加沉稳,整个人坐姿,肩颈线条动作,给人的感觉都是充满了攻击性的。

像是一只好整以暇的狮子,随时准备着一跃而起,咬碎别人的喉咙。

“司医生”拿着一个打火机,在指尖旋转把玩,咔哒咔哒地敲着桌面,速度悄悄变快,给人以一种紧迫感。

沈峤青可不吃这一套,他直接趁着某个空隙,一把夺过了打火机,说:“司医生本人不抽烟也不喝酒。你抽烟吗?”

“司医生”说:“我抽。”

沈峤青好奇地问:“那你怎么做到不让他发现呢?”

“司医生”说:“抽完烟以后我会去洗澡洗手,或者喷一些除去味道的香水,他就不会发现了。”

“藏烟比较麻烦,得藏在他发现不了的地方。”

“我一半是把没抽完的烟藏在卫生间里,有时候会潮掉,抽起来就没有那么香了。”

沈峤青继续问:“那你偶尔出来活动一下,会不会让他醒来以后觉得身体疲惫。”

“司医生”说:“没有进行剧烈运动的话不会。”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属于我的那块脑神经活动了,但属于他的还在休息。”

沈峤青还想问,却被“司医生”打断了,他笑了笑,笑起来的感觉跟白天那个温文尔雅的司医生完全不同,带着几分邪狞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峤青的错觉。

他夺回了主话权:“你怎么都在问一些有的没的?我还以为你应该被吓个半死,然后质问我呢。”

沈峤青耸了下肩膀:“周念想要拯救司医生,但我没有。我对一个真实的双重人格更感兴趣。”

他轻咳一声:“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是问一句吧。请问你就是跟踪司医生的人吗?”

话音刚落。

“司医生”正要回答。

沈峤青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划破了屋内的死寂般的平静。

沈峤青看了一眼来电人名,是“周念”。

他不可能为了别人挂掉周念的电话。

所以他直接接了起来。

尽管没有开扩音,可是因为深夜实在太安静了,所以还是能够听见听孔里传出来的周念的话音:“沈峤青,在家吗?你小心点。我查到了。对监控动手脚的人就是司医生自己。”

而坐在沈峤青面前的“司医生”面无表情,他冷冷地说:“不是我。”

周念听见了声音:“……”

周念觉得头都要炸了。

周念不可思议地问:“谁在说话?”

沈峤青说:“应该是司医生的另一个人格,他半夜起来喝水,被我发现了,我就把他逮住问了问?”

周念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急切了几分,他自己没有发觉,更不知道这种急切从何而来,问:“沈峤青,你现在还好吗?没事吧?”

沈峤青心头一暖。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周念对他说这种慰问关心的话了,现在周念总是只在关心别人,虽然他并不介意,甚至有时候还会很“贤惠”地想,要是遇上紧急的情况,他不介意周念先顾忌别人。

没想到这次周念先关心他,这实在是让沈峤青受宠若惊,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甜蜜起来:“我没事啊。我怎么会有事呢?我是要保护你的人。”

“我现在好好地跟他面对面坐着,打算跟他聊聊,没有危险。就算真打起来,他也打不过我。你放心好了。”

“你不用管我这边,我会帮你处理,你忙工作就好。不用耽误了。”

先前的司医生遇见这种情况总是会装成没看见,而这位叛逆阴暗般的“司医生”则完全不给面子,直接翻了个白眼,说:“真恶心。我早就觉得恶心了。”

“跟你们这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住在一起真他妈的烦。”

从温柔和善的司医生嘴里听到脏话给电话那头的周念冲击力不小,他用了一会儿才适应,问:“真的是司医生吗?”

沈峤青说:“我开个视频吧,怎样,我们三人对话。”

“司医生”矢口拒绝:“不开,你们是想录下来以后给他看吧?我不想被他发现我的存在。你们要是能答应我,那我可以跟你全盘交代我的事,还有他的事。”

周念对沈峤青指示说:“开公放。让我跟他说话。”

“滴。”

沈峤青点了公放。

周念严肃地说:“那不可能。我肯定得告诉他。不然也影响他的日常生活。你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呢?你先给我一个理由。”

“假如是你在伤害司医生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你医好,你知道你给他带去多大的困扰吗?”

“司医生”咂舌,他往后靠去,双手抱臂胸前,一副很不爽的模样,臭着脸说:“要不是因为你是他很喜欢的朋友,我才不乐意跟你们搭话。这么多年了,只有你对他这么好。我知道他大概不会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并没有伤害他。我伤害谁都不可能伤害他。”

“我就是因为他被伤害,所以才诞生出来的人格,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他。”

周念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对方这样好声好气地跟自己说话,周念的态度一下子软和了一些,起码听上去应该还是配合的。

周念:“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司医生”很无语:“等你下班回来疑惑,我们再当面说吧,要是到那时候他还没有睡醒的话。”

“要谈我也直接跟你谈。”

“他相信的是你,他不相信你的男朋友。”

“我只跟你谈,周警官。”

周念想了想,说:“行。”

然而,这次对话并没能等到周念下班,又来了两个半夜在烧烤摊上打架的人需要调解,周念忙警局的工作,分身乏术,想要让沈峤青帮忙谈一下,但是对方不想跟沈峤青谈,只想跟他说,不然就拒绝开口。

等到天亮以后,周念回到家。

“司医生”已经睡去,而司医生醒了过来。

他又变回了周念熟悉的模样,睡得有点懵,皱着脸去洗漱,疑惑地说:“我怎么觉得睡了一觉,腰反而还有点疼。”

周念想:那是因为你的身体在客厅的椅子被沈峤青盯着坐了好几个小时。

周念遗憾没能见到司医生的另一个人格。

得等下一次,但下一次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司医生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嘟囔:“有空得加强锻炼……”

周念问:“司医生有没有在健身房办卡锻炼,我觉得你可以学个拳击或者散打,既能锻炼身体,还能够保护自己。”

司医生腼腆地说:“之前有学过拳击,学的时候还不错,打沙包打得有模有样。但我的人格里自我保护的程度太高,我在潜意识里就没有攻击性,所以真到跟人对战的时候,我就一拳都打不出来,只知道站着挨打。”

周念:“哦……”

又问:“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司医生:“没有。”

周念:“不是大家小时候都会有个幻想出来的朋友吗?一个虚假的,不存在的朋友。”

司医生听到这里,隐约感觉到什么,浅浅一笑,问:“周警官,你不妨跟我直说。我没有那样的童年幻想。”

周念笑呵呵:“我也没有。哈哈。”

“我不是从8岁起就开始偷偷给沈峤青喂食吗?其实有几次我也有不小心在妈妈面前说漏嘴过,但是她没有发现。还在背后担心我的精神状态,讲我口中出现的一个不认识的小朋友归结为我的幻想。”

“她觉得我那是因为当时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才幻想出来一个,所以又给我报了几个兴趣班,让我去多认识几个朋友,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沈峤青与他一唱一和:“我知道。你当时报班,我都有在背后偷偷跟着你。”

“我记得有个奇怪的大叔想要用糖果诱拐你,还被你给骂了。”

周念也很轻松:“有这么回事吗?我都不记得了。好像是有。”

司医生被引开注意力,他听到恋童癖诱拐案件,心情很沉重,忧心忡忡地问:“那后来呢?周警官没有受伤吧?”

沈峤青说:“没有,我把那个人解决了。我那时还很小嘛,我没有跟踪狂的概念,也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我看别人家的电视时看到一个动画片,里面有一个角色叫作守护天使,像是幽灵一样跟着主角,我就想,我的行为就像是守护者,我在守护周念。”

司医生仍没有放松,又问:“你自己也是个小孩,你怎么对付得了大人,你做了什么?”

