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回战,但像素游戏

《恋爱回战,但像素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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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VIP] 第31章

把夏油杰拽起来后, 神田诗织急忙从小挎包里抽出纸巾。

她招招手,示意夏油杰低头,小声问:“你没砸坏哪儿吧?”

少年随手将反扣过来的废弃鸟窝扯下来丢掉, 扯下发圈,黑发随风飘扬。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弯下了高大身躯。

一时无人接话。

在这种尴尬的寂静中,神田诗织有些忐忑地帮他清理着那些残留的枯枝叶片。

少年鸦羽似的长睫微垂,狭长狐狸眼轻轻上挑,俊逸面庞上看不出什么过多的情绪。

神田诗织替他把叶片摘下,惦念着自己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度, 犹豫两秒, 还是忍不住出声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他被她当众扒裤,虽然他喝了她的牛奶变成了喷射战士, 虽然他被她拽得跌倒在地上……

……

嗯?

这么一想,夏油杰每次碰上她都很倒霉耶。

神田诗织陷入了沉思。

夏油杰偏头看了她一眼。

眼睫微微掀起,眸底沉静。他默了片刻,还是温和地展颜一笑:

“没关系, 我没有生气, 大概也有点习惯了吧。”

好强的心理素质, 倒霉这种事也是可以被习惯的吗?

神田诗织抬眼觑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反话。

叶片也清得差不多了, 纠结片刻,她还是开口问道:

“那电影院还去吗?”

如果约会事件中途夭折,她都不敢想自己会损失多少点好感。

夏油杰重新直起身。

在他的视角里, 少女面色忐忑,手指不自觉地揉捏着摘走的碎叶, 看向他的目光柔软又湿润,像是某种感到不安的动物幼崽。

她今天应该是有特意打扮过,同色系的连衣裙与小高跟,鬓发一侧用了可爱小巧的兔子发夹固定,嘴唇也显得比以往要更加红润。

是涂了唇膏吧?

他想着,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少女亮晶晶的红唇上划过,落至她有些单薄瑟缩的肩头。

夏油杰默了默。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不冷吗?……穿上吧,一会去电影院就暖和了。”

还好,外套上没沾到泥灰。

他心想。

神田诗织愣了一下,精神又立马振奋起来。

还有戏!还能救一救!

休闲外套上有着淡淡的雪松与龙涎香,因为峰回路转的约会事件,她抱着外套,眼睛弯成了一汪活泼的月牙。

这汪月牙落入夏油杰眼里,令他下意识地也跟着弯了弯眸。

……

电影院里人头攒动。

两人站在售卖爆米花的柜台前,夏油杰低首问道:“你要什么口味的?”

神田诗织有点纠结。

原味、奶油、巧克力。

支起的黑板菜单上分别写着三种不同的口味。

老实说,她都想吃。

但她还记得要保持自己的淑女表象。

所以她矜持地掩住嘴,自以为隐蔽地小小吞了口口水,忍痛道:

“就原味吧。”

夏油杰:“……”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

少女的眼神正留恋地在三种爆米花上反复巡逻,深情款款得仿佛在看自己最深爱的恋人。

连上交猪排都会石化的人。

昨天还在扭捏着问他能不能再要点柿饼的人。

大约,她实际心里想的是各来一份吧?

夏油杰思索两秒,不禁失笑。

他轻哂着屈起修长指节,浅扣了一下桌面:“你好,三个口味的爆米花各来一份。”

神田诗织的眼睛立即亮起了光。

但她时刻谨记自己今天的淑女人设,所以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垂着眼捧着脸,假装不好意思地推拉客气道:

“哎呀,三种口味,好像有点太奢侈了呢。”

夏油杰配合地改口:“那就还是来一个原味——”

“但是!偶尔奢侈一把也是可以的!”

眼见店员真的要从巧克力味的爆米花中收手,神田诗织匆匆打断夏油杰,紧急刹车。

她盯着店员的动作,没忍住,砸吧了下嘴,满脸渴望地看着爆米花,眼眸亮晶晶地恳求:

“请多给一点糖吧。”

夏油杰悄悄侧身别过脸,手握拳抵在唇边,发出一声短促且轻微的闷笑。

神田诗织听见了。

她转过头,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她无法从一个后脑勺上读出什么来。

而少年已经非常迅速地收敛好了情绪,眼含笑意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很快,爆米花与饮料就做好了。

夏油杰接过套餐,面色轻松:“走吧。”

两人进了影厅。

这部好莱坞片子在现实中已经出到了第五部 ,而因为游戏中的时代限制,电影院放映的还是第一部。

神田诗织没看过这个系列,自然也不存在提前知道情节发展的问题。

她兴致勃勃地在位置上坐下,等待放映的间隙还在想电影的版权问题。

既然敢这么大咧咧地放出来,肯定是买了版权吧?

也不知道制作组花了多少钱,感觉还挺贵的。

电影很快开幕。

相比2017酷炫成熟的特效,2006年的片子看起来难免有一些生涩与落后,可好在剧情还算不错,神田诗织看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偶尔,她伸手抓爆米花的时候,会不经意瞥到夏油杰的侧脸。

少年很安静地撑着脑袋,神情懒散而淡漠。

微光落在他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里,显得忽明忽暗,深沉难测。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夏油杰微微侧目,悄声问她:

“怎么了?”

神田诗织嚼着焦糖爆米花,端详了他片刻,摇头。

祓除咒灵的时候,她偶尔会看见他这副表情。

他好像对电影不是很感兴趣。

是觉得不好看吗?还是……

她忽然福至心灵。

难道,他还在生她的气?

虽然面上作出了一副风轻云淡、非常大方的模样,但其实还在记恨她让他摔倒的事情。

这人。

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她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

小心眼的男人是不会受欢迎的!

她可还没忘一周目的结局,所以这周目他这么倒霉,一定都是报应。

哼。

神田诗织气呼呼地又塞了一把爆米花。

……

影片散场,神田诗织的兴致明显没之前那么高了。

影院下一层是一个大型娃娃机。

夏油杰以为是她觉得片子不好看,想了想,还是去娃娃机那给她抓了个大熊娃娃。

少女双手抱着大熊,心情看上去似乎好转了一点。

走出商场,两人遇见了迎街派发传单的人。

男人笑容饱满,十分殷切地将传单塞到两个人手中。

夏油杰低首一瞧,才看清上面的照片以及“盘星教宣讲会”几个字,手里捏着的传单就突然被一把扯走。

他微怔,顺着方向望去,神田诗织正一手艰难地揽着熊宝宝,一手费力地揉捏着传单,似乎想要把它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见他看来,神田诗织表情严肃,突然开始连名带姓地叫他全称:

“夏油杰。”

被她这么一叫,虽然不明白缘由,但夏油杰也不禁有点严肃起来:

“怎么了?”

神田诗织看着他,缓缓说道:“放弃吧,我比你更适合当教主。”

夏油杰:“……”

夏油杰:“?”

他愈发迷惑。

正想追问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伴随着这阵逐渐扩大的喧嚷声,咒灵的气息也渐渐浮出水面。

夏油杰顿时面色一凛。

神田诗织也同步反应过来,指着爆发的声源:“是咒灵。”

……

两人赶到现场,发现周围的人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位年轻女性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满面泪水。

神田诗织匆忙过去,一边想要拉起她一边询问:“发生什么了吗?”

那位女性似乎腿软得厉害,刚一拉起来又跌坐了下去。她单手撑着地面,手背上有被液体腐蚀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

女性泪眼婆娑地指了一个方向,声音嘶哑而颤抖:“我的孩子,我的小孩,突然就被凭空拖走了。”

“明明只是一团空气,什么也看不见,但想要夺回来的时候,我的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因、因为实在太痛了,所以下意识就松了一下,结果、呜。我不该、我明明不该松手的。”

神田诗织与夏油杰对视一眼。

两人抽空安抚了女性几句,又立即赶往咒灵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看见了一只二级咒灵。

咒灵形似青蛙,有着长长的舌头,绿色的、坑洼的表皮。紫黑色的唾液自垂落的舌头淌下,滴在地面,渐渐腐蚀了表层的沥青。

它手里正钳制着一个小男孩,锐利的指甲就抵在离男孩脖子半寸不到之处。

神田诗织设下帐,夏油杰则抬手招出了一只螳螂形状的咒灵,镰刀一甩,就干脆利落地切掉了青蛙的一只手。

眼看小男孩即将从高空跌落,神田诗织默契地变化出影之手接住了他。

小男孩好像吓坏了,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身体惊惧地不停发着抖。

他死死抱着自己怀里的面具,看着咒灵喃喃:“五色战士、战士,快来消灭怪物……呜。”

神田诗织低首,认出小男孩怀里面具的来源。

她记得,这个面具是源自06年那阵正火的一部特摄片,主角是由五个不同颜色的战士组成的五色战队,每个人脸上都戴着这副面具,在小孩中间很是流行。

没想到游戏背景连这个都照搬了。

她想起帐外茫然痛苦的母亲,又看着两眼无神的小男孩,微微叹气。

也许是由于自身经历,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对小孩多关注一些。

她知道那种被心理阴影淹没的痛苦,也清楚一个人身处荒岛无人能够伸手的孤寂。

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游戏NPC,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趁着夏油杰还没砍掉那只咒灵的头颅,她对着少年打了一个暂停手势,又放柔了声音,哄着小男孩问:

“那你想不想成为五色战士?”

反正小男孩已经看见咒灵了,毫无疑问可以列进面临紧急突发情况时的额外条款。

所以,她这不能算违反术师义务条约吧?

夏油杰诧异挑眉。

小男孩迷茫地眨了眨眼,大颗泪水从眼眶滚落。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黑发少女朝他笑了笑,嗓音温柔:

“看见姐姐手上这只熊宝宝了吗?来操纵它打败这只邪恶的怪物吧。”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三条影之手聚在一起彼此交融,变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影之熊宝宝。而只要小男孩一动她手上吊来的玩偶熊宝宝,她就会操纵着影之熊宝宝作出同样的动作。

俗称——

替身使者。

咒灵的腐蚀黏液对影子起不了多大作用,刚刚消融一点影子,很快就又被补齐。

她把着小男孩的手握住玩偶熊宝宝,挥出一拳。

影之熊宝宝也气势汹汹地重拳出击,大力击飞了青蛙咒灵。

夏油杰见状也弄明白了她的意图,他让咒灵待机,自己则在一边单手抄兜,俊秀眉眼微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小男孩很快就会过意来。

他还是在止不住地哭鼻子,但好歹暂时止住了身体的颤抖,眼里的惊惧稍稍褪去少许。

已经不用神田诗织再教他,小男孩回想着剧里五色战士的帅气动作,认认真真地摆弄着玩偶熊宝宝,对着咒灵拳打脚踢起来。

最后一记帅气的飞踢,影之熊宝宝顺利解决了这只已经被殴打得奄奄一息的青蛙咒灵。

小男孩松了玩偶熊娃娃,反手拽住神田诗织的衣袖,睁着乌黑的眼瞳,眸底仍残存着未散的恐惧,表情却生动了不少。

他昂着小脑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神田诗织。

神田诗织笑眯眯地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

咒灵消失,帐也被解除了。

神田诗织带着小男孩找到母亲,夏油杰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给辅助监督打电话。

母子紧紧相拥着哭泣了一会,神田诗织表达了希望他们暂留以配合后续调查的意向,两人也欣然同意。

辅助监督来得很快。

临走前,小男孩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车上一跃而下,啪嗒啪嗒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捧着自己怀里的五色战队面具,想要送给神田诗织。

“这是我十分珍惜的面具,送给姐姐。”

小男孩努力踮着脚,神情紧张又真诚。

神田诗织揉了一把他小小的脑袋,珍重接过。

……

目送辅助监督的车子离去后,夏油杰转身。

神田诗织正低头钻研着五色战队的面具。小男孩买的这款是红色战士的,代表着燃烧不休的希望之火,所以面具也是银中夹杂着鲜艳的火纹。

她兴致勃勃地戴了上去,问:“怎么样?”

夏油杰看着她,没有出声,直至过去半晌,才说:“挺不错的。”

神田诗织注意到他语气中微妙且漫长的停顿,掀起面具,困惑地眨了眨眼。

却见少年正探究地看着自己。

像是第一次见到陌生人一样,带着略微诧异与新奇的眼神。

“……”

她不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夏油杰收回目光,淡声:“没什么,只是……”

他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着字句,“没想到诗织还有这样的一面。”

之前见到的她总是活泼又朝气的,脑子里装满了稀奇古怪的想法,很难让人猜到她的下一步行动。

所以跟她度过的时间,虽然鸡飞狗跳又乱七八糟,但也带着一种奇怪的、未曾体验过的乐趣。

但是刚才的神田诗织又不一样了。

变得温柔且富有同理心。

她就像是一个魔方,每一面都是不同的,每一面都是有趣而新鲜的,有着挖掘不尽的、张扬且蓬勃的生命力。

夏油杰脑海不期然划过老板娘的那句话。

“至于恋爱对象……哦,是一位温柔善良又亲切的女性呢。”

“而且,说不定就在你身边呢?”

“…………”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有些狼狈地捂住了脸,耳根泛红。

神田诗织不明所以。

夏油杰抛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之后就再也不出声了,弄得她一头雾水。

她很想问问他说的“这样一面”是什么意思,倒不如说在占卜摊那会儿她就很想问了。

难道她不温柔、不善良、不亲切吗?

这明显是在质疑她的人格。

真是太过分了。

神田诗织眯了眯眼,费劲踮脚,想要强行扒拉开夏油杰的手,威胁恐吓:

“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说清楚。”

手是扒拉下来了,可他的脸微微别了过去,刻意避开了眼神接触。

怎么,她是什么洪水猛兽,看一眼就会做噩梦吗?

