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千千岁

《帝姬千千岁》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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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

九溪镇太过偏僻,平时不会有什么游客到来。而来常衍那里求医的又大多是些住不起客栈的贫苦人家,都大多直接在常衍的屋子外面搭个小棚子过夜。因而九溪镇上并没有什么像模像样的客栈。

这附近也就只有一个投宿的地点,那是距离镇子不远处官道旁的琼西郡唯一的一家驿站。陆以宁便借宿在这客栈中。

青麓和临渊初至此地,尚未投宿,虽说青麓很想直接投宿至常奉山上,不过因为上山路途遥远,再加上此时青麓还有事情要求助驿站,便也跟着陆以宁一道前往驿站。

陆以宁心神不安,顾不上什么礼节,只自行告辞回房。临渊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孩子初出茅庐,本该意气风发,却偏偏遇上这等事情,临渊嘴角却微微扬起,审视着陆以宁的背影,心中忽地有个念头。

怀人和念儿尚未回来,这里太过偏僻,交待给他们去的事情恐怕还要等一两天才能办完。临渊推开门,看到青麓正在伏在案前奋笔疾书,便坐到一旁稍小些的书案上,拿出一盒围棋子,开始推演阵法。

自打除夕夜被著墨的结界暗算了一次之后,这大半年里,临渊罕见地勤奋于推演术式阵法起来。然而他愈是推演那一夜的结界,便愈是发觉那个叫著墨的孩子结界之才堪称绝顶。真是让人不得不叹服有时候天分这种东西,真是很难逾越的差距。

青麓写完,稍稍闭了会目,本想唤临渊,然而见临渊正对着放了一桌子的棋子想得入神,便静悄悄地离开房间下到驿站一楼去。

一楼此时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驿站老板站在传信用的鸟笼子前面,握着满手的碎米给鸽子们喂食。驿站老板是个中年人,微微发福,看见青麓下来,立刻放下手里的碎米。笑眯眯地上来招呼道:“姑娘要寄信么?是要通过马匹寄,还是通过飞鸽传信啊?快马比鸽子稍稍慢些,不过价格便宜不少。”

青麓的目光在那老板身后的鸽笼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听在一大片鸟笼最后面那个明显比周围大一圈、还蒙着黑布的笼子上:“快马?鸽子?我都不要,我要借老板的黑雕传个信。”

那老板闻言神色顿时变了变,本来和气讨好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锋利如刀,上下打量着青麓,试探道:“黑雕可不是有钱就能用得起的……”

驿站,乃是天下消息汇集、传递的命脉场所。因而驿站老板,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在北周,驿站老板几乎都是原先宫中出身的隐卫,年老后不愿入仕而自愿任职的,他们不仅仅传递消息,而且负责监视各地异动。因而许多机密的消息,也可以直接通过驿站传送。

青麓稍稍扬起下颚,神态稍变,霎时间贵气陡生,她不紧不慢地抬起右手,中指上正挂着一块还在空中打着旋的玉佩。驿站老板定睛看过去,只见那玉佩上正刻着一只麒麟,神色威严,宛然如生。

那驿站老板霎时间面色一紧,一个屈身便要下拜。

麒麟印、麒麟玉佩,在北周,都是身份的标志。麒麟是陛下的嫡出子女才能持有的纹饰,若非嫡出,即便是贵为太子,也不能持有麒麟纹饰的器具。而当今陛下嫡出的女儿只有一个,驿站老板自然已经想到了青麓的身份。

青麓制止了他下拜,回首看了看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大人免礼,本宫如今要把这封信以最快速度送给父皇。不知需要多久?”

驿站老板早已不复悠闲的神色,正色轻声道:“回禀温阳帝姬,黑雕夜行数百里,最快后天辰时便可以到达。”

青麓稍稍放心,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还有劳大人立刻传信。”

驿站老板不敢怠慢,手脚迅速地打开最后面那个蒙着黑布的巨大鸟笼,一只毛色漆黑,然而眼睛金黄的大雕神色英武地一跃而出,落在驿站老板胳膊之上。驿站老板将青麓递来的信件放到黑雕翅膀下方隐蔽处的一个小铁罐里,仔细密封好,趁着夜色昏暗,放飞了那只黑雕,青麓只看见黑雕稍一振翅,便已经迅疾地消逝在视野之中。

驿站老板转身恭恭敬敬,还有些担忧地道:“帝姬为何此时仅带这么几个随从来此?琼西郡最近可不大太平,要是帝姬出了什么差池……”