沈峤青就不回答了:“我并没有在咨询这个心理问题,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吧。”

司医生只得放弃。

今天周念不上夜班。

为了等另一个“司医生”出现,他干脆跟沈峤青待在一个房间,一起等,谁发现动静,都可以第一时间提醒对方。

两个人都没睡觉。

一个坐在工学椅上看书,一个躺在床上玩手机上的消除类小游戏。

玩游戏的是周念。

静了音玩。解压。

他蛮久不玩游戏,现在那种耗时比较长的游戏他都没空玩,怕耽误时间,但是偶尔也会利用碎片时间玩一些幼稚不过脑的小游戏。

待得久了,被沈峤青甜丝丝的信息素熏得晕乎乎。

周念指挥他说:“你去把窗户打开,通通风,这满屋子都是你的信息素味道。”

沈峤青乖乖去开窗。

窗户刚刚打开。

就响起了敲门声。

门外是“司医生”的声音:“我来了。跟你约好的。周警官。”

周念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刚要走到门前时,沈峤青先一步挤到他前面,去开门。

迎接他的又是“司医生”的白眼:“没必要吧?你该不会担心我突然一刀子捅过去吧?”

“我是无所谓,但是我不可能让他坐牢的。”

周念:“……”

他把沈峤青往边上推了推:“你让开。”

“司医生”问:“还是在客厅谈?”

于是又来到客厅。

他还是选背对墙的座位,似乎对这个小空间很有安全感。

这次,面对着周念,他坦白说:“是真的有个跟踪者,一直在追踪司维……哦对了,他以前不叫司维,他叫齐明耀,现在这个名字就是改过的。”

“你一定查过他的过往信息,但是几乎一片空白对吧?”

周念:“我以为他是在国外长大的。”

“司医生”摇摇头:“他就是在国内长大的。”

“追踪他的人是他的前男友,他们是初中同学,一个男alpha。他一直在躲这个男人,因为这个人受了很多痛苦。我想办法把这个男人从他的记忆里删除掉了。但之前还是有信寄过来,我没来得及处理,不小心被他看到了。”

第178章 优越感182

故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讲起。

当时司医生还不叫司维,而叫齐明耀,是一所公立初中的普通学生,家境平平,成绩平平,除了相貌比较出众。

却不是那种男孩子的帅气,他长得比较像他的过世的母亲,精致秀气,皮肤白皙,手脚纤长,没发育之前身材也比较矮小瘦弱。

所以班上的人有时候会拿他开玩笑,说他以后一定会分化成一个omega。

但他的瘦小多半来自于他没有受到良好的养育。

他的父母意外去世,祖父那辈只有一个爷爷,可是年事已高,自己也住在养老院,怎么可能抚养他?

所以齐明耀被他的亲戚接收,从他九岁开始,就由舅舅抚养长大。

在他小的时候,有时他半夜醒过来,会偷听到舅舅和舅妈因为抚养他而争论吵架,他只能当成没有听见,回到房间跟表弟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这时,他总会收到表弟的嫌弃。

表弟抱怨一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半夜上厕所,吵着我睡觉了。”

就让他养成了睡前不喝水的习惯,只怕自己会影响到别人。

在那个家里,他是没有自己的空间的。

一直到上高中,他都没有自己的书桌,要么坐在餐桌写作业,可是在餐桌写得抓紧时间,得在家里开始准备做饭之前,要么在客厅的茶几上跪坐着写作业。儿童房里是有一张书桌,可那是表弟专用的,表弟对这个突然来到他们家里跟他抢资源的小孩非常排斥,几乎看他什么都不顺眼。

起初舅舅还说过一次表弟不用书桌时,他也可以用,他自己乖乖地小声地回答:“没关系。”

等到他越长越大,两个孩子再挤在一张床上就越来越不合适了,也睡不下。

上了初中以后,齐明耀感觉自己开始变成半个大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想要早点变成大人,想要能够自力更生。当时甚至想过要辍学,早点参加工作,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时还没有上abo那一章的生理健康课。

他的消息获知渠道也很闭塞,他是在初中的时候从几个嘴巴不干不净的同学口中慢慢地领悟出世界上有alpha、beta和omega三种性别。

有人嘲笑他以后会分化成omega,他都不明白这是嘲笑,还反问“omega有什么不好的吗?”,却没想到一句玩笑话惹恼了对方,招致了足足两年的霸凌。

回家以后,他翻开父母的死亡证明,认真查看了一下信息,发现他的父母都是beta,自己看书研究了一下,确定,按照遗传学的概率,他多半是分化成一个beta。

第二天再到学校,他刚把书包放下,有个同学跟他说老师叫他,他赶紧去了办公室,结果老师压根就不在,他老老实实地等了二十分钟,等到老师来上班,才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而当他重新回到教室,小组长催他交作业,他才发现自己书包里的作业不见了。

找了一圈,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他被撕碎的作业。

齐明耀低着头,在嘈杂的同学玩闹的背景音里沉默了很久,选了装成无事发生。

就算告诉老师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吧,他大约知道是哪几个人欺负自己,而且根据他的观察,假如老师罚了他们,自己只会被变本加厉的欺负。就算找家长了,舅舅会不会嫌弃他麻烦?就算来到学校评理,估计也说不过对方的家长。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证据。

所以,齐明耀跟小组长说:“我忘记写了。”

老师罚他中午最晚去吃饭,留下来写作业,写完了才准吃。因为已经写过一遍,所以这次他很快就把作业给写完了。

老师问:“你怎么会忘了写作业的?不像你啊。是不是生病啦?”

齐明耀摇摇头:“不小心忘了。”

老师也没为难他:“下次记得。”

然后他赶紧赶去食堂。

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

昨天嘲笑他的男同学坐在他对面,他头都没抬,继续吃饭。

为了吃的快一些他把饭菜混在一起拌起来吃,嘴里塞得满满的,两腮都鼓起来,快到觉得自己说不定会被噎死。

男同学笑话他:“这什么猪食,你吃得也跟猪一样,丑死了。你吃这么多还那么瘦,一定是因为你以后要分化成omega吧,我看omega都这样。说不定你初三的时候就会分化了。”

他没说话。

男同学就把他的餐盘给夺走了,没好气地说:“没听见吗?你聋了?我在跟你说话呢。”

齐明耀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总觉得此时的自己有几分难堪,但他太饿了,想了想,还是得好声好气地回答:“我不会分化成omega的。应该。我的父母都是beta。我只是发育不良而已。”

男同学更不高兴了,直接把他的餐盘打翻在地。

说实话,他完全不知道男同学在不高兴什么。

但他没饭吃了。

食堂的菜已经卖完了,他也不敢再去打翻,因为感觉这个疯子并不允许他吃饭。

齐明耀没钱去小卖部买零食,于是饿了一个下午。

晚饭他想吃完一碗饭以后还想多吃一碗,还没下饭勺就听见背后舅妈说了一句:“长身体的男孩子是真能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只敢再打了一点点饭,夹菜也只敢夹自己面前的素菜,一口菜就配一整碗米饭。

再之后,他见了那个男同学就绕路走,尽量不跟对方说话,不发生任何接触,以为这样子就能万世太平,保护自己。

他会在交作业之前都看好自己的书包,绝不让作业离开自己的视线,上体育课的时候跑去女班长那边,因为女班长他们人很好,那个男同学也不太敢来招惹,放学的时候趁那个男同学不在的时候赶紧走,某条曾经被堵过的路,他不会去第二次。

然而,即便他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也还是出现过几次破绽,导致被抓住欺负了几回。

那人会用玩闹的名义把他压在走廊的栏杆或是桌子上戏弄。

同学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霸凌,纷纷不以为,甚至还会有人在边上围观,引以为乐。还搞了什么丑男榜单,把他评成第一名。他的鞋子开胶了,用透明胶自己偷偷粘上,但是粘不好,又裂开,被那人当众指出来,说看他这么可怜,要不要给他买双新的,弄得他面红耳赤,很下不来台。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大扫除。

老师让他们冲洗走廊地面,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拖地,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接近,那人直接把一整盆的水泼在他的身上。

他人都吓傻了,一转头,那人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啊,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你脾气那么好,这次一定也不会生我的气是不是?”