神田诗织气恼地蹬了脚地面,干脆操控影之手,把手里的面具直接戴到了夏油杰脸上。

不是不肯看吗?那就干脆一直别看了。

她撇撇嘴。

眼前骤然被黑暗笼罩,夏油杰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直至感受到冰冷光滑的触感,才反应过来这是五色战队面具。

他静默一瞬,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

修长手指摸到面具边缘,慢慢地、慢慢地往上揭开。

最先看到的,是少女光洁的下颌,因不满而轻咬着的、饱满且红润的唇。

阴影又消去一点。

他看见了她秀气小巧的鼻子、微微有些肥嫩的脸颊。

握着面具的手指微顿,但还是缓缓往上揭开。

阴影最终完全褪去。

一双明亮带笑的浅棕色眸子,突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了视野。

她好像是故意想看他的反应,所以凑得很近,就站在他的身前,背着双手,昂着小脸张望着看他。

因为才带过面具还没来得及整理,她的额发有些凌乱。

初春的风吹落枝头樱花。他看见那些樱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凌乱的黑发上,也划过她轻颤着的眼睫。

少女自满地一笑,唇边绽放出狡黠的浅浅梨涡。

他听见了她得意的声音:“什么嘛,你这不还是看我了嘛。”

天色渐渐暗了,云际泛起一层夕阳的金霞。

因为才发生过咒灵袭击事件,所以这一处地方很安静,原本熙攘的人群都消散无踪,显得尤其寂静。

以至于,夏油杰能听见自己清晰的、愈演愈烈的心跳声。

他觉得那阵拂过她鬓发的春风,好像也顺势吹进了他的身体里。

毫无预警、又声势浩大。

在这一刻,喜欢的概念突然就有了详细的形体。

也让他明白,这是一种无法克制的本能。

【夏油杰好感+16】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这章卡死我了。

等明天可能会再修修!写得已经神智模糊开始阿巴阿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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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VIP] 第32章

夏油杰沉默了许久。

久到神田诗织都觉得奇怪的时候, 少年喉结微滚,轻轻眯弯那双狭长幽深的眼,言笑晏晏:

“嗯, 我在看你。”

他身上的气质似乎一瞬间就变了。

不再像刚才一样躲避眼神接触,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叫她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虽然是她主动要求的,但在这一刻,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好像被什么猛兽盯上的错觉。

她搓着忽然竖起寒毛的手臂,困惑地看了夏油杰好几眼。

少年一反刚刚不自然的态度,面色轻松惬意,眼眸眯得细细长长, 笑得跟偷到鸡的狐狸似的。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莫名有一种自己就是那只待宰鸡的错位感。

她一下连质问他关于自己印象的事都忘了, 狐疑地瞥了又瞥,但还是没能从他那张俊秀的脸上抓住什么端倪。

片刻。

她扁扁嘴:“你还是别看我了, 感觉怪怪的。……把面具还我。”

夏油杰看她一眼,含笑低头,把揭开的面具摘下来递还给她。

随着他目光低垂,刚才那股古怪的感觉也很快消失。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趁着周围没人, 神田诗织弯腰, 把玩偶熊宝宝与五色战队面具都放进了背包里。

约会事件完成得很顺利, 她有预想过会涨一点好感值,但没想到一下就加了16点。

离她成功复仇的进度条, 又可喜可贺地缩短了那么一小截。

属实是意外之喜。

快快乐乐把面具塞进背包里的时候,她看见上面鲜艳的火纹,动作微顿, 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

“说起来, 咒灵球是什么味道啊?”

这是她记起那只青蛙咒灵时突然想到的。

那只青蛙她没有吃,夏油杰也没有吃。为了整个表演的完成度,她确实是让影之熊宝宝用飞踢的方式给了它最后一击。

上周目她打怪打得很勤奋,脱离观察期后,独自一人在“兢兢业业打工人,勤勤恳恳咒术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周目每逢与夏油杰出门做任务,为了那点稀薄的经验值,她也总是抢人头吃咒灵的那个。

仔细想来,她虽然知道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也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会吞咒灵,但要说有没有亲眼见过这一幕……

那还真没有。

夏油杰愣了一下,默然两秒,反问:“那诗织呢?”

“我?”

她瞪圆眼睛,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好像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似的。

实际上,吞噬咒灵的并不是她,也不是莎缇拉,确切来说,是莎缇拉的影子。

而且,那与夏油杰的术式原理也完全不一样。莎缇拉术式的本质是影子的侵蚀与同化,如果要问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咒灵是什么味道……

答案当然是:

“没有味道。”

她想了想,又补充,“毕竟只是影子嘛。”

就算她操纵黑影作出了张口大吞的动作,也不过是出于她自己那一点无聊的兴趣而已。

并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只需将咒灵拖拽进黑影,一样能达成同样的效果。

“这样啊。”

夏油杰敛着眉眼,沉吟一会儿,忽地掀眸看她。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划过老板娘的那句话:

“也许只要再坦诚一点……”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好像成为了打火石撩起的一点儿火星。

他突然:“不怎么好吃的味道。”

顿了顿,嗓音微哑道,“像是擦拭过呕吐物的破抹布。”

向来倨傲又惯会隐藏心思的少年,难得翻出自己的肚皮坦诚一次。

神田诗织有些吃惊,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也是,毕竟是咒灵嘛。

她表情深沉:“原来你一直在吃屎。”

夏油杰:“……”

夏油杰面色扭曲了一瞬,苦笑:“稍微、不,能不能换个说法。”

只要一从她嘴里听见“屎”这个字,他就无可避免地回想起自己当喷射战士窜稀的画面。

他不太想回忆社死现场。

见她好奇心得到满足,夏油杰想了想,刻意放缓语调,若有所思:

“既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你是不是也要交换一个秘密?”

神田诗织眨眨眼,惊讶:“这是秘密吗?”

她以为只有自己不知道,悟与硝子他们应该很清楚才对。

夏油杰笑了下,慢条斯理地逼近:“是除了你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少年身躯高大,悄无声息笼过来时,就将她整个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身上那股润物细无声的温和气质,好像也眨眼变作了略带侵略性的春日骤雨。

但神田诗织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氛围,她正低头琢磨着夏油杰所说的“秘密”。

半晌。

她忽然:“我被同学杀死过。”

她抬手,指了指胸口,“在这里。”

夏油杰愣住了。

他小眼睛睁大,错愕:“什么?”

神田诗织瞥他一眼,清楚他也不可能记得上周目的事,于是改口:

“……骗你的。滑雪度假村的时候,悟不是拍了你的照片吗?”

夏油杰突感不妙。

神田诗织睨着他,丝毫没有自己是主犯的觉悟,也忘记了自己伸出的罪恶小手,反而慢悠悠地抛出重磅炸弹:

“你可能不知道,这些照片在高专已经人手一份了。”

夏油杰:“……”

怪不得。

最近在高专与人擦肩而过时,他总觉得自己的屁股凉凉的,好像在被谁隐蔽地打量着。

原来。

呵。

夏油杰冷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我去找悟谈谈。”

……

结束今日行程后,两人回到了高专。

神田诗织回寝室休息,夏油杰因为要与五条悟进行物理上的友好交流,从教室到寝室逛了一圈,却都没找到他。

反而撞见了家入硝子。

“五条?好像出任务了吧。”

家入硝子回忆了一下,见夏油杰这副皮笑肉不笑的冷酷模样,不禁眯了眯眼,“怎么,约会不顺利吗?”

夏油杰微怔:“你怎么……”

“诗织告诉我的。本来今天想找她逛街,被她婉拒了。”

夏油杰沉默片刻,才弯了弯眼,口吻不自觉地软化下来:

“不,很愉快。”

家入硝子看他两眼,若有所思。

半晌,她挑眉,恍然大悟。

“所以你终于决定和她一起去看脑科了?”

夏油杰:“……”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神田诗织一边做着大学入学准备,一边登登游戏。

期间,她回了两趟自己小时借住的儿童福利院。

院内风景并没有多少改变,闲来无事时她也会来帮忙做做义工。

福利院内新来了一个小女孩。

性格内向而孤僻,不喜与人结伴,也不怎么笑,总是低着头不说话。

神田诗织试了几次,玩具、画笔、食物都试过了,可小女孩始终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大多人都更喜欢活泼开朗的小孩,像这样的,可能很难会被领养出去。

她不禁有些挫败,院长奶奶过来看了看,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诗织以前也是这样呢。”

父母离婚,被亲生母亲抛弃,辗转来到福利院,直至被神田家领养。

院长奶奶还记得她当时的样子,总是漠然地冷着一张小脸,好像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可有可无。

比眼前这位要过之而无不及。

神田诗织闷闷:“这都老黄历啦,院长奶奶。”

院长奶奶仍是笑呵呵的。

干枯皱巴的手轻轻顺着少女的发丝,院长奶奶的声音带着阅尽沧桑的感叹:

“你也长大了啊,诗织。”

黄昏降临,神田诗织与一群小萝卜头挥手告别。

院长奶奶站在大门前,挥着手,目光慈爱地与她送别。

……

回到家后,神田诗织习惯性地登入了游戏。

然而刚上线,她就被妈妈叫去帮忙买东西。

她也没断电,挂着游戏就爬出了虚拟仓,等再回来后,她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条来自于五条悟的消息。

【五条悟】:?

【五条悟】:你跟杰出去看电影了?

【五条悟】:在我出任务那天?

【五条悟】:回话。

【五条悟】:啧。

【五条悟】:故意躲着我是吗?

【五条悟】:行。

【五条悟】:[www.youxs.org]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句:

【五条悟】:我发烧了。

【五条悟】:[分享位置]

至此,再没有了下文。

神田诗织握着手机,逐渐陷入沉思。

她盯着五条悟发来的一大串消息轰炸,目光落在“发烧”那句话上,脑子里想的却是——

这是那个,没错吧?

乙游里超级经典的探病事件!

堪称是乙游里的必备Flag,永恒不灭的感情转折升温点。

神田诗织觉得自己悟了。

她的乙游雷达在嗡嗡作响。

毫无疑问,她现在该采取的行动就是去五条悟的寝室探病。

临出门前,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床头的猫咪布偶,她脚步忽然一顿。

又慢慢倒退了几步。

她以前生病时,妈妈不仅会陪着,还会在床头放一个布偶哄她。

而五条悟是一个没有童年、连睡前童话故事也没有人给他讲的悲惨小可怜。

温柔善良又亲切的她,当然也十分富有同理心。

她觉得,五条悟应该也十分需要这只猫咪布偶。

所以她只是犹豫了那么几秒,就理所当然地一把抄起了猫咪玩偶,抱着它出了寝室。

等到了五条悟寝室门前,她才恍然记起自己还没来得及给他发消息。

【神田诗织】:悟,我到你寝室门口了。

发完这句,她抬手敲门,又耐心等了片刻。

很快。

她听到房间里传来了稀里哗啦、砰砰咚咚的一连串响声。

像是什么东西不小心跌落,又碰到了一大排锅碗瓢盆那样的动静。

五条悟慌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等——!先等老子五分、不,七分钟!”

神田诗织:“?”

她困惑地歪了歪头。

五条悟,是在里面搞拆迁吗?

但很快,又一个疑问冒了上来。

这么中气十足,看着也不像生病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小5到底生病没。

这两天在外面旅游,只能抽空码码字,玩得太累的话就没更新啦,精力实在撑不住。

等礼拜五回来之后就还是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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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VIP] 第33章

知道她跟夏油杰一起出去看电影, 其实只是一个极偶然的巧合。

当时教室里只有五条悟与家入硝子两个人。

他正百无聊赖地折着纸青蛙玩,家入硝子则翘着双腿在看手机里的电视剧。

窗外天气很好,阳光明晃晃地落在地面, 洒下一地斑驳金光。

五条悟随手飞出一只纸青蛙。

纸青蛙被金光照得发亮,一下就飞得老远。他趴在窗口搁着下巴看,忽然:

“硝子,杰最近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家入硝子戴着耳机,一心集中在电视剧里,没能及时听到。

五条悟见无人搭理自己,不禁幽幽转头。

家入硝子还在聚精会神地看手机。

正看到剧情发展的高潮,下一秒, 她的耳机就被五条悟强行摘了下来。

家入硝子:“……”

她缓缓抬头, 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五条悟。

五条悟完全没在意同期的死亡凝视——反正在这个学校里他无下限一开,根本没有人能打得到他, 所以他很欠扁地扬起白色脑袋,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提问。

“你看啦,每次我跟诗织呆的时间一久,杰就会像男妈妈担心女儿一样过来横插一脚。”

“所以我决定——”

五条悟拍板定案, “约诗织去看电影!”

家入硝子:“?”

她满脸问号:“电影?”

五条悟却将她的质疑以为是纯粹的疑惑, 不免得意洋洋道:

“是哦。最近不是有那个嘛——超火的好莱坞片子, 据说特效很不错欸。”

家入硝子:“……”

她一言难尽地瞥了五条悟好几眼,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

“如果是说那部片子的话,她已经跟夏油一起去影院看过了。”

五条悟:“?”

猫猫不解,猫猫震惊:“什么时候?”

家入硝子很淡定:“你出任务的时候。”

五条悟逐渐睁圆了蓝眼睛。

喵喵喵?

所以、是故意背着他一起去看电影了, 是吗?

……

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

但是一条都没有得到回复。

他生气地发了个猫咪威胁的表情包,觉得这下压迫感拉满, 她一定会回自己的消息了。

可还是没等到。

哈。

故意躲着他是吧?玩放置play是吧?

真没眼光。

像他这么潇洒又完美的最强DK,追他的人可以在东京校与京都校大门排两列还不止。

区区一只小仓鼠。

呵。

他这么想着,像炸毛了的猫一样别过脸去。

但眼睛好像突然不受控制了。

时不时地就会瞟几眼手机,在察觉对方没有回复后又臭着张脸,表情明显得连家入硝子都发现了。

褐发JK叹了口气。

“干嘛啦。”

五条悟敏感地一竖耳朵,凶巴巴炸毛,却在瞄到她手机里的电视剧时忽然一顿。

片子正好也演到男女主角互生闷气。

男主角不幸感冒发烧,女主角听共同好友转述后,心软得一塌糊涂,主动跑去照料男主角。

误会解开,两人登时又甜甜蜜蜜地抱在了一起。

五条悟看得聚精会神。

他觉得或许可以拿来借鉴借鉴。

唯一的问题是。

身体素质太强劲,他几乎没怎么生过病。

五条悟陷入沉思。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既然真病不行,那装病不就好了?

