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我的遗产

《Hi,我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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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严瑜当晚还收到段月晨的慰问, 但严瑜没搭理他,想着晾他一晚给个教训。

归根结底还是段月晨贪玩,带着他去私人酒吧, 而他也没有尽到长辈的职责,纵容小辈胡作非为。

经过一个晚上严瑜基本上对昨晚发生的事已经消化完毕, 尊严是什么?能吃吗?

不能, 生活还是要继续,他和段博淮同一个屋檐, 始终还是要见面。

打个屁股……算了, 不能再想下去,不然又回到昨晚的死循环。

宿酒第二天还要上早八是最痛苦的, 严瑜顶着头疼起床,连行动都变得缓慢。

他昏昏欲睡地下楼,全然没有以前的活力, 像压榨过后,活力所剩无几。

李叔早早地为他准备了入口棉滑的热粥,喝完酒第二天吃点粥会舒服很多。

严瑜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谢谢”,他没有给段博淮准备早餐,问道:“段博淮还没有下来吗?”

李叔说:“少爷已经上班了, 今天你就别自己上学了, 让司机去送你。”

严瑜闻言,半睁着的眼睛睁大了些,看来昨晚不只他一个人尴尬, 段博淮昨晚表现得这么平静, 第二天还不是早早离家。

等等, 被打的是他,段博淮尴尬什么, 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人昨晚还打得挺开心的。

严瑜喝了点粥总算没有那么难受,背着书包出门时看到昨晚的车,脸上又情不自禁躁起来。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严先生早上好。”

严瑜想到昨晚的事,略微不自在地回:“早上好。”

严瑜坐上车后,车子行驶了一段路,他犹豫着开口问。

“关叔,这车的隔板应该挺隔声的吧,我看一点缝隙都没有。”

关叔自然地说:“很隔声,一拉上去,前排什么都听不到,哎呦,我听说是花了大价钱。”

听到答复,严瑜的心放下来了,这钱花得值啊,昨晚除了段博淮,没人知道他被打屁股。

幸好这天早上只有两节课,严瑜提起精神勉强听完。

下课后,严瑜准时收到段月晨的电话,他都有点怀疑这小子拿了他的课表,怎么会这么准时。

他一接听电话就收到求救。

“表舅妈救命,快来救我!”

由于段月晨喊得过于凄惨,严瑜大发慈悲地询问:“怎么救你,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段月晨快哭了:“不需要很多钱,请吃我顿饭顺便送我回家吧。”

严瑜坐上了大学城的公交车前往S大,还没下车就看到昨晚还意气风发的段少爷此刻落魄地蹲在学校门口。

段月晨看到严瑜仿佛看到救世主,屁颠屁颠地朝他跑过去。

“表舅妈,你终于来了。”

严瑜上下打量着他,电话那头说着自己有多凄惨,现在一见好像也没有那么凄惨,身上穿着潮牌,脚下踩着五位数的球鞋,反观他才是凄惨的那个。

严瑜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没被打?”

段月晨摇头:“我们家从来都不打小孩,就算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就只是关禁闭。”

他苦着个脸说:“你知道我现在多想被关禁闭吗?我爸说还要上学不关我禁闭,然后就把我的卡全都停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车也不让我开,早上司机送我来上学,说下课后让我自己回家。”

段月晨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标准的日光族,没了钱就管父母拿零花钱,根本存不上一点。

严瑜还以为段月晨回去被打了,合着就他一个人被打。

段月晨注意到严瑜的脸色:“表舅妈,你也被停卡了吗?”

“没,就算停了我自己也有钱。”严瑜说,“我送你回家。”

段月晨还不想回家,他拉住严瑜:“表舅妈,我早上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点饿。”

严瑜没办法,带着段月晨去吃饭。

段月晨第二次搭乘公交车,第一次是小学组织活动让他们体验公交车。

少爷很新奇,坐上了公交车后就到处看。

直到他们在一个传统市场下车,段月晨看着路面上肮脏的水迹,有点嫌弃。

“表舅妈,你不是说带我去吃东西吗?这里的东西能吃?”

严瑜利落地跨过水迹:“跟我就是。”

段月晨倒是不怕严瑜把他卖了,现在他身无分文,身价还没有家里的金毛高。

烤鸭饭店老板好久不见严瑜,看到他过来热情地打招呼:“你小子最近去哪里了,都不怎么见你过来这边。”

严瑜笑着回:“最近有点忙。”

老板看到他身后的段月晨:“带朋友来了,坐这边吧。”

段月晨是第一次来这种小店,虽然坏境看着不怎么样,但店外窗户挂着的烤鸭油光锃亮,色泽金黄,比高档饭店烤得都好。

严瑜熟练地点单:“一份鸭腿饭,一份烧鸭饭,再来加一份卤鸭吧。”

老板说:“行,等会,很快就好。”

段月坐在严瑜的对面,问:“表舅妈,你经常来这边吃饭啊。”

严瑜说:“是经常来这边,不过不是经常来吃饭,我以前就在这个市场附近兼职。”

段月晨了然,他是知道严瑜家庭坏境不好。

老板很快就把点单送上来,段月晨闻到香味,没忍住咽了口水。

严瑜见状笑着鸭腿饭推到他身前:“吃吧。”

段月晨饿了一早上,起床他没胃口就随便喝了瓶牛奶对付,一个早上下来早就消化完了。

段月晨吃了一口烧鸭,皮脆飙汁,肥瘦刚好,吃得他都有点不顾形象了。

段月晨咬着鸭腿,口齿不清地问:“表舅妈你知道昨晚那个人怎么处理吗?”

严瑜摇头:“不知道,应该是送去警察局了吧。”

段月晨冷哼了一声:“送他去警察局不就便宜了他,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今早偷听到我爸爸通电话,说表舅舅一大早就去处理了。”

严瑜停下筷子,段博淮一大早不是为了避他,而是去处理那个人。

“他会怎么处理?”

段月晨听他的语气仿佛表舅舅不遵法守法,行走在危险的边缘。

“收律师函起诉他,调查对方背景,事业肯定会受影响,表舅舅可是杰出青年,他不会做犯法的事。”

严瑜点了点头,也是,段博淮不会犯这么低等的错误,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会有人帮他解决。

吃完饭,严瑜把身上的交通卡借给段月晨,对方没钱回家,又详细给他说了搭乘地铁的事项。

严瑜下午还有课就没有带他去乘地铁,让他自己回家。

二十分钟,段月晨在转换线处迷路,迷迷糊糊跟着人流走不知道怎么地就出站了。

最后严瑜友情赞助五十块让他打车回家。

聂泽听闻昨晚发生了件大事,给段博淮打了个电话慰问后,就和贺致风到私人庄园找人。

这个庄园算是他们三人聚会的地方,除了贺致风喜欢热闹,其他两人都喜静,前几年这个庄园出售,段博淮就把它买下来,当三人休闲玩乐的去处。

贺致风看着电脑上的监控,一脸吃瓜模样地分析:“这人应该是真醉,不是装的。”

简辰将血液报告递上去:“血液酒精浓度大于80mg/100ml,属于醉酒范畴。”

贺致风随意翻看,抬眸问:“所以你是怎么得出对方昨晚是有预谋的?”

他都有点佩服段博淮的自觉,怎么就察觉了不对,怎么看这都是一起无意的醉酒闯入。

昨晚段博淮就把人带到了庄园,那人酒醒后嚷嚷着非法拘留是犯法,可段博淮是谁,邀请和拘留也只是一张邀请函的事。

聂泽说:“他交代了什么?”

简辰回他:“昨晚王大勇是在包厢里和程明谈事,程明还带着了个小明星一起去,中途王大勇醉酒离开包厢,可以从监控看出来他醉得已经走不稳路,据他回忆,从洗手间出来有个服务员热心地为他带路,上楼后就和他说411就在前面,然后他就进到了表少爷的包厢。”

贺致风难得严肃:“那个服务员是谁?”

简辰摇头:“监控死角,没看到是谁。”

“这真是有预谋啊!”贺知风惊讶地看着段博淮,“你不是说昨晚是你大侄子临时起意带严瑜去酒吧,这应该是看到他们两个出现在酒吧才整这一出。”

聂泽沉沉道:“你出差的行程是对外保密的,没人知道你昨晚已经回来,如果你昨晚不在,那这件事的发展就不是这样。”

段博淮的未婚夫被骚扰,又或者说扭转事实,段博淮的未婚夫出门在外不检点,一旦被爆出来,那段博淮和严瑜对外的形象将会大大受损。

段博淮一直没有说话,他无法想象如果他不在,严瑜会面对什么,一大群狗仔记者闯入,对着严瑜咄咄逼人,被闪光灯包围,连连质问。

严瑜怎么可能面对过这种情况,无助,孤立无援,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聂泽问:“他们是不是已经等不及出手了。”

这时候段博淮才开口:“订婚前他们就私底下和董事有过接触,订婚当晚,段建恒还给他们拿了不少好东西。”

贺致风:“所以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段博淮却说:“不一定。”

第 42 章

为什么说不一定呢, 因为昨晚段翊并没有出现在私人酒吧,而且人还不在A市,昨晚还发了朋友圈在游轮上派对, 有不在场证明。

一张张照片辣眼睛得很,贺致风赶紧把手机还给简辰。

“许久未见, 你那便宜弟弟怎么还是这样, 一点改进都没有,衣服都不知道穿一件, 段家缺他一件衣服吗?”