他深吸一口气,回答:“没关系。”

他去洗手间准备擦一下身体,结果洗手间里一群男生正在玩水,比他身上还要湿,一个个的全成落汤鸡了。

他听着同学们的笑容其实心地也有几分羡慕,这是在享受青春的笑声,并没有什么错,他们回家以后顶多得父母的一两句抱怨,然后成了一个不失大雅的美好回忆。但是他不行,他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孩,他这样做只会招致嫌恶厌弃,所以他避免自己有任何会给大人惹麻烦的行为。

他站在门口打算躲开。

那个男同学这次出现在他身后被他注意到了,他转过头,看见对方在笑,问他:“别板着脸了,要不要一起玩。”

他犹豫了一下,为难地摇了摇头,说:“不要,会把衣服弄湿的。”

那人脸上又有点挂不住:“这不已经弄湿了吗?再弄得更湿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齐明耀贴着墙想要逃跑,却被那人拎住衣领抓了回来,按进了卫生间里,把他裹挟进去。

场面一时间一片混乱。

或许其他人回忆起来时是大家一起玩闹的记忆,但对于齐明耀来说,则是不管他不怎么说自己不喜欢不愿意,却还是被三四个人牢牢地抓住,按在墙上,按在地上,然后用水管用水盆用水桶往他身上泼水、浇水。

他想走也走不了,像是有无数个人在抓着他。

最后还被老师当场抓获,以为他也是主动参与胡闹的一个人,一并处罚了,在太阳下面罚站了半个小时。

被弄湿的衣服都晒干了,衣服变得臭烘烘的。

齐明耀刚才被人按住泼水的时候就忍不住红了眼睛,但在被老师发现时,怕被“误会”是在被霸凌,所以忍住没哭,正好脏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满脸是谁,也没人能分辨出他是哭了。

这时老师不在,他终于憋不住,无法控制地小声啜泣起来。

但不只是因为他被弄得这么狼狈。

他回忆着当时最最最难堪的一个情况,是那人坐在他的身上,把他弄得衣服都湿透,嘲笑了两句。

一句是:“就是个omega吧,你们看,www.youxs.org。”

还有一句是:“你怎么……了啊,你变态吗?”

太羞耻了。

都被羞辱到了这份上,他真的忍不下去了,哭得停不下来。

那人跟他一起被罚站,听见他哭,反而笑了,说:“你终于哭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压根就不会哭呢。”

他哭得肩膀直抖:“我也是个人,我会哭的。”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呢?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了你不满意,我改还不行吗?大少爷。”

他惹不起那人的原因,很大一半也是因为那人家境很好,听说父母都是有权有势的人。

都到了这份上,他还是不敢明说,委屈巴巴地说:“再这样下去,就算我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不定也会被老师和家长看出到。到时候……到时候要怎么办呢?你是想要我怎么样?”

大少爷没好气地说:“你别说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我只是跟你闹着玩而已,是你先惹我的,谁让你要装成跟我不熟,整天绕着我走,一看就让人觉得火大啊。”

他能怎样呢?

他只能温顺地说:“那我以后见了你都会跟你好好打招呼的,你能别再做以前那些事了吗?”

大少爷却又冷哼一声,嫌弃地说:“谁想要跟你交朋友啊?也不看你配不配。”

他沉默下来:“……”

大少爷又说:“你只配当我的小奴隶。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

听到这里,周念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捏了把汗。

这听着有点似曾相识,似是而非,有那么一点像他跟沈峤青之间的故事,可是又不是。

明明想要跟人交朋友,却抱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说对方只是自己的小奴隶什么,确实又幼稚又愚蠢。

其实他以前对沈峤青也抱着一点像这样说不清的没事。

忽然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来审视,他才觉得实在是没办法夸奖。尽管他并没有做出更多更过分的事情,没有撕作业本,往人身上泼水这样地霸凌沈峤青,但是在精神上,嫌弃沈峤青也算是一种霸凌吧。

而且他也不止一两次地跟着嘲笑过沈峤青以后说不定会分化成一个omega。

“司医生”还在继续讲。

……

总之,在这之后。

他与大少爷之间差不多就成了心照不宣的主仆关系。

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学校外,大少爷要他做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地做什么。偶尔大少爷找他跑腿买东西,心情好了,还会分他一瓶饮料,让他把零钱收着,就当是给他了。

但是这些钱他一分都没敢花,而是拿了一个小本子,把每一笔都好好地写了下来。他做噩梦梦见了大少爷污蔑他偷钱,他百口莫辩,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是在做噩梦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醒来以后反而觉得还好,太阳还是升起,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要去面对大少爷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初中毕业前,大少爷让他考某某学校,还说:“这是一所传统悠久的alpha学校,本来是父母都是alpha才能就读的,现在新社会了,所以像你这样的也能报考。”

“你一直到现在都没分化,等上了高中再分化的话,在那么多alpha面前分化成omega,想想这场面就觉得好笑,到时候要不趁早找个alpha把你标记了算了。”

其实以前他都肯定自己绝对会分化成beta,但是足足两年的时间里,大少爷反反复复地跟他说,他一定会分化成omega,等他分化成了omega以后会怎样,搞得他自己也变得一直不坚定起来,开始疑神疑鬼,觉得自己说不定是会分化成omega。

确实也有概率他可能分化成omega,尽管概率非常非常小。

那得有多倒霉,才会在双亲都是beta的情况下分化成男omega?

www.youxs.org?

可他完全不能低估自己的不幸运,他一向是最倒霉的那个,再倒霉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想,他绝不可能去上那所学校,且不说他考不考得上,就算考得上,那个学费是他交得起的吗?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另一所公立高中。

学费低廉,而且是abo混读,他查了往届招生比例,是beta占大多数,比较有安全感。

结果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来的时候他傻眼了。

竟然就是大少爷选的那所高中。

大少爷还跑到他的家里来,洋洋得意地跟他说:“我就知道你想要逃跑,所以我私下找了你舅舅和舅妈,他们听说我愿意资助你上那么好的学校,都非常乐意。”

“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出钱让你上好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才对。”

“为了让你报恩,以后你继续当我的奴隶吧。”

之后的高中三年更加难熬。

他们一起去学校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所初中来的老同学,以为他们关系好。

因为这学校离家很远,他打算申请住宿,毫无疑问的,他们被分到了一个宿舍。

高中整整三年,大少爷在宿舍里也没干过一点家务,全都是他做。但是偶尔比如在他冬天洗完衣服回来以后,大少爷会抓着他的手,抹上护手霜,一边胡乱揉搓,一边嫌弃地说:“你这手真粗糙啊。”

玩闹也变得更加频繁,就算有室友在的情况下,也会无缘无故就把他按着戏弄他,他只能赔笑。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在玩,就算是室友见了,也不过说一句“哇,你们俩要开房出去找个宾馆,不要在寝室里乱搞好伐?被老师抓到了我们寝室的文明分直接被扣成负的。”

高一上学期放假的暑假。

大少爷逼着他一起去海边旅游。

他没从去过海边,应该说,从没去旅游过,毕竟那时候还是小孩子,起初见到大海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除了大少爷非要给他擦防晒霜的时候不太开心,因为浑身上下都被擦了。

两个少年正值青春转变的关键时期。

他们都是男生,身体的出厂部件相同,按理来说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但是他们又即将面临abo分化的转折点,兴许会分化成不同的性别,那么就应该有性别不同的意识才比较好。

