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肠辘辘、滴水未沾，宇盼山觉得自己身体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

四溢的香味钻入脑壳儿，她转个身子看到荀风渡同李施琅坐在一块石头上，支着个简易的木架串了几块红彤彤的肉块，楼渐鸿则低着头处理着不知什么黑乎巴拉地物体，她活动着像被亲爹举着钢鞭打过的肩膀向荀风渡招了招手。

荀风渡见她可怜兮兮的一副求关怀举着手里烤狼肉向她抛了个极其“疼爱”地眼神儿，宇盼山见荀风渡只是一脸宠溺的慈母笑却不来帮自己一把，只得弓着腰趴起身子，艰难地将目光转向其他人，“楼渐鸿！李施琅！你们来扶我一下！”

“你自己爬过来，晚了可没东西吃。”

李施琅笑着挥了挥手臂，天空晴朗，几人算得上是死里逃生勉强活了下来；她们脚下的万丈沟壑也好，深渊巨兽也罢，都随着沙土清风一同消散在了茫茫大漠之中，或许千百年后江河流转，这里地凶险万分终将被时光所替代抹平，以一种更新的姿态再度重现。

银枪九连地缨子随风飘舞，荀风渡捧起水猛灌一口，对着休息好的几人说道，“我先前从取得被蛊虫侵蚀的巨兽内丹，相比功效是极好的，你们分作两份带回去，给宫内侍卫服下，另一份则交由太医院保管，千万小心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叫我们回去？什么意思荀风渡？你不想回去见峦起尘？”宇盼山握着木签穿过的几块烧得有些发黑的肉，狠咬一口抛出一个疑问；在心里一直觉得二人应当是心有灵犀才是，怎么脱险后的第一件事儿，竟然不是要见到对方吗？

“我迟些回去，先前答应的肃阳长老已经逝去了，倒是肃暮，我怀疑他还没死，所以想再去查查看。”

荀风渡望着宇盼山身后的无边际的大漠，哪里通向北地，一个陌生却又时常听其过的地方，“北地，我想去看看；此外，既然峦起尘没有要出兵继续讨西的意思，那我也不着急回去，回家看看，秋天了，等我们回去就落雪了，好久没见爹娘，守个岁再回来吧。”

“你真的这么想么，那……”楼渐鸿接过那枚红色内丹，递给宇盼山，“那李施琅要跟我们回去吗？”

三人目光落在楼渐鸿身上，谁都能猜到他来的目的，可现在，他却给出了选择；宇盼山算是罪臣，此次内丹做药功劳不小，有振军威且会获得不小的声望，峦起尘不会为难她，也不会过于给宇将军脸色，虽然宇将军也不太会给峦起尘脸色。

至于李施琅，他是万万不能回去的，荀风渡目光紧缩眼前又若常人般的男子，“施琅跟我一起，你们回去，我们不回去；峦起尘不会放过李施琅，砍了他也说不定，而去他的蛊虽然面上解了但实际上到底如何还有待观察，万一有什么后遗症一类，北地荒凉也不至于危害人儿。”

楼渐鸿点点头，四个人沉默着不再说话；或许在地宫里时，楼渐鸿就已经猜到了一个分道扬镳的结果，可现在离别来临之时还是有些许不舍，他一把握住荀风渡的手掌，声音极重的说道。

“我不希望这是最后一面。我不希望！”

“没人希望这是最后一面。”

荀风渡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嘴角弯弯笑得动人；坐在她身侧的宇盼山伸出手臂钩住她的臂膀，将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蹭了又蹭，扯着嗓子说道，“荀风渡，下次见面记得来家里寻我！我也希望着有一天，能跟你站在一起！”

“好。”

过多的道别就是累赘。

宇盼山奋力地从沙土中刨出自己的武器，再一抬头，广阔的天地之间就剩了身侧的楼渐鸿默默地眺望着远方。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比起知道结果后畏手畏脚的不敢前行，还不如鼓起劲儿来彻彻底底莽那么一莽；但这么说也不能完全算对，毕竟知道了结果，过程更加勇敢也说不准呢？

至少这四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这样最基础的灵活想法！

……

行至半日。

秋日的大漠再没有夏日的残酷，二人徒步走在沙丘之上，细碎的沙砾拍在身上带来无尽的错觉。

荀风渡在脑中构思着接下来的行程。

肃暮自然该死，可更让她更好奇的，是那位穿越女的北地到底做了何事，本着双重目的，她毅然地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李施琅没了蛊症折磨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若壁画是真的，那他现在是否被称得上“不死之身”？

荀风渡将九连握在手中想要试他一试，刚要举着长枪出其不意来那么一下就听风中似乎传来女子声音；李施琅顿住了脚步四处打量，“听说沙漠中有能使人致幻之物，不知现在这声音从何而来，奇怪的很了。”

“你也听到了？”荀风渡点点头回应道，二人对上目光，齐刷刷地竖起耳朵环顾着四周，惊奇的发现在几座山包之后，竟然有土色房屋矗立；循着声音来的地方，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晃进二人眼中。

快步而至，一个背着枝条木笼地女子出现在二人面前，她一只脚陷在流沙之中难以出来，干涩的嗓子发出痛苦的音调，彷佛被困住很久了；荀风渡将手背在身后从系统中引出几十根筝线缠绕在一起，“那位姑娘，抓着些，我们拉你上来！”

“谢谢……谢谢二位壮士！”

姑娘身穿白衣，约是十六七岁的样貌，在太阳之下格外的明艳动人。

她从沙坑中逃出后一个劲儿地拍着胸脯大口喘气，抬眼见荀风渡却微微迟疑了一下，似乎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于显眼，索性开口接话道，“那个……你是女子？”

“我不想吗？”荀风渡罕见的掐着腰一股娇气地样子，李施琅在一旁轻轻钩住她肩膀安慰道，“女子中意英勇，她是在夸你英气呢！”

“不……不好意思！”

白衣女子弯下腰从背篓中取出一个牛皮水壶递给二人，“请……请喝点水吧！”

李施琅伸手婉拒了白衣女子的好意，将荀风渡护在身后；他的语气向来阳光温柔，如春风般和煦，无论何时，人畜无害带着真诚的少年之相貌永远是会使人放松警惕，“这位是我娘子唤作阿荀，鄙人姓李；姑娘的话，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我叫巧梅……”

巧梅见到温润少年羞了脸色，转而指着不远处的土色房屋，“前面是我住的村子……若要是二位不嫌弃，不如请去我家中一坐如何？”

荀风渡扯了扯李施琅的衣襟，秋季的沙漠夜晚格外冷，她们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此外就是二人的衣服实在是太破了，看上去完全不像什么“好人”，虽然两个人身上没有一分铜板，但靠着给人家做活计讨来两件衣服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村中沙土呼啸声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