身材好可以秀, 但秀得太刻意了,生怕不知道他有肱二头肌, 八块腹肌。

贺致风给出评价,对着段博淮说:“我还是喜欢你的身材。”

聂泽无语扫了他一眼,这人总在这个时候缺心眼。

不是段翊那就说明不是段建恒, 段翊一般是听他老子的指挥,而且这种年轻人来的酒吧,段建恒是不屑的,有一定身份和年纪的人一般都是去隐秘的私人夜店。

“不是他们,那是谁?”聂泽问, “昨晚的客人名单你们拿到了吗?上面有没有什么熟人, 这么清楚地指定和目的性,只能是熟人作案。”

段月晨只是一个没心没肺,又还在上学不参与商战的悠闲大少爷, 应该不会树敌, 所以那就是冲严瑜这位段氏未来总裁夫人来的。

可严瑜更不会树敌, 虽说他的身份匹配这个地位引起争议,可谁敢轻易在太岁头上动土。

简辰给出回答:“还没有, 我们会尽快拿到客人名单。”

像私人高档酒吧的客人名单,没有这么轻易拿到,酒吧一共五个出口,而且来这里的人非富则贵,不藏身份好说,一旦藏身份的话,调查起来需要费点时间。

贺致风已经毫无头绪,这种费脑子的事他就不该参与,到这里他就觉得死了上千万个脑细胞。

聂泽和段博淮陷入沉思,不多时,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眸对视。

聂泽知道对方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

“你之前提过严瑜的养父母到你们的订婚宴去闹,这件事背后有人指使,目的都是损坏严瑜的形象,破坏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这两件事有共同目的,我猜想是同一个人。”

指使严瑜养父母的背后推手已经有眉头了,段博淮还没有找到一招致命的证据,但八九不离十。

“李家。”段博淮微微蹙眉。

贺致风听到聂泽一顿分析,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想到这两件有关联,但听到段博淮说出李家这个名字猛然回神。

“李家?李晏清?哎,不对啊,他们李家把严瑜这位真少爷推出来联姻不是很乐意吧,怎么在背后做这件事,他们受益了,现在反悔,但理由是什么。”

聂泽细想,也想不出李家为什么忽然改变态度:“无论是什么理由,肯定不是想把严瑜认回去。”

李氏那群人还是以李晏清为马是瞻,特别是李威,把假少爷当成一家之主,狠狠舍弃真少爷。

严瑜被推出来联姻,说到底只是一个工具人,并不存在什么威胁性的隐患。

贺致风脱口而出:“不是想把严瑜认回去,那就是假少爷嫉妒真少爷,不想看到被联姻出去的真少爷家庭美满,假少爷出手破坏……”

他察觉到两个的目光,顿时没底气,眨了眨眼睛说道:“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而且剧情的后面是假少爷爱上了真少爷的丈夫。”

说完他和段博淮对视,对方眼底毫无波澜,像是一片死水。

聂泽听笑了:“让你别看这么多电视剧,看坏脑子了吧,不说这个理由有多么不符合实际,李氏所有家产都在李晏清身上,严瑜身无分文,有什么好嫉妒,还有,博淮和李晏清应该都没有见过几次,接触更别说了,何来爱上?”

“又不是我爱看,我妈拉着我被迫看而已。”贺致风哼声道,“爱很容易啊,你们不知道一见钟情吗?”

这话一出轮到两人沉默了。

“嘿嘿,看吧,我是不是说得很有道理,任何事不一定非要符合常理,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抓马的理由。”贺致风觉得在这种事上,智商超越这两人。

聂泽转头认真询问段博淮:“你是当事人,你觉得这个理由有成立的可能性吗?”

段博淮:……

贺致风换了个问法:“李晏清这段时间有没有无意中闯入过你的视线,不该出现的场合他出现,该出现的场合他一定不缺席。”

无关紧要的人段博淮总是习惯性忽略,特别是他身边有他想要注意的人,旁人更别说分得他一分注意。

被贺致风明显地一提,段博淮回想到他和严瑜一同出现的场合,李晏清似乎都在。

黎舒敏回来当天,李晏清忽然出现在包厢慰问他的身体状况,再者他和严瑜出席讲座,他去找严瑜的时候看到他和李晏清交谈,后面还有数不清的种种。

段博淮都不需要回答,贺致风一看他这个神情就知道被他说中了。

“惨了,假少爷他陷入爱河了。”

聂泽没想到这里离谱的理由竟然真的成立,他叹了一口气:“所以昨晚这件事的幕后人是李晏清?”

下一秒,简辰这位总助再一次给出答复:“应该不是,今早的经济新闻板块出现李总的报道,这几天他都A市的一个小镇做公益活动。”

这么私密的事应该不会借他手去完成,一定是自己亲手去做。

好的,又闭环了,彻底走进死胡同。

贺致风仰天长叹,比他坐在谈判席上摸鱼还要累人。

“救命,这件事怎么这么复杂,究竟是谁嫉妒你和严瑜的美满生活,要不你们赶紧结婚吧,领完证什么都好说,这些小打小闹在结婚证面前不值一提。”

这些事完全基于两人还未结婚的状态下,目的就是让这两人最后走不到一起,这段联姻彻底失败。

聂泽说:“我也觉得,你们结婚吧,我看严瑜也挺适合你的,你不也是很喜欢他吗?你俩在一起还利于对付你二叔他们。”

所有人都觉得严瑜很适合段博淮,两人应该在一起,可没有人觉得段博淮适不适合严瑜。

段博淮似乎没有想过这么早定下来:“太急了,他……还小。”

严瑜不过二十,其实订婚对他来说也操之过急,更别说还没有到结婚法定年龄。

贺致风恍然大悟:“我忘了,严瑜才二十,还没到法定年龄呢。”

三人聊下来,无功而返,除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理由,似乎都没有很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个理由屹立不倒。

当局者迷,他们这些旁观者更迷,而且准确来说严瑜属于意外,但段博淮将他归入囊中,怎么说也应该让严瑜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事。

可段博淮好像并不打算坦白,知道得越多以后牵扯得越深,就没有这么轻易地离开。

聂泽选了个中立的解决方法:“你把有幕后主使人这件事告诉严瑜吧,说不定他还有别的思路,他比你常接触李晏清。”

段博淮有这个想法,并没有想过要瞒着严瑜。

傍晚,严瑜下课走出校门口看到眼熟的迈巴赫,犹豫了一秒便朝车辆走过去。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打开车门看到段博淮的那一瞬间,昨晚的记忆清晰地涌入他的脑海,无差别地攻击他。

由于严瑜打开车门没上车,段博淮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严瑜干笑了声:“没。”

说完他上车贴着门边坐了下来,两人之间的银河再一次出现。

让严瑜在意的是,段博淮再次按下了挡板。

这个行为给了严瑜不好的预感,不是要在他清醒的时候教育一次吧。

士可杀不可辱,再来一次就不礼貌了。

“过来。”

严瑜似乎产生了心理阴影,听到这两个字紧张地紧握双手,可还是下意识地坐过去了。

严瑜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没出息,赶着上去被打是吧。

下一秒,严瑜手里多了一份礼盒。

他有些懵地问:“这是什么?”

段博淮笑了笑:“赔礼,昨晚让你生气了。”

“也没有生气。”严瑜有点不好意思,他犯错误了还有礼物收,这好像不对。

严瑜问:“我能打开看一眼吗?”

要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他不能收,而且他拿来也没有什么用。

“可以,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段博淮其实知道严瑜不喜欢奢侈品。

严瑜客气地说:“你送的我都喜……”

话还没说完,严瑜看到礼盒里的游戏机,眼睛瞬间都亮了。

他诚挚地对着段博淮说:“喜欢,超级喜欢,谢谢。”

段博淮失笑不已:“喜欢就好。”

果然还是小孩子,不费他特意去问段月晨喜欢玩什么,对方给出的回答是游戏机。

严瑜爱不释手,心里想着过几天也给段博淮买件礼物。

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几分钟,就听到段博淮提起昨晚的事。

“严瑜,昨晚那个醉酒男人闯入包厢不是意外,酒吧里的服务员为他指路,让他故意闯入段月晨的包厢。”

严瑜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不是段翊就是李晏清。

第 43 章

严瑜想到的第一可能是段翊, 毕竟目前来说,段建恒一家对段博淮来说是已经固定的敌人,后面无论产生多少变量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们想要段家的掌控权, 就需要段博淮让位,如今段博淮因为订婚一事, 形象在公众面前大放光彩, 普通人和贵族之间的爱情,惹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前一段时间因为订婚喜事, 让段氏股票持续上涨, 这样更不利于段建恒夺权。

他们需要有所动作,比如像昨晚那样, 破坏他和段博淮之间恩爱的假象,让大众知道他们只是在演戏,这样段博淮的形象也会受损。

“是段翊吗?”严瑜开口问。

段博淮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是他?上一次, 你第一猜测的人也是他。”

订婚时,严瑜的养父母来闹,关于幕后之人的猜测,严瑜第一时间觉得是段翊。

段建恒一家很会装,让外面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段家家和万事, 叔侄互相扶持。

即使他们一家在严瑜面前表现过不喜, 而他在严瑜面前也对他们极其冷淡,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两叔侄有仇。

段翊作为堂弟即使再不喜欢他,也没有理由毁掉自己堂哥的婚礼。

严瑜知道自己再次露出马脚了, 恨不得直接告诉段博淮他所知道的事, 但他害怕这样做会导致加快段博淮的结局。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完, 段博淮的脸色比订婚的时候更差了,而且刚刚他接过礼物的时候碰到段博淮的手, 对方的手冰凉。

明明今天的温度有25度,一路上大家都穿着短袖、

以前他总想着没了段博淮之后的生活,拿着对方留给他的遗产继续他的平静生活,但现在他却有点不敢想以后没了段博淮之后生活。

一想,他的心就会不自觉地抽痛,仿佛有根针在刺他。

“不知道。”严瑜的心情莫名的低落,“其实我对情感方面很敏锐,可能是因为在严家的原因,小学之前他们对我很好,是对亲儿子一样好,小学之后就变了个样子,冷漠,无视,我一开始从无措,不理解,慢慢变成接受。”

“可能是懂得看眼色,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二叔一家表面看似对你很友好,什么都为你着想,可是我在他们的眼里看不到真情实感,甚至无意中我还看到了敌意,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好像也在无视他们,我是外人,没说出去是因为不想让你觉得我在挑拨离间。”

严瑜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虽然有一部分是编的,但前面的话是真的。

原以为段博淮会继续沉默,谁知对方揉了揉他的头说道:“你很聪明。”

是肯定的语气,并不像上次一样反问“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严瑜觉得在段博淮心里的位置发生了改变,但又说不出改变了什么。

“所以真的是他吗?”严瑜问。

段博淮说:“不是他,昨晚他不在酒吧。”

不是段翊就是李晏清,所以是李晏清。

严瑜一时间陷入困境,如果是段翊的话,他能提醒段博淮对付他,但李晏清这人看似游走边缘,但无处不在,他应该怎么提醒段博淮。

严瑜底气不足:“那是谁?”

段博淮将调查的事告诉严瑜:“上一次你的养父母来闹事的幕后之手是李家,这一次还没有找到确凿证据证明是他。”

段博淮主动和他说李家的事,所以他知道李晏清是这件事推手,也就明说了知道他和李晏清之间根本不存在井水不犯河水,真假少爷之间有矛盾。

“啊,是他。”严瑜表现得像第一次知道一样。

段博淮转头看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矛盾。”

确实有矛盾,矛盾的源头就是你。

严瑜在心里说,没敢说出来。

“多少是有一点吧。”严瑜认真地说,“没有才不正常,但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不想应付他,很累,他在他李家,我在你身边,永远这样下去不好吗。”

他要的又不是很多,只要想安稳的生活几年,连这样简单的生活李晏清都要抢去。

段博淮似乎察觉到严瑜的情绪不对,将他手上的游戏机放到一边,牵起他的手圈在自己的掌心。

轻轻地摩挲着,无声地安慰。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冰凉的手冻了严瑜一个激灵。

严瑜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手,暖手宝的功能发挥,让段博淮的手慢慢变热乎。

“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严瑜不太好意思在在段博淮面前吐槽。

牵手的主动权始终在段博淮手上,他任由严瑜的所做作为。

“不多,你可以和我说。”段博淮回答严瑜上一段话,“不想接触就不接触,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你可以用这个身份为所欲为。”

这不是段博淮第一次给严瑜通行证,为所欲为这四个字是多么大的权利,无论对谁都有较大的诱惑力。

可严瑜怕自己用这个身份上瘾,到时失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不过细想,严瑜似乎已经无意之中用这个身份为所欲为,在茶水间警告说他小话的人,在李晏清面前宣示主权。

上瘾而不自知。

严瑜笑笑:“我一直都是为所欲为。”

严瑜打算下次再见到李晏清的时候态度强硬些,警告对方不要在他们背后做一些小动作。

两人没有回家吃饭,段博淮和严瑜打算在外面吃晚饭。

“李叔知道吗?”