他隐隐绰绰地感觉到了进一步的侵略感,事情有些不妙,这次就算是被按住,也打死不肯答应,牢牢地抓着那块破布,即使几乎保护不了什么。

他又被弄哭了。

这是第二次。

他对自己尴尬的回应而面红耳赤。

大少爷这才尴尬地停下来,骂他:“妈的,你变态啊。”

“每次欺负得狠了,你就这样,你说你是不是天生是个变态。”

他紧咬牙,摇头。

大少爷极其难听地侮辱他说:“你这样子,要是分化成omega,得有多少alpha被勾得想弄你,你自己说说看。”

他忽然来了点气,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倔强地说:“我不会分化成omega的,我一定会分化成beta。”

大少爷固执地说:“你一定会分化成omega。”

他俩吵了起来。

“我不会。”

“你会。”

“我父母都是beta,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beta,我舅舅一家也是beta,我肯定是beta,我几乎不可能分化成omega。”

“我说你会分化成omega,你就分化成omega。”

吵着吵着,两人就从动口变成了动手,在地上扭打成了一团。

他气在头上,忍无可忍,第一次没控制住自己,跟对方互殴起来。

但他的力气不如对方,最后还是被死死地压住,挣扎了几下,都无法动弹。

两人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他刚哭过,含泪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谁都不服气。

大少爷看他却像是看入迷了,又像是对他的反抗感到异常生气,打算更过分地欺负他一下似的——忽然俯身,亲吻了他。

当时都还是小屁孩,半大年纪,根本不会亲嘴,只是一通乱亲。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啃咬。

他已经完全懵了,还被掐住下巴,不许他反抗。

他找着个机会,踢了对方一脚,起身夺门就跑。

他沿着马路乱跑,见到有小巷子就钻进去,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一直走到天黑,睡也睡不着,什么都没带,就在大马路边坐了一晚上。

尽管是夏天,只穿了一件泳裤坐在街头也挺冷的。

他很迷茫。

他本来就是被大少爷强行带来这里玩,他没有钱,也不可能真的能逃到哪里去。再说了,他的作业也还在行李箱里,要是作业丢了,等开学以后他怎么跟老师交作业啊?

于是又花了大半天走回了酒店。

这更难堪了,幸好这家度假酒店的服务很好,对一下房号就确定他的身份,而且他是小孩子,走丢了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所以好声好气地领他回了房间。

大少爷在房间里等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还笑话他说:“迷路了是吧?昨晚在那过的,你有带钱吗?”

他说:“在马路边的椅子上睡了一会儿。”

大少爷笑了:“没被警察发现啊?”

他说:“没。比较偏僻吧。我也不认识这边的路。”

大少爷问:“吃饭了没?饿不饿?你看看你,跟条流浪狗似的。”

就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陷入在一种巨大的茫然之中,无论是他当时身处的场景,还是他们正在进行的对话,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像是假的。

为什么这家伙能那么若无其事呢?

总不能昨天的欺负和强吻都是他精神病发作以后的臆想吧?

大少爷问:“你要吃什么?这会儿酒店的用餐时间过了,我给你买点吃的。吃海鲜吗?昨天你回去以后我去吃了一个龙虾,挺好吃的,给你点一份吧。一份一千多块钱,你看你要是跟我过来玩,你哪能有机会吃得到。”

这算什么?喂狗吗?他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对方想要装成什么都没发生,但他不想,他说:“你不跟我道歉吗?”

大少爷放下电话,抬头看着他,屋里安静下来,他冷笑一声:“道歉?道什么歉?让我给你道歉?不就亲你一下吗?你他妈还踢了我一脚呢。”

他早知道会是这样。

于是说:“不跟我说道歉的话,那就给我钱吧。你亲了我,就给我钱。”

大少爷愣住了,目光像是细细的塑料毛刷子从他的掌心上刮过,又疼又痒,犹如在看一个全新的人,不可思议地说:“你问我要什么?你问我要钱?我没听错吧。”

他点头,不哭也不气了:“嗯。”

大少爷:“你当你自己是什么?鸭子吗?出来卖呢?”

他:“赔偿金。”

大少爷像是被气笑了:“我是没想到你能这样,你贱不贱啊,你还能问我要钱?”

他说:“是你先干这种事的,我觉得你以后还会继续欺负我的,我还不如跟你要点钱,不然白被欺负了。”

大少爷把钱包拿过来,咬牙切齿地问:“你要多少钱?”

他比了个五的手势。

大少爷掏出五百块钱,还故意把钱扔在地上,说:“那你再给我亲一次。”

他没去捡钱,说:“不够。”

大少爷把钱全部倒了出来,全部扔地上:“现在够了吗?”

他蹲下去捡钱,一张一张地捡起来,说:“够了。”

大少爷:“过来,跟我亲嘴。”

他用汗湿的手捏紧了厚厚的一沓钞票,来不起整理整齐,所以几乎一只手抓不住。

亲完,大少爷恶狠狠地说:“那也是我的初吻,还要我倒找给你钱了。”

“既然你收钱,那我能不能再做点别的,我会付你钱。”

他说:“不要。五千块够我一年的生活费了。”

大少爷改了口:“算了,我就不应该问你‘能不能’,直接告诉你就行了,你这人就是不识抬举。”

他没有太多办法反抗。

偶尔被欺负一下,有时是小小的欺负,有时稍微过分一点,但是能拿到一笔钱。

他想,就当时给以后读书攒学费了。

但是有一次很可怕。

大少爷亲了他以后,还非要抱着他一起睡觉,跟他说:“喂,齐明耀,等以后你一分化成omega,我就把你标记了吧。不然你这么骚,整天散发着信息素勾引别的alpha,那不是给我戴绿帽吗?”

他还是执拗地说:“我不会分化成omega,我一定是beta。”

大少爷懒得跟他争辩。

他们各自都已经在心底认定了。

命运却在这时跟他们俩都开了一个大玩笑。

鉴定报告出来了。

报告上显示,www.youxs.org。

不是分化成omega,也不是分化成beta,而是分化成alpha。

两个beta生出来的孩子分化成omega的概率很小,分化成alpha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他把报告书拿回家去给舅舅看,舅舅很高兴,说他的太爷爷就是个alpha,这也是有可能的。

他分化成alpha这件事并没有在班上分化成alpha在他们学校里反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因为他们学校大部分是双alpha家庭的子女,整个年段两百多个人之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分化成alpha,还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分化成beta,还有三个同学被鉴定会分化成omega。

同学们都去围观那三个稀奇的omega。

只有大少爷来找他,看了他的鉴定书,非常不满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分化成alpha?”

他看自己的鉴定书都给捏皱了,想要拿回来,又怕扯坏了,再想,扯坏了也没事,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张纸而已,说:“我也觉得可能出错。我再去测一次吧。”

又测了一次。

没有错,结果还是alpha。

医生很和蔼:“为什么还特地过来再重新测一次,第二性别检查很重要,不会弄错的。你爸爸妈妈呢?你要是害怕的话,让你爸爸妈妈给你多做点心理辅导。”

他说:“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车祸事故都去世了。但他们都是beta,我几乎不可能是alpha吧?”

医生说:“也是有可能的。分化成alpha有什么不好吗?”

他被问住了。

对啊,分化成alpha有什么不好,那样的话,就绝不会像是omega一样散发出信息素来吸引alpha。

而且以后进入社会,在就业等方面,似乎也有更多的便利,说不定会更好找工作。

最重要的是,不如那家伙的期待。

起码在他们俩的第二性别上,那人是不会再有优越感了。

他把重新检测的报告给大少爷看。

大少爷更生气了:“干嘛?还特地拿来给我看?你以为你可能会分化成alpha了,就不用再当我的奴隶了吗?”

他沉默下来:“我会听你的话,但我不会再跟你接吻了。两个男alpha……你对男alpha没兴趣吧?”

