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母听得，眼中神色一变，却还不确定，拿手摸了摸鬓角的头发微笑着道：“嬷嬷这话说的何意，我进宫来何曾做过什么？”

王嬷嬷深深一笑：“胡夫人当年进宫，艳压全芳，先帝的目光都无法从你身上挪开，几次想办法招你进宫，难道夫人都忘记了？”

任母脸色惨白，却勉强支撑着道：“这话奇怪了，你口中说的胡夫人是谁，并非是我，我本家姓花。”

王嬷嬷冷笑一声：“胡夫人，就别装了。”

“当年的事情，我都还记得呢！”

当初先帝想要霸占胡夫人，几次招胡夫人进宫，胡夫人若是不去，就是抗旨，去了又恐怕再也无法离开皇宫了。

这样的局面下，胡夫人却每次都入宫，每次却都能全身而退，王嬷嬷在旁边看的分明，心中佩服。

“娘娘难道忘记了，梅妃是谁推荐入宫的？”

任母脸色越发惨白，手有些颤抖，咬住唇瓣紧紧盯着王嬷嬷。

王嬷嬷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当初胡夫人你为了解除陛下对你的爱慕，找了梅妃来做你的替身，这可是有的吧？”

任母倒抽一口凉气，拿手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你——”

王嬷嬷呵呵笑着，垂目盯着任母：“胡夫人，你们家族跟着将军，一路从碎叶来到大梁，跟着你同行的还有你的妹妹吧？”

任母远离王嬷嬷，爬下床去。

王嬷嬷厉声道：“你若是出去，这些事情，我便说出去！”

“你也知道，太后正在调查你吧？”

任母没办法，思索没有对策，只能过来重新坐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这都是秘密，如今这个世界上，除了太后恐怕没人知道了吧？”

王嬷嬷幽幽盯着任母，眸子中闪缩着讳莫如深的神色。

“因为都一直都看着，太后或许都忘记了，还有我这样一号人存在。”

任母皱起眉头盯着眼前的王嬷嬷，她的神色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友善。

“你到底是谁？”

王嬷嬷呵呵笑着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如何能够记得我呢？”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王嬷嬷微微一笑：“当初你将梅妃送入宫中的时候，是我迎接的。”

任母想不起来，但是却记得当初将妹妹送入宫中的场景。

“若是你在怪我将妹妹送入宫中的话······”

王嬷嬷抢着说道：“我不怪你，梅妃和我说过，她是自愿进宫的，你们并没有强迫她。”

任母松了一口气，只得说道：“这些事情，你不要和娘娘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王嬷嬷并没有打算要告诉任郁欢。

“我不想害你，也不想让你帮我什么。”

王嬷嬷垂下目光去，神色有些黯淡。

“我只是想要和故人说说话。”

任母谨慎靠近王嬷嬷，看着她垂暮的面庞，心中猜测她是为了梅妃才这样做的。

握着王嬷嬷的手，任母叹口气道：“我虽然说妹妹是自愿的，其实我心中也明白，她是为了帮我才这样做的。”

“我并非没有愧疚，只是我不断告诉自己，陛下对妹妹很好，她很幸福，依次来逃避自己的愧疚。”

王嬷嬷的手没有动，很温暖也很沧桑。

“先帝确实对她很好，只是太好了。在后宫这个地方，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王嬷嬷反手拍了拍任母的手背。

“你们给了梅妃在宫中的支持，虽然梅妃的身份做了伪装，但是陛下心中知道，太后也知道。”

“之所以之前都没有对梅妃动手，那是因为你们的存在。”

“梅妃也明白这一点，心中对你们是很有亲情的。”

任母听到这里，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是我夫君的意思，他说若是让妹妹以我的替身进去，对她不公平，所以动用关系制作了一个假身份，暗地里只有先帝知道。”

“我的这个妹妹比我貌美温柔，先帝见到她之后就什么都答应了。”

“只是，先帝还是心中有所顾虑，毕竟曾经几次招我入宫，所以将我们派到了西域。”

“这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王嬷嬷安慰一般地握住任母的手，任母嘴唇颤抖，滚落两行泪来。

这几日她终日惶恐，想不到现在竟然有当年知情人可以谈谈，如何不感慨，泪水便止不住了。

王嬷嬷安抚着任母，任由她哭。

“哭吧，我知道你这些年很难。”

任母收起泪水，连忙看向王嬷嬷：“你既然是妹妹身边的人，如何还敢来翊坤宫？我明日便找个由头，让你离开这里！”

王嬷嬷微笑摇头：“我在承欢殿中待着，太后都没有拿我如何，我怕什么？”

太后的手段，任母清清楚楚，想不通为何王嬷嬷会没事。

王嬷嬷淡淡一笑：“因为在太后的眼中，我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王嬷嬷再次拍了拍任母的手背：“我今日说这些话，只是想要知道，当初你们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的噩耗传来，太后便开始对付梅妃，先是二殿下，然后是娘娘，最后连小殿下都被送出宫去。”

任母紧紧咬住嘴唇，垂头不语。

王嬷嬷叹口气道：“若非是另有隐情，你何必要嫁给任天宝，改头换面？”

“我从你进宫的时候就认出你来了，之所以到了现在才和你说破，是因为太后在调查你了，情况紧急。”

任母听得，还是不肯开口。

这可关乎任郁欢的性命，她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说。

王嬷嬷明白任母的心情，便也不勉强。

“好，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任母觉得王嬷嬷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她似乎心中另外有所打算。

忍不住想要问，可是却问不出口。

无论王嬷嬷想要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梅妃。

她虽然也想要为妹妹报仇，可是力量悬殊太大，她无法用任郁欢去冒险。

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而王嬷嬷已经侧躺着睡下了。

不会的，王嬷嬷能做什么呢？

当初的一切错综复杂，绝对不只是后宫争宠那样简单。

事到如今，当年的人都去了十之八九，还想要去翻旧账，找真相，岂不是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