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魏国的阴谋

“不可能！”哈彦骨恼怒道：“出兵之事，乃是魏国使臣所言，要是明知失败，为何还要送来许多财物和兵器相助？”

乌里闻言喝道：“此事果然是和魏国有关系！”

哈彦骨顿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若之前是猜测，自己这一句话只怕已经证实了匈奴和魏国的关系，对刘封的戒心又加了几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争辩，只是看着刘封，想听他又能讲出什么道理来！

刘封看了哈彦骨一眼，笑道：“此乃一石二鸟之计，无论胜负，魏国都是赢家，此时匈奴王庭，只怕危在旦夕！”

哈彦骨闻言顿了半晌，突然大笑道：“我王庭可汗雄才大略，又有广阔的草原为家，何来危险？将军以为区区数言，就能让本将军屈服么？”他不信地看着刘封：“此事暂且不谈，但刚才你说魏国无论此战胜负都是赢家，却是为何？”

刘封不答反问：“魏国与匈奴向来友好？”

哈彦骨不明其意，两国相争却是历来就有的，他们需要粮食和一些布匹等物资，都是通过抢掠而来，在边境上时有摩擦，曹操、曹丕时期还发生过大规模战争，要说友好，确实谈不上，摇头道：“我们并不是友军，只是相互合作罢了！”

刘封笑道：“大汉与匈奴之间的征伐，高祖便有之，至汉武皇帝为最，卫青、霍去病大名想必将军并不陌生！如今虽天下分崩，与匈奴之战却从未停止，姑不论谁对谁错，都欲除对方而后快，为何魏国会突然与你等合作，让匈奴取得河西之地？如此一来匈奴势大，岂非增加魏之威胁？”

听到这里哈彦骨也是有些疑惑，但突然想到魏国的目的，不禁冷哼一声！

刘封似乎早已料到：“将军可是想魏国曾让匈奴兵拿下河西，再乘势向东，威胁我雍州、凉州之地，魏国兵发潼关，攻取长安，合力取下长安以西？”

“啊？”哈彦骨大惊道：“此事你如何得知？”

刘封答道：“若非如此，查干可汗岂会轻信于魏国使臣？”

哈彦骨看着刘封的眼睛，暗想此人思虑如此长远，难怪自己败在他手上，不禁问道：“若魏国真能知道我军拿不下河西，为何还要相助？若羌族不灭，魏国想要攻取长安，也非轻易之举！”

刘封淡笑道：“魏国此举非为长安，实乃是匈奴也！”

此时就连乌里也有些迷糊不清了，不由问道：“魏国不是资助匈奴兵器和物资了吗？怎么反而是针对匈奴呢？”

刘封踱了两步，向众人言道：“自汉以来，与匈奴之争从未间断！除此之外，西边有大王的羌族之兵、南有蛮王孟获之众、又有山越之贼扰乱不堪，视为国之大害，无论州郡，都会发兵平乱！如今我军与蛮王建交、又与乌里大王和好，并无后顾之忧！然魏国不同，匈奴人时常扰乱边境，使其不能全力南下，故将匈奴视为心头大患，当年曹操发奇兵攻取鲜卑，便是为此，其后领兵南下，虽未获全胜，却能使其全力而出！今匈奴逐渐势大，魏国岂会不闻不问？”

哈彦骨似乎有点明白了：“那你的意思是魏国想借战争来消耗我族的战力？”

刘封点点头：“这是最好的结果！试想魏国早料到匈奴与羌族战力不相上下，为何还会许以好处，并以攻打长安为后盾诱使匈奴十万大兵夺取河西？况天下皆知蜀军与羌族和好，闻羌族有难，岂能袖手不顾？如此一来，匈奴的胜算又减少了几成，如此没有把握，还要相助，此乃问题之所在！”

此时哈彦骨似乎也想的有些多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由问道：“还请燕王明示！”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

刘封看着哈彦骨说道：“匈奴虽然族人众多，又骁勇善战，举国为兵！但将军与查干可汗可曾想过，若此十万大军一旦覆灭，匈奴只怕一蹶不振！”

哈彦骨闻言脸色大变，刚才一直处于战败的情绪当中，还未考虑到这件事的后果，此次他带出来的可都是精兵，匈奴虽说人人都能马上作战，但士兵还是要经过训练的，此次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怕王庭震动，各族又会叛乱，自相残杀，想到这里不由额头渗出冷汗来！

刘封又道：“想必将军已经想到了，但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哈彦骨怒道：“难道族中互相残杀、王庭不保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刘封目光看着帐外，轻轻的说道：“最大的威胁其实本王刚才已经提到了，正是鲜卑！”

“鲜卑！”哈彦骨不由面色大变，双目有些发红了！鲜卑自从被曹操大败之后就被匈奴人赶到草原深处，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又渐渐强大起来，一直想要夺回统治权，近几年摩擦不断，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只怕匈奴一族又要被驱逐了，后面的他想都不敢想，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千古罪人，不由浑身发抖！

帐内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哈彦骨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哈彦骨无力的跪在地上，捶打着地面！

“大哥，你没事吧？”张苞等人此时也听见叫声，忙冲了进来，看到帐中的情景莫名其妙！

刘封挥挥手，示意大家退下，走到哈彦骨前面说道：“这才是魏国真正的目的，即使没有匈奴相助，魏国也会攻取长安，只是首先要除去后患！此计正可使匈奴一蹶不振，鲜卑族有前车之鉴，兵力不足，定然不敢轻易冒犯，魏国便可全力夺取天下了！”