大少爷:“轮得到你说吗?”

说完就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拽过来,躲在教室的门口接吻。

他心里想,变态。

本来应该只是想想,他在心底骂过这家伙很多次了,结果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不小心说出口了。

他自己先慌住了。

大少爷听见,没生气,似笑非笑地说:“被你传染的。”

两人又开始装成毫无芥蒂。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分化,但是做好了功课,提前去药店买了alpha抑制剂。大少爷非要跟他一起去。

在购买的时候,他还是疑神疑鬼地问药店店员:“请问我可以买点omega抑制剂吗?”

药店店员说:“你的鉴定书上写的是分化成alpha啊,你买omega抑制剂干什么?”

他很担心地说:“万一我分化成omega了怎么办?我觉得还是做好准备比较好。”

这话把店员给惹笑了:“小朋友,不要这么担心,这样的医学鉴定事故我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

大少爷在边上说:“那说不定就出了这个事呢。”

店员还是说:“没有鉴定书或者omega证明,我们不可能擅自卖omega抑制剂给你们的,小朋友,不要杞人忧天了。”

一离开药店,还没走远。

大少爷用手上拎着的塑料袋砸了一下他的屁股,他转过头,看向对方:“你干什么?”

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高兴起来了。

大少爷问:“你其实也想分化成omega吧?这样你就可以被我标记了。”

他紧皱眉头:“我只是有备无患。”

大少爷哼哼两声,不置可否,对他说:“周末来我家写作业吗?打游戏呢来不来?”

能是只打游戏吗?

他直白地说:“不去。最近不缺钱。”

大少爷羞恼:“你别那么自作多情好吗?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吗?还缺钱,我都给你花了多少钱了,你就不能脸色对我好点?”

他头都没抬。

大少爷评价说:“看你这个孬样就知道肯定不会分化成alpha。周末到我家来,你要是不来,你就等着我给你好看吧。只是跟你打游戏而已,行了吧?周六过来。”

到了周六,他忐忑了一整天。

打定了主意不去,生怕大少爷会打电话过来,又或者是突然出现在舅舅家门口,可是没有,一直到吃过晚饭,他已经洗了碗以后,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在心底唾弃起来。

他简直像是巴普洛夫的犬,已经被训练出了习惯,就算极力雅致,还是无法遏止地开始感到害怕。

他无法想象自己将来迎来怎样的惩罚。

初中时在他老老实实地给大少爷当小奴隶前的日子又会重来一次吗?离毕业还有一年,这样不会影响他学习吗?要是因为而没能考上好大学,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坐在厨房的桌子写作业。

舅舅一家人正坐在沙发看电视,一团被子被丢在一旁。

那是他的被子。

自从他高中住校以后,表弟房间连半张床的位置都没再留给他了,他回来以后都是睡沙发,反正只睡两个晚上。

他看着墙上的钟表在行走。

滴答滴答。

在分针和秒针都指向整点的时候,九点钟,像是脑子里有个大钟,被敲了一下,他想,再不去找大少爷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现在去还能在十二点前赶上。

他起身,跟舅舅说:“我有事要去找同桌。”

舅舅听说是那个跟他“要好”的富家少爷,问都没问就放了行:“去吧。”

他还是不舍得打车过去,太贵了。

跑着步去追了最后一班公交车,转了两路车,才到了大少爷住的这片别墅区,他来过好几回了,又是小孩子,还出示了名校的学生证,保安才放他进来,从门口过去也有点远,还问要不要开电瓶车载他过去。

他说谢谢,但是拒绝,自己走了过去。

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十一点半。

大少爷住的别墅还亮着灯,他去敲门,开门的是保姆。

保姆说:“他出门了啊,就一个小时前。”

“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们少爷?你要么先进来吧。”

他杵在门口:“这样会不会不好?”

正说着,远处响起了车辆的鸣笛声。

他转过头,被刺目的汽车远光灯照得挣不开眼睛。

“滴!滴!滴!”

像是有人在暴躁地敲车笛按钮。

又戛然而止。

一个熟悉的身体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气冲冲地跑到他身边:“你爬过来的啊?这么慢?!”

他:“忘了。”

大少爷冷笑了一声,想要骂他,张了张嘴,又没骂,把气吞了回去,说:“来都来了,进来吧。这么晚了,还玩什么。”

他也没进门,说:“我已经过来见过你了,我能回家了吗?”

大少爷问:“回去睡沙发啊?我这儿这么多客房给你挑,你想睡哪间都行,你贱得慌回家睡沙发?给我进来!”

他无奈地拔动脚步,跟了进去。

大少爷心情愉快起来,高声让保姆给他拿水果,再骂他说:“本来买了个蛋糕,听说今天是你生日,但是你没来,晚上我气得扔垃圾桶了。你没得吃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他不记得了,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天。

他说:“谢谢。”

大少爷答:“谢什么谢?都给你说扔了,又没送你。”

反正是周六,明天周日不上学,年纪轻也很能熬夜,大少爷拉着他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

玩到凌晨三点,他说:“我该睡觉了,我睡哪个房间?”

大少爷扔了手臂,往后一倚靠,不爽地看着他:“你说你这么防备着我干什么?你本来不想亲你的,你连不小心碰到一下就一惊一乍的,搞得我反而想亲你了。”

他:“……”

大少爷:“你过来。”

他没动。

大少爷重复一遍:“过来。”

他慢吞吞地起身,刚接近到大少爷伸手能碰到的距离,就被抓住了手腕,直接硬拽过去。

亲了两回。

他都习惯了,以为和以前一样。

亲着亲着,大少爷一边按住他,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支针剂,打开了开关。

他惊醒过来,问:“这是什么?”

游戏机屏幕幽暗的光从背后照过来,大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住了他两只手的手腕,单手就给按在了头顶,居高临下地说:“我从黑市买的,分化催化剂,我等不了那么久,你还是给我分化成omega吧。”

第179章 优越感183

即使过了很多年,他还是记得当时的场景。他傻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支来路不明的abo分化催化剂就被扎进了他的腺体里。

本来就长了很多细小神经末梢的腺体将针扎的刺痛放大,再放大,带着焦急被快速推进身体里的药液带来了一阵剧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

像是从身体深处乃至灵魂中心被毫不留情地撕裂开。

疼得他抽搐发抖。

少爷牢牢地按住他的手脚,将他整个人筋骨在怀里。

紧接着,信息素的香气爆发出来,比正常情况下的分化更加浓烈彼此。他感觉到这剧痛将他撕开一道裂口,又从裂口之中涌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让他疯狂地挣扎起来。

几乎是在信息素爆炸般的出现的一瞬间,他们两个人都确定了。

没有任何的医疗失误,他就是个alpha。

因此他们彼此都感觉到了信息素的相互排斥,即便香,可是闻上去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他一边试图挣开束缚,一边歇斯底里的说:“我是alpha!你特么没闻到吗!我是alpha!!”

“别发疯了!我是alpha!!!alpha!!!!”

“不是omega!”

可是。

说不清道不明的,在分化之前,他就明白,就算自己分化成alpha,这个疯子也不会放过他。

即使被他撕扯,啃咬,踢打,疯子还是紧紧抱着他。

他看见这个疯子的脸,满脸涨红,青筋凸起,眼底还有红血丝,看上去真像是一只被血弄疯的野兽。

他在这疯狂之中,竟然还能分神冷静地想了一下,大概他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模样。

两个人几乎是在扭打。

他终于把这家伙也掀开,赶紧起身要离开,脖子的腺体位置还在作痛,手脚也被压得发麻,可是当下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想逃离。

少爷追上来,在门口抓住了他:“不准走,没耳朵吗?我他妈说你不准走!”