严瑜每次回到家李叔都会准备好丰盛的晚餐,要是没有提前告诉他,李叔就会白做。

段博淮:“已经提前告诉他了。”

严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严瑜觉得段博淮是想和他单独吃个晚餐,因为他们下车后在餐厅门口遇到聂则,他从段博淮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嫌弃。

偶遇朋友没有理由不邀请一起吃饭,可他们好像没有这个想法,直到站在聂泽旁边的年轻男孩朝他挥手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严瑜。”

严瑜看着他试图在脑海里回想,有点眼熟,但不记得对方是谁。

许柯说:“我是许柯,大一的时候我们一个社团,不过你只呆了一个月就退团了。”

严瑜刚进A大的时候还是满怀期待和向往,独自一个人走在社团招聘中,心中冒起了一个重新生活的想法,加入了书法协会。

其实他小时候还和村里的老人练过一段时间的书法,不过老人去世了,他也就没有学。

不过因为要赚生活费,他没有太多时间兼顾,加入一个月后他就退团了。

聂泽抿了下嘴,看着不太情愿:“既然认识,一起吃饭吧。”

段博淮带着严瑜走在前面,聂泽和许柯走在后面。

服务员领着四人走进一个包厢。

段博淮和聂泽挨着坐,严瑜和许柯分别坐在两人的旁边。

许柯扯了扯聂泽的袖子,小声道:“我去找严瑜聊会天。”

聂泽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许柯朝他笑了笑,走到严瑜身边坐下来。

“严瑜,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严瑜如实说:“一开始是不记得,不过你说了名字我有点印象,你是不是在入社团的时候写了一手很好看的行书。”

许柯一直点着头:“是,没想到你还记得,嘿,我爷爷一手行书才好看,我只学到一点点皮毛。”

严瑜能看出来对方应该和段月晨一样,是个生活无忧的小少爷,而且应该是在爱的家庭中长大,不然也不会主动和他打招呼,现在和他交谈。

许柯看了一眼段博淮,随后说道:“当时我还想着和你交朋友,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不过没有这个机会,你不经常来社团,然后又退团了,我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说着他还有点沮丧,像是真的很惋惜没有和严瑜交朋友。

许柯笑起来脸颊有两个小酒窝,现在酒窝藏起来,看得人于心不忍。

“没关系,我们现在也可以交朋友。”严瑜问,“你是美术学院还是音乐学院?”

许柯身上很有学艺术的气质,段雨慕身上也有这种气质。

许柯摇摇头:“不是啊,我是学数学的。”

数学家也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许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是不是不太像,泽哥也说不像是学数学,性子太跳脱,看着完全定不下心,可我很喜欢数学。”

“我是计算机专业的。”严瑜也主动自我介绍。

“我知道呀,你可是A大的风云人物,学校公众号上有你的采访,也列了你参赛的奖项。”许柯顿了顿,压低声音,“我经常在表白墙上看到你的名字。”

许柯没得到严瑜的回答,却听到聂泽问他:“经常看表白墙?”

许柯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小声了,没想成包厢里只有他们四个人,他和严瑜说话,剩下两人的关注点都在他们身上,所以包厢里只有他和严瑜的说话声。

许柯嘟囔了一句:“就看一下怎么了,我的名字又不在上面。”

聂泽的心像是放稳了,转头对段博淮说:“严瑜的名字经常在上面。”

第 44 章

段博淮神情无异, 仿佛对方是在夸奖一样,礼貌地回:“我知道,他很优秀。”

严瑜很优秀, 很吸引人,所以才会经常出现在表白墙上。

聂泽没说话, 拿起手边的白开水抿了一口。

许柯真的很想和严瑜交朋友, 一坐下来就没有停过,小嘴巴滔滔不绝, 多数都是他在说, 严瑜认真地听,有问有答。

一天见两次, 上午那是好友局,再碰面就不太礼貌了,话在上午说完, 这会聂泽和段博淮无言以对,仔细看还有点两相厌。

不多时,包厢门打开了,服务员捧着菜进来,可身后跟着的人两人都不想看到。

贺致风都还没有看到两位兄弟就开始说话:“嘿嘿, 我的好兄弟们, 吃饭怎么都不叫我。”

贺致风侧头往包厢一看,目光先是在段博淮和聂泽身上停留,随后往旁边严瑜和许柯身上看。

他看着许柯有点面生, 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谁家小朋友?”

这一看年龄就小, 和严瑜差不多。

许柯知道贺致风是聂泽的朋友, 朝他点了点头:“你好,我是许柯。”

贺致风朝他伸出手:“你好呀, 我是贺致风。”

许柯先是看了聂泽一眼后,才虚握住对方的手,半秒即分开。

贺致风自顾自地往聂泽身旁的座位走去,谁知聂则抬手撑住了椅子:“有人。”

在贺致风一脸懵的时候,许柯从严瑜身边起身,坐到聂泽旁边。

没有眼力见的贺致风此时才觉得不对,早上分开也没有说晚上要聚一聚啊。

而且他们是稳定的铁三角,从来都不会抛下其中一个人,而他又是这么不可缺,没了他在,两位工作狂真的只剩下工作。

贺致风坐在圆桌的对面,1V4,看着实力很悬殊。

对面成双成对,只有他形影单只,就算再怎么迟钝就该想到了。

在聂泽和段博淮同时为身边的人夹菜时,贺致风终于开口了。

“你们俩也给我夹一下。”

聂泽扫了他一眼:“自己没手?”

段博淮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侧着头和严瑜低声说着话。

贺致风的心彻底被伤透了,好好的铁三角今天四分五裂,而他永远都是最后知情的那个。

不知道是不是贺致风悲伤感太大,严瑜察觉到了,问段博淮:“他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严瑜觉得他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段博淮和聂泽相视一眼,几分钟后,服务员拿着一瓶酒进来,给贺致风倒了半杯酒。

贺致风这个酒鬼一闻到酒的味道抬头,看到服务员手里的酒更是眼睛都亮了。

“你们不会是要用这酒来掩盖你们的罪行吧。”他瞪着聂泽,“特别是你,说好了和工作一起过呢,人家的名字不叫工作。”

聂泽反问:“那你喝吗?”

贺致风举起酒杯闻了下:“不喝白不喝,狠狠宰你们一顿。”

贺致风一杯酒下肚,很快就自我消化,兄弟有伴就有伴,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两人都空窗这么多年,是时候稳定下来。

不过他不懂的是,这两人为什么都不告诉,段博淮不说了,毕竟两人之间不是从零到有,而是一开始就带着解不开的千丝万缕,复杂得很。

聂泽就不同,看样子是从相识,相知,然后相爱,间隔这么一段时间,他竟然还能做到密不透风,甚至没想着告诉任何人。

“我是不是你们的兄弟,我可是什么事都和你们讲,你们两个是一点事都不和我说。”贺致风开始算账。

聂泽说:“不只你,我也没和他说。”

贺致风听到这里,释然了。

他看着段博淮:“他也没和你说啊。”

段博淮淡淡道:“我也不想知道。”

贺致风:……

合着就他关心兄弟的感情状况吗?

这三个人今天一天到晚几乎都见面,默契地谁也没有搭理谁,直到晚餐结束,聂泽主动结账今晚的晚餐。

离开餐厅时,段博淮难得关心喝了酒的贺致风:“今晚司机有跟你来吧。”

贺致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有,今晚我自己来这边。”

段博淮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五个人只有贺致风喝了酒。

贺致风懒得操心:“行,那你自己开车小心。”

司机跟贺致风走了,段博淮亲自开车。

许柯上车前还记得和严瑜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满足地跟着聂泽上车。

严瑜在车上正在备注许柯的名字,听到段博淮问:“经常上表白墙?”

严瑜哪知道自己经常上表白墙,他冲浪都是3G模式,根本不关注这些东西。

“不知道,我没看过。”严瑜收起手机,“我现在看经济新闻。”

段博淮看了他一眼:“感兴趣?”

“倒也不是,就是给我推送,我有时候点进去看看。”严瑜顿了下,“底下有很多评论都是在夸你。”

严瑜不是什么经济新闻都看,有段博淮的名字他就点进去看,没有就忽略。

段博淮和严瑜一样地回答:“没怎么关注过,怎么夸我的?”

严瑜:……

“忘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因为严瑜交到了第一个意义上的朋友。

第二天早上段月晨给严瑜发信息说,卡已经恢复了,请他吃饭。

只是停了一天的卡,段月晨也是没想到表舅的话这么有用,自己只是说了想玩游戏机而已,就让他爸给他恢复经济来源了。

严瑜回:恭喜你,饭就不用吃了,有时间把公交车卡还给我吧。

严瑜拿回公交车卡的作用好像也不大,因为这段时间严瑜恢复被人接送上下学。

是司机,但后排还有个段博淮。

最近段博淮很少加班,每天准时下班让司机转去A大接他一起回家。

严瑜下课收到简辰发过来的信息:严先生请稍微等一下,下午段总到医院复查,现在在去A大的路上。

昨天晚上在饭桌上他听到李叔的提醒,每隔半个月段博淮都需要到医院复查,今天刚好是复查的时间。

严瑜:没关系,不急。

严瑜收拾好东西往学校门口走,经过图书馆的时候把前几天借的书还了。

途经中心广场时,无人机社团在空地上试飞,段雨慕还是新社员,第一批试飞了一会,现在正站在空地上看别人飞。

她眼尖发现经过的严瑜,小跑过去,拍了拍严瑜的肩膀,小声道:“表舅妈。”

严瑜闻言停下脚步转身,他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无人机:“社团活动?”

段雨慕点头,可能站的时间过长,脸颊带着红晕,额头上也有一些细汗。

严瑜从包里拿出一瓶喝过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喝点水。”

段雨慕笑着接过:“谢谢。”

她喝了一口问:“表舅妈,你自己一个人回家?”