哈彦骨双目发赤，牙齿咬出血来，恨恨的说道：“可恨的魏国，长恨天会让你得到报应的！”

刘封扶起哈彦骨，拍拍他的肩膀：“将军此时后悔已然于事无补！兵败于此，王庭情况一无所知，就算将军能够回去，查干可汗岂能饶恕于你？”

刘封看哈彦骨垂首不语，叹气道：“将军既已无处可归！但本王知将军勇猛，若得将军相助，可谓如虎添翼，他日攻取魏国，唾手可得！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帐中一阵安静，乌里等人想不到刘封竟然还会给哈彦骨活命的机会，更要让敌人成为自己的手下，不由有些吃惊！

哈彦骨抬头看了看刘封，苦笑道：“燕王雄才大略，深感佩服！本将败于将军之手，无话可说！但就算将军有收留之意，我还是不能答应！我军大败，危及王庭，这是我的错，就算不能亲自到王庭请罪，本将也会以死谢罪，还望燕王能够成全！”

“好！将军果然真勇士也！”刘封赞道：“若是本王今天斩了将军，岂非被天下人耻笑？”说到这里他回身拿起桌上的酒碗，对哈彦骨说道：“敬将军一碗！”

哈彦骨对刘封的敌意已经消失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文弱的汉人竟会如此豪放，从旁边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刘封喝完酒道：“将军忠义，令封十分佩服！你我虽为敌手，但也是惺惺相惜，本王决定将将军放回，成全将军一片苦心！”

“燕王！”乌里等人大惊，没想到刘封竟会如此决定，若是这样的敌人放走了，如后定成大患！

刘封向乌里笑道：“大王尽管放心，此时封自有安排！”

乌里对刘封的信服自然是无话可说，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不好多说，只好道：“全凭燕王吩咐！”

刘封看着有些错愕的哈彦骨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本王还允许将军带领手下人马一同撤回，抵御鲜卑！”

在众人的诧异之中，只见哈彦骨双膝跪地：“若得燕王如此大恩，哈彦骨永生不忘！”

刘封拉着哈彦骨站起来：“将军不必多礼，封我也是感于将军一片忠勇之心罢了，既然将军不肯相助于我，不如让将军回去从后方牵制魏军，也算是对我们的帮助！”

哈彦骨咬牙道：“此事不必燕王吩咐，本将军自会找魏国算账！”

“好！”刘封笑道：“我已知将军心意，今日一战，颇有得罪，还请将军先行歇息，明日一早便安排将军启程！”

哈彦骨感动的快要流出泪来，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突然出现了这种转折，让他有种还在梦里的感觉，却对刘封多了几分尊敬！抿着嘴向刘封抱抱拳，随着侍卫退出帐外。

“燕王！”乌里见哈彦骨退出，上前说道：“这匈奴人反复无常，若如此轻易放回，只怕还会再来偷袭啊！”

刘封拍着乌里的肩膀笑道：“大王多虑了，此事本王早有安排，哈彦骨还有大用，他跑不了的！”话锋一转又道：“何况大王不是刚才还担心俘虏的事情吗？明日便见分晓，大王尽管放心便是！”

乌里没想到刘封竟然没有真的放哈彦骨走，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茫然的点点头！

刘封看乌里不明所以，也不说明，继续说道：“匈奴已平，不出三日，本王便要撤军返回了！”

烧戈急道：“燕王这才来了月余，就急着要回了？如今大战告捷，不如留下来让我们款待一番，虽然不能感谢此次相助之功，但也聊表我和大王的心意啊！”

乌里也忙道：“烧戈将军说的是，将军不妨多住几日吧！”

刘封摆摆手：“眼下多事之秋，岂能耽搁？既然魏国有此阴谋，就说明他们也很快要动手了，朝中尚有许多事，不敢迟误！”

乌里揪着自己的胡须点头道：“燕王所言也是，但蜀军相助之情，本王实在是无以为报！”

刘封笑道：“你我既为同盟，就该互相帮助，此乃情理中之事，大王不必挂怀！”

乌里皱皱眉，的确这么大的恩情一两句话是无法表达的，还是等日后慢慢偿还吧！何况中原本是大国，也不缺什么东西，根本不在乎自己送的礼物！刚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要说蜀军别的不缺，有一样却是他们没有的，便对刘封说道：“蜀军远道而来，又于本族有大恩，我族中别的不多，战马尚有千余匹，不如就送与燕王吧！”

刘封看着乌里眼神里全是笑意：“战马这次就不必了，光是从匈奴人那里留下的战马，本王恐怕都不能全部带走，还要留下一部分给王爷呢！”

乌里吃了一惊，竟然忘了匈奴人还有大批的战马留在战场上，匈奴人都是用一人两马，虽然士兵损伤了，但战马尚在，只怕也有几万匹！

刘封看乌里失望的表情笑道：“好了，大王不必再为此事考虑了，若是他日封有求于大王的地方，还请大王不要推辞就是！”

乌里忙道：“燕王说哪里话，你是我们族中的大恩人，到时候我若不答应，只怕我族中之人便要将本王赶出去了！”

乌里一番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压在羌人头上的愁云总算全部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