他被揪住后脑勺的头发,又被狠狠的掐了一下腺体,再次被控制住行动。少爷压住他,恼怒地说:“你为什么要分化成omega?为什么!我准你分化成omega了吗?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分化成alpha?”

他仰着头,疼得溢出眼泪,无可奈何地说:“可我已经分化成alpha了。”

“你就是alpha,你明明能感觉到!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老天爷注定的。你冷静点行吗?”

然后,他感觉到了什么,闭上眼睛,再一次浑身发抖,恶心排斥地说:“你是不是有病,对着alpha也能发热?”

疯子利用他的伤痛,禁锢住了他,因为稍一松开,他一定会伺机反击或者逃跑,所以就这样胡乱地发生了。

好疼啊。

被扯头发的头皮很疼,刚才打架被弄伤的脸颊和肚子很疼,磕到床脚的膝盖和小腿很疼,受伤的腺体也很疼。

疯子还笑。

“就算你是alpha也没关系,还不是要被我c得跟个omega一样。”

他连骂都懒得骂了。

没有意义。

他只紧闭嘴巴,一声不吭地都承受了下来。

这场折磨持续了一天。

他被绑在床上,被堵住嘴巴,听着疯子跟他舅舅打电话,说他这两天都在他家,不回去了。

舅舅问能不能跟他说两句话,被疯子拒绝了。

他想,舅舅多半不会管他的。

疯子跟他说:“你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要你,除了我,没人爱你。”

“我原谅你分化成alpha了,只有我要你,你就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疯子掐住他的脖子:“我说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都流了那么多血了,就没学到点教训吗?乖一点,我就让你稍微舒服些。”

那时还很年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无法装出一丁点顺从。

说不定,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很难过很难过地想,想流泪,又忍住。他想,他死去的样子已经够难看了,起码不能是那种卑躬屈膝的神情。

他已经软弱了那么久,在这一刻,假如没有人会拯救他,那么他至少不可以以那么丑陋软弱的模样死去。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

被挂断电话的舅舅来找他了。

他在楼上也能听见舅舅在楼下大声地说:“同学,不是你说我们家孩子在你这吗?我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你了,还是来接他回家吧。”

“他睡了也没关系啊,这多不好意思啊。这个懒虫,怎么能这么给你添麻烦呢?”

“叫不醒我来叫。”

“哎呀,我是不是吵到你家大人睡觉了?”

“什么?你家大人不在家啊!”

“我还以为在家,这样不好吧,要么我联系一下你爸爸妈妈问问行吗?”

疯子冷静了下来。

回到房间。

对他说:“你舅舅可真难缠。”

“今天先放过你吧。下星期我再找你。”

“你哭什么?”

“你是alpha,又不会怀孕。”

“要洗个澡再走吗?”

他听见舅舅的声音就开始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穿衣服的时候,疯子就站在边上看着,如毒蛇吐信似的,冷不丁地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舅舅来接你只是为了面子而已,并不是爱你。”

他穿好了衣服,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浑身像是被拆散过了一样痛,反诘:“你就不怕我去报警?”

疯子只是嗤笑了一声。

这声笑瞬间把他脑袋里才稍微冷却了一些的愤怒又拉满了。

纵使像他这样遵纪守法、胆小怕事的人也在这一刹那产生了恨不得杀人的冲动,要是当时手边有趁手的凶器他说不定真的会这样做。

可是没有。

所以,他的教养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因为这个人渣而毁了自己的人生?

他这样想。

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像样一点,但是他觉得舅舅应该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实上,他觉得舅舅一定是看出来了。

舅舅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可是舅舅却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不想承认,眼神闪烁了一下,别过脸,说:“回家吧。别赖在同学家了。”

声音干巴巴的:“我本来就觉得你们不应该做朋友。”

他坐上舅舅的车。

舅舅平时开的这辆车是二手车,而且也不怎么注意清洁,舅舅还很喜欢在车里抽烟。

烟臭味、柴油尾气味还有皮质车座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当然,还有他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让人作呕了。

他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忍了十几分钟,离家还很远,他忍不住了,说:“我想吐。”

舅舅说:“再忍忍。”

他说:“忍不了了,我要吐在车上了。”

舅舅把车开到路边,说:“你下去吐吧。”

他在路边靠着一棵树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面色青白、不停呕吐的alpha少年和一个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一脸衰相的中年老男人并不是什么常见的组合,不时有路人投来奇怪的眼神。

尤其这个少年还衣冠不整,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什么。

舅舅不免难堪,走远了一些,掏出烟盒,把剩下的半盒烟都给抽完了,实在没烟可抽,才回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佝偻着的肩膀,说:“回家吧,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

他抬起头,哭过的眼睛还红着:“不送我去警察局吗?”

舅舅还搭在他肩背上的手僵了一僵,胸膛鼓起又瘪下去,像是闫遵随着叹气一起被叹了出去,又像是他从来没有过这东西,低声说:“我们家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告不起的,哪有那个钱。而且,而且……前阵子他才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好点的工作。就算我不去做,继续干现在的活,谁知道会不会也受影响。”

“小耀,舅舅跟你一样,舅舅没什么出息,能把生活维持在这个地步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了。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好吗?”

“你说,你一开始不要去惹人家不就好了吗?”

话音还未落,他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抬手拍开了舅舅的手:“我从来都没去惹过他!!!”

路人纷纷侧目。

舅舅怕事地左顾右盼:“你小声点,被人知道了,你也没脸啊……”

他离开之前疯子的那声嗤笑就像是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挥散不去。

他说:“我要去报警。”

舅舅拉了他一下:“回家吧,别闹了,小耀。要么,我们转学好吗?我也会去找他舅舅谈谈。”

他又一次拍开了舅舅的手,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那个神经病坐牢!”

他自己一个人往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舅舅追上来想拉他又收回手,最后停在原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离开,他快走远了的时候补了一句:“我可不会出钱的。”

他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

……

听到这里。

周念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而且作为警察,他相当感同身受,已经开始代入接了案子的同行。

他只能保证自己是个绝不会为了省事而和稀泥,也不会因为犯罪者家中有权有势就息事宁人,但是他不能保证他的同行每个人都这样啊。

所以他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问:“立案了吗?”

司医生点头:“立案了,运气很好,他遇见了一个很负责任的好警察。”

沈峤青说:“真好。”

周念看了一眼沈峤青,握住了沈峤青的手,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问:“后来呢?”

……

后来。

因为他身上的伤痕就是足够的证据,证据确凿。接案的警察很热心,为他找了一个厉害的检察官。

在这种情况下,这起案子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好讨论的,只是刑罚多少的问题。

大少爷的父母为他找了很好的律师,而且他还未成年,所以本来可以争取到比较轻的刑罚,或许可以在家服刑。

但是庭审当天,鼻青脸肿的大少爷走上嫌疑人席,当法官问询他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按照律师说法为自己开拓的意思。

大少爷趾高气昂,态度恶劣,就这样臭着脸全部承认了。

说着说着甚至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受害人,开始擅自讲述起了犯案的经过,边说变笑,用了极尽羞辱人的诸多形容。

刚说了两句话就被法官叫停。

可他还是没停下来,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他反而高兴了起来,尤其是他的律师,简直快要昏过去。

所以,最后的判决非常公正。

甚至比他想的还要更公正。

被判少管所关押改造三年。

这给了他一些安慰,可是在判决下来的时候,他又有一种无法明说的郁闷。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对这个疯子来说还真不定能让他后悔哭泣。

只是少管所而已,要是表现得好,而且父母帮忙打点,他还可以早点出来。

这已经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可以争取到的最重的惩罚了。

他该满足了。

他自我安慰。

惩罚犯罪者是法律的工作。

他不能再让自己陷在里面,他应该要走出来才行。

庭审结束的时候,他对过来听审的大少爷的母亲说:“阿姨,这件事跟我舅舅没关系。请不要找他的麻烦。我会辍学,离开这里。”

对方显然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不然不会养出这样顽劣的孩子,冷笑着说:“这是你能管得吗?”