他墨镜滑落一截,蓝眼睛转了转,看向了家入硝子。

“硝子。”

“嗯?”

“你有腮红吗?”

“有。”

“借我。”

家入硝子手一抖。

她震惊地看着五条悟,手机差点掉下来。

……

成功拿到腮红与化妆刷,五条悟返回了宿舍。

他先是给神田诗织发了自己发烧的消息,又跑去冲了电热水袋,最后来到卫生间,左手腮红膏,右手化妆刷,表情有点为难。

拿是拿到了。

可他不会用啊。

总之,只要往脸上随便刷两笔就好了吧?

而且,因为要需要营造出一种自己烧得很严重的错觉,所以越多越好。

五条悟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

于是他拿着化妆刷大力往下按了把腮红膏,对着镜子开始往脸上扑。

刷得实在太过专注,以至于他慢半拍才发现手机有了新消息。

【神田诗织】:悟,我到你寝室门口了。

与此同时,敲门声也响起了。

五条悟:“!”

糟糕,他还有最重要的一步没做完呢!

五条悟匆匆抬高音量:“先等老子五分、不,七分钟!”

他一边把腮红膏跟刷子使劲塞进抽屉里销毁罪证,一边迈着大长腿几个大步就跨到卧室。

期间因为太着急,带倒了零零散散一堆东西,可五条悟却浑然不在意,把电热水袋插头一拔就往自己额头上敷。

觉得敷得差不多了,他又换了个地方,凡是裸/露在外面的重点部位都不放过,温度计也同时放了上去,还特地加了一些暖宝宝。

直至他试着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发现温度确实很烫,温度计也成功上升到了39°之后,才十分满意地收手。

然后,他扯开睡衣领口,揉乱了自己的白发,把一切罪证藏进床底销毁,又假装自己真的很虚弱的模样拉开了门。

五条悟一边垮着张猫脸,一边不忘做作地虚咳一声:

“哈,你不是在躲我吗?”

他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神田诗织的回应。

五条悟不由诧异低眸。

却见黑发少女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眸子瞪得圆溜溜的。

两人面面相觑。

神田诗织满头问号。

“悟。”

她问,“你干嘛要在脸颊种两轮红太阳啊?”

看上去怪惊悚的。

五条悟:“……”

五条悟:“?”-

不知为何,五条悟的脸色比刚才开门时更臭了。

少年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白发,半张脸黑成了锅底。

神田诗织猜测,他之所以心情不好,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及时回消息,以及不小心打扰了他的睡眠。

她知道五条悟多少有点起床气。

至于为什么要在脸颊上画这么两坨红艳艳的……

红艳艳的……

神田诗织一时也无法形容,她只好拿纸巾沾了点水,不明所以地给他擦去了那两轮红太阳。

动作间,难免碰到少年滚烫的皮肤。

她顿了一下,觉得这个温度有些不对劲。

体感上好像很高的样子。

她不禁出声询问:“悟,你量过温度了吗?”

五条悟在床上作躺尸状,闻言懒懒地低哼一声,手臂虚弱抬起,一指卧室的圆桌,很快又软弱无力地垂下。

神田诗织翻找出温度计一看。

www.youxs.org。

虽然还没烧上40,但也是高温了。

她不禁肃容:“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想了想,又伸出三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五条悟:“……”

五条悟幽幽:“喂,我还没烧坏脑子呢。”

行吧。

她挠挠脑壳,又问:“悟,你吃过药了吗?”

她手里有治愈药剂,要是他没吃过的话,她正好可以匀出来一点给他。

保准药到病除。

五条悟扭过脸,一双蓝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我还没吃东西。”

懂了。

是要吃完饭才吃药吧?也是,正常人都会觉得空腹吃药对肠胃不好。

她好脾气地问:“你想吃什么?”

五条悟一口气不带停:“双层冰激凌奶油焦糖香草芭菲加草莓与甜橙。”

她静默一瞬,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

“Pardon?”

“双层冰激凌奶油焦糖香草芭菲加草莓与甜橙。”

顿了顿,五条悟矜持地扬起下巴,指指点点,“要你亲手做的。”

神田诗织:“……”

要求太高,她实在做不到。

看来这次探病事件要折戟而归了。

她露出了有点为难、有点遗憾的表情,起身,准备告辞。

“悟,你好好休息,我会把带来的药留在客厅桌上,一会记得吃。”

“其他的我就先不打扰——”

五条悟:“!”

他急忙一把从床上支棱起来,捉住她的手腕。

苍蓝眼瞳满溢着不可思议。

他控诉且震惊地看着她:“你这就要走了?”

“悟,你要的芭菲我真的做不出来。”神田诗织讲得很诚恳。

五条悟:“……”

五条悟:“啧。”

少年别别扭扭地嘀咕了一声,捉住她手腕的大掌不仅没松,反而愈发收紧了几分,一点也不肯放她离去。

“也、也不一定要芭菲啦……”

五条悟正在脑内疯狂搜索着芭菲代餐,却倏地想起那天晚上在夏油杰房间看到过的鸡蛋粥。

他沉默一瞬,忽然:“我要喝鸡蛋粥。”

“要很多很多鸡蛋,煮得稠稠的那种。”

看着刻意强调的五条悟,神田诗织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芭菲到鸡蛋粥的跨度太大,她愣了愣,犹豫着问:

“真的只要鸡蛋粥吗?”

五条悟肯定点头。

如果只是做鸡蛋粥的话,倒是没有问题。

她的厨艺完全可以hold住。

神田诗织想着,看了看他握住自己的苍劲大掌,又记起他刚才一个猛子起身的利落姿态。

精神与体力看上去似乎还可以。

她关切道:“悟,你身体是不是好一点了?”

五条悟:“……”

五条悟沉默着与她对视。

下一秒,他就立即松开手,又很虚弱地躺了下去。

“什么好转,没、咳……完全没有的事。”

少年半倚靠着床头,凌乱额发低垂,敞开的睡衣领口露出一截冒着细密汗珠的锁骨。

他闭着眼,低低咳嗽了两声,再也不见平时那副拽天拽地拽空气的倨傲模样。

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神田诗织想了想,把猫咪布偶从身后掏出来,俯身,放到五条悟的枕头旁,又仔细给他和玩偶掖平了被角。

少女身上有一股浅淡的馨香。

贴过来的时候,很轻易就能闻见。

五条悟身体僵硬一瞬。

但很快,神田诗织就拉远了距离。

他看见她摸出手机摆弄了几下,然后就眉眼弯弯地把手机放到了他枕头旁,很体贴很温柔地说:

“你先睡一会吧,养养精神,等粥好了我再叫你。”

五条悟:“!”

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

五条悟不禁有些小激动。

他正努力压抑着愉悦上扬的唇角,下一刻,就听手机里冒出了一板一眼的电子音:

“从前有一位樵夫……”

多耳熟的一句话。

五条悟扬起的唇角瞬间拉平了。

他震撼地瞪着眼看向她。

少女仍然笑得很甜很温柔,轻声细语:

“睡前童话故事。乖,上次的糖果屋还没讲完呢,我们接着讲。”

五条悟:“……”

五条悟:“?”

作者有话要说:

红太阳(x)

猴屁股(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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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VIP] 第34章

什么意思?

好像被当三岁小孩了。

不确定, 再看看。

五条悟按了手机静音键,稍一侧头,看见枕头旁躺着的猫咪玩偶。

猫咪毛发蓬松洁白, 一双眼更像是盛着星辰大海,离白发最强的距离看上去似乎只差一副墨镜。

两双同样漂亮的蓝眼睛沉默地互相瞪视着。

五条悟轻啧一声,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冒牌货。”

说着,他干脆怒搓了一把猫猫头。

猫咪玩偶很快就炸了一头的毛发。

五条悟打量了玩偶几眼,觉得哪儿都看不顺眼。本来想把冒牌货推远一点,胳膊刚揽上去,却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似的, 把它往自己怀里的方向带。

也许是因为跟她睡的时间久了, 猫咪玩偶身上也有一股属于少女的浅淡馨香。

不是很浓,清清淡淡, 却很好闻。

五条悟一个没忍住,悄悄把猫咪玩偶又往怀里带了一点儿-

客厅。

神田诗织打开冰箱,发现里面不能说是空空荡荡,只能说是一无所有。

食材——那当然是没有的。

别说冷冻的肉了, 连一片蔬菜的叶子都没看到。

唯一在冰箱里刷满了存在感的, 就是甜食。

可乐雪碧苹果汁, 蛋糕泡芙喜久福。

她一开始有些震撼,但转念一想, 这里是五条悟的宿舍。

一切疑惑迎刃而解。

况且高专里还有食堂。

搁她她也不愿意自己动手。

神田诗织想明白这点,就埋头在系统背包里翻找起来。

别说,系统背包真的很好用, 就像小说里写的那种随身储物空间。而且因为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完全不用担心食材会坏, 所以她有事没事就会往里面丢些东西。

泡面帐篷医疗箱,小锅筷子瓦斯炉,为的就是防止哪天去山沟沟里出任务,她依然能大吃大喝活得比水里的鱼还滋润。

五条悟冰箱里没有鸡蛋。

没关系,她背包里有。

好在小厨房里的炊具倒是一应俱全。

她来到小厨房,从背包里哐哐取出四个鸡蛋,想到五条悟的要求,又思及对方现在是个病人需要照料,再次大方地从里面掏出四个鸡蛋。

八个鸡蛋,总够了吧?

但是鸡蛋粥里放这么多鸡蛋,那应该就不能叫鸡蛋粥了,要叫鸡蛋煮鸡蛋。

神田诗织陷入了沉思。

她姑且、姑且——对厨艺还是有点追求的。

是被虎杖悠仁亲自认证过的宫城县小厨王。

她想了想,决定给五条悟做一顿鸡蛋宴。

既然对方这么喜欢鸡蛋,那鸡蛋做的料理应该也都很喜欢才对。

白煮蛋,整一个。

蒸鸡蛋羹,整一个。

洋葱炒鸡蛋,杀菌,整一个。

一通忙活后,鸡蛋宴也做好了。

只是因为切了个洋葱,她眼睛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生理性泪水,眼圈有些泛红。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她在家做饭时经常这样,谁切个洋葱还没被辣到过呢?

她洗完手,随手拿纸巾抹了把眼睛,然后找了个小托盘,把东西放上去端进五条悟卧室。

刚煮好的鸡蛋粥还冒着热腾腾的袅袅热气,五条悟快速瞄了眼托盘上的鸡蛋大餐,很快就将目光定格在了少女略显通红的眼周。

他一愣:“你怎么……”

做顿饭还哭了?

神田诗织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不以为意地拿手背揉了揉眼睛,催促:

“没关系,小问题。你快喝粥吧,喝完了得吃药呢。”

五条悟沉默一瞬。

少年的视线在鸡蛋粥与她身上来回梭巡,半晌,才哑着嗓子,有些别扭地问:

“你就这么担心我啊?”

都着急到哭了。

神田诗织微愣,但凭借她玩乙游的经验,她立即反应过来这里该给出的回答。

因此,她毫不犹豫、从善如流:“当然,我可担心悟了。”

五条悟:“……”

少年不自然地别过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勾唇,轻轻哼了一声。

【五条悟好感+3】

区区一只小仓鼠,表现倒是出人意料的好。

他决定暂时原谅她躲着自己的事。

不过跟杰一起看电影的事情还是得问清楚。

五条悟咳嗽一声,斜着眼瞥她,阴阳怪气:“你跟杰出去看电影了?”

神田诗织心系鸡蛋粥,敷衍:“嗯。”

五条悟有些不满,捉住她的手腕,强迫她把注意力转移过来。

他加重语调质问:“为什么?”

神田诗织看着他,茫然眨眼。

为什么……

“因为他正好也感兴趣,所以就一起去看了呀。”

而且,这是攻略人物主动提出的邀约事件欸?一看就能涨不少好感值。

笨蛋才不去呢。

而她不是个笨蛋,是个超聪明的可爱JK。

所以当然会答应啦!

五条悟盯着她看。

原来不是约会啊。

少年握住她腕骨的大掌放松些许,想了想,要求:“那你下次也得陪老子去甜品店。”

神田诗织自然满口答应。

五条悟这才满意地放开了她的手腕。

神田诗织把装粥的碗递到他面前,五条悟刚要抬手拿勺,又忽地顿住。

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才支棱起来的身体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手也假装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手抬不起来。”五条悟说。

神田诗织:“……”

他刚刚抓她手的时候不是挺有劲的吗?

她怀疑地看了五条悟几眼,而后者睁着一双无辜漂亮的蓝眼睛回望过来。

考虑到五条悟还是个高温发烧的病人,需要尽快进食补充力气,她想了想,妥协:

“那我喂你吧。”

五条悟矜持中又带点迫不及待地“嗯”了一声。

神田诗织贴边舀起一勺热乎乎的鸡蛋粥,递到五条悟唇畔,耐心:“张口。”

五条悟微微启唇,刚抿了一点粥,就又立即紧闭着嘴,好看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太烫了。”他得寸进尺。

五条悟似乎有点猫舌头。

神田诗织低头看了眼新鲜出炉的粥,觉得好像确实是烫了点,于是体贴道:

“那我吹凉点。”

五条悟:“!”

吹凉一点,是他想的那样吗?

硝子看的那部剧里,女主角就很温柔地呼呼了几下舀起的粥,然后浓情蜜意地喂进了男主角嘴里。

五条悟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中,神田诗织很善良地微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扭头,四处张望起来。

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五条悟满头雾水。

不一会儿,少女眼睛一亮,拖了把椅子径直朝电风扇走去。

她插好电源插头,开机,把粥放在椅子上,一套动作做得行云如水,同时还不忘回头展颜一笑,安抚五条悟:

“稍等一下哦,粥马上就凉了。”

等待着亲密贴贴的五条悟:“……”

五条悟:“?”

……

粥很快就吹凉了。

神田诗织刷了会手机,重新端着粥走回来时,却见五条悟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悟?”

