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递交折子的速度很快，其中的内容几乎直指汉王李元昌。

可自从李君羡将折子递上去那一日开始，李元昌不知为何就称自己得了重病，闭门不出。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朝堂上也分成了两个派系。

一方认为李君羡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情的的确确就是汉王所为，不能如此轻易治罪。

一方认为应该将汉王从严处置，以儆效尤。

两拨人天天在朝堂之上吵得没完没了，让李世民着实头疼。

能让李世民如此头疼，长孙皇后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立政殿内。

殿中并没有像其他宫中一样布置奢华，相反，整体都显得十分朴素。

头上只簪了几朵织金簪花的长孙皇后正在泡茶。

“两仪殿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连陛下都觉得棘手？”她问一旁的宫人。

宫人便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

“这么说，李大人认为，刺杀薛大人的计划是汉王一手安排的？”

长孙皇后闻言皱起了眉头。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

汉王李元昌虽然是庶出，可是自小就和太子李承乾玩的要好。

长孙皇后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有些心慌。

“来人哪，去请太子来一趟。”长孙皇后唤道。

她心不在焉地继续着手上泡茶的动作，连茶杯已经满了都不知道。

深色的茶渍在木制茶桌上氤氲出深色痕迹。

深得让人觉得有些刺目。

长孙皇后闭上了眼睛。

李承乾对于自己的母亲长孙皇后还是十分尊敬的，很快就从东宫赶到了立政殿。

“母后，您找孩儿，可是有什么事？”李承乾向长孙皇后行礼道。

长孙皇后招招手，叫他到面前坐下。

随后又叫宫人端上来一盅汤。

“母后只是许久没看见你，有些想念罢了。”长孙皇后面对着这个从小到大倾注了所有爱意的孩子也是十分慈爱。

李承乾一看到端到自己面前的汤，就想起那日长孙皇后也是亲自熬了一碗汤送给了李君羡。

心中便莫名的不是滋味。

于是他便也没有动那一碗汤，对着长孙皇后强笑道。

“是儿臣的不是，这些日子政务繁忙，竟然忘了来向母后请安。”

“你有这个心，就是好的。”长孙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只是长孙皇后今日将李承乾叫过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嘘寒问暖。

母慈子孝一会儿之后，长孙皇后才开口问道。

“承乾，近日汉王和你可有来往？”

李承乾一听到这个问题，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

但他还是笑着说道：“我们母子之间叙旧，母后何必提起旁的人？”

“承乾，你是个聪明孩子，应当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的。”

“前朝的一些事，母后也听说了一些……”

长孙皇后叹息一声。

李承乾握紧了拿着茶盏的手。

“母后今日唤我过来，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愈发浓重。

“不，不是的……”

长孙皇后摇摇头，抓起李承乾的手，目光恳切道。

“承乾，朝堂上的事情我本来不应该多嘴，只是、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有意针对李君羡那孩子了。”

李承乾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李君羡这个名字点燃了。

“李君羡！又是李君羡！”

“我真的不明白，你和父皇是不是被那个李君羡灌了什么迷魂汤！”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这样护着他？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算是彻底戳中长孙皇后心中的伤口。

当初李君羡的走失一直是她心中不能言说的痛楚。

“承乾，其实……其实……”

“李君羡，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长啊！”长孙皇后泪流满面，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李承乾。

“你说什么？”李承乾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一个重磅炸弹，直接将李承乾炸的晕头转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父皇还是秦王的时候，我就生下了这孩子，只是当时太原战乱，这孩子才流落民间。”

“你兄长定是在外面吃过不少苦头的，好不容易才在朝为官……”

“好不容易我才找到这个可怜的孩子……”

“承乾，你在宫中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你兄长在民间什么都没有，你、你便让让他吧……”

长孙皇后说到这，已经是泣不成声。

李君羡和李承乾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自然都爱。

只是李君羡自小流落在外，她免不了会更加心疼一些。

可是李承乾的第一反应，却是完了。

一切都完了。

之前和李君羡争斗的时候，虽然总是处于下风。

可是李承乾心中始终是有一份骄傲在的。

那李君羡再厉害又怎么样？

李世民再偏心李君羡又怎么样？

他终究不是李世民亲生的，终究没有继承大统的机会！

可是长孙皇后今日跟他说的这个消息，却深切地击碎了他心中的所有侥幸。

“怪不得……怪不得……”

李承乾颤抖着声音，又哭又笑。

“怪不得父皇那样纵容他，哪怕不惜压我一头也要给李君羡铺路……”

“怪不得母后，你还要亲自给李君羡熬鸡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承乾大手一挥，桌上的汤盅就被他打翻在地，醇厚的香气散发开来。

“原来我李承乾……才是个笑话……”

“哈哈哈哈……我算什么？”他红着眼质问长孙皇后。

“不是这样的，你们都是母后的孩子！”长孙皇后流泪摇着头。

“不，如今，怕是只有李君羡才是你们的孩子吧？”

李承乾咬牙切齿道。

更为沉重的不安浮上心头。

李君羡是他的亲兄弟，那也就是说……

他李承乾不再是嫡长子，只占了一个嫡字。

李君羡才是嫡长子？

自己本来就因为腿疾让父皇不喜，如今冒出来这么一个李君羡……

那他的储君之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我绝不会放过李君羡！”

李承乾眼中是最沉重的恨意。

长孙皇后看他露出那种凶兽般的眼神，不由得退后一步，直接给了李承乾一个巴掌。

李承乾受了这一巴掌，惊愕不已。

“好，好得很！”他没有想到自小疼爱自己的母亲竟然为了李君羡动手打了自己。

李承乾一拂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立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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