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给自己贴两撇胡子？”苏雪瑞说。

李当归笑了：“你这般模样，强贴胡子反倒惹人怀疑。我行医数年，对人头的骨骼形状，倒是了若指掌。我可以再为你装饰一番。”

“太好了。”苏雪瑞这个手残，根本不懂化妆，但她也确乎买过胭脂水粉，便把那些都摆在李当归面前。

李当归取了粉底扑在苏雪瑞的脸上，再白的粉底都没有苏雪瑞本身的肤色白，李当归在脂粉里加了一点泥，让它看起来更加黄黑。

按照苏雪瑞的骨骼走势，李当归增加了她颧骨、下颌的轮廓感，加深了眼眶的深邃感，又给她把眉毛画得更加英气粗犷。

接着，李当归用暗紫色的胭脂，把她的嘴唇向外勾勒，让她的下唇比之前看起来更厚更宽。

如此精心描绘了半天，李当归将镜子推到苏雪瑞面前：“瑞儿，你看。”

苏雪瑞惊讶地发现，在李当归鬼斧神工的雕琢下，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清秀少年郎了。

苏雪瑞忙给李当归行礼：“李兄这厢有礼了。”

李当归失笑：“苏贤弟别来无恙。”顿了顿，李当归说，“这妆容不能长久维持，你平时要注意维护。”

“好好好，若是觉得妆脱了，我就再抹一遍。”苏雪瑞说着，又照镜子观察。

李当归莫名不放心：“还是让我教教你，我怕到时候我忙着救人，你把自己画成了大花脸。”

这一点苏雪瑞不敢和李当归犟嘴，她在上妆方面是天然的手残。

在苏庆祥的安排下，李当归、苏雪瑞、苏二发和苏小宝先坐上了北上的马车。

苏庆祥虽然外表是个莽汉，但是很容易红眼眶。等他们的马车走远了，才背过身擦了擦眼角。

“唉，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苏庆祥叹了口气。

“小妹是咱家的福星，有她罩着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苏大拿安慰。

“但愿如此吧。”苏庆祥手背到身后，回了屋。

马车一路向北，只走了不到十里地，苏雪瑞就让车夫停下。

苏二发不解：“小妹，你怎么让停了？在这里休息的话，不太合适吧？”

他们毕竟是逃命，总该尽快离开青州。而且这里还是集市区，苏雪瑞应该也不是选择在这里下车方便。

苏雪瑞说：“其实我和当归都没有上京的打算。”

“不上京？那你们……”

“这是我的亲笔信，你们到了京城之后去找同福斋的掌柜，他会想办法安顿你们。”李当归取出一封信，“我和瑞儿不想让伯父伤心，所以没有告诉他，我们要随军。”

“随军？！”苏二发激动地站起来，头差点磕到了车顶，“这也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

苏小宝也点点头：“姑姑，李哥哥，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放心吧二哥，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有事。如果你让我心安理得地逃到京城，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苏雪瑞说。

“若是你们执意去，我跟你们一起！”苏二发说。

李当归却阻拦道：“万万不可。小宝是苏家的希望，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小宝。二来，若伯父要与京中通信，你也要负责帮我们隐瞒。”

“这……”苏二发犯了难。

苏小宝年纪还小，他留下来不要紧，但谁照顾苏小宝？

苏小宝却坚毅说：“没关系，现在南陈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也该留下来尽一份力。”

苏雪瑞哭笑不得：“不行，小宝，就算你现在读了不少圣贤书，但打仗可不是动笔墨能解决的问题。你到了京城，更应该好好学习，将来用你的学识安邦定国。”

苏小宝撅着嘴，表情失落：“可是我怕到了京城以后，就再见不到姑姑了。”

“那我和你拉勾，保证还会再见。”苏雪瑞伸手。

和小孩子玩这样的游戏，最容易让他们信任。虽然苏雪瑞也不能保证，这一次的约定，她是否能完成。

与李当归绕道返回青州，苏雪瑞乔装成少年郎，在距离边境还有几里地的时候，又花高价购买了几大车的肉包子，和李当归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营地。

一到营地外，苏雪瑞的心也悬了起来。

这是聂家军驻军的地方，方圆数里渺无人烟，聂家军将整个军营护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未必能从他们眼前飞过去。

在栅栏外，“军营重地，闲杂人等回避，围着格杀勿论”的字眼格外醒目。

李当归和苏雪瑞才近营地，高台上便有士兵拉弓，对准了他们。

守门的士兵也拦住他们。

李当归不显慌乱，只是取出了杨诚的密令：“我乃御医李当归，奉三殿下令前来随军。”

士兵检查了一下密令，这才给李当归放行。但苏雪瑞想跟着李当归进去，又被拦住了。

苏雪瑞忙说：“我和李御医是一起的。”

还是被拦着。

就在苏雪瑞和士兵僵持的时候，一队人马从外面回来了。为首的人所穿的甲胄和普通士兵略有不同，他的头盔上还有红色璎穗。

因为金属面具护住了脸，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只是看身形像是个少年郎。

“怎么回事？”那人问。

“少将军。”守门士兵忙给他行礼，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对来历不明的苏雪瑞，他们不敢贸然放行。苏雪瑞上下打量这位少将军，想必他就是聂家军主帅聂横的儿子聂风，戴着张獠牙青面，也怪吓人。

李当归回身解释：“少将军，这苏公子是我朋友，在青州经营着数家饭馆。只因听闻南陈进犯，便有意随我前来，给军队送包子。”

“送包子？”聂风听了，也未从马上下来，反倒是骑着马围着苏雪瑞后面的几大车包子转了一圈。

他用长刀挑起遮住包子的厚布，想了想，说：“苏公子，你先吃一个。”

苏雪瑞心道，聂风还怕她下毒？她行得端走得直，怕什么。

苏雪瑞也不含糊，抓起一个包子掰开就啃。

肉包子的香气非常浓郁，苏雪瑞的吃相也让人特别有食欲，聂风见她吃了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厚布，下令：“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