五条悟默默转过头,哑声:“没什么。”

神田诗织歪了歪头,也没太在意。她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又往上面夹了一筷子洋葱炒鸡蛋,梅开二度,再度递到五条悟唇边。

五条悟纠结片刻,还是乖乖张口。

鸡蛋粥很丝滑,咸淡也恰到好处,洋葱炒鸡蛋尝起来也很好吃。

没想到小仓鼠厨艺居然还挺不错。

五条悟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因为喂食的缘故,这顿饭的阵线拉得有些长,到后面菜已经有点冷掉了,但五条悟还是干干净净地全部吃了下去。

一顿饭结束,五条悟难得坦率地给出了评价:“还不错。”

他眯着眼,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像只被顺毛顺开心了、正蜷着尾巴舒舒服服打盹的大猫。

见神田诗织在收拾碗筷,五条悟又说:“厨房有自动洗碗机,直接丢进去就行了。”

神田诗织动作一顿,满脸讶异:“宿舍还有自动洗碗机?”

她的怎么没有?

五条悟很淡定:“我花钱叫人装的。”

神田诗织:“!”

她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招!学到了!

她明天也找人装一个去。

……

吃完饭,五条悟好像恢复了些精神,又开始闹腾:“诗织,我们来打游戏吧。”

神田诗织正掐着时间准备给药,闻言诧异抬脸:“你不是抬不起手吗?”

五条悟噎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杆:“吃完饭就有力气了。”

神田诗织想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

而且她也有些手痒,想碰手柄。

她把手里匀出来的一点治愈药剂递过去:“你先把药喝了。……玩什么?”

五条悟不疑有他,接过药一饮而尽,旋即便像个小学生一样叭叭起来:

“鱿鱼涂地跟大乱斗。”

这两款都是平时她被五条悟按在地上锤的游戏。

但今天既然他不舒服,她说不定可以一雪前耻。

……

事实证明,战损状态的五条悟仍然不可小觑。

两人玩了好一会儿,五条悟越打越兴奋,神田诗织反而有些精神不济,逐渐犯困。

眼见天色不早,她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很大方地把猫咪玩偶留了下来。

偏偏五条悟似乎还不满足,震惊地瞪着眼,又梅开三度,再次捉住她的手发出灵魂质问:

“你这就要走了?”

神田诗织很困惑地回望着他。

“已经很晚了呀。”她看了眼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五条悟被堵得一呛,一时哑然。

可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力,倔强地牢牢握着不肯放开。

神田诗织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挠了挠脑壳。

她看着五条悟。

少年的长相毫无疑问是好看至极的,张扬而锋利,眉骨英挺,透着股子侵袭性的漂亮。

但此刻微垂着眼角看她的模样,却弱化了几分往常的攻击性。

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

好像只黏人的猫咪。

她有些犹豫,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时父母陪伴自己的记忆,又记起五条悟悲惨可怜的童年,纠结了会儿,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吧。”她说。

五条悟的蓝眼睛顿时亮了亮。

她掩嘴小小打了个哈欠,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双手环胸跟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五条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枕头旁的猫咪玩偶摆弄了一下,盯着它跟自己的同款蓝眼睛看了一会儿,开口:

“你很喜欢这只猫?”

神田诗织并没有多想,诚实点头:“嗯,我喜欢白猫。”

五条悟:“……”

他的耳根突然红了。

喜欢代餐不就等于在意他吗?

五条悟在脑内自动换算了公式。

他别扭地哼唧了一声,语焉不详地暗示:“代餐终究只是代餐。”

可惜神田诗织完全没听明白。

她看着系统响起的【五条悟好感+3】提示,直觉认为五条悟好感上涨的原因,是因为他也是猫派。

于是猫派神田诗织很开心地就着云养猫这件事展开了话题。

被哄得身心愉悦的大猫甩了甩不存在的尾巴,也耐着性子一句句回她。

渐渐的,她哈欠连天,声音弱了下去,头也跟着慢慢低了下来,许久未见出声。

五条悟注意到了。

少女的头一点一点的,胡乱晃动着,一会朝左一会朝右,细细的眉也皱起了起来,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他想了想,没有过多犹豫,十分自然地就抱起了她放到自己床上。

她一碰到柔软的床就自动蜷缩起了身体,胸口起伏均匀,黑色长发在浅蓝色的床单上散开,像是深海里飘荡着勾缠人的海藻。

五条悟抵着下颌,一边勾起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把玩,一边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

色调冰冷的六眼仔仔细细地将她的一切收入眼底。

脸蛋很小,两颊看上去像绵软的棉花糖,又白又轻盈。

微张的唇饱满水润,有点像是裹着层酥脆糖衣的冰糖草莓。

虽然现在闭着,但睁开时的眼睛就像盖在布丁上的焦糖层一样,有着晃眼的色泽。

刚刚抱起来的身体也很软,软得仿佛是云朵,叫他放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小心又小心。

她身上的每个部位似乎都是甜丝丝的。

就连亲吻也是苹果味。

非常符合标准甜党五条悟的取向。

所以,觉得很可爱,想要一口吞掉也是很正常的吧?

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

雪白发丝下,苍蓝眼瞳逐渐显出比天空更为暗沉的颜色来。

六眼肆无忌惮又漫不经心地一寸寸扫过她酣睡的面容,最终落至少女微启的红唇上。

他歪了歪头。

提前尝尝味道总可以吧?

高大身影极具压迫感的拓印在床单上,面孔漂亮精致的少年缓缓低首。

正大光明地咬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警惕纯情猫猫咬人事件,我们呼吁各位养猫人注意多加陪伴宠物,关注猫咪身心健康。

目前的好感度整理:

小5:78

杰哥: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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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VIP] 第35章

也许是白天才去过福利院, 神田诗织久违地又梦到了那个冬日。

那是在亲生父母离婚后不久。

她被法院判给了母亲。

但日子并没有好起来。

父亲音讯全无,两个人的声嘶力竭变成了一个人的歇斯底里。母亲也爱上了酗酒,又哭又笑。哪怕消停的时候也是对着镜子发呆, 眼神失焦,一坐就是一下午。

从日头正好,一直坐到日落西山。

诗织觉得,自己在母亲眼里似乎就是一团没有生命也没有存在感的空气。

然而母亲却突然说要带她去游乐园。

满脸憔悴、面颊消瘦的女人破天荒地开始打扮自己。

枯槁蓬乱的长发被她一点一点梳平,整齐地拿鲨鱼夹拢在了后脑勺。

蒙了层灰的镜子用沾了水的抹布擦得干干净净,映出正仔细涂抹着口红的女人。

打扮完毕,母亲打开衣柜,不仅从里面挑了一件修身的大衣, 也给诗织选了一款鲜亮的毛绒外套。

满身酒气的女人蹲下身, 给小女孩细心地系紧了衣领。

女人好像在此刻终于记起了母亲的身份,轻声细语:“外面冷, 要系紧一点才行。”

诗织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清凌凌的棕眸里毫无波澜,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力的瓷娃娃,任她随意摆弄。

母亲笑容一滞。

渐渐的,母亲的声音带了些恼, 也逐渐变得激动而尖锐。

“你是不是在埋怨我?是不是在恨我?是不是也觉得我死了才好!”

“对、对, 你是他的孩子, 你一定也想害我!”

母亲的嗓音被拉扯得变了形。她涨红着面颊,揪着女儿的衣领一把扯过来凑近, 酒气喷洒在女儿脸上,一双干涸的眼布满了红血丝。

领口太紧,诗织有些难受地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似乎也一下唤回了母亲的神志。她陡然清醒过来, 松开了抓着的衣领,怔怔地盯着女儿的面容看了一会儿, 突然又有些崩溃地掩住面孔。

“对不起,诗织,原谅妈妈吧,妈妈不是故意的。”

低低的呢喃从手掌的间隙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母亲又开始哭了。

这阵没有回应的自言自语持续了好一会儿,女人才重新整理好情绪,冲着诗织勉强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她牵着女儿出了门。

天气确实很冷,迎面而来的寒风扑得脸生疼。天空阴沉沉的,远处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皲裂的树皮显得毫无生气。

两人乘上了巴士。

路程很长,风景又几乎没什么变化,凋零的树木与弯曲的枝条组成了一幕又一幕的相同画面。

换了两趟车,等到了游乐园时,已经接近晚上了。

游乐园灯火通明。

母亲带着诗织玩了几个项目,走出游乐园后,在一个街口松开了她的手。

女人温柔地轻抚着诗织的面颊,手指冰冷,嗓音沙哑:

“妈妈去上趟厕所,你在这儿别动。”

这一走就没回来。

诗织从站着等到坐下,行人换过了一茬又一茬加入,口君1羊把八三凌企其呜三六。一只流浪白猫嗅了嗅垃圾桶旁遗留的食物,又探出头张望了一会儿,忽然蹑手蹑脚地迈着猫步走到了诗织身边。

它蹭蹭女孩的裤子,捏着嗓子,娇声娇气地“喵呜”了一声。

见引起了诗织的注意,它很熟练地发力,一下就跳上了诗织的腿,舒舒服服地窝进了女孩毛绒绒的外套里。

同时不忘张开爪子踩奶。

天气太冷,猫咪也更喜欢温暖的地方。

诗织垂眸看着白猫。

白猫睁着一双无辜的圆眼睛回望着她。

忽然,它支起一颗猫脑袋,撒娇似的找到诗织的手贴了贴。

女孩顿了顿。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猫看了看,半晌,才缓缓抬手,轻轻摸了一把猫头。

流浪的猫皮毛有些脏,可她并不在意。猫咪性子温顺,被她摸得干脆趴伏下了身体,从喉咙里滚出舒服的呼噜声。

一人一猫就这样呆了很久。

天空逐渐下起了雪。

眼前的灯光忽然被一片阴影挡住。

一根乌鸦羽毛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有个人停下脚步,轻笑了一声,操着甜甜的声音朝她搭话:

“假设,你面前有两个按钮。”

“一个按下去可以立即毁灭世界,而另一个按下去,可以将世界从末日中解救出来。”

“你选哪一个?”

奇怪的问题。

她懒得思考,也懒得去理面前的人。只是沉默地盯着落下的雪看,又沿着纷飞的雪花抬头,看向了头顶漆黑的夜空。

今夜云层厚重,无光也无星。

霜晶落到脸上,没一会儿就化成了冰凉的小水点。

她眯着眼,看着落雪的天空,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无视了奇怪的搭话,心里想的却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

神田诗织是被一阵大力拍醒的。

身体里好像还残留着冬夜的冰冷,皮肤暖融融的温度慢半拍地接管神经。

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嗅到甜甜蛋糕气味的同时,撞进了一双勾魂摄魄的蓝眼睛里。

雪睫微掩下,是盛夏里阳光晴好、白云舒卷的蔚蓝天空。

她一瞬有些恍惚。

哦,天终于放晴了。

……

嗯?

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唰地一下反应过来,迅速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正被五条悟拥在怀里。

他一只手穿过了她的脑袋下方与枕头的空隙,正十分大力地拍着她的后背。

用劲之绝妙,掌力之深厚,差点就要把她的五脏六腑给震碎。

虽然不痛,但是颠得慌。

想吐。

她不禁与五条悟互相大眼瞪大眼,满头雾水。

什么情况?

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五条悟突然就要谋杀她了?

她惊骇,急忙:“你、咳,住、住手!”

少年不解地歪了歪头。

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的时候,像猫,带着些可爱的孩子气,就连眼神也很像猫,专注得犹如在盯着自己很喜欢的猫条。

神田诗织实在受不了,匆匆叫出影之手制止了五条悟恶劣的犯罪行为。

她好不容易喘口气,却还在咳,一边咳一边质问:

“你、你到底想干嘛!”

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他竟要对她下如此毒手。

五条悟却似乎比她还要疑惑。

他嗓音笃定:“你做噩梦了。”

神田诗织一愣。

她本来想问他怎么会知道,但转念一想,人在做噩梦时也会同步反应到外在的身体表现上,被看出来好像也很正常。

“是,但这和你拍我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费解地看了她一眼,抽回手,啪啪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展示给她。

[如何缓解噩梦?]

[除了直接叫醒之外,也可以尝试拿手拍拍后背,会有很大的缓解哦。]

神田诗织:“……”

她哑然,她沉默,她无语凝噎。

片刻,她才痛心疾首地开口:“拍得很好,下次别拍了。”

五条悟好像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单纯以为她是在夸他。

所以很矜持很愉悦地点了下头。

【五条悟好感+7】

神田诗织:“……”

行叭。

……

离开五条悟房间后,神田诗织回到自己寝室下了线。

做完这个梦,她突然就很想找现在的父母贴贴。

于是她蹭到两人中间贴了好一会儿,直至父亲忍不住暗示她打扰了夫妻俩甜蜜的二人时光时,才不得不遗憾地起身离开。

不过她也不亏。

爸爸答应给她这个月多发点零花钱了。

满载而归的神田诗织立即约了闺蜜去新开的中餐馆。

第二天。

她重新登入游戏。

白天上课时,手机里忽然收到了新的短信。

【伏黑甚尔】:解决了,什么时候来盘星教?

这段时间,伏黑甚尔一直很尽职地在向她汇报进度。除去教主与支部长外,教会内还有不少蠢蠢欲动、同样瞄准着教主之位的有钱人。

而她当时的委托是,要当上盘星教教主。

所以伏黑甚尔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地鼠们一个个冒头,再一个个按头锤爆。

导致这单任务稍微费了点时间。

现在他发这条信息,就是提醒她验收成果来了。

【伏黑甚尔】:教会准备进行新一轮教主大选,你的竞争对手都被我干掉了。

她想了想,问:

【神田诗织】:竞选时间?

【伏黑甚尔】:明日黄昏。

哦豁,逢魔之时。

明明是个邪/教,还怪讲究的。

夜蛾正道似乎已经注意到了偷偷在桌板下玩手机的她,声音浑厚地喊道:

“诗织!”