“段博淮来接我,不过他有点事耽搁了会。”严瑜说。

段雨慕犹豫一会儿还是和严瑜坦白:“表舅妈,其实前几天你和我哥出去玩是我通风报信,我知道是我哥拉你出去,他一早就想甩掉我了,不过我以为表舅舅还没出差回来,会让人把我哥叫回来,没想到他亲自去抓你们回来。”

段月晨被简助理送回家那晚被父亲罚得很惨,扔到小黑屋关了一晚上的禁闭,不过停了一天的卡又被恢复,好像也不是很惨。

不过不知道表舅妈有没有被表舅舅教训。

段雨慕垂着头说:“对不起。”

严瑜知道是段雨慕给段博淮打电话,要不然段博淮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偷偷出去了。”严瑜想了想,“幸好你没有去,不然会被吓到。”

段雨慕有所听闻那天晚上的事,区区一个醉酒男人算得了什么。

“表舅妈,那天晚上你就应该带我一起去,我可是学过五年的跆拳道,基本擒拿不在话下。”

严瑜送了一口气,幸好那天没带段雨慕,那男人就不会是晕倒这么简单,可能会见血。

严瑜和段雨慕聊了有一会儿,宋应远从严瑜停下来他就注意到了,只是被身边的社员拉住询问问题。

宋应远应付完社员,将手上的遥控器交给一旁的人,径直地朝严瑜走去。

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严瑜了,25天。

“严瑜。”宋应远开口。

严瑜疏远而客气地点了点头:“你好。”

宋应远还想说什么,严瑜对段雨慕说:“我先走了,周末的时候再来家里玩。”

段雨慕点头应下:“我带姐姐过去,不带段月晨。”

严瑜笑了笑:“行。”

严瑜甚至都没有和他说再见,宋应远看着严瑜的背影,直到他停在了路口,下一秒小跑到对面。

为什么跑得这么急,西装屡屡的段博淮出现在A大校园。

好像只有段博淮能让严瑜这么平和的一个人出现着急的样子。

严瑜跑到段博淮面前,关心地问:“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进来了?”

段博淮说:“我曾经也是A大的学生,为什么不能进来。”

严瑜皱眉,看着有些严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博淮不逗人了:“身体没大碍,我只是想回校园走走。”

严瑜果断拒绝:“今天不行,改天吧,我带你到处逛逛,今天需要回家休息。”

段博淮无奈:“好,听你的。”

夕阳下,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两人服装天差地别,忽视周边的眼光,眼里只有身边的人。

第 45 章

严瑜无意中看到段博淮的身体检查报告, 这种私人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书房,但今天严瑜在车上后排上意外捡到了一个文件袋。

确实很意外,一打开车门就掉出来了, 严瑜拿着上车,看着封面“体检报告”这四个字蠢蠢欲动。

这份报告的主人是谁可想而知, 家里还有段博淮一个人做过体检报告, 身体状况比李叔还要着重关注。

至于为什么这份报道会在这里,严瑜想到可能昨晚段博淮坐车下班的时候忘记把报告带回家。

昨天下午严瑜没课, 所以在学校吃完午饭就提前回家, 段博淮也不需要去学校接他。

严瑜手里还捏着这份报告,目不斜视, 然而心里出现两个小人。

看,还不是不看。

有理由去看,因为他是段博淮的未婚夫, 他有义务关心未婚夫的身体健康。

也有理由不去看,他们之间有名无实,体检报告是很私人的东西,而他这样做的话已经逾越了。

两位小人在严瑜脑袋里已经开战,胜负难分, 打得严瑜眼花缭乱。

车辆经过S大, 距离A大学校门口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严瑜打开了那份体检报告。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前排的司机, 对方正注意前方路况。

五分钟后, 严瑜把体检报告原封不动地放回文件袋, 他神情无异地打开车门下车,朝司机说了一句小心开车便关上车门。

车子掉头离开, 消失在街道尽头。

严瑜连忙捂住心口:糟糕,未婚夫的身体好像一天比一天差了。

那个体检报告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健康成年男人的标准数据,除了身高体重正常外,其他各项指数好像都不达标。

严瑜越想越不对,下课之后第一时间约了段月晨出来了解情况。

段月晨开着辆低调的黑色玛莎到A大门口接人,然而严瑜下午还有课,带着人就往A大食堂走。

段月晨难得看到表舅妈这么一副严肃的模样,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

到了食堂,严瑜给段月晨点了一碗麻辣烫,自己则是要了一碗牛肉面。

段月晨看着面前回溯搭配的清汤麻辣烫,健康真健康。

段博淮身体不行,估计多少有点遗传的原因,段月晨虽然现在还年轻,但现在就要注意身体,现在预防,不然到老了……

段博淮也不是很老。

段月晨喝着甘蔗水问:“表舅妈,怎么了?”

严瑜把牛肉面的牛肉夹给段月晨,后者见状受宠若惊。

“表舅妈,你是不是犯错误了。”段月晨把牛肉夹回给他,“还是你吃吧,不然让表舅知道我跟你抢牛肉吃,饶不了我。”

严瑜问:“我有件事想问你,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可以不说。”

段月晨点头:“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说。”

“你表舅舅的身体是一直都这么不行吗?”

段月晨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涌而出,捂着嘴低头咳嗽起来。

严瑜抽出纸巾递给他,担心地看着他,还是要预防啊,看看,无缘无故就咳嗽了,和段博淮一样。

几分钟后,段月晨终于调整回来,脸颊通红有点不好意思正视严瑜。

他吞吞吐吐地问:“表舅妈,这么私密的问题问我不太好吧,行不行你应该比我清楚。”

严瑜懵了下,反问:“你不是他大侄子吗?小时候你没在他身边?”

段月晨望着严瑜平静而纯洁的眼神,他知道是自己思想龌龊,人家是想问身体状况,而他想偏了,偏得离谱。

他找补:“啊,对,我是他大侄子,在我有记忆的时候表舅舅的身体就一直不好,那时我十一岁吧,表舅舅刚成年从国外回来,七八月份气温将近35度,他穿着件薄外套从车上下来,我都流汗了,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热。”

段博淮体虚怕冷,这点严瑜是知道的。

十八岁到现在二十八岁,十年如一日。

“那十八岁之前,你是没有印象了是吧。”

段月晨摇头:“家里出事的时候表舅舅十岁,我才三岁,记得什么啊,表舅舅被姨姥姥带出国十年,期间连二爷爷他们都不知道。”

连段建恒他们都不知道亲侄子的身体状况,看来是黎家有意要瞒着。

所以那段时间段博淮的身体状态已经开始恶化了吗?

严瑜想到这里忽然有种有心无力,无从下手,段博淮的身体状态似乎注定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无法改变的事实。

连李晏清一见钟情的对象都能变成段博淮,怎么说他代替段翊已经成为配角,结局怎么还是无法逆转。

严瑜的脸色算不上太好,段月晨以为自己说错什么,开始安慰:“表舅妈别担心,表舅舅有专业的医生团队,定期体检复查,都稳定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严瑜心想,就是因为他看到复查报告才担心。

不过除了担心,他好像做不了什么。

段月晨解决完面前的麻辣烫,看到严瑜身前的牛肉面几乎没有动过。

“表舅妈,你吃饱了吗?”

严瑜把面前的牛肉面推给他:“你吃吧,我没动过。”

麻辣烫好吃是好吃,但严瑜没给他点主食。

段月晨恭敬不如从命,开始吃严瑜那份没动过的牛肉面。

酒足饭饱后,段月晨似乎有点理解严瑜为什么这么担心表舅了。

每次他爸身体一有什么不舒服,他妈妈就非常紧张,那个时候他爸就是一个容易碎的瓷娃娃,他妈妈恨不得走哪带来,揣进口袋里。

“表舅妈,表舅舅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段月晨总算想起来关心他表舅舅了。

严瑜反过来安慰他:“没有,你表舅一切安好,我只是随口问问。”

这么严肃的神色看着不像是随口问问,但这些事段月晨也不了解,家里人不让他多问。

严瑜把段月晨送走了后,剩下的半天都在想这件事,上课时看似集中精神,实则魂不守舍。

也幸好下午上的是大课,严瑜又坐在角落,台上的老师没有注意到他。

严瑜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这样下去非但什么用都没有还会耽误自己的学习。

回家时,车上的文件已经不见了,还多一道不属于段博淮身上的香水味,不太好闻,让严瑜没忍住扭头打了一个喷嚏。

段博淮打开了车窗,风吹乱了严瑜的头发。

严瑜心里惦记着段博淮不能吹风,吸了吸鼻子说:“关上吧,有点凉。”

段博淮说:“没关系,不凉,散散味道。”

这辆车是段博淮的私人接送车,应该不会用于接送别人。

严瑜问:“刚刚车里坐的是谁?”

段博淮靠着椅背:“段建恒,下班的时候遇到他,让我送他一程到餐厅。”

原来是段建恒,怪不得香水味这么不好闻,果然是他欣赏不来。

严瑜转头去看段博淮,他正在闭目养神,脸上淡淡的疲惫。

以前段博淮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展现累意,他好像是一个不会累的机器人一样,每天准点上班,处理不完的工作文件,整个六十九层随时待命。

严瑜像是怕惊到段博淮,轻声地询问:“今天很累吗?”

声音近在咫尺,耳畔感受到丝丝呼吸。

段博淮没有睁开眼睛:“有点。”

严瑜慢慢挪到段博淮身边,问道:“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到家了叫你。”

严瑜没得到段博淮的回答,肩膀一沉,段博淮闭着眼睛靠着严瑜。

嘴上说得轻易简单,但落在他肩膀的那一瞬,严瑜屏住了呼吸,许久才缓慢呼吸。

段博淮的头发在严瑜的脖颈上作祟,蹭得他有点痒,但严瑜没抬手,因为段博淮好像睡着了。

十五分钟前车子已经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严瑜朝司机使了个眼色,对方静悄悄地熄火下车。

因为挺直腰杆,严瑜有些累,他放松了些,下意识地侧头,脸颊擦过段博淮的脑袋。

严瑜还来得及移开,段博淮好像醒了,但好像没有完全醒,在严瑜的肩膀处蹭了蹭,像是蹭在枕头上。

严瑜的领口被蹭得松松垮垮,裸露出来的皮肤忽然被湿润的物体擦肩而过。

如果严瑜没有想错的话,这是段博淮的嘴唇。

严瑜又愣住了,吓得他一动不敢动。

幸好段博淮醒了,坐起身似乎睡得很满足,严瑜的脖子有些红,不只是脖子,还有耳朵,红得像滴血。

始作俑者平静地帮他整理领口,然后抚平褶皱。

整理完后他望向窗外:“到了怎么没有叫我。”

严瑜说:“看你睡得很熟,所以没有叫醒你。”

段博淮抬手指腹按在严瑜的脖子上:“这里怎么红了?”

