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虎头蛇尾

“将军，据密信来报，聂超并未回并州省亲，至陈留便绕回了兖州往南而去！”下邳太守府中，一位年轻将领正向一脸沧桑的张颌汇报刚刚送来的情报！

“唔！”张颌额头的几道皱纹凝聚到一起，揪着灰白的胡须，双目却精光闪闪：“早知文远之女投了关云长，看来消息不假，聂将军此去，定然是听说了汉茗商号几月前谈及其子大婚之事！”

“正是！”那名将领点头答道：“此女乃刚候唯一血脉，聂将军未能保全张虎，定然心中有愧，此番其女大婚，定然放心不下，故借省亲之名暗中前去！”

“吾与聂将军数年相处，其甚有文远之风，此乃人之常情，若文越能在大军汇合之前赶至军中，还望休渊担待一二！”念及他与张辽的关系，张颌心中也是无限感慨，如今张辽只剩一女，临终居然托付给了关羽也不肯令其在魏国，可见其与关羽相交之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张颌暗叹道，幸好自己的子女都没有让他们入朝为官，皆在家中做事，倒也省了一番心事，此番拿下寿春，自己也应该告老还乡了！

这员小将正是司徒陈娇之子陈骞，字休渊，为人沈厚，甚有智谋，被派到张颌军中历练，深得张颌喜爱，令其管理军中文书信件来往，参论军事！

“将军何故叹息？”陈骞并非不懂变通之人，张颌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又见张颌突然黯然神伤，不忍问道！

“呵呵！”张颌摆摆手，自嘲笑道：“估计是年纪大了，便生出些颓废念头来，这几日你令人加紧准备军粮之事，朝中出兵的消息应该马上”

“请将军放心，属下正在办理！”陈骞答道！

公元240年夏七月仲，魏征南大将军曹爽起马步兵二十万自陈留向下蔡而进，夏侯玄、陈泰为随军副将，许仪为先锋大将！

汝南太守率兵十万往颖上而来，下邳太守、骠骑将军、先锋大都督张颌领十万兵马往彭城出发！

魏国突然大规模军事调动让吴国炸开了锅，因为这三路兵马的动向明显指向了寿春，寿春守将、扬州刺史朱据闻信大惊，赶忙调集城中人马，并向建业送去加急书信！

虽说两国交和，但谁也没笨到以为双方就此罢兵，无论是寿春还是彭城的防守都丝毫没有放松过，各城太守无不日夜加强城防，准备攻城、守城的器械，静待时机！

现在是魏国的时机，寿春所处的战略位置对两国来说都是尤为重要的，这是吴国进军中原的据点，也是魏国拿下扬州的最后一块心病，双方在寿春的争夺上各有胜败。

吴国突然丢失柴桑，孙权将军事重心转向了九江口，并撤回了违令撤军的陆逊的大都督职位，将其召回建业，代替顾雍成为吴国第三任丞相，虽说职位升级了，但剥夺了外出带兵的权力，加封丁奉为水军大都督、程武为周泰为令军总督，协同掌管东吴军事！

得到魏国出兵消息的孙权惊怒交加，恼羞成怒，不顾大臣反对，起用诸葛恪为征北大将军，由，从庐江带兵驰援寿春，又命全怿、唐咨、王祚三人带领吴郡五万水军从濡须港出发北上！同时命丁奉、周泰二人加紧攻取九江口，柴桑现在是孙权一块沉重的心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有命人从全国各地征调兵力支援前线；加上会稽贺齐部征讨山越，吴国现在面临三线作战，一时间全国怨声载天，民役扶摇直上，富庶的江东之地也经不起这样剧烈的折腾！

九月，曹爽本部与张颌兵马会集于下蔡，三十万兵马声势震天，浩浩荡荡到寿春外围安营扎寨，与颖上的诸葛恪兵力形成掎角之势，遥相呼应！

寿春是吴国军事要地，囤积兵马共计二十余万，此时也进入了全面戒备状态，各种防守工具全部搬上城墙，同时第二批预备役也全部准备就绪，每天穿梭在城墙上的哨兵往来不绝，静静的等待魏军的攻击！

第一场秋雨在夜晚悄悄的来临，将暑气清扫干净，翌日的早晨格外清新，天空万里如洗，湛蓝的如同婴儿的瞳孔，在朝霞的粉红逐渐退去的时候，魏军大营中响起沉重的号角，震天的鼓声震散了天空飘过的白云，如柳絮般渐渐消散！

辕门开处，一员身穿银色铠甲、蓝色大氅的大将手持大刀策马飞奔而出，身后跟随三千骑兵，紧随的两千步兵分两边列队，弓箭手最后射住阵脚，身后一杆“聂”字大旗在晨风中斜斜飘起！