神田诗织霎时一激灵。

赶在夜蛾彻底发飙前,她匆忙打字:

【神田诗织】:明日黄昏见-

第二日。

黄昏。

伏黑甚尔按约定时间等在了会面地点。

他挑的是一个离大选会场很近的地方,没几步就能到目标地,省时又便捷。

周围行人如梭,伏黑甚尔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低头点燃,深吸一口。

尼古丁在肺里弥漫,他眯着幽绿狼瞳,懒懒斜靠着墙面,薄唇里缓缓吐出一股白色的烟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且性感的魅力。

有年轻的女孩红了脸,扭捏着上前询问联系方式,被他以一句轻佻的“我很贵”打发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还是没见到神田诗织的身影。

伏黑甚尔吸了口烟,从裤袋里抽出手机,正准备发消息。

余光敏锐瞥见一道熟悉的纤细人影正缓步往这走来。

他微一挑眉,掀眸。

“大小姐。”

三个字刚出口,却忽然诡异地顿住了。

少女头上戴了个银色夹杂火纹的面具,将一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而她见到伏黑甚尔的第一句话,是——

“你相信光吗?”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手一松,香烟直接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5加的七点好感里包括了之前的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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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VIP] 第36章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大小姐。”他说,“你终于彻底疯了?”

神田诗织:“……”

她微微掀起面具一角,痛心疾首:“所以你才无法成为五色战士。……还有, 请你注意对金主的态度。”

她可是花钱的大客户!三个亿呢!

伏黑甚尔:“6。”

老实说,他真搞不懂眼前这个年轻小姑娘的脑回路。

而且,他也对那什么的五色战士丝毫不感兴趣。

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看在金钱的面子上,还是从善如流改口道:“抱歉。”

神田诗织这才重新把面具放了下来。

“不过,大小姐,这个面具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说话间,伏黑甚尔已经转身, 慢悠悠领着她往大选会场走去。

“是从一个可爱小朋友那里收到的。”

并不是什么需要特意隐瞒的事, 神田诗织答得很快,“还有就是, 不以真面目示人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虽说术师方对于盘星教态度是完全的放任自由,也从不插手教会,可毕竟信仰天元,总有那么一些人是知晓咒术界存在的。

比如那位与诅咒师有所联系的教主大人。

她现在还是高专在职人士, 被认出来就有大麻烦了。

与暗网上的术师杀手勾结, 对咒术界来说, 跟她和诅咒师勾结的性质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整理着思绪的同时,她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 步伐倏地一顿。

身为天与咒缚,伏黑甚尔的五感敏锐至极,自然也立即注意到了身后脚步的变化。

他转身, 朝会场的方向努努下巴:“怎么了?马上就到了。”

神田诗织没有动作。

隔着一层面具,她在很仔细地观察着他。

……差点忘了。

这个人, 在上周目时接取了盘星教的悬赏,委托目标好像是与五条他们的秘密任务有关。

而她虽然因为被捅了一刀,很记仇地把他送进了局子里,实际上对于那把特级咒具与他的目的也不得而知。

因为伏黑甚尔已经被五条悟揍死了嘛。

而这周目……

决心把盘星教改造成良心公司的神田诗织当然不会再发布悬赏。

可她还是不太放心。

神田诗织想了想,若有所思:“甚尔,你知道我超有钱的,是吧?”

伏黑甚尔懒洋洋应了一声,疑惑扬眉。

“那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能让受肉咒物强制下线或者断联……之类的咒具吗?”

她紧紧盯着伏黑甚尔的表情,旁敲侧击,“无论付多少钱都可以,我想要买下这样的咒具。”

她记得,伏黑甚尔手里就有这样一把特级咒具。

以他嗜钱如命的性子,只要价格合适,她就能很顺利地回收这把咒具。

伏黑甚尔斜睨着她,没有出声,似在思忖。

他倒是不意外小富婆会提出这个要求,毕竟她身上的诅咒气息很明显,无非只有受肉与被诅咒两种可能。

而现在,他可以轻易将范围框定在前者。

想要自救,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

只是可惜,他赚不了这笔钱了。

她提的要求,他还真不清楚。

半晌,伏黑甚尔扯扯唇角,面露遗憾:“我不知道。”

神田诗织愣了愣,强调:“无论什么价格都可以谈。”

伏黑甚尔却还是摇头。

这下轮到神田诗织沉默了。

是还没有入手这把咒具吗?

也是,离当时伏黑甚尔接下悬赏起码还有三个月。

她可能太心急了点。

“好吧。”

她妥协,没过一会儿,又说,“假如你得到了咒具的相关消息,或者接到了关于我的委托,我希望你能提前告知于我。”

“价格都好谈。”

想了想,她掏出支票簿,很是爽快地当场就给伏黑甚尔唰唰写了六千万。

“一点意向金。”

伏黑甚尔挑眉。

他并不讨厌出手大方又爽快的金主。

虽然她脑子有问题,但那又怎么样呢?

忍忍不就过去了吗?

只要钱给够,让他穿全套五色战士COS服当街跳钢管舞都不是事儿。

伏黑甚尔勾唇,两根长指一并捡过支票,连嘴角的伤疤都显得愉悦:

“OK。”

……

伏黑甚尔办事确实很周到。

他不知以什么方法买通了入口的检验人员,并搞来了两身教众的衣服——当然,这部分钱全划在了神田诗织的账上,总之,两人还是顺利地混进了会场里。

两人沿着通道缓缓往前走着。

伏黑甚尔也从裤袋里掏出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黑色口罩,给自己戴了上去。

出于职业习惯,伏黑甚尔先是熟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而后漫不经心低头,在神田诗织耳畔压低声音,补充了一些调查过程中获知的情报。

比如,教主与诅咒师勾结,对一般教徒进行了包括不仅限于控制、洗脑等诸多行为,并将其宣扬为神迹以巩固自己的权利。

再比如,为了大肆敛财而推出的、内含符咒燃烧灰烬的假冒伪劣圣水。

通道的尽头是一大片宽阔的圆形场地。

一排排的座位呈放射状自中心向外排列开来,神色各异的教众们已经将座位坐了个七七八八。

神田诗织与伏黑甚尔随便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大选就开始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秃头中年人走到台前,满脸庄严地开始宣读教义。

词太冗长,也太繁杂,神田诗织听着听着就不禁打了个哈欠。

身边的伏黑甚尔比她还要直接,已经双手环胸开始闭眼小憩。

不知过去了多久,中年秃头才正式宣读到重点:

“请各位教主候选者上台。”

神田诗织霎时从瞌睡中惊醒。

终于来了!

她暗自兴奋地搓搓手,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发现正如伏黑甚尔所说,她的竞争对手都被揍怕了。

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些人脸上的蠢蠢欲动,但那些期盼之中又夹杂着深深的恐惧,好像这个位置是什么有毒的金苹果。

教会中除去教主与支部长外,也不乏一些积累了人脉与威望的富豪。

但此刻这个位子在这些人眼里,还真像是有毒的金苹果。

原因无他,只要一有人对这位子表现出兴趣,在教内展开拉拢活动,就会立即天降猛男把那人狠揍一顿。

教主是最先遇袭的,至今还外表凄惨地躺在医院的床上吊水昏迷着,说是成了植物人。

然后是支部长们,一个断了几条肋骨一个折了胳膊跟腿,还有一个被敲成了脑震荡至今只会阿巴阿巴。

再是那些同样没好到哪里去的富豪,一个个被揍的哭爹喊娘痛哭流涕声泪俱下地在那儿怀疑人生。

这简直是他们经历过的人生最黑暗时刻,没有之一。

以至于台上的中年秃头喊到第二遍的时候,仍然无人敢上前。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遗憾宣布:“本次教主大选将暂停——”

“请等一等!”

就在这时,一道干净甜蜜的嗓音响了起来。

旋即,一个纤细的身影轻盈地翻过那排排桌椅,在众人的注视下,十分灵动地跳上了台。

中年秃头看着她这副怪异的打扮,惊诧:“你谁啊?”

神田诗织自信抢麦,故作深沉:“我?我是给你们带来光的人。”

中年秃头:“……”

中年秃头:“?”

满场寂静。

只有寥寥的几声掌声,稀稀疏疏地在一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是伏黑甚尔。

男人懒散地翘着腿,豹子般精壮的身躯放松往后倚着,眼梢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也是刚刚谈好的价格。

他负责掌声,她负责转账二十万。

即便面临教众们复杂迥异的目光,他也依然泰然自若。

中年秃头很快反应过来,眉头一竖,伸手就要去抢神田诗织手里的麦克风。

神田诗织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得手,升那么多级加的敏捷也不是白加的。

白板麻瓜属性解决一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她都不需要用莎缇拉的咒力加持身体,轻松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然后开始满场绕圈子逗着中年秃头玩。

中年秃头被她耍得上蹿下跳、气喘吁吁,却愣是没能碰到她一丝头发。

而神田诗织甚至还有余力看起顺手从中年秃头抄过来的台本。

上面写到,竞选教主的人要发表一番感言。

具体内容可以概括为,以后教会内的行动纲领以及发展方向等。

发展方向嘛,已经有了。

行动纲领、行动纲领……

她还没想好。

她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

少女清清嗓子,把麦克风隔着面具递到自己唇边,高声:

“如果我当上了教主,我想要把教会改造成一家正义的水产公司。”

“我们的理念是!”

“微笑面对危险,梦想成真不会遥远——”*

“每个人都能成为光!请大家踊跃投我一票,谢谢!”

满场鸦雀无声。

只有神田诗织对自己的发言不住点头,十分满意。

伏黑甚尔坐在台下,鼓掌的手停住了。

两秒后,他不禁胸腔震动,难得发出了一声源自真心的笑声。

中年秃头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都愣着干嘛,赶紧把她给我拖下去!”

伏黑甚尔扬了扬眉,缓缓从位子上起身。

委托是她成为教主。

明显,现在还处于委托的任务期内。

所以他还得干活儿。

就在这时,入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喝:

“这个臭丫头是谁!”

伏黑甚尔扭头望去,发现是那位瘸腿折胳膊的支部长。

在他旁边被一个人拿轮椅推着的,是那位脑震荡的另一位支部长。

方才出声的支部长脸色难看,用目前仅剩的一条腿与一条胳膊撑着拐杖,十分艰难地抬手指着神田诗织。

他怒骂道:“哪来的臭丫头跑台上撒野?教主?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说完,他一拍身边的脑震荡支部长,示意对方出声。

脑震荡支部长呆滞地看他一眼,张口:“阿巴阿巴。”

“如今支部长们都负伤在医院,我代表全体支部长,宣布暂停教主大选!”

“阿巴阿巴。”

“来人!人呢!把这个不知好歹的野丫头给我丢出去!”

“阿巴阿巴。”

“……行了,你还是闭嘴吧。”

“阿巴阿巴。”

……

一通闹剧之下,逐渐有不少人冲上来要抓她。

伏黑甚尔活动了下筋骨,正准备把教众们一个个爆锤下去,却见神田诗织冲他摇了摇头。

伏黑甚尔停住动作,微一挑眉。

神田诗织很淡定地唤出影之手,唰一下就穿过人群,精准握住了瘸腿支部长仅有的那一条完好的腿。

瘸腿支部长只觉得脚腕被什么冰冷的水液一碰,紧跟着拐杖就飞了出去,人也跟着被拎了起来。

他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了八圈,又上下翻转颠簸了五圈,等停下来时,已是痛得冷汗连连,神情恍惚。

一般教众看不到咒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支部长莫名其妙就飞了起来开始表演空中转体,纷纷惊骇后退。

神田诗织还没忘记自己拿到的盘星教情报。

教主与诅咒师结对,利用咒力佯装神迹。

她决定让回旋镖镖一下。

面具下,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亲切解释道:

“其实我也是被天元选中的人。”

“你们看,这不也是神迹吗?”

教众们顿时更加惊骇了。

仔细一看,这些表情里还夹杂了一些对信仰的小小崩溃。

神田诗织并没有察觉到,她盯着瘸腿支部长哆哆嗦嗦的脸皮看了一会儿,撇嘴。

“恶意摧毁别人梦想的人,不配成为光。”

“老不死的,你被开除了。”

支部长:“……”

支部长:“??”

作者有话要说:

[*]源自《奇迹再现》歌词,是《迪迦奥特曼》的主题曲。

小小地玩了个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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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VIP] 第37章

瘸腿支部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但是方才的自由转体已经让他胃部抽搐、头脑发昏。他一边哆嗦, 一边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神田诗织,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他刚一张嘴, 就被脑袋里的那股晕眩感恶心得想吐。

“你!臭丫头、呕——不讲武德,呕——”

支部长似乎并不对这股力量感到惊讶。

也对,毕竟是仅次于教主之下的位置,很可能同样对咒术有所了解。

眼见瘸腿支部长面色铁青,说话也断断续续,似乎下一刻就会立马倒吐出来的模样,神田诗织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把他重新摆正了, 又很贴心地唤出另一条影之手, 熟练地变化成了一柄锤子。

“铛”地一声。

声音极其响亮。

瘸腿支部长被锤得两眼一翻,头软软地无力垂下, 霎时就晕了过去。

解决完瘸腿支部长,中年秃头又冒了出来。

中年秃头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每个参加大选的教众身上都别了一个专属的号码牌,分别对应着自己的身份。

他刚刚趁乱去后台抄起笔记本电脑,匆忙搜索了一番这女人身上的号码, 发现压根对不上号。

分明就是假冒教徒, 擅闯教会的无礼之徒!

为了维护自己亲爱的教会, 中年秃头勇敢挺身站了出来,指着神田诗织的鼻子, 正义凛然:

“呵,我早就发现了,你压根就不是我们教会的人!你——”

他话还没说完, 却突然感觉自己头皮一痛,紧接着, 眼前就飘落了几根稀稀疏疏的黑发。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却发现好像比先前还要更光秃了。

中年秃头:“……”

中年秃头:“!!”

他大惊失色,急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头顶看了又看。

锃光瓦亮。

原本还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绒毛,现在又秃了一小片。

他的头发!

他跑了二十多趟医院,看了不下十多个医生,好不容易才在精心呵护下养出的那一点头发根!

没了!

就这样啪的一声,没了!

中年秃头顿时气得脸红鼻子歪,连身体都在止不住的直打哆嗦。

他恶狠狠地瞪着神田诗织。

神田诗织很无辜地回望着他。

同时不忘亲切威胁:“你还想要剩下那一点头发吗?”