严瑜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握紧:“可能有蚊子。”

段博淮又问:“我睡着了,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把他当成枕头来蹭算不算奇怪的事,在睡着的情况下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严瑜摇头:“没有,一点都不奇怪。”

……

“我是说,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第 46 章

李叔在门口看到严瑜和段博淮一同回家, 转身便吩咐厨房准备摆菜。

严瑜下车走在段博淮身后,抬手不自觉地摸着刚刚被段博淮蹭过的地方,不知怎么回事, 上面没有受伤的地方,但还是有异物感。

像是后遗症, 隔着空气摸着他, 触感仍在。

细心李叔注意到严瑜的动作,关心问道:“脖子怎么了?”

严瑜揉了揉:“有点不太舒服。”

李叔知道严瑜脖子上的坏毛病, 前阵子还叫理疗师□□。

“是不是学习过于用功了, 我就说让你不要这么用功,该躺着时候就躺着, 你看看,脖子又不好了吧。”

严瑜心想,他今天学习并没有多用功, 笔记都没做,就赶着回家。

严瑜没回答李叔的话,李叔转头就找段博淮。

“少爷,你说是不是,他们年轻人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等到老了就知道后悔。”

始作俑者点着头应和:“你说得对, 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李叔继续说教严瑜,直到厨房有事要忙,严瑜的耳边才得以清净。

严瑜好声没好气对段博淮说:“也不知道是谁让我的脖子这么累。”

段博淮明知故问:“是谁?”

严瑜幽幽看着他:“一个叫段博淮的人。”

段博淮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 抱歉, 你需要什么赔偿吗?”

既然对方主动赔偿, 严瑜不客气地说:“等会吃完饭陪我玩游戏。”

自从段博淮给他送了游戏机,都是他一个人玩, 一开始是自娱自乐也觉得开心,久而久之有点无聊,李叔会在一旁看着他玩,可看不懂,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打瞌睡。

严瑜想着让段博淮体验新玩意,不然一直工作有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间让未婚夫体验美好世界重新启动。

严瑜怕段博淮不同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游戏机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作为送礼物的人难道不应该检验一下礼物的可用性。”

段博淮似乎被这个理由或者说被严瑜认真的神情给逗笑了。

“是我疏忽了。”

严瑜说:“说好了,等会吃完饭别着急上楼,我们一起玩游戏。”

两人刚落座餐厅,简辰拿着份紧急文件着急忙慌地进来,神情严肃俯身低声在段博淮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每次简辰来,段博淮都会和他上楼处理事务,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一个小时起步。

严瑜想着等会一起玩游戏的计划要泡汤了,肆无忌惮甚至带着幽怨扫了一眼简辰,随后盯着段博淮看。

后者不同于在公司对待严瑜的态度,有点不敢和严瑜对视,像是知道打扰了他们两个相处时光。

段博淮再一次看到严瑜的这个眼神,上一次还是在医院的时候,严瑜像是受委屈了一样看着他,说有人不认可他的身份,那时他把订婚宴给定下来了。

此刻严瑜用这种看着他,上楼这话到嘴边说不出口,改口道:“在这里看吧。”

简辰哪有胆子说不,就这样静静地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段博淮身后。

李叔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简辰,熟络地招呼他:“简助理来了?正好,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简辰在段家用餐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他处理完事务就开车离开。

李叔热情难拒,段博淮看了他一眼:“坐下一起吃饭吧。”

得到应允简辰松了一口气,到了选座位的时候他又犯难了。

面前是一张长桌,段总和严先生面对面地坐着,他坐在段总旁边?不合适。

那他坐在严先生旁边?那更不合适了。

简辰作为总助,被这种选择座位的时候绊住了脚步,脑子已经冒起了几个解决方案,无一个可以执行。

严瑜似乎看出简辰的困难,起身道:“简助理,你坐我这里吧。”

说着严瑜走到段博淮身边坐着。

简辰感谢地朝严瑜点了点头。

三人坐下来,李叔就吩咐人开始上菜。

段博淮还在看文件,都已经开始上主食了,一口都没有动过。

严瑜怕他这餐就这样过去了,三餐不定时身体更不好。

严瑜用段博淮面前没动过的刀叉将排骨分割成容易入口的大小。

他叉起一块肉递在段博淮嘴边,简辰见状连忙低下头当作什么都看不到,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段博淮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猪肉,在转头看着严瑜,似乎在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严瑜坦然道:“你看你的,我喂我的,两者没有矛盾。”

是没有矛盾,但这要看段博淮接受不接受,毕竟给人喂食这种事着实过于亲密,亲人,情侣,两人之间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放在严瑜和段博淮身上似乎浅了些。

段博淮微微低头,咬下了叉子上的猪肉,继续看着文件。

段博淮同样也反省严瑜凑过来的身子,因为他知道严瑜根本看不懂文件上的东西。

严瑜已经吃到半饱,现在有比吃更吸引他的,那就是给段博淮喂饭。

严瑜也够细心,也存在别样的心思,给段博淮使坏趁他不注意叉了块胡萝卜。

他是知道段博淮不吃牛肉,所以从那次给段博淮夹牛肉后他就没给段博淮吃过牛肉。

但胡萝卜这么有营养为什么不吃?

严瑜以为他为什么段博淮吃什么,对方一门心思全在文件上。

等到胡萝卜出现在段博淮嘴边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张开嘴。

严瑜秒怂,自己偷偷地往后撤,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缩什么?”

严瑜干笑了声:“刚刚才想起来你不喜欢吃胡萝卜。”

段博淮:“原来你知道。”

严瑜:……

“对啊。”

段博淮反问:“所以你是想让我吃?”

“胡萝卜是一种很有营养的蔬菜,具有丰富的胡萝卜素和维生素A,适合高血压,夜盲症……”

严瑜一口气列举了胡萝卜的优点,像是一个行走的百科全书。

简辰都忍不住抬头悄悄看了严瑜一眼,然后夹起一块胡萝卜放进嘴里。

严瑜补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胡萝卜的优点。”

段博淮没说什么,咬下递过来的胡萝卜。

严瑜忽然感受到满满的成就感,食之根本,段博淮不说挑食,但对吃的很挑剔,从吃食上捉起,说不定他的身体状况会变好。

严瑜越发卖力给段博淮喂饭了。

今天的不速之客不只简辰一个人,段翊也不请自来。

开门的佣人是从老宅调出来,自然也认得段翊。

“二少爷,少爷正在用餐,您稍等,我……”

段翊打断了她的话:“我刚好没用晚餐,很久没和大哥一起吃饭,很是期待。”

说完后他越过佣人,径直地走了进去。

他走到餐厅,撞见了严瑜正叉了一块鸡腿肉给段博淮,而段博淮顺从地接受,动作熟练得像是已经习惯了旁人的喂食。

今天上午他刚好有事需要外出,然而家里的车送去定期检查,自己也没有开车过来。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段博淮,他随口问了一句:“大哥,借你的车送我去见客户。”

当时段博淮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看了他一眼说道:“在楼下。”

说完后就急匆匆地到会议室,今天是周三,管理层那些老家伙又忍不住上来发牢骚了,段博淮是去处理这件事。

段博淮不顺,段翊就高兴,笑着下楼走到了段博淮的私人接送车前,司机亲自为他打开车门。

段翊坐了进去,没想到让他高兴的还不只一件事,他在后排上发现了一份文件,是藏于座位边上,看着是不小心掉落。

段翊没有公德心,捡到的东西不管是谁都要打开看一眼,更何况这是段博淮的车。

当他拿起文件的时候看到上面的体检报告四个字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不过他还算有脑子,按下了后排挡板按钮。

“我睡一会儿,别打扰我。”

司机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点了点头。

段翊拆开那份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怕自己记不住,拿手机出来拍照,然后发给了父亲。

果不其然段建恒一看到照片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

段翊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抵达目的地后,等司机离开,他转头就去找父亲。

本来这个客户就是他家表哥,见不见都无所谓。

段建恒皱着眉看着体检报告,问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

段翊说得轻松:“在段博淮的车上看到的,可能是他不小心落下了,他没来得及发现就被我看到了。”

他留意到父亲的脸色不对:“爸爸,你是怀疑这份文件真实性?”

段建恒不会这么轻易下结论,只是说:“你觉得以段博淮这样的人会落下这么一份重要的文件在车上?”

段翊不喜欢听父亲把段博淮当成神,他有些不屑地说:“他是人,又不是神,一时没有出错的地方,保不准永远都不会出错。”

段建恒还是谨慎的,让段翊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他把这份文件发给私人医生。

段翊不以为然:“最近在公司他动不动就吃药咳嗽,脸色肉眼可见的精神不好,很大可能是病情加重了,这个时候就应该要准备了。”

话是这么说,段建恒还是以观察为主。

公司里可以演,在家可不会演了吧,段翊打算来个突然袭击,看看段博淮是不是真的体弱得生活不能自理。

第 47 章

突来造访果然让段翊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人要生病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喂饭,除非双手受伤不能活动,也没见段博淮的手受伤, 那就是身体极其虚弱。

在段翊进门的那一刻,段博淮像是察觉到一样, 收起了手上的文件, 继续心安理得地接受严瑜的服务。

简辰看到段翊进门,起身问好:“段经理。”

严瑜只是淡淡地扫了段翊一眼, 低头继续分割烤鸡, 谁也不能打扰他给段博淮喂好吃的。

段翊的眼神在段博淮和严瑜两人身上来回看,最终定格在严瑜手上的刀叉上。

“大哥, 不介意我来蹭晚饭吧。”

这里没人欢迎段翊的到来,但也没有人开口说不欢迎的话。

李叔闻言匆匆从厨房出来,招呼着段翊:“二少爷, 你怎么来了。”

段翊也不介意没人回他的话,自顾自坐在简辰旁边,严瑜对面。

“今晚无事,顺路过来探望大哥,随便来蹭个晚饭, 李叔, 应该还有多的食材的吧。”

李叔笑笑:“当然有,你先坐一下,我进去让人准备。”

段翊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怎么来怎么舒服, 随手在桌上摘了颗葡萄来吃。

他看到桌上的人不动手, 反客为主:“大家动手啊,怎么不吃了。”

严瑜估摸着段博淮的饭量已经差不多了, 放下他手上的叉子,接着填饱自己。

已经是晚上了,严瑜没让段博淮喝茶,所以桌上只有三盅汤和三杯白开水。

段博淮拿起白开水喝了一口。

佣人很快就给段翊上了菜,段翊不客气地吃晚饭,只是他的心不在食物上,吃几口又拉着简辰聊天。

在座四人里,简辰只是助理,只能是他来稳住段翊。

严瑜看着简辰饭都没吃两口就被段翊拉起来汇报工作,段翊又不是上司,他最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聊公事。

“简助理,你面前的汤再不喝就凉了。”

简辰松了一口气,闻言闭上嘴巴喝汤。

段翊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大哥大嫂很是恩爱,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嫂给大哥喂食,感情好得还真是令人羡慕。”

许久未见的便宜弟弟,说起话来依旧是不变的味道,听得人恨不得将他的嘴巴缝起来。

严瑜回:“你的生活也不错,美女成群出海游玩。”