他没回答。

对方拂袖而去。

他笔直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舅舅走到他的身边,说:“算了,都这样了。回家吧。”

“戳什么学?把书念完。我给你再找个学校,但是我没什么钱,不可能给你找个像现在这样的好学校了。”

他说:“没必要,我打算去外地打工。”

“我也不会辍学,等我攒够了学费会继续上学的。”

他向舅舅浅浅鞠了一躬:“谢谢您收养我,照顾了我那么多年。到时候我会省下一些钱来寄给你的。”

舅舅说:“不用……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给我打钱。”

他不置可否。

他回家整理东西。

一向任性嫌弃他的表弟这时候却问:“你要去哪啊?”

他说:“我准备辍学打工。”

表弟惊讶地睁大眼睛:“你高中都没读完,你打什么工啊?也只能打小工吧。”

“哥,你别这么任性了好吗?你是要离家出走啊?我们都还是小孩子,你已经给爸爸添了好多事了。”

“把高中读完考个大学行吗?不然还不是要我爸帮忙补贴你?他还得为你操心。”

他说:“我再留下去,会添更多麻烦吧。”

表弟沉默了一下,踢了一脚他的行李箱,把轮子给踢坏了:“你都选报警了,案子也结了,还说这些?”

他说:“那是因为那是我的人生。”

他站起身,抱了一下表弟。

一向跟他不对付的表弟回抱住他,眼泪从他的衣领里流进去。

他说:“你不高兴吗?以后没人跟你抢房间了。晚上也没人烦你让你别打游戏早点睡觉了。”

表弟带着哭腔说:“你都要走了还要怼我两句是吧?看你这样,就算去打工也一定吃不了亏。”

表弟没送他,在楼上窗户俯视他离开,看见他因为行李箱的轮子坏了,而不得不拎着沉沉的箱子踉跄走路,说:“你那破箱子被我弄坏了,换个箱子吧,我把我的给你。”

他抬起头,笑着回答:“不用,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箱子,等我落脚以后我想办法修一修。”

他这一走就是五年。

他穿越半个国家,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因为勤劳吃苦,又脑子聪明,存下一些钱。

这些年他也没有把课本完全落下,就是晚上10点下班也要看一会儿书,温习下功课。

在二十岁那年。

他辞掉工作,租了个小房间,自学了一年时间,先是考取了高中学力证书,再去考了大学。

他选了心理学作为自己的大学专业,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他给舅舅写了一封信,久违地回了老家一趟,只待了一天,去给父母上了坟,知会了自己考上大学这个好消息。

在墓园,他遇见了一个高中同学。

对方认出了他,喊了他的名字,但他没有认,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然后他回了自己的租房,整理好行李,拖着那支他用了十几年,修了又修也舍不得扔的行李箱,去到大学报道。

这是爸爸妈妈留给他的遗物,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抛弃。

除了年纪比室友要大两三岁,他看上去跟普通大学生并无区别。

他开始试着去交一些新的朋友,让自己投入到大学生活中,弥补上缺失的那几年校园青春。

这并不算容易。

但就算再不容易,也比当初被那个疯子纠缠不休的日子要舒服多了。

他的室友都是温室小孩,性格开朗活泼,就算他有些阴沉,也依然每天带着他玩。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然后。

那个疯子又出现了。

第180章 优越感184

那天是他室友生日,请了他们全宿舍一起去吃饭,吃完饭以后又去酒吧喝酒。

他上大学以后从没有去过酒吧,一杯酒就要一百多块钱甚至几百块钱,对需要自己打工养活自己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他现在周末和放假会去做一些零工,也不过是能勉强维持开支罢了。

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都在花钱,尤其是上学的学生,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而且要是生病了怎么办?总得为紧急的情况而准备一些资金。

他拘谨地进了酒吧。

过生日的那个室友揽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地说:“耀哥不要这么紧张嘛,没事的,你就看看,不喝酒也无所谓。”

他们都知道他不舍得花钱,但假如被请客的话,他一定会请回来,所以一般默认他不花钱。

酒吧里气氛真酣。

DJ在放歌,衣着清凉、身材火辣的男男女女正在台上跳着辣舞。

另一个室友则凑过来,色眯眯的说:“我听说这个酒吧的老板是个很漂亮的omega,多难得啊,听说他开酒吧,就是为了遇见更多alpha,这样说不定就能遇见自己的天命alpha了。”

过生日的室友哈哈笑起来:“什么天命alpha啊,这不是都市传闻吗?”

人群拥挤,室友一直没有松开手,还嘲笑他:“耀哥,你看你,只是比我大三岁而已,整天老气横秋的,活像比我们大了十几岁一样。”

还拍他的胸口:“怎么?不自在啊?你别是处男吧?”

还有个没开腔的室友这时候忍不住吐槽了:“你难道不是啊?”

寿星更乐了:“我是啊!连童贞都守护不住的男人能守护住什么!”

好像是在玩梗,但是不爱上网、不懂小年轻潮流的他压根听不懂,一脸迷茫,只看着这几个小孩子笑成一团,他尴尬地陪了陪笑。

人群摩肩接踵,其中应该有好几个alpha。

他作为alpha大概能够感觉出来,好几种信息素的味道和香水味、烟味、汗味、沙发皮革味、金属味混杂成一起,不能说好闻。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分化以后受过伤,他比一般的alpha更加排斥其他alpha的信息素。

今天一下子遇见这么多alpha,几乎有点让他想要离开。

但是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他想起了那个疯子,那个疯子宁愿做牢,也要把丑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不就是想让他无法过正常alpha的生活吗?

他得治疗之际。

他得脱敏。

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来的alpha信息素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刺激着他,本来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人就会比较兴奋,导致信息素的味道更浓吧。他想。

在看到室友都买了酒以后,他犹豫了一下,也买了一杯酒。

一杯蓝色的酒。他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

98块钱一杯。

他喝了一口,先是感觉到酸甜的味道,然后喉咙烧了起来。

稍微醉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他看着荡漾着的漂亮的酒液,想,放松一点,你是个大学生不是吗?说不定喝醉了可以变得快乐一些呢。

正想着,一个男人走到他的旁边,一只手搭在高高的吧台上,屈指在玻璃桌面上轻叩了三下,说:“酒保,给我来一杯跟他一样的酒。”

这个声音有点沙哑,其实跟疯子以前的声音有些不一样的,可是语调和以前一模一样,所以他一瞬间就听出来了。

他的心跳被吓得漏跳了两拍。

像是一瞬间这个嘈杂的世界都被静音了。

或许只过了半秒,或许过了很久。

他猛地抬头看过去。

对方却没有在他。

他茫然了一下,然后那个人才低下头,看向他,假装成偶遇惊讶的样子:“齐明耀,是你啊?”

疯子这次笑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个疯子,像个正常人,但他就是知道,这家伙还在发疯。

他像是被人兜头倒了一盆冷水,又丢进了冰窖里,被冻成了冰棍,一动不动。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室友一无所知的凑上来,好奇地问:“哇,耀哥,你认识的人啊?”

疯子对他的室友伸出手,友好地说:“你好啊,我算是齐明耀的竹马吧,我们初中就是同班同学,高中也同班,我们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室友傻呵呵地说:“哦,你是齐哥的朋友啊。你好,你好。”

他这才回过神来,恶心至极地说:“他不是……”

疯子把他的话抢过去:“不是什么?”

时过境迁。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归正常生活,有了几个不知道他过去底细的朋友。

真的要直接把自己过去的丑事直接血淋淋的扯开吗?