中年秃头:“……”

中年秃头做起了激烈的心理斗争。

最终在信仰与头发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头发。

虽然也可以戴假发,但那终归是假的。

假就是假,永远成不了真。

他还是想要保有自己真正的头发。

中年秃头的眼神渐渐失去了高光。他扶着演讲台,颓败地一点一点跌坐了下来,沧桑别过脸,一副眼不见为净的萧瑟模样。

教众们眼见中年秃头战败,惊疑不定地将视线投向已经不省人事的瘸腿支部长,见瘸腿支部长也指望无果后,又纷纷望向入口处满脸呆滞的脑震荡支部长。

迎着众教徒的殷切目光,脑震荡支部长歪着脖子流着口水,嘿嘿一笑道:

“阿巴阿巴。”

教众们:“……”

仔细一盘算。

教主成了植物人,估计这辈子是醒不了了。

几个支部长,一个成了傻子,一个肋骨断了还瘫在医院,剩下一个已经被揍趴在了台上。

而且,她好像真的有与教主如出一辙的神秘力量。

教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一个个的都认清了现实。

眼前这个打扮奇奇怪怪的疯女人。

似乎真是他们的新教主。

……

教徒们放弃抵抗后,一切就变得十分顺利。

最后一步流程,就是由中年秃头宣布新教主就任。

中年秃头站了一下,发现腿麻了,愣是没能站起来,又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跌坐了下去。

站在他面前等待就任仪式的神田诗织见状,隔着一层冰冷的面具,有些不好意思地捧了捧脸。

“你看你,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怪让人不自在的。”

中年秃头:“……”

他那是行礼吗?

他那是腿麻了!麻了!

他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厥,急忙眼疾手快地狠狠掐了一记自己的人中。

很好,救回来了。

中年秃头干脆也不起来了,就这样坐在地板上,生无可恋地把麦克风递到嘴边。

“我宣布,新任教主由……由……”

中年秃头一时卡壳。

也正是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

淦。

还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字!

他看向神田诗织,神田诗织领悟过来,立即笑眯眯地接话:

“Hikari,光。”

中年秃头:“……”

行吧,随便了。

“我宣布,新任教主由光小姐担任。”

迟疑且踌躇的掌声稀稀拉拉响了起来。

中年秃头内心担忧着教会肉眼可见的至暗前途,反应到面上也是一副沉痛之色。说完这句就把麦克风放了下来,两眼一闭耳朵一捂,一副不问世事的沧桑模样。

与他相反,神田诗织沐浴在教徒们迥异的目光下,只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您已成功担任隐藏职业:盘星教教主】

【您已完成支线任务[魂与器之会]】

【您已获得如下任务奖励:

探索点+10,全体教众忠诚+20,[领袖魅力SSR]、[噗嗤噗嗤好味花的种子R]】

等着吧。

她的水产公司,一定会享誉全球!

神田诗织坚定握拳。

……

然而创业的第一步就遭遇了瓶颈。

其实她对经营管理一窍不通。

大学选的也不是相关专业。

而且因为白天得在高专上课,时不时还要飞远了去出任务,她更是没办法一直呆在盘星教内。

教徒们的观念也需要慢慢进行改造。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忠诚又可靠的管理人才。

神田诗织打开盘星教面板,看着那一溜可怜的20忠诚度,逐渐陷入了沉思。

完成任务获得的[领袖魅力SSR],是一种拿来给教徒上士气与增益buff的辅助光环技能,也同样派不上什么用场。

坐在教主专属的奢华办公室里,神田诗织忧愁地叹了口气,表情深沉:

“甚尔,开公司好难啊。”

伏黑甚尔嗤了一声,好整以暇地抱臂:“没想到你居然还与苦恼这种情绪有缘。”

按他往常的作风,完成这单任务后应该早就扬长而去了。

但神田诗织清奇的脑回路实在让他感到好奇,伏黑甚尔决定再破例多留一会儿看看热闹。

当然,他绝对不会打白工。

被呛声的神田诗织并没有生气,只是声音更加忧愁了:

“他们怎么就看不到我的人格魅力呢?刚刚那番演讲多么出色啊!”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6。”

神田诗织随口抱怨了几句,很快就重整旗鼓。

从不气馁是她的优良品格,执着的毅力更是她的人生信条。

不就是找一个复合型管理人才吗?

偌大一个盘星教,她就不信里面没有。

至于忠诚度……

可以慢慢培养嘛,前期大不了先拿钱找人办事。

神田诗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

现在的话,因为大选而聚集起来的教徒还没散。

她当即一拍桌子,激动道:“是时候来搞个人才选拔了!”

……

所以中年秃头梅开二度,又站上了台。

在神田诗织的要求下,他直截了当:“请有过公司相关管理层经验的人,往前一步。”

没有人向前,纷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台子。

神田诗织觉得是中年秃头没说清楚的关系,于是抢过麦强调:

“十五薪打底,加班费拉满,绩效好商量,商业保险也不会缺。”

“给公司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打拼啊朋友们!”

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铿锵有力。

教徒们似乎有些意动。

这其中,一个戴着金边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短发女士率先走了出来。

随后从队伍中又慢慢走出了几个人。

神田诗织不是经营管理专业,她面试时自然也只能问一些简单的、不涉及到专业知识的问题。

但没关系,她还有鉴定术。

她不熟练地往一个个人身上甩去技能,最终选定了其中最优秀的短发女士——安藤彩小姐。

根据鉴定术结果显示,安藤彩过去曾在国外获取过商科博士学位。

神田诗织对安藤彩的经历很满意,于是亲切问道:

“请问你的期望薪资大概在什么范围呢?”

安藤彩却摇了摇头,说:“我希望报酬能以另一种形式体现。”

安藤彩叙说起了自己加入盘星教的原因。

“女儿病重,身患绝症,我听闻盘星教的圣水无病不治,又听说教主曾降下神迹,所以加入了盘星教,希望能求得为我女儿治病的机会。”

而在这之前,安藤彩是本土□□的大小姐。

神田诗织愣了愣。

啊这。

她小心翼翼,但又心知自己不得不戳破安藤彩的幻想泡泡:

“但是……安藤彩小姐,圣水是假的。”

“我知道。”

安藤彩苦笑,眼里闪过痛苦与迷茫,很快又重归于平静。

“但是前任教主展示的神迹是真的。”她说。

神田诗织沉默了。

连安藤彩嘴里所谓的神迹,也不过是用咒力装神弄鬼刻意摆出来给人看的假象。

哪怕是硝子的反转术式也无法治疗疾病。

“如果你能治好我的女儿,我愿意尽我最大所能效忠于你。”安藤彩说。

神田诗织挠挠脑壳。

她敲了下系统,系统告诉她,治愈药剂大概能治,但是还需要去看看具体情况。

系统给出的答案并不明确,于是她故意也讲得模棱两可。

安藤彩却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希望的稻草,匆匆起身就带着神田诗织前往医院。

……

好在治愈药剂确实能治。

就是花费的用量大了点,消耗了整整三瓶。

这样一来,她包里就只剩一瓶半了。

当代医学奇迹降临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安藤彩抱着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哽咽不止,反倒是小女孩要更淡定一些,摸着母亲的头发柔声安慰。

神田诗织为了不打扰母女情深的感人一幕,自己先去往了房间外。

临走前,她看见小女孩感激地朝她一笑,嗓音清脆:

“谢谢姐姐!”

神田诗织于是也弯了弯眼。

没过多久,安藤彩也擦干眼泪出来了。

女人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发丝有些凌乱,不见之前的精英模样,表情却是轻松的,像是放下了什么压在心头的大石一样,语气轻快:

“真的非常感谢你,光小姐。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会尽全力为你打造你想要的盘星——”

神田诗织摇摇头,打断了她:“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见安藤彩面露茫然,神田诗织耐心重复:“你期望的薪资范围。”

安藤彩一愣,有些磕绊:“但是、我已经收到了报酬,女儿的病已经……”

“那是另一码事。”神田诗织说,“优秀的老板从来不会白嫖劳动力。”

她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要开一家正义的水产公司。”

安藤彩怔住。

【安藤彩忠诚度+60】

……

与安藤彩大概交流了一下想法雏形后,神田诗织揣着新得到的奇妙花种回到了高专。

【噗嗤噗嗤好味花的种子R

介绍:奇妙花种系列(3/3)

顾名思义,种下后你会得到一株能把任何味道糟糕的东西变成美妙料理的花。

可丢弃、可二转。】

而同时,道具下方也新增了一条提示。

【您已集齐奇妙花种系列,在三朵花都成功种植开花后,您将获得额外奖励[梦幻童话幻境花的种子SSR]】

这种收集类的小巧思,神田诗织还挺喜欢的。

就像她喜欢水管工奥德赛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月亮探索位置一样。

所以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里,她悄悄翻入花圃,把第三颗花种种了下去。

顺便还不忘打着手电筒仔细查看前两株花。

系统给的花种与正常花朵的生长周期不太一样,前两株花已经结出了漂亮的花苞,看上去似乎不用再等多久就能开花了。

神田诗织满意地摸了摸娇嫩的花苞,心里期盼着收获的那一天。

……

而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想,没过多久,咬人花与漫才花就开花了。

但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五条悟。

当时他难得起了个大早,正伸着懒腰准备前往食堂吃早饭,经过花圃时,却听里面传来了一个个段子。

“我前段时间啊,得了尿结石。”*

“是石头从里面一个个蹦出来了吗?”*

“不、倒也没有。”*

五条悟:“?”

四周并没有人。

而声源来自于花圃里的一株花。

花朵上有微量的诅咒残留。

众所周知,猫的好奇心是克制不住的。

所以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十分坦然地翻进花圃里,大步走向了那株会说话的奇怪的花。

就在他来到花朵前的时候,单人漫才忽然停住了。

五条悟困惑又好奇。他兴致勃勃地弯下腰,想要扒拉开那株相声花的花瓣再仔细看一看。

紧接着。

微风吹过,六眼捕捉到旁边另一株花突然动了一下。

他并没有多在意,以为只是单纯的被风吹到了,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漫才花上。

但没想到就在放松的刹那——

另一株花突然就一抖花瓣露出了寒光利利的牙齿。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到屁股一痛,扭头就看见咬人花张着尖锐的牙齿、舒展着叶子袭击了他。

五条悟:“?”

他转身就要把这株花连根拔起终结它短暂的花生。

作者有话要说:

[*]源自网上的漫才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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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VIP] 第38章

神田诗织这段时间比较忙。

安藤彩有许多的想法要跟她敲定。比如以前每周一次的大会, 往常都是宣读教义,而神田诗织上台后便大刀阔斧地把这些全改了。

作为替代,她下发了包括不仅限于《防诈指南》《品德与思想教育》《员工手册》等新教材。

而水产公司的新名字也定了下来。

现实世界中有个超级有钱的水产公司, 名字也很简单粗暴,叫“做大做强水产株式会社”。

神田诗织眼馋这个名字很久了,觉得它完美地点出了自己的心境,而且也寄托了自己对未来的美好祈愿。

所以她小手一挥,就把这个名字剽窃了过来,按到了自己水产公司的头上。

她很自信,因为游戏里绝对收不到现实中的律师函。

做这些的同时,她也不忘关注着自己的奇妙花种系列。

高专的花圃是专门有辅助科的人员负责照料的, 所以她并不需要自己费劲吧啦地浇水施肥, 只需要每天时不时地过去逛一逛,看看花朵长势情况即可。

而今天, 本来应是与以往无异的一日。

直至她沿着走廊来到了花圃。

好消息:她的奇妙花种系列开花了。

坏消息:她的咬人花正面临着生死危机。

凶神恶煞的白毛DK正揪着咬人花的茎叶作势要往外拔,而她可怜的花花正奋力挥舞着叶片在大魔王的手下挣扎求生。

神田诗织大惊失色。

心善JK见不得辣手摧花的残忍一幕,匆忙就捣腾着腿冲了过去,嘴里不忘高声:

“手下留花——!”

五条悟:“?”

五条悟扭头, 就见一个人形物体跌跌撞撞朝自己扑来。

六眼辨别出来人的身份。他微微一怔, 下意识松了死掐着咬人花茎叶的手, 大掌往前一伸,结结实实搂住了表情焦急的少女。

怀里的躯体软绵绵的, 还有一股浅浅淡淡的花香,感觉像是抱住了春日的樱花团子。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为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而荡漾,就听神田诗织痛心疾首地指责他:

“你为什么要对一株无辜的花下如此毒手!”

五条悟:“?”

他满头雾水。

五条悟看看害自己蒙受奇耻大辱的花, 又看看一脸心痛的神田诗织,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 咬牙:“搞什么,这该死的花是你种的?”

什么叫该死的花?

神田诗织对他的形容感到很不满:“是我种的,但请注意你的——”

措辞。

最后两个字没能说出口。

因为她看见了五条悟逐渐阴沉的脸色。

一个不好的猜测逐渐掌控住了她的大脑。

神田诗织犹犹豫豫,一点一点熄了火:“它不会……嗯……我是说,袭击了你吧?”

五条悟一噎。

被一株柔柔弱弱的花不讲武德成功偷袭了屁股这件事,心高气傲的DK打死也不想承认。

五条悟面色迅速变化了两番,生硬道:

“哈,怎么可能啦!你这家伙是在小瞧我吗?老子可是最强欸!”

神田诗织不禁舒了口气,并没有在意五条悟恶劣的口吻,反而放松地笑了起来:

“也是喔,毕竟是悟呢。”

还好还好。

要是真的咬到了五条悟的屁股,她可能就保不住可怜的花花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条悟的脸似乎更黑了。

五条悟憋着一肚子气,却又不好对着她发泄。

对上少女由衷感到庆幸的目光,他只好硬生生将那股气死死按在肚子里,极力往下压着猫耳朵,尾巴将地面甩得啪啪作响。

“那两株杂鱼花你从哪儿搞来的?”

五条悟问,“上面有很微量的诅咒。”

而且,旁边地面里还埋了一颗。

没发芽,但估计也是她干的好事。

大少爷垮着张猫脸想。

神田诗织直接甩出了万能模板:“莎缇拉影子里翻到的。”

遇事不决,就往莎缇拉身上甩。

五条悟不爽:“啧,那魔女究竟搞什么名堂?”