青麓眉间隐隐露出些忧色:“不大太平?大人所言轻了。依本宫近来所见所闻,这可不是‘不大太平’所能描述得了的。大人你常年在此不曾去九溪亲眼查证过,因而并不知道如今的琼西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这所有的太平已经薄得像一层纸,就等着最后一触即发的时机。”

驿站老板悚然,若果真如此,倒是他监视不力的过错,忙垂首道:“殿下请千万当心,如有差遣,属下万死不辞。”

青麓稍稍叹气:“不必,我身边尚还有其他隐卫,以及一些颇厉害的同伴同行。起码保我一人平安无虞并没有什么苦难。大人已经为了我们皇室贡献了上半辈子,下半辈子的悠闲,我不能再夺了你的。还请您继续当这个驿站老板吧,你应得这样的平安岁月。”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那驿站老板还是主动敲开了青麓的房门。

“发生什么事了?”青麓开门见是驿站老板,顿时皱起了眉,心中微微一惊,随即便隐约猜到了结果。

驿站老板不复人前那种和气的神色,面上有不加掩饰的愁容:“殿下说的对,如今,这太平,已经不在了。”

驿站门口不算宽阔的官道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的人,皆是高烧无力,严重的已经倒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都是附近镇子上的镇民,原本因为家中一人突然疾病,家人便带着那人来这里求“活佛”医治,不曾想半路上开始,连那些带着病人来的家人,也开始发烧,不久便开始脱力,行到此处,终究是没能撑得下去。

“这是……”陆以宁听闻动静,快步踏出房间,再也没有空在继续消沉,震惊地看着面前得景象,“瘟疫?怎么会突然爆发瘟疫?”

临渊正把一个已经晕厥的小孩子抱到内间来,听见陆以宁发问,没立即回答,而是从腰间抽出一个小药瓶,底朝天地倒了倒,只倒出两粒碧绿的丹药。

临渊把一粒喂给手里的小孩子,又把另一粒递给陆以宁:“吃下去,这是清明丹,起码能保护你不被感染。这次出来没多带一些真是失策了。”临渊抬眼看着屋外的景象,低声回答陆以宁先前的问题:“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刚到这里的时候说过的话?老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老鼠?”

电光火石之间,陆以宁想起了那只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老鼠。

那并非是因为不怕人,而是因为那只老鼠已经染上了瘟疫,病得严重了。而这场瘟疫,正是由这些得了瘟疫的老鼠传染给人的。

陆以宁瞠目结舌,随即更是不解地问临渊:“可是……即便如此,怎么会在这么多镇子上差不多同时爆发?这人数,相比正常刚刚开始爆发的瘟疫而言,也太多了一些!”

临渊眼眸稍沉,仔细探着手里孩子的鼻息:“那自然是因为,这是有人谋划好的。”

陆以宁闻言悚然失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临渊察觉那幼小的孩子服了清明丹之后呼吸已经稳定了不少,这才把他放到椅子上,继续向陆以宁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有人最先发觉有人得了一种可能爆发得瘟疫,他把所有得病的人隔离开来,远离人群,跟老鼠关在一起。等这些人死后,找更加多的老鼠相互传染,等到时机合适,便放出来。”

隔离?陆以宁心念急转,忽地惊呼:“那个深坑!!”

临渊颔首:“正如你所说,那个深坑原本的作用便应该是用来隔离染了瘟疫的人。不过事到如今,那个坑,已经只是用来遗弃那些被凌虐而死的人的尸体了。”

陆以宁心中顿时无力感更甚。若不是临渊,他恐怕甚至察觉不到这是布好的局,恐怕会真心地以为不过是一场天灾而已,那到时候,他也不过是这一场人祸中的牺牲品罢了。

在场唯一懂一些医术的小花跑来跑去地给人们退烧。那些稍稍退了烧能动的人,便又挣扎着带着自己的亲人,想要去寻“活佛”救命。

陆以宁怒极,想要阻拦,青麓正好领着临渊手里那孩子的母亲进来寻那孩子,见状伸手拦住陆以宁:“让他们去。你若不让他们去,难不成你能救得活他们?

放心吧,他们这么许多人一起,你难不成担心有什么妖怪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犯什么事不成?”

陆以宁默然,再度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又是这样,他其实是这一行人里最没用的,他看不透事情的真相,也做不了任何事。他什么都做不了,谁都救不了,谁都帮不上。

最后一颗清明丹被青麓给小花服了下去。小花问过青麓同意之后,便扶着几个几乎不能动弹的人慢慢随着人群走向常衍的小屋。

青麓远远地看着,没有说话,既没有去帮忙,亦没有阻拦,径自退回了驿站里面。

作者依然没有话要说……但是阿笙是个重度话痨,不说话会死星人,所以依然挣扎着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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