“呜呜呜……”寿春的城楼上也响起牦牛角的奏鸣，两旁的四面大鼓由八个赤着着臂膀的精壮大汉连续敲击着！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寿春北门的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刚刚打开一半左右，便有一股骑兵冲刺而出，为首两员将领都头戴虎头盔缨，一身白袍，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随着弓箭手和枪盾兵列阵站好，城楼上的矮墙上也出现了守城将领！

正中一人面色沉重，身披黄金锁子甲，面留短须，正是寿春太守朱据，左右站立两位文士分别是计赚曹休一战成名的周舫和鲁肃大公子鲁淑，其他一干副将及大小官员列于左右，看到曹军的阵容，个个眉头紧皱，有的人甚至都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兵力！

曹军出阵的真是一心要为张虎报仇的聂超，从襄阳回来，在大军出征之前在彭城赶上了张颌部，张颌并未多问什么，聂超也没有说什么，两人都十分默契！

看到吴军出城的旗号打着“凌”，聂远的双米眯在一起，射出一道冷冷的杀气，盯着眼前的白面小将冷冷问道：“何人前来送死？”

“哈哈哈！”那员小将见聂超口气狂妄，怒极反笑，手中银枪指着聂超喊道：“吾乃虎威将军帐下先锋凌冽，汝是何人？”

“聂超！”聂超简短的说了两个字，继续问道：“凌统是汝何人？”

“呔！”凌冽怒道：“两军交战，为何提起先父？莫非是怕不是俺对手，叙叙旧放你一马？”

聂超须眉皆涨，手中长刀斜举，一手扣着马缰，瞪着凌冽言道：“汝父当年杀吾亲侄，今日便由你来偿命！”

“哈哈！”凌冽仰天一阵大笑，曹军中有名的将领他都熟知，唯独这个聂超却从未听闻，何况看此人年纪不小，又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定是曹军派来试探虚实送死的，“你侄子死了那是技不如人，今日俺便教你于他团聚吧！”

“呃……”一声短暂的惨呼伴随着马蹄声响，凌冽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身躯随着坐骑跑出去一大截才噗通一声掉在地上！

鼓声还在继续，双方的士兵都长大了嘴巴，现在的表情还不是吃惊，因为他们真准备为自己的将军加油助威呢，这还没喊出来就结束了！

还算不上一合，双方只是一接触，甚至连兵器都为碰撞就被斩杀了，很多人甚至都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那摸鲜艳飘洒的鲜血在清晨的空气中带起一道薄雾，士兵呐喊的嘴型逐渐变成了吃惊的样子！

“大哥！”单调的鼓声中突然穿刺一声惨叫，和凌冽一同出阵的凌封此时也反应过来，顿时目眦尽裂，嘶吼着挥舞长枪冲了上来！

“叮！”聂超漠视凌封靠近，单手架开了冲击而来的长枪，策马让在一旁；凌封停住身形，赤红着双目调转马头又攻了上来，丝毫不顾城头上紧急敲响的撤兵号令!

“呀！”凌封咬牙将兵器狠狠的砸向面前的曹军将领，恨不得一口气将他砸死，却见对方目光中带着一丝难言的神色，大刀撩起迎了上来，凌封觉得虎口巨震，双臂发麻，再也握不住手中长枪！

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度，带着朝阳的闪光掉落在身后凌冽的身旁，凌封浑身颤抖，轻轻闭上眼睛，两行浊泪滚滚而下，嘴唇咬出了血丝！

“凌统虽杀吾侄，乃两国交战，今斩汝兄长，便了此恩怨，吾素知汝父有国士之风，今日饶汝性命，望自珍重！”冷漠的声音在凌封的耳边响起！

等他睁开双眼，却见聂超打马缓缓而去，战场上一片寂静，只有刚才的鸣金声还有余音袅袅，凌封从坐骑身上滑落，上前抱起凌冽尸体，放在马背上，缓缓走回本阵！

吴国上下在发呆，没想到凌统之子双双都不是对方一合之敌，凌统乃是吴国虎将之一，勇力过人，与周泰等人不相上下，就算其子再不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今天居然差点都战死沙场，而且败得毫无挣扎的余地！

曹军有一部分人知道聂超的武艺，如张颌等人，也知道聂超的心愿，为了笼络这员虎将，并未派兵乘势掩杀，一部分人同样知道聂超的来历，如曹爽、陈泰等人，没想到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员虎将，高兴之余也忘了挥兵攻击！

首战便在双方一惊一乍中草草结束，有的人甚至还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