神田诗织心里着急奇妙花朵的健康状态,连声催促:

“悟,我要去看看花。”

五条悟看她表情坚定,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神田诗织一溜烟地就翻进了花圃。

还好,咬人花跟漫才花都好好的,没出大事。

两株花在她的手里都非常温顺,咬人花甚至抬起了碧绿的叶片,颤巍巍地挥动着跟她打起了招呼。

多可爱的花花们啊!

她慈爱之心顿时涌了上来。

而正在这时,夏油杰与家入硝子也恰巧路过。

见两个同期聚集在花圃前不知道做什么,他们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

夏油杰一手抄兜,一手微扬,随意打招呼道:

“悟,诗织。”

看五条悟面色不佳,他识相地没招惹心情糟糕的猫,转而问诗织:

“你们在做什么?”

神田诗织捧脸荡漾道:“在看我种的花。”

五条悟闻言冷哼:“我劝你还是早点拔掉好。”

夏油杰看了看神田诗织手下的花。

层层叠叠的花瓣柔软拢着,一株素洁如白莲,一株娇艳如玫瑰。

一看就是十分名贵的品种。

于是他不赞同地蹙眉:“悟,别这么说。”

他一边说,一边迈开长腿翻进了花圃,也想要再凑近仔细看看。

“不过这些花上残留着微量的诅咒,最好还是想办法去除——”

话未说完,原本乖巧趴在神田诗织掌心的咬人花突然支棱了起来。

咬人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了神田诗织,层叠花瓣陡然绽放,露出了底下狰狞的牙齿。

它冲着夏油杰的屁股就来了一口。

一时没有防备的夏油杰:“?”

直至屁股上一痛,夏油杰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神田诗织倒吸了一口冷气。

落后两步还没来得及翻进花圃的家入硝子默默后退,感叹地“哇”了一声。

五条悟看见终于有人跟他一样中计,心情顿时多云转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夏油杰:“……”

夏油杰立即改口:“悟,我觉得你刚才的想法是正确的。”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弯腰,冷着一张俊逸面容,大掌握住咬人花的茎叶,作势就要使劲往外拔。

神田诗织大惊。

她匆忙抱住咬人花,努力睁大了眼,情真意切:

“不要啊!它还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它只是一时冲动,你们就原谅它吧!”

五条悟冷酷无情:“它已经体验过花生的美好,是时候该掐断它的呼吸权了。”

神田诗织如同护崽的母亲一般拼命摇头。

家入硝子笑得前仰后合,选择在一旁观战。

三人拉拉扯扯间,这阵动静也引来了夜蛾。

夜蛾正道看到三个问题儿童凑作一团,在花圃里你拉我来我扯你,顿时太阳穴突突直跳。

直觉告诉他,这三个人又惹事了。

因为这三个小兔崽子,他每天唉声叹气的,总觉得自己提前衰老了很多。

夜蛾正道头疼不已。他迈开步子,气势凌厉地走进花圃里,想要把这三个问题儿童给拎出来。

同时嘴上还不忘严厉呵斥:“一个个的都挤在花圃里做什么!”

逐渐的,他离咬人花近了。

倔强堪比粪坑里石头的素丽白花抖了抖叶片,悄悄龇牙。

神田诗织抽空分神投来一瞥,不禁惊慌失措、脸色惨白:“别!老师!”

可惜已经晚了。

继五条悟、夏油杰之后,夜蛾正道成为了第三个屁股一痛的人。

娇艳似玫瑰的漫才花这时也缓缓苏醒了。

它应景地吐出段子:

“屁股痛痛、要打针针、脸蛋羞羞。”

“哈哈,什么啊那是。”

“……”

死寂般的沉默。

只有置身事外的家入硝子,捂着嘴抖着肩,憋笑憋到快要窒息。

神田诗织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表情逐渐安详。

果然。

夜蛾正道怒极反笑:“你们几个!全都跟我来办公室!一个都别想跑!”

……

终于得以从夜蛾的办公室被放出来时,神田诗织已是满脸恍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在她无理取闹的眼泪攻势下,夜蛾正道勉强同意让她将这两株花移植到自己房间。

而代价是六千字的检讨以及为期一周的打扫厕所活动。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谆谆教诲,她此刻累得只想找个地方发呆,狠狠地放空自己。

她在长椅上坐下,满脸呆滞。

一个辅助监督路过。

那位辅助监督脚步一滞,不禁又退了两步。

见她这副模样,辅助监督犹豫搭话:“神田小姐,你没事吧?”

神田诗织同样呆滞地转过眼珠。

很眼熟,她想了想,记起来是上次那位接走五色战士小孩的辅助监督。

少女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熟练地送上寒暄三连:

“你好,好久不见,我没事。只是忽然大彻大悟,准备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而已。”

辅助监督:“……”

这话很难接。

硬接吧,就显得好像承认了神田小姐之前确实不做人一样。

辅助监督只好为难地尬笑了几声。

“神田小姐最近很忙吗?”

“最近……有一点。你呢?”

“还好,因为尚未入夏,所以诅咒现象不是特别频繁,连带着我们这边的工作也稍微减轻了一点……哦,对了。”

辅助监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笑:

“之前神田小姐移交给我们的那位小男孩,精神状态恢复得还不错。”

像这种对目击者的后续追踪,同样也属于辅助监督与窗的工作。

神田诗织的精神终于振奋了一点儿。

她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空出的位置,示意辅助监督坐下。

辅助监督会意。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断定他一定能走出心理阴影,不过因为家长接受了我们的建议,有定期做心理辅导,所以在可预期之内,他的状况会逐步好转。”

辅助监督感叹着说道,“有支持着他的家长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神田诗织听出了辅助监督话里隐藏的含义,好奇道:“这种状况不常见吗?”

辅助监督沉默一会儿,面露难色:“大多时候,人类不会去相信自己眼睛无法看到的东西。”

能看得见诅咒的人本就稀少,而在这之上,拥有所谓术师才能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辅助监督与窗,就是看得见、却依然无法袚除咒灵的人。

与只在生死之际被卷入彼岸的普通人不同,他们从小就见得到咒灵,却没有反抗的力量。

各种各样的、大的小的、超越人类所能认知的……

怪物。

生于咒术世家之中尚且还好,生于普通社会之中就成为了灾难。

对咒术一无所知,投去注视的同时,也同样意味着会被看见,所以连余光都要忍着。

哪怕去了心理诊所,吃了医生开的各类药物,也从来不会有所好转。

经年累月下来,渐渐的,脑内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在别人眼里的世界是正常的话,那么我们才是被世界所抛弃的那一批吧?

因此,不堪精神压力,选择自杀解脱的人也不在少数。

“像我这种机缘巧合下进入咒术界、得以了解其真实的人,恰恰也只是这部分人中的少数而已。”

辅助监督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苦笑着娓娓道来。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突然响起的铃声令辅助监督陡然从记忆中惊醒过来,狠狠搓了把面孔后,他的声音染上了点歉意:

“抱歉,一时没忍住,说得有点多了。”

神田诗织摇摇头。

她没想到,这个游戏的设定比她想象的还要沉重。

辅助监督接的似乎是个工作电话,挂断电话后便要匆匆告辞。

赶在辅助监督离开前,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询问道:

“这是你成为辅助监督的理由吗?”

辅助监督一愣。

面容消瘦粗犷的男人不好意思似的擦了擦鼻尖,声音有些低:

“不……你看,人小时候不都做过吗?那种虚无缥缈的英雄梦。”

“我这人吧,比较幼稚,还没有从这场梦里面彻底毕业。”

神田诗织明白了。

她认真记下辅助监督胸牌上的名字,缓缓念出声:“木村建人先生。”

她很郑重地说:“恭喜你,你成为了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庆祝「做大做强水产公司」隆重开业,诗织老板决定在本章评论区揪前三十位股东发点小小的红包沾沾喜气。

让我们说:谢谢诗织老板!老板大气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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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VIP] 第39章

夏油杰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初冬颜色苍白, 路旁的叶片凋零出枯败的景象,厚重冰冷的空气一团又一团,郁结地、沉闷地压在胸口。

透过街道另一侧的玻璃墙, 他看见了身穿宗教袈裟的自己。

他踩过闪着锋利光芒的玻璃渣,辗过铺散一地的花朵,最终与猫在草丛里的少女不偏不倚地对上了视线。

形似巨大章鱼的咒灵自他身侧缓缓撕裂虚空,从中探出了通红滑腻的触手。

可她全然看不见。

她站得那样远,又是那样的无所防备、破绽百出。以至于他心念几乎只是那么轻轻一动,粗壮而黏腻的触手就轻易缠上了她的手腕与脚腕,以一种无可撼动的力量束缚住了她的四肢。

忠于诅咒师的咒灵很快就殷切地将她送到了自己面前。

咒具小刀自袖侧滑落。

开了刃的尖锐刀具就这样被送入她的心脏。

殷红鲜血汩汩涌出,濡湿了他的掌心。

血珠子汇成了极细又极为蜿蜒的涓流, 滚烫而灼热的液体一点一点沿着他掌纹淌下。

啪嗒啪嗒。

鲜血不停淌落的声音。

他看见她剧烈震颤的瞳孔, 也看见她发丝散乱、满身血污的狼狈模样。

那双甜蜜的、总是闪着明亮光芒的眼睛渐渐黯淡了。

最终,变成了灰败一片的干涸枯井。

……

夏油杰猛然惊醒。

新鲜血液的滚烫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掌心, 他从床上坐起,弓着背,被冷汗浸得湿透的黑发结成了一绺又一绺,凌乱地垂落在脸侧。

夏油杰抬手捂住眼, 也许是心理作用, 他似乎隐隐嗅到了若有似无的铁锈味。那股令人极度不适的血腥味入侵了鼻腔, 入侵了喉咙,最终势如破竹地烧进了心脏。

烧得他心口作疼, 烧得他喘不上气。

梦里发生的一切过于真实,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窗外天光未亮,房内未开灯, 纯粹且静谧的夜色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他一手屈起指骨,颤抖着解开汗湿的睡衣衣领, 喉结压抑滚动,独自一人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低低地、急促地喘息着。

就这样盖着眼睛静坐了许久之后,激烈撞击耳膜的心跳才渐渐平息。

夏油杰缓缓放下了手。

指尖仍有些微颤,他垂眼,盯着自己笼在黑暗中的掌心,眸光里渐渐浮现了挣扎与动摇。

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个噩梦。

但情感上,因为太过于真实,他现在仍有些本能的后怕。

良久。

夏油杰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起身去洗漱台。

……

来到食堂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神田诗织。

夏油杰转了一圈,最终在灰原雄的招呼下端着餐盘坐到了后辈那桌。

一年级的两个后辈虽然经常结伴而行,但性子却一南一北。

灰原雄总是活力满满,像是不知灰心为何物的阳光大狗;七海建人沉默寡言,奉行的是“一分钱一分货,打工人绝不多干活”主义。

灰原雄招呼来夏油杰,又好奇地往他身后探头看了看,问:

“夏油前辈一个人吗?”

夏油杰正撑着头给神田诗织发消息,闻言有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夏油杰】:起了吗?早饭要给你带吗?

发完这条后,他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正准备喝口味增汤,就见小后辈正一脸沉思地看着自己。

夏油杰:“灰原?”

灰原雄开口:“夏油前辈,你觉得,人存不存在看见前世……或者预知未来的能力?”

夏油杰一愣。

见前辈面露错愕,灰原雄连忙解释:“是昨天晚间看的一档探索节目啦。”

“国外不是也有过几则报道吗?说是孩童觉醒了前世记忆,生活环境与过往经历描述得分毫不差,也确实都能对上。”

灰原雄越说越激动,一双眼都亮了起来。

七海建人很冷静:“灰原,你太入迷了。那都是节目效果。”

夏油杰略微思忖了一下:“从常理上考虑,确实像是节目用来吸引人的噱头。”

灰原雄:“!”

灰原雄顿时丧气地耷拉下了脑袋:“居然连夏油杰前辈也这么认为……”

夏油杰看他这么受打击,只好无奈一笑,又找补着安慰了两句。

脑海却不经意划过了夜里所做的那场噩梦。

话音极为短暂地停滞了一瞬,夏油杰的表情有些许的凝固。

“夏油前辈?”

灰原雄往他眼前招了招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而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夏油杰克制地吐出一口气:“不,没什么。”

他低首去看回复。

【神田诗织】:两个肉包一个白煮蛋外加一杯鲜榨果汁。

【神田诗织】:婉拒食堂阿姨强塞的蔬菜汁,谢谢。

夏油杰目光落在第二句的强调上,表情不禁变得柔软了一些。

三人吃完饭,他问食堂阿姨打包了餐点,走向了教室。

教室里只有家入硝子一人。

五条悟与神田诗织都还没来。

夏油杰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肯定一个还在睡觉,一个还磨磨蹭蹭地没出寝室。

他打开塑料袋,把给神田诗织带的餐点放到她的桌上,又翻出另外一点,随手将其丢到五条悟桌上,最后还不忘问家入硝子:

“吃过了吗?”

家入硝子:“吃了面包。”

夏油杰点点头。

家入硝子看着他,没忍住,感慨道:“怪不得有人说你像是男妈妈,还真的很像欸。”

这个称呼。

夏油杰一秒皱眉,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悟说的吗?”

家入硝子慢悠悠:“诗织说的。”

“……”

夏油杰面色复杂。

拳头松开了。

但心情变得很微妙。

神田诗织姗姗来迟。

她刚到教室,就接收到了夏油杰十分复杂的目光。

害得她还以为是自己脸蛋沾上了什么,急忙抽出小镜子照了又照,见一切都很正常后,才纳闷地放下了镜子。

夏油杰已经把她点的餐都放到了桌面上,她低头看了看,发现一个不差,不禁满意地拆开果汁吸了一口,含混道:

“不愧是男妈妈。”

夏油杰:“……”

夏油杰心情顿时更加微妙了。

……

今天的课程很无聊,神田诗织一边假装认真听讲,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把自己的水产公司打出去。

她觉得,自己应该搞一个非常有记忆点的东西出来。

能让人看两眼就留下印象深刻的那种。

商标……她没什么设计天赋,这事儿也早交给安藤彩去办了。

广告……倒是可以试试。

她记得,现实中华国椰汁的包装就非常具有特色。

她曾在超市里看到过,当时就惊为天人,一眼刻入灵魂,还特地去找了带货广告看。

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效仿效仿。

至于广告人选——

她几乎没怎么动脑筋,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偷偷摸摸翻出手机。

【神田诗织】:在哪?

