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普通的掉化学池，提姆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主要是他才放下心，就给了他个惊吓。男孩“扑通”落进绿色的液体中，化学药物腐蚀掉缚束他的绳索，他在飘荡，全身上下传来轻微的刺痛，疼痛值早被提姆调到了2%,这还能感受到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男孩被绝望吞没，他无法挣扎，只能亲眼见证着光离自己越来越远。生命与希望像是水泡漂浮者上游离开自己的身躯，再一点点破开，留不下任何痕迹。他像是安徒生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安静地消散了，没有人会为他哀悼的。他闭上眼，安静坠入死亡的深渊。

［先选？你还好吗？］系统的声音把提姆叫醒。

玩家现在有些恍然，他在刚刚那一瞬模糊了现实与虚拟，在这里他有无数次重生的机会，死亡只是一种可能。“嗯。”提姆应了一声，他问：“我现在可以回档吗？”［可以回档，但系统不建议。可以刷机，即重复死亡前的三秒，可能会有转机。同时先生也可选择进入副本暂时脱离主线以求自保，不过必须是死亡前才能选择进入副本。］

“最后那个是Bug吧?”提姆忍不住问。

[不完全算Bug,必须要先有副本存储才行。]

所以就是Bug啊!男孩憋回这句话说:“刷机吧。”话音刚落,他又一次被迫坠落,再次被绿色的液体包裹，看来他的运气谈不上有多好，习惯了还挺不错的。于是提姆连续刷了三次，他感觉自己的心境都变成无聊挂机了。终于，提姆被接住了，是夜翼。漂亮的大蓝鸟动作灵活，他的怀抱是温暖的，是生的给予。

“你还好吗，提姆？”这么长的时间过后，迪克已经稳重了不少，尽管他很担心，但表面上呈现的是严肃。男孩身上的绳索被解开，提姆似乎是控制不住开始大哭，青年不得不抱抱他以示安抚。

蝙蝠侠松了口气，没能发现小丑藏着的飞镖是他的失误，幸好他提前让夜翼来帮忙。天花板发出脆响，灰尘向下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这个工厂要塌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地方。

提姆的脚踝因为捆绑的原因发青，全身更是没有丝毫力气。夜翼把他扛在肩上，顺手拎起地上的小丑，迪克·格雷森的力气，永远是一个未知数。

[恭喜玩家开启副本——Tim i，已暂时保存]

[回档轻微影响:当玩家情绪起伏过大时,会暂时进入Joker状态,持续时间为五分钟]

化工厂塌成一片废墟，里面的药物对环境的影响不可估量，蝙蝠侠可能需要找毒藤女帮忙。

“他就是提姆？”罗宾问。他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防备，因为男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无害，并且此刻提姆已经因为惊吓过度睡了过去。男孩肉肉的脸颊上还有泪痕，小小的一只缩在夜翼的怀里，白皙肌肤上有被绳索捆绑勒出的红痕，触目惊心，让人产生怜爱。“要不还是收养他吧？”小少年忍不住说。

“我们需要先把他放回福利院，至于收养的手续……”蝙蝠侠面对两张饱含期待的脸陷入沉思。

提姆暂时退出了游戏，这次他没暂停游戏时间，但调缓了游戏内的时间流动。少年将天盔摘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湖蓝色的眼眸流转。转眼看见了趴在床边睡觉的好友，显然是没想打扰提姆，所以一直坐在床边等，直到没撑住睡下，他头埋在臂弯里，只留下毛茸茸的金色后脑勺。

现在是现实世界的夜晚凌晨一点整，气温有点凉意，少年撑着手臂坐起来，他犹豫着把手放在好友的头发上。好友比他大了五岁，一直是以兄长的姿态照顾着他，提姆很清楚自己亏欠了太多，也知道自己补偿不了。少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他已经拟好了遗嘱，敲定遗嘱的时候，律师问了他三遍头脑是否清醒，他笑着说自己不可能再在有比此时此刻更清醒的脑子了。

“我们坐下来就是要死的。”提姆低呤。他从来不避讳死亡，他对死亡看得很透，因为离开他的人太多了，见证过的灭亡也太多了。他只是遗憾时间流逝得太快，只是遗憾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来得及去做。

“唔……”好友转醒，提姆不紧不缓地收回放在他头上的手。好友抬头看向提姆，还有点迷糊，“现在是几点？”

“早上八点整，不是。”提姆习惯性地回答，并收获了来自好友的国际友好手势，忍不住一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友思索着说：“刚好路过而已，就来看看。”

“看着看着睡着了？”

“……跟你说话不用脑子不行是吗？”

提姆眨眨眼表示困惑，“你生气了吗？”

“不，我没有生气。”好友咬了下唇，他看看周围，换了一个话题说，“你玩游戏的感触如何？”

“我死了五次了。”提姆庄重地说，“感觉还不错，可以感受到我们的代码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提姆花了近四年测检出的代码可以实现人类与电子网络的零障碍沟通，它的初步研发效果就已经赢得了高度关注。但这段代码依旧需要完善，现在只能起一小部分作用，也许有生之年他无法见到它的完善。

好友点头，他似乎有些累，不怎么想说话，他指指提姆的床说：“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少年挪出一边的空档，拍拍床说：“嗯，上来。”

他们不是没在同一张床上共眠过，以前工作到太晚的时候，他们都曾直接睡沙发上。

曾经的一切像是昨日，历历在目，忘不了，抛不开，于是心碎。这个时候谈论未来就像个笑话，但提姆希望在自己离开以后，大家都可以共赴美好的未来。

“提姆？”

“嗯？”

“你还好吗？”

“我……”

“提姆？”

“我很好，情绪很稳定，见到你也很开心。”提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