自从订婚宴之后,段翊就鲜少出现在他们眼前,前阵子他发朋友严瑜才知道他出国玩了。

以前他感觉段翊和段建恒处在一个紧绷临界点,在等一个时机,现如今似乎是已经等到了这个时机,连带着两人似乎都不来他们眼前晃悠。

严瑜猜想是不是两人的架空计划已经开始,可段博淮一直都在公司处理事务,他们两人怎么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始行动。

现如今段翊又开始来他们跟前晃悠,是不是想要从他们身上打探一些事情。

段翊不管严瑜说的是什么意思,任由自己理解。

“大嫂向往这种生活啊,是不是大哥管你管得太严了,不能憋太久,不然迟早出大问题,要不要跟我出去玩几天放松一下。”

严瑜:……

他什么时候说过羡慕这两个字,要是他跟着段翊出去玩几天,回来就不是打屁股这么简单,皮都要被蜕一层,还要准备好键盘。

严瑜没有一点犹豫拒绝了:“不了,我喜欢目前这种生活,我喜欢待在你大哥身边,没有你大哥我觉得生活无趣。”

段博淮闻言不动声色,再次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简辰则是再次装耳聋,差点就把脑袋埋在汤里。

只有段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起来。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大哥每天在公司处理事务,大嫂也耐得住寂寞,我听闻前几天大嫂在云间出了点事情,当时大哥在处出差不在身边是吧。”

现在才拿这件事出来说,说明幕后之人确实不是段翊。

段翊已经25岁,一个连腹肌都藏不住的人,又怎么会把这件事藏得了好几天。

严瑜说:“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

“哦,原来是意外。”段翊意味不明地说,“我怎么还听闻大嫂你差点就被……”

沉默许久的段博淮终于开口了。

“你是来吃饭还是来聊天。”

段翊被人打断了话也不尴尬,笑着说:“和大嫂聊天太入迷了,都忘了吃饭。”

段翊发现,从他坐下到现在,段博淮就没有再动过筷子,而且严瑜也没有继续给段博淮喂过食物,看到是顾忌他在场。

他知道段博淮的身体必定要瞒住,瞒着他和父亲,瞒着董事会的所有人,但不一定会瞒得住严瑜。

严瑜是枕边人,晚上咳嗽,起身吃药,这些事动静都很大。

所以现在是严瑜帮着段博淮瞒着所有人。

段博淮知道段博淮身体情况的恶化,饭都多吃了两口。

结束晚饭后,他还蹭了饭后甜品,像是真的来这里蹭饭吃一样。

而且吃完还不愿离开,赖在客厅将近九点才离开。

段翊离开前朝严瑜说:“多谢大嫂款待,我下次再来。”

段翊的到来让严瑜晚上和段博淮玩游戏的计划落空,没给他脸色。

“不必再来了,你打扰到我们的两人世界。”

段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那真是抱歉,还是要来的。”

严瑜在心里骂了一句,段翊嬉皮笑脸地离开。

有件事严瑜不太懂,他转头问段博淮:“他在我们家吃饭为什么这么高兴?”

按道理来说没人欢迎他,待着也不好受,难道说段翊的脸皮又厚了一个层次,无视别人对他不好的脸色。

段博淮不太在意地说:“可能在家没吃过一顿饱饭。”

严瑜:……

其实这两兄弟有相似的地方,一个说话不好听,一个是懂说话的。

严瑜点头认同了这个理由,他见段翊可是吃了不少,连带甜品都吃的一干二净。

“那他有点可怜,在家连饭都吃不饱。”

段博淮问:“还玩游戏吗?”

严瑜没想到段博淮还记着这件事,不过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而且一个晚上玩一局游戏根本不过瘾也玩得不尽兴。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要不等周末的时候吧,我们玩个够。”他顿了下,“今晚早点休息。”

简辰吃完晚饭就离开段家,今天晚上没有特殊的事,段博淮应该可以早睡。

段博淮听从严瑜的安排,独自一人搭乘地铁上三楼休息。

严瑜满意地上二楼回房间。

十五分钟,佣人到门口开门,已经离开的简辰出现在门口。

他放轻脚步像做贼一样,不,现在他就是做贼,不能让严瑜知道他进来了,不然这个月的奖金不保。

家里的两位主人已经各自回房,一楼除了给他开门的佣人,空无一人。

简辰刚经过厨房,被从里面出来的李叔吓了一跳。

李叔才是被吓出心脏病的人,他捂着心口说:“小简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简辰立刻小声说:“李叔小声点,别让严先生知道我回来了。”

李叔有点懵:“为什么?”

简辰说:“严先生让段总早睡,我刚刚忘了给段总汇报一件重要的事,但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早睡对身体好,李叔也是赞同严瑜这个做法。

“都这么晚了,不能明天才汇报吗?”

简辰摇头:“段总让我现在就上去。”

李叔知道少爷的行事,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简辰上去。

简辰一整个提心吊胆,电梯来到三楼总算放下心来。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随后打开门进去。

段博淮坐着在看刚刚还没看完的文件,听到声音抬眸看着简辰。

简辰下意识地说“请段总放心,上楼一切顺利,没有引起严先生的注意。”

不知怎么,他感觉这话怪怪的。

段博淮没回他这句话,问道:“今天早上你把体检报告放进车里?”

简辰说:“我特意把文件放在座位和座位之间的空隙里,营造出一种不小心落下的感觉,司机说段经理上车的时候关闭了挡板,应该是看到了那份文件。”

应该是看到了,段翊根本藏不住事,当天晚上就找上门来了。

简辰继续说:“我们不清楚他今天晚上来的目的是什么,试探?可从他的行为举止中看不出他的试探。”

反倒有种享受快乐的感觉,难不成真是来这里蹭饭。

段博淮想起今天严瑜的不对,说是不对,其实他在严瑜的眼中看了一点别样的情绪。

“早上严瑜搭那辆车回学校?”

平常接送严瑜独自上下学是商务车,今天按道理来说也是。

简辰给司机打电话询问后才得知,今天严瑜坐的不是商务车。

所以严瑜看到了车上的那份体检报告。

简辰低头认错:“抱歉段总,是我疏忽。”

段博淮倒不觉得这有什么疏忽,说不定严瑜这份体检报告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准确来说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段博淮说:“按原计划行事。”

简辰问:“需要和严先生解释这件事吗?”

段博淮说:“暂时不需要。”

简辰处理完事务后,屏住呼吸静悄悄地下楼离开。

二楼,严瑜倚在房间窗边,拉开窗帘往楼下看,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的简辰再次离开了段家门口。

第 48 章

周末如约而至, 严瑜比上学起得还早,六点就起床,把在厨房的李叔给吓了一跳。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是周六。”李叔都被弄得记忆混乱了, “严少爷,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严瑜点头:“是周六没错, 我一直都起得这么早。”

严瑜年龄小, 李叔仍把他当作小孩子。

“也不知道谁每个周末都睡懒觉,每次从楼上下来就找少爷, 少爷每次都吃完早餐上楼了。”

睡懒觉那是严瑜前一天晚上为了作业将近半夜才睡觉, 没睡够当然起不来。

“今天我想亲自做早餐。”严瑜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段博淮平时除了喜欢喝咖啡外, 应该喜欢吃云吞面。”

李叔听到少爷的名字,心照不宣地笑笑:“早点厨师正在做,还没有包云吞。”

严瑜已经挽起袖子, 蓄势待发,热情满满:“刚好,云吞我来包。”

严瑜是第一次进厨房,刚来段家的时候就被厨房里的大阵仗给看懵了,现如今李叔掌管厨房, 从一开始的宛如饭店后厨变成只有两个厨师在忙。

早点都是现做, 不仅花费时间还花费精力。

严瑜看着厨师们的包蒸饺的手速肃然起敬,还有现做的奶黄包,这是他做喜欢吃的。

云吞肉馅厨师还没有来得及做, 严瑜便从头开始, 全程由他负责。

李叔在一旁当帮工, 看着严瑜利索地切肉动作,满眼是赞赏, 太能干。

打了好几年的工,严瑜几乎什么工种都干过,什么来钱快干什么。

不过厨房这种精细活确实没接触过,在大排档他也只限于上菜洗碗,偶尔帮厨师烤一下面包片这种小活。

而且他也鲜少下厨做饭,对自己的做菜水平没什么准确概念。

肉馅已经搅好了,严瑜面对一排又一排的调料瓶眼神有点迷茫。

李叔似乎看穿了他的问题,主动拿调料瓶给他调味。

“料酒适当,盐适当,糖一点点……”

适当是世界上捉摸不透的重量,也是他厨神之路的绊脚石。

严瑜硬着头皮去放,少了就淡些,汤咸一点就行,还能吃,下手重了就救不回来,他宁愿淡一些,而且生病的人少盐少少糖。

今天的主题就是健康的一日三餐。

云团馅调好了,接着下一个大关,包云吞,严瑜拿着一张正方形的云吞皮沉默了。

李叔已经知道严瑜只会切肉,剁肉,其他的精细活一点都不会。

他主动教严瑜包云吞,严瑜有样学样,将肉馅和大虾放进云吞皮,卷起来然后对折。

不出所料,严瑜露馅了。

李叔哭笑不得:“馅太多了。”

严瑜完全不尴尬:“我太贪心了,想要皮薄馅多。”

严瑜把肉馅减少了点,包好后看起来没有李叔包的饱满。

每一次包都是改进,连续包了十几只后,总算掌控好肉馅的量,还有他那蹩脚的手法也好了不少。

全部包完后,严瑜从中挑选了五个长得还算可以的单独下过,剩下的他就和李叔解决。

已经快七点了,还有半个小时段博淮就会起床。

一锅水煮馄饨,一锅水煮面,严瑜计算好时间,但看到云吞在锅里皮肉分离的模样,眼里闪过惊慌失措。

云吞怎么变成面片肉丸汤了。

时间紧迫,严瑜顾不上是面片汤还是肉丸汤,连忙把面捞起来,到隔壁舀一勺已经煮好的冬虫草鸡汤,然后把云吞和生菜铺在上面。

时间刚刚好,严瑜刚放好生菜,段博淮就从楼上下来吃早饭。

严瑜捧着云吞面从厨房出来,段博淮定定地看着他。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严瑜把面放到段博淮面前:“也不算很早,睡到自然醒。”

闹钟五点半到六点,十分钟一个,终于把他给闹醒了。

段博淮一开始单纯以为严瑜只是从厨房里把云吞面捧出来,但他看到云吞面里只有三颗云吞,而且形状也不同平常,他家厨师是经验老道的厨师,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段博淮抬头看了一眼严瑜,后者没说话,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要是后面长了尾巴的话,必定一摆一摆。

段博淮在心里有了定论,假装看不出来,故意逗他:“今天的云吞怎么只有三个。”

严瑜在对面撑着脑袋说:“三个好啊,吃完后可以尝尝其他。”

段博淮夹了一块云吞:“形状……”

严瑜立刻坐直身子,绷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怪可爱的。”

严瑜没想到会从段博淮口里听到可爱的这个形容词。

一个云吞有什么可爱的。

段博淮垂眸咬了一口云吞,味道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样,可以说除了食材相同,味道天差地别。

味道淡了,煮的时间过长,面皮太软,好在还有虾的鲜味。

严瑜眼珠子直直地看着段博淮,就差数着段博淮咬了几下。

段博淮迟迟没有说话,继续吃剩下的面,看得严瑜干着急。

刚刚还像个评委一样点评云吞外形,怎么不说说味道如何。

严瑜没有耐心,直接问:“好吃吗?”