【神田诗织】:来活儿了。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赛马场。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厉害,先更一点。

快进杰哥线了,提前预警一下,二周目的杰哥线真的很扭,有黑泥,阅读途中觉得不合口味的宝建议及时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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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VIP] 第40章

趁着放课早, 神田诗织按着伏黑甚尔给的地址找去了赛马场。

赛马场里人声鼎沸,每个人脸上都染着赌徒特有的狂热色彩,有些甚至在紧要关头处还激动得站了起来, 挥舞着手里的票据,或是大声叱骂,又或是喜气洋洋。

空气里的每一个因子似乎都是燥热的。

神田诗织很快就找到了伏黑甚尔。

他难得穿了外套,正坐在赛马场的一个角落。身体看上去还是那样的放松,长臂搭在椅背上,往后斜斜靠着,表情却褪去了一贯的懒散,变得全神贯注起来。

神田诗织很少在伏黑甚尔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觉得有些新奇。

她更常看见的, 是伏黑甚尔无语以及黑脸的表情。

她捏着票据走了过去。

察觉到熟悉的脚步声,伏黑甚尔闲闲撩起眼皮看了一眼。

小富婆今天穿得很淑女, 泡泡袖雪纺长裙,纤细腰身拿皮革细带轻轻一束,显得矜持又乖巧,与赛马场的氛围格格不入。

伏黑甚尔目光落在她手心攒着的票据上, 微顿。

他挑眉:“大小姐, 你也玩赌马?”

神田诗织随口回应:“随便看看。”

既然是游戏, 偶尔放纵一把也无所谓。

伏黑甚尔又问:“几号?”

神田诗织低头展开马票:“5号。”

伏黑甚尔嗤笑,一副游刃有余的老练模样:“很可惜, 大小姐,要让你要失望了。这次绝对是7号。”

神田诗织面对伏黑甚尔的挑衅非常淡定。

她本身就对胜负可有可无,毕竟她在游戏里都这么有钱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

马匹与骑手纷纷就位,新一轮比赛即将开始。

伏黑甚尔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灼热与专注。

骏马们冲了出去。

结果出来, 3号爆了大冷门,占领上风取得了头牌位置。

而7号与5号作为卧龙与凤雏,分别位居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

满场票据纷纷洒洒掉落。

伏黑甚尔皱起眉,烦躁咋舌,将手中已经变为废纸的票据揉成团,随手丢到了皮鞋下。

鞋底踩上马票,伏黑甚尔侧目,看见神田诗织不动如山的安静模样。

男人忽然牵唇笑了一下,懒懒调侃:

“大小姐,看来你运气也不怎么好。”

神田诗织折着马票,准备一会找个垃圾桶丢进去:“没关系,我虽然运气差,但是我有钱啊。”

伏黑甚尔立马不笑了。

他怀疑她是在嘲讽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伏黑甚尔把话题转回来:“大小姐,谈谈活儿吧。”

“这次要当什么教的教主?要揍哪些人?”

神田诗织摇头。

她侧过脸,仔仔细细端详着伏黑甚尔那张脸与他的身材。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作为小白脸的资本与底气。

她的眼神实在太明目张胆,流连在他身上的视线也太过肆无忌惮,伏黑甚尔挑了一下眉,缓缓明悟过来。

看来她脑子终于正常了。

男人唇角噙起轻佻的笑,手也伸了出来,很直接地比出了一个三:

“包夜三百万起——”

与此同时,神田诗织的声音也十分严肃地响了起来:

“甚尔,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赛道?”

伏黑甚尔一愣:“?”

神田诗织语重心长:“这么多年了工资都不见长,有时候也要找找你自己的原因,考不考虑换个赛道?”

“什么道?”

“出道。”

伏黑甚尔:“……”

五感敏锐至极,听力也同样绝佳的天与暴君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什么?”

“出道,成为广告拍摄演员。”

伏黑甚尔默不作声地盯了她一会儿。

要是孔时雨同他说这话,他会拉起唇角不屑一笑,彼此心照不宣地达成扯淡共识。

但对象是神田诗织。

她脑回路清奇,伏黑甚尔一时捉摸不透她的打牌路数,只好探究地打量着她。

少女面色诚恳,皮肤奶白,在阳光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

半晌,他懒洋洋移开目光:“有话直说。”

神田诗织顺杆上爬:“我有个广告需要拍摄,想要请你作为演员入镜。”

伏黑甚尔又侧回了脸。

墨绿到几乎漆黑的眼睛里含了一点讶异、一点兴味。他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遍,始终没能想明白构成她大脑的神经究竟是怎么长的。

有过前次离谱的委托要求,这次伏黑甚尔虽然惊讶,但也接受得很快,甚至还轻松地又往椅背上靠了靠,动作间带着几分游刃有余。

“为什么是我?”

神田诗织不假思索:“你胸大臀肥。”

伏黑甚尔:“……”

这话太实诚,让男人一愣,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他了悟过来,轻薄挑起眉梢:“你要拍涩情广告?”

神田诗织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表情看他,痛心疾首地谴责道:

“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我是品德良好的守法公民,我们拍的都是正经广告。”

东京警察还夸过她呢,说她未来可期。

伏黑甚尔轻轻呵了一声,很淡,像是嘲笑。

不待神田诗织再次反驳他,男人很直白地询问道:“给多少?”

神田诗织也不太清楚广告拍摄的价格,她想了想,犹犹豫豫比出一个数。

“两支广告,一支八千万,每支时常大约在两分钟左右。”她说。

干活内容简单报酬又高,伏黑甚尔当然不会拒绝。

他干脆利落:“成交,什么时候拍?”

神田诗织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反正空着,就现在吧,我跟安藤小姐说一声。”

伏黑甚尔无所谓地点点头。

……

摄影棚。

因为神田诗织的联络太过突然,安藤彩紧急联系了一处空着的摄影棚,然后又找人搬来了神田诗织需要的器材。

伏黑甚尔坐在脚踏型动感单车上,穿着被神田诗织要求换上的深v真空西装与西装短裤。

他看看自己这身打扮,又看看神田诗织,不咸不淡地呵笑一声:

“不搞涩情,搞擦边是吧?”

神田诗织有些心虚,但很快又逼着自己挪回目光,正视着伏黑甚尔。

“什么擦边,健身怎么就擦边了?分明是你思想有问题。”

到底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她底气不足,声音有些打飘。

伏黑甚尔懒得与她争辩,秉持着谁出钱谁是金主的优秀职业道德,他老老实实在镜头前做起了健身。

“扭得幅度再大一点。”

“腰、腰动起来。”

“不错,就这样,保持住!”

镜头前的男人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性感又招摇。

神田诗织满意点头,感叹起自己英明且毒辣的眼光来。

不愧是专业小白脸,发挥十分稳定,即便是擦边擦到了极致表情也不带变的。

她赶紧伸手拿来自己公司的产品,放了好大一把蛤蜊在伏黑甚尔掌心,殷切叮嘱:

“记得说词。”

伏黑甚尔撩起眼皮看她,目光带了点困惑。

神田诗织提醒:“做大做强牌水产海鲜,肥肥嫩嫩,我从小吃到大。”

安藤彩忍不住委婉出声:“光小姐,我们公司才刚刚成立。”

神田诗织一拍脑袋,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当即谦虚改正:

“也是喔。那就改成‘我一直很爱吃’。”

看来她脑子确实不太好。

伏黑甚尔沉默了会,有些无语地照念。

一则广告拍完,下一则是在泳池里。

当伏黑甚尔换上泳装,敞着胸膛浑身湿淋淋地从室外游泳池里走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小富婆要再接着搞擦边。

没想到对方递来了一副墨镜。

伏黑甚尔身材的确很辣。

他刚从水里出来,黑发湿漉漉的,被他嫌弃遮挡视线,随意往后捋了一把,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今天阳光也很足,银亮水珠一颗一颗沿着男人健硕柔韧的胸肌滚落,一直没入腹肌下那两道由人鱼线凹出的深深沟壑中。

神田诗织一边正大光明地使劲偷瞄,一边让伏黑甚尔戴上墨镜。

伏黑甚尔把玩着手里的墨镜,不紧不慢:“大小姐,你这又是要玩什么?”

“摇花手。”

伏黑甚尔动作一顿:“摇什么?”

“摇花手。”

伏黑甚尔表情逐渐茫然。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见伏黑甚尔面露迷茫,神田诗织干脆又让安藤彩拿来一副墨镜,自己在面具外潇洒一戴,身体力行地为伏黑甚尔表演起来。

少女穿着漂亮淑女的连衣裙,浑身却透出了那种墨镜一戴谁都不爱的嚣张气焰,双手高高置于头顶,甩得都快带出了残影。

别说,还真像朵花。

伏黑甚尔瞳孔不禁小小的地震起来。

他被她熟练的模样震撼到:“大小姐,你练多久了?”

神田诗织谦虚:“一般一般,宫城县第三。”

第一名是位岁数挺大却很潮流的老奶奶,第二名是身残但志坚的社会青年。

输给他们,她心服口服。

伏黑甚尔从来不会质疑金主的委托,给钱办事、拿钱干活是他刻入骨子里的职业信条。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神田诗织,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动摇与质疑:

“你确定这种广告拍出来有人看?”

神田诗织昂着头,边摇边说:“当然。理解不了这样高尚的品味是你的损失。”

他听出了她语气里深刻的同情。

作为忠心耿耿的二把手,安藤彩立即附和:“没错,光小姐的舞姿标准且潮流。”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6。”

行。

是他冒犯了。

金主要求大过天,伏黑甚尔虽有些不情愿,但看在钱的面子上,他还是跟着神田诗织一起摇了起来。

拍摄进入尾声的时候,安藤彩暂时离开接了个电话,等再回来时,她俏脸严肃。

“光小姐,出了点小问题。”

神田诗织摇得有些晕头晃脑,她停住动作,眨了眨眼,面具下的目光还有些散:

“怎、怎么了?”

安藤彩:“有人上门找事。”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

水产公司里一位漂亮女员工下班时被小混混调戏,好在当时安藤彩与她一路,又刚分开没两步,见状立即掉头支援。

安藤彩是黑道大小姐出身,战力惊人,当场一个凌空飞踢过去,就把那小混混狠狠击飞在地。

但万万没料到的是,那小混混居然也是本土□□的公子哥。

所以这回他带了一帮子手下来找场子了。

可又不是只有他手底下有人。

只要一个电话,安藤彩同样能叫来两面包车的人。

安藤彩:“光小姐,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

神田诗织小手一挥,拍了拍伏黑甚尔结实的胸肌,十分放心:

“不需要叫人,有这一个就够了。”

伏黑甚尔垂眸,盯着她趁机揩油的小手。

半晌,他移开目光,扯了扯唇,悠哉道:

“记得加钱。”

……

赶回水产公司的时候,员工们已经同那伙子找事的人发生了冲突。

她远远就看见了扭打在一起的自家员工与敌方混混,当即远程丢了一个辅助光环上去。

[领袖魅力SSR]

这技能她还没用过呢。

原本显出颓势的水产公司员工们立即精神一凛,只觉得像是有净水涤荡过灵魂,紧接着心中生出无限豪情,身体也仿佛刚吃完菠菜罐头一样,凭空生出一股劲儿来。

水产员工们愈发勇猛,一个个振臂高呼着公司口号“你相信光吗?”就冲了上去。

正打算出手的伏黑甚尔:“……”

他扭头:“大小姐,活儿还作数吗?”

……

冲突最终以水产公司的胜利而告终。

她还因此赚到了10点全体忠诚度。

混混们一个个鼻青脸肿,全部被捆成了粽子,混在其中指挥的公子哥更是纯纯遭了老罪儿,一张脸已经肿得连妈都不敢认。

神田诗织正一张张给他们拍照,准备在移送给警察前留下纪念,将来好打印出来挂在公司墙壁上,作为公司的辉煌战果之一。

围观了全程的安藤彩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光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将自卫训练也提上日程。”

自卫训练?

神田诗织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一家武德充沛的水产公司似乎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的员工们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也会多一份自救的能力。

因此她当即点头如捣蒜:“提议得很好!就这么干!”

伏黑甚尔站在一旁,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等事情结束,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神田诗织跟伏黑甚尔走出盘星教总部,掏出支票簿唰唰给他结今天的款项。

白天气温还好,到了晚上就忽然冷了下来。神田诗织今天穿得单薄,冰凉夜风吹过裸/露在歪的皮肤,她不免小小地嘶了一声,打了个哆嗦。

“喏,今天的钱。”

伏黑甚尔接过支票,低头打量了两眼少女。

她还戴着那个可笑的面具没摘,两条纤细匀称的腿正交换跺着地面,似乎是想要驱寒。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神田诗织面前忽然被丢下了一件东西,视野被铺天盖地的遮住。

她一怔,匆忙扯下一看,发现是一件薄薄的男款外套。

衣服很干净,好像才洗过没多久,带着清淡的洗衣粉味道。

是伏黑甚尔的外套。

她捏着衣服盯了一会儿,扬起小脸,很严肃地说:

“虽然我不差钱,但拒绝强买强卖。”

伏黑甚尔扯着唇角嗤了一声,淡淡:“不要钱。”

……嗯?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她大惊,犹豫着戳了戳他的后背,警惕:

“你还是伏黑甚尔吗?是不是突然被诅咒受肉了?”

伏黑甚尔脚步一顿。

但很快,他又跟没事人一样地大步往前走,唇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

简简单单的一次破例。

只是因为忽然想这么做,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

所以当后来盘星教残党找上门请求他接下星浆体委托的时候,他没有直接拒绝的原因——

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阿b刷到一个明日香摇子视频,当场惊为天人分享给了我的基友们。

菠菜梗源自于大力水手。

珍惜爹咪在二周目的最后一点戏份,过了这村儿就得四周目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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