他的一时犹豫让疯子有了可乘之机。

疯子干脆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起了酒。

几年不见,这家伙变了很多。

就算他一直低着头不想去看也知道。

变得比以前更加狡猾可怕了。

竟然伪装的比他更像是个正常人。

他们学校男生宿舍有晚十一点的宵禁,他们得回去了。

走出酒吧。

三个男大学生又围着疯子的跑车大呼小叫起来:“哇靠!这也太酷了吧?简直像是科幻片里的车!哥,能让我们坐一下吗?带我们去兜风吧。”

他喝的酒最少,脑子也最清醒,阻止说:“疯了吗?大家都喝了酒,现在开车是酒驾,要出车祸的。”

寿星遗憾地拉长声音:“诶~~~今天我生日诶!我好想坐坐看啊!”

疯子和气地笑笑说:“那改天我没喝酒的时候,再到你们学校来找你们,带你们去兜风。”

他看着那三个傻子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答应下来,到底是没忍住插嘴:“不用。”

“我觉得我们也不熟。”

他受不了了,恼火地直视过去。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在一起,对方的眸光黯了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说:“嗯。”

“我的号码已经给你室友了,你要是想找我,可以问他们要。”

气氛突然变得这么糟糕。

就算再傻也能感觉到了。

回到宿舍的一路上都安静的诡异。

过生日的室友半路莫名其妙突然打起嗝来,吞不回去,停不下来,就这样打嗝打了一路。

一回去。

室友尴尬地问:“耀哥,你跟那个人是不是关系不好?你要么跟我直说吧,你知道我这人神经很粗,情商很低,对不起啊……”

他想了想,委婉地说:“我跟他不是朋友。你们把他的手机号删了吧。他以前校园霸凌过我,不是好人。”

十八九岁正是少年意气最重的年纪。

跟一个陌生的富家少爷比起来,还是一起住了半年的室友更重要。而且他平时还像是个男妈妈一样对其他人多加照顾,早上叫起,中午打饭,上课帮喊签到。

大家都掏出手机把号码给删了。

然而第二天。

疯子又出现在他的教学楼下。

他视而不见。

疯子一连来了一个月,风雨无阻。

在第三十二次见到疯子的时候,他终于走上前去,问:“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疯子可怜巴巴地对他说:“我就想,跟你单独说一次话。”

他问:“你不用上学吗?”

疯子说:“从少管所出来以后就没上过学,我每天都在想你,根本没法上学。”

大概是因为这一个月疯子除了卖可怜什么都没做,他降低了警惕心,说:“有什么话要说就在这里说吧,我不会跟你去别的地方。”

疯子点点头,跟他走到人稍微少点的林子里。

然后又不说话了。

他不耐烦:“你要说什么就说啊,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疯子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疯子重新说了一遍:“对不起。”他看上去很诚恳地为自己辩解,“你骂我有病是对的,我之前真的有病。我后来不发病了,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你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小耀,我跟你道歉。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他笑了:“你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疯子:“我们能重新做朋友吗?”

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能。”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可是疯子没有放弃。

这家伙是真的不上学也不上班,每天就开着他的豪车,打扮得光鲜亮丽,英俊帅气,跑到学校里来找他。

他烦不胜烦,说:“你就不能找个学上吗?你无聊不无聊。”

骂完的第二天,疯子没有再来。

他刚松了口气,一星期后,疯子背着书包,走进了他的专业课教室。

站在门口,对他阳光灿烂地一笑,举高手挥了挥。

他简直要晕过去了。

他没有去问疯子,而是问了消息灵通的班长,班长说:“好像是花钱买进来的,听说他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荒唐。

从此以后,他们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

他越来越沉默寡言、阴晴不定,而疯子反而因为开朗大方而受同学的喜欢。连他的几个室友也慢慢开始怀疑起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误会,说不定可以说开呢。

在一次聚会上,疯子主动说:“我以前太幼稚了,犯了不少错,是我的错,他不想理我也是应该的,这很合情理。唉。”

疯子就像是站在他的身前,吸走了本来会落在他身上的阳光,用深黑的影子挡住他前进的路。

他索性不再言语,过一天算一天。

总不可能把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再给退了,那沉默成本也太大了。

转眼一个学期过去了。

暑假的前一天。

疯子在宿舍楼下堵他,说:“你现在也不回你舅舅家了,你没地方可以去吧。”

他一句话也不想说,想要直接绕路走,结果两个人在楼道口推来挤去,挡住了其他同学的路,被骂了。

疯子趁机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给拉走了,耐声耐气地跟他说:“我都已经伏低做小半年了……算了,才半年,你肯定不解气,当初我欺负了你四年。那我也给你欺负四年怎么样?”

“我还蹲了一年少管所,被关了一年精神病院,这样还不行吗?”

他说:“你想怎样都跟我没关系。”

话音刚落,他闻到疯子的信息素一瞬间像是要炸开似的,猛地浓烈起来,他的腺体对这个信息素留有ptsd,有种又一次被针管狠狠刺穿的幻觉。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煞白。

疯子冷静下来,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神经质的喃喃低语:“你别惹我生气,你别惹我生气,我又会发疯的。”

“我也不想伤害你,但我发起疯来就会伤害你。”

他强作镇定地问:“你是在威胁我吗?”

疯子仿佛很痛苦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疯子抱住头,慢慢地蹲下来,“我不想伤害你,你还是走吧。”

他一点也不关心疯子的状态,两人的气势此消彼长,他反而变得冷酷,居高临下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要是真的不想伤害我,你就永远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

周念说:“我猜疯子还是没走,甚至再一次伤害了齐明耀是不是?”

沈峤青颇有同感:“……要是能忍得住不见对方,就不是喜欢了。喜欢了,就是会忍不住想去见那个人的。”

周念咂舌,很无语地说:“你不要共情,你还没有病到那种地步吧?”

沈峤青答不上来。

周念也有点说不下来,病得方向不太相同,但是很显然沈峤青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司医生摇了摇头。

“没有,他没有再在身体上伤害齐明耀。”

“甚至他们有一段时间还算是交往了。”

周念:“啊?”

“斯德哥尔摩?”

说完,觉得失言,补充,“我也不懂心理学,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所以是怎么回事?”

司医生接着往下讲:“因为他发现他的身体已经不正常了,要是不是跟那个在一起,就不会有生理上的反应。”

他推了一下眼镜:“简单地说,‘我’的存在就是在这个时候诞生的。”

“当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在他的精神上,他的灵魂无法承受,于是分裂出了我来。”

周念不置可否。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司医生:“但是——”“你怎么向我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从头到尾,‘少爷’‘疯子’都只存在在你的口中吧,连个名字都没有,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呢?”

“而且假如真的有这个人,为什么他本人完全不知道?”

司医生依旧一副非常冷静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动摇。

他取来笔记本电脑,熟练地操作了一下,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阵键盘以后,他将笔记本电脑转变方向,朝向了周念。

这是一张身份表。

姓名:谈嘉勋第一性别:男第二性别:alpha照片上的男人浓眉星目,看上起衣冠楚楚,阳光健康。

司医生说:“他忘掉了,是我让他忘掉的。”

他往后靠去,靠在沙发背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问:“有香烟吗?”

周念掏出一盒烟,扔给他一支,对方把烟叼在嘴巴上,摸了摸口袋,周念又把打火机递过去。

司医生抽了半支烟,沉默地吞云吐雾,过了瘾以后,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说:“当年那家伙实在是很难缠,小耀快崩溃了,有一段时间都是我占据了身体。于是我虚情假意地答应了跟他谈恋爱,还说想要跟他一起去国外结婚。”

“先留学再结婚。”

“我问他要钱,要了很多钱,但是我要多少他就给多少。”

“在他筹办婚礼的时候,我把他送我的名牌手表卖了,卖了一百万。”

“我用这个钱给身体换了个身份,又给小耀催眠忘记了他。”

“但是我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动静。”

“我就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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