段博淮不明所以地回:“家里厨师做的你也吃过。”

严瑜一听,异常欣喜,所以他做的云吞面和厨师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严瑜骄傲地想:我果然是天才,干一行,行一行,他要朝餐饮业进发了。

严瑜没想到段博淮这么爱吃,两筷子就把他藏在下面的片面肉丸给捞上来。

其实他也怕段博淮吃不饱,就把残次品藏在下面,现在亲眼看着片面肉丸还带只大虾忽然露面,场面有那么一点不可控。

段博淮似乎没有想到面底下还藏着惊喜,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云吞被解体了。

严瑜看到云吞解体的时候很惊慌,然后手忙脚乱把这些云吞藏起来,再若无其事捧着面出来。

一想到这里,段博淮垂眸失笑不已。

怎么能这么可爱。

严瑜看到段博淮笑一时懊恼,觉得段博淮在取笑他,但段博淮又不知这面是他做的,所以这不是在取笑他。

“今天厨师可能忘记看时间,火有点大,煮过头了。”严瑜还给厨师找了个借口。

段博淮故意道:“那要扣钱。”

严瑜:“!”

早餐没做好要扣钱,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啊,因为在他之前家里的厨师都非常尽责,一日三餐都很合他们的口味,所以拿什么来扣钱。

只有今天,他用厨师的名义来煮面。

不行,他不能害厨师无缘无故被扣钱,所有的事由他一个人承担。

“今天的面不是厨师做的。”严瑜承认错误,“是我做的,云吞也是我包的,是我经验不足,把云吞给煮散了,然后藏在碗底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段博淮像是刚知道一样:“哦,是吗?”

严瑜“嗯”了一声:“是的。”

段博淮又问:“这是第一次下厨?”

严瑜点了点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下厨,以前在出租屋的时候煮泡面不算。”

段博淮似笑非笑:“我很荣幸成为你第一次下厨的食客。”

严瑜诚挚地问:“所以我煮的面味道还算可以?”

由于对方眼神过于炽热,段博淮垂眸:“嗯,很好吃。”

话音刚落,李叔从厨房出来说道:“严少爷,你煮的云吞味道太淡了,可能要沾点酱油,鸡汤你有没有放盐啊?”

严瑜“啊”了一声:“汤不是已经放好盐了吗?”

煮的时候李叔不在身边,到前院忙去了,导致严瑜一个人自由发挥。

李叔看到段博淮碗里的食物“哎哟”了一声,笑了起来:“怎么煮成这样。”

严瑜从段博淮碗里夹了一颗云吞,咬了一口面露难色,勉强咽下嘴里的食物,但完全没有想要吃下去的欲望,段博淮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一碗面寡淡得很,只有生菜能吃。

“不要吃了,你吃厨师准备的早餐吧。”严瑜很是挫败。

段博淮并没有让李叔把面撤下去:“没关系,很合我的口味,清早吃清淡一点比较好。”

严瑜说:“可这一点都不好吃。”

段博淮说:“我觉得好吃。”

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严瑜尊重段博淮,默默将面前的酱油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觉得淡就沾点酱油。”

一顿早饭下来,段博淮没沾过酱油,一口接一口把严瑜煮的面全部吃完了,只剩下一点底汤。

严瑜第一次看到段博淮的胃口这么好,让他产生了自己做的菜真的符合段博淮口味的错觉。

他自己尝过,李叔也尝过,一直认为有改进的空间。

可能段博淮的口味异于常人。

严瑜原本的计划是做一日三餐,由于今日早餐的味道不理想,要是午餐还是这个味道,段博淮继续吃下去,身体没问题迟早都要出问题,还要挂一个肠胃科的号。

他的未婚夫享受世界美好的计划也到此结束,违背一开始的理念。

严瑜果断收手了,厨神生涯开始即结束,出道也是他最光辉的时刻。

算了,人无完人,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

严瑜彻底放下闯荡厨艺之路。

第 49 章

严瑜今天整天计划并没有外出行程, 吃完早餐他特意把游戏机拿出来,熟练地连接客厅的电视。

李叔见状又进厨房给他们准备好一会儿玩游戏的零食和饮料,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给严瑜准备的, 段博淮只需要一杯热茶就好。

段博淮吃完早餐后似乎不太记得自己前两天答应严瑜陪他玩游戏,电话响了几声, 他到前院接电话了。

严瑜站在客厅落地窗边上, 手上拿着杯果汁,眼神望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段博淮。

黑色显得段博淮的身材更修长而单薄, 他皮肤白, 在阳光底下,看着像从中古城堡走出来的贵族少爷。

从站姿来看, 段博淮有极其高的涵养,不是刻意站直,而是一种习惯, 宛如一棵劲松,坚强而有力。

他抬着手接听电话,时而蹙眉,大多时间在沉默着听对方讲话。

因抬手的动作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

段博淮很少穿短袖,严瑜来到段家快有五个月了, 他没有见过段博淮露过胳膊和腿, 看得最多是对方修长的脖颈,咳嗽时充血,血管明显, 低头时喉结滚动。

只是那么一小段皮肤裸露, 更别说和段翊一样大秀身材。

严瑜并不知道段博淮是否有锻炼, 但有好几次他撞到对方前胸时感觉到硬邦邦,而且手劲儿大得厉害。

要是没有锻炼, 可能这是天赋异禀。

严瑜摸了一下自己的腹肌,对此表示非常地遗憾和怀念,他的腹肌已经若隐若无了。

严瑜不知不觉看入迷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特别喜欢观察段博淮,好像已经成了一种爱好,观察的举动来判断他的心情。

一开始可能是因为猜不透,他想试探段博淮,并且想知道他的想法。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更多是因为喜欢,很纯粹,不带任何想法。

喜欢从头看到脚,再默默盯着对方的脸看出神。

段博淮从打电话开始就知道落地窗有双眼睛看着他,默默的并没有恶意,一直到他电话结束,那双眼睛仍在。

段博淮挂了电话,转身和那双眼睛对视,后者似乎在出神,眼神涣散没有聚焦。

过了两秒,玻璃杯上水滴落在严瑜的手上,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段博淮在看他,他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并抬手和他挥了挥向他打招呼。

和初见时一样,段博淮在严瑜身上没有看到变化,一个人为什么没有变化,很有可能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满足现状。

段博淮抬脚往屋子里走,严瑜亲自给他开门。

家里的佣人为了不打扰他们两个玩游戏,都到后院忙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严瑜一个人。

进门时四眼对视,严瑜看出来段博淮真没把玩游戏当回事。

“你该不会是忘了说过要陪我游戏,现在又要去忙工作了,”

一想到段博淮要上楼工作他就有点委屈,一点都不把他的事放在心上,还说什么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工作比他还重要。

严瑜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个想法已经越界了,甚至还违背了自己当初的计划,两人互不干涉过完剩下的日子,遗产留给他。

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有点儿像小狗,段博淮对视上的一瞬间罪恶感油然而起。

段博淮揉了揉严瑜的脑袋,安抚他:“没有工作,今天一整天都会陪你。”

严瑜不太相信这个工作狂所说的话,持有怀疑:“你确定?”

“嗯。”段博淮说,“你想玩什么都陪你玩。”

严瑜挑眉:“你这可是你说的。”

段博淮自成年后就没有玩过游戏,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再接触,时隔多年上手不太熟练。

严瑜看出来了,在沙发上挪了个位置来教段博淮认识手柄上的按钮作用。

“按这里是跳跃,这里是暂停……”

段博淮有经验,所以上手很快。

严瑜惊喜地说:“你比李叔好教多了。”

段博淮:……

“李叔多少岁,我多少岁。”

严瑜笑了起来:“谁让你平时看着严肃老成得很,看着一点都不接触我们年轻人喜欢玩的东西。”

段博淮被说得没有脾气,默默认下了他和李叔一般的老古董。

严瑜选了个简单的小游戏当做热身,他还不想一开始就打击到段博淮的自信心。

谁知段博淮真的像玩过一样,除了第一局有失误,后面每一关都顺利通关,甚至空闲之余还帮了他一手。

严瑜一玩游戏就没坐像,盘着腿凑到段博淮身边说:“你是不是半夜三更偷偷下来自己一个人玩过。”

段博淮顺着他的话说:“是,还拉上李叔当陪练。”

严瑜知道他在开玩笑,应付道:“怪不得,我就说怎么最近李叔一看到我玩游戏就跑得远远的,原来是怕我和你一样,拉着他当陪练。”

段博淮没有反驳他的话,权当认同他。

不过严瑜的好奇心不限于此,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年……以前很喜欢玩游戏。”

段博淮听出了严瑜的忽然转口,是时候为自己辩解一下。

“谁小时候不喜欢玩游戏,我也是普通人,喜欢运动,喜欢到处疯,喜欢玩游戏。”

严瑜还真没看出来段博淮以前是这模样,他有点想知道段博淮小时候的模样,他想起来段月晨说的那一件事,照片都被段博淮一把火给烧了,这话犹豫着也没有说出口。

段博淮本科在A大,说不定他可以在A大论坛或者讯息上可以看到段博淮那时候的照片,再前一点的话就看不到了。

“那你现在陪我玩游戏,有没有找到以前快乐的感觉。”严瑜认真地问。

没有工作的烦恼,忘记身体的顾虑,没有家庭繁琐的事,就单纯地感到快乐。

他不贪心,有一秒觉得快乐就行。

段博淮却说:“和你在一起我都感觉到快乐。”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也就说,段博淮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严瑜笑得眯眯眼:“我也是,和你在一起很快乐,恨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呢。”

这话倒是真的,严瑜和段博淮在一起莫名地感到心安。

段博淮手一顿,屏幕里的人物没来得及躲避障碍,掉下了悬崖。

严瑜没救到,转头去看段博淮,发现对方好像有点不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严瑜以为他是因为操作失误而不开心。

“没关系,刚刚在前面我已经存档,没有多大损失。”

段博淮问:“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会觉得快乐?”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严瑜愣了下,但很快就给出回答。

“为什么会觉得快乐?具体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这是一种感觉,每次看到你就会觉得心安,很舒服,很享受。”

段博淮又问:“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严瑜实话实说:“你是说认真工作的时候?每个人认真工作都很严肃,我也是,做喜欢喜欢的事有什么无趣的。”

他补充:“不过我想你多给自己放松的时间,不要太过操劳。”

段博淮难得陷入沉思:“没有多少时间了。”

严瑜听不明白,反问:“什么没有多少时间?”

段博淮眼神看着电视:“没有多少时间通关了。”

严瑜被提醒,连忙操控人物往前走,但他总觉得段博淮不是在说游戏。

两人玩了一个上午,时间到11点,段博淮放下手柄起身。

严瑜一刻也离不开段博淮似的,问道:“去哪里?”

段博淮往厨房走去:“给你做午饭。”

严瑜:“!”

“中午厨师不来做饭吗?”

段博淮说:“我让他们中午不用来。”

严瑜怎么好让段博淮一个人做饭,紧跟其后进厨房。

李叔这个时候不在,也是奇怪得很。

严瑜以为段博淮和他一样,进到厨房手忙脚乱,根本不知道厨房的布置,谁知他准确地打开橱柜从里面找出意面。

“午餐吃番茄肉酱意面和牛排可以吗?”

严瑜点头:“可以,不过加一个鸡排吧,你不吃牛肉。”

段博淮的动作可以说游刃有余,可以说是厨房的主宰者。

严瑜帮他切番茄:“你怎么会做饭?”

段博淮把煮好的意面捞出来过凉水后用橄榄油搅拌。

“在国外我都是一个人做饭,自力更生。”

段博淮在国外很自在,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直到回国之后,段建恒以他身体为由,在家里安插了许多人,段博淮久而久之不想回家,更别说自己下厨。

严瑜夸赞:“真厉害。”

他又想起早上那顿面片肉丸面汤,这个味道着实上头。

段博淮很快就把他们的午餐做好,肉酱意面色泽鲜红,看着非常好吃。

严瑜摆好刀叉,和段博淮一并坐下来。

他卷起意面吃了一口,番茄浓郁,还有点点胡椒味,酸甜可口很是开胃。

段博淮按照严瑜的口味多加了点糖,是他喜欢的酸甜口味。

严瑜丝毫不吝色夸赞:“非常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意面。”

当然,这也是他吃过为数不多的意面。

段博淮帮严瑜切牛排:“这个口味可以?”

“很可以!”严瑜说,“比家里的厨师都做得好吃。”

段博淮说:“以后想吃的话,我再给你做。”

第 50 章

这个周末严瑜过得很惬意, 因为段博淮没有工作,两天都在家,简辰也没有拿着公务事宜来打扰他们。

只是严瑜觉得时间好像过得有点快, 两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吃吃玩玩, 游戏都还没有通关, 又到上学上班时间。

严瑜一早起床躺在床上,发现自己有点玩物丧志的意思, 不是玩游戏, 而且和段博淮一起玩,玩得忘乎所以, 乐此不疲。

糟糕,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在段博淮身边了,要是以后离开了, 他还得花时间去改变。

这一点都不严瑜,要是以前的严瑜,根本不会有时间放在这种事情上,一分一秒都要去挣钱。

现在是比以前过得舒坦,他有更多的精力花在学习上, 把赚钱的时候花在段博淮身上, 四舍五入也算是一个投资。

严瑜顾着在床上想东想西,忘了时间,以至于房门被敲了才猛然醒过神来。

严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睡衣七扭八歪开门, 门外是已经穿戴整齐的段博淮。

视觉冲击的强烈对比, 严瑜条件反射地打招呼:“早上好。”

段博淮抬手自然地将严瑜溜肩的睡衣拉上去,又帮着整理翻了的衣领。

“七点半了。”

严瑜说:“今天早上我十点的课。”

他很明显看到段博淮的手一顿, 随后自然地放下双手。

“抱歉,是我记错时间了。”

难得看到段博淮有这么局促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局促,但严瑜喜欢这样的段博淮,因为这样的段博淮看着很生动。

“没关系,我一早就醒了,你先下楼,我洗漱一下就下去吃早餐。”

段博淮听到严瑜的话,似乎很满意,转身离开。

严瑜刚准备进门,看到段博淮朝楼梯口走去,开口提醒:“电梯在右边。”

段博淮闻言,自然地向右拐。

严瑜关上门心想,看来段博淮是很久没有上二楼了,连电梯都忘了在哪里。

严瑜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段博淮已经在吃早饭。

佣人见严瑜下来,连忙安排另一份餐食。

今天的早餐没有云吞和面,因为李叔看到前两天严瑜做的云吞面,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让厨师最近不要做云吞面。

严瑜没那么容易被打击到,手机大数据给他推送了一晚上的云吞面做法,他也看了一个晚上,下次他一定不会露馅。

严瑜咬着虾饺,还盯着看虾饺皮看,这皮的口感怎么能这么好。

做过一次菜,严瑜对所有食物都感兴趣了。

李叔看穿了严瑜的想法:“我滴乖乖,你不是想做虾饺吧,这工艺可复杂了,还是交给厨师吧。”

严瑜是懂得放弃的:“我也觉得,捏这种褶子一看就很复杂。”

不过他转头就问段博淮:“下次给你做猪扒包好不好。”

他从中找了个不复杂的,煎块猪排夹在面包里,一做一个不吭声。

段博淮没扑灭严瑜对厨艺的兴趣,主打一个全力支持。

“好,都可以。”

严瑜又回归到没心没肺的状态,吃完早餐在门口目送段博淮出门上班。

他倚在门框上朝段博淮挥了挥手:“早点回来。”

直到车子离开别墅,严瑜打了个哈欠,回到房间里补觉。

睡了一个小时,严瑜出门上课。

吃完午饭,严瑜去了一趟计算机教学楼,这段时间有个比赛,老师再次组织系里的同学参赛。

严瑜是已经固定的名额,连续两年榜上有名。

比赛顾名思义老生带新生,严瑜团队里面就有两位大二的学生。

严瑜不是组长,组长是一位大四的学姐,两人合作过几次,关系熟络。

组队后需要开一次小组会议,六人在一个无人的教室里开始自由讨论关于这次比赛选题的想法。

年轻一岁的脑子就是好使,多种天马行空的想法,一时也没有想到靠他们六个人能否能做得出来。

严瑜转着笔听得滋滋有味,甚至还做笔记。

一旁的学姐哭笑不得:“你觉得有可行之处?”

“想法挺好,说不定以后有用。”严瑜说,“总比脑子一片空白来得好。”

严瑜是技术流,在他这里只有动手做过才知道能不能实现。

学姐有些惆怅:“我要准备实习的东西,两头忙,不知道精力能不能跟上。”

大四下半个学期实习,他们这个学期就要开始准备简历和整理资料。

严瑜问:“不是下个学期才实习吗?”

学姐说:“这个学期要开始准备了,而且我六级都还没有过,得抓紧时间复习,救命,为什么什么事都堆在这个学期,我要疯了。”

说着,她忽然把头撞到课桌上,砰地好大一声。

正在发言的队员一脸无措地看向他们这边。

严瑜淡定地说:“学计算机的哪有不发疯,正常不过的事,习惯就好。”

队友:……

两位的经常状态好像都不太对。

讨论了一个中午选题没法确定下来,下午有课的队员已经去上课,只留下严瑜和隔壁班的同学。

两人一起上过大课,面面之交,不熟悉也没有过于陌生。

公事公办,两人聊了一下备选题的可行性,发现容错率不高,需要时间去验证,所以只好放弃。

休息的时间,有人在门口叫了一声“严瑜”。

严瑜转头看发现是许柯,许柯笑着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来这边上课?”

许柯坐在严瑜身边:“这里可是计算机教学楼,我来上什么课,最近不是有个计算机比赛,我被拉过来凑数。”

数学系和计算机算得上连带关系,团队里有个数学系说不定能走少一点弯路,作用可大了。

许柯着实是过于谦虚,严瑜是没有想到这点,不然他也找个数学系进团队。

许柯靠着椅背:“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发现有趣是真有趣,不过也很复杂。”

严瑜说:“一开始总是比较难,选题定下来,组员分工合作就会发现这个过程的有趣,同时也会享受其中,有哭有笑,有失败有顺利,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无论怎么样,自己看了都会成就感满满。”

许柯没忍住“哇”了一声,佩服地看着严瑜:“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期待这个比赛了,总算在大学里做了件有意义的事。”

这种集体比赛他还是第一次,是系里的老师把他推荐给计算机系,然后就把他送进了其中一组,组员都很友善。

严瑜和他开玩笑:“我们两个在不同的组别,准确来说是竞争对手,是不是有点交往过密。”

许柯像条无骨蛇一样趴在桌上:“是吗,那你要不要探一下我的口风,说不定会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原来校园里有个好朋友是这样的感觉,严瑜是第一次体验在没课的时间和朋友相处。

很自在,也很自由,怪不得下课后所有人都成群结队的和朋友一起聊天。

“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听懂。”严瑜看穿了许柯的想法。

许柯点头:“你说对了,他们的提案我听懂了但没完全,特别是他们说了一些专业名词,差点就没跟上。”

严瑜实话实说:“今天的会议我们组也没什么进展。”

许柯释然了,连大神组都一无所获,那他混一天也行。

周末综合征在许柯身上体现得淋淋尽致,今天是周一,他已经在期待周末的到来。

“晚上我还有课,什么时候才到周末啊,为什么放假的时间过得这么快,我都没玩够。”许柯仰天长叹。

严瑜深有同感,无比认同。

“你说为什么上班的人每天精力都这么充沛,好像都不会累的样子,还要加班,对着一堆文件不头晕吗?”

许柯找到了知音,猛地抬头:“是吧,我也不懂,每天这么忙了,身上还有使不完的牛劲儿,晚上简直要人命。”

严瑜:?

许柯看到严瑜一脸迷茫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超速行事了,面前这位比白纸还要纯净。

他听过聂泽说过严瑜和段博淮之间的联姻,严瑜是李家的真少爷,被推出来和段家联姻,你不情我不愿,注定没有好结果。

可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却尤为合适,合不合适不是外人说了算,上一次许柯也亲眼所见,严瑜和段博淮的相处模式比他和聂泽还要亲密些。

不过这仅限于外在的关系,如今看来两人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许柯小心翼翼地询问:“严瑜,我想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严瑜说:“你问。”

“你和段博淮是联姻关系,如果要是以后你们分开不了,你觉得困扰还是安然接受。”

这应该不算打探隐私吧,段博淮是聂泽的朋友,而严瑜是他的朋友,他就是想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可能。

严瑜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没有两秒就给出答复。

“我可以接受以后的生活有段博淮的存在,但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我的存在。”

他不是段博淮,他不能替段博淮作出决定,而且两个人生活如果另一方不情愿也不能强人所求。

毕竟又不是过家家,不能过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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