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马家军阀史

《西北马家军阀史》

第10章 马鸿宾甘宁主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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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司令部的编制,取消士兵超加的口粮(仍减至每日斤半),对雷中田、高振邦的兵额,也限制在原有数目上,不许增加。他的这个要求,起初尚能表面上执行,以后由于他自己实力不够,收编了临洮张彦明股匪,雷、高即以为口实,大肆招兵买马,增粮增饷。他又以亲自批领条来控制,也行不通。只好眼睁睁任雷扩编三个师、高扩编几个大队。对于机关的裁员,当时因人设事,冗员甚多,但一经摸底,都有来头,一个也动不得。又转向中下层职员开刀,用考试办法,裁汰了一大批,却转而造成他们生活无着,形成社会问题,为舆论所不满。所以“精兵简政”,毫无所得。在澄清吏治、用人唯贤方面,他采取考试办法,并亲任主考,以厅长、知名人士“陪考”。他随口提问,令应考者回答,内容庸俗,形同儿戏。他曾派出四人当县长,其中二人是他的蒙师,一人是他部下的亲戚,一人是马麟推荐的,都没经过考试,与“贤”字不相干,因而引起知识界的指责。在团结各族、庶政公开方面,他不仅没有什么具体措施,而且也做了些不合乎人情的事。如他就任之初,各坊寺、门宦、部落头面人物,按少数民族风习前来道喜,他一律拒绝,给以“闭门羹”,结果这些人回去传说“马主席不认乡亲”。一次,五泉山东龙口八卦台建成,马麟遍请官绅头面人物吃手抓羊肉,他不但不去参加,而且在给他的请柬上写“应办事情很多,哪有闲工夫作此无谓应酬”。马麟认为他有意奚落,更加离心离德。孙中山先生纪念周,每月在省政府中山堂举行一次,这在当时是不可少的由最高长官主持的例会,他一次也没有主持过。所以他的施政方针不仅形成泡影,而且开罪于人,得不偿失。他来兰时没带干部班底,只带一个亲戚作“内秘书”,二儿马敦信作内外联络员。让各机关人员照旧工作,以示“大公无私”,但又不肯信任人家,使大部人员不安于位。他为巴结上司曾向南京送马,拟给蒋介石4匹,何应钦2匹,张学良2匹,邵力子1匹。派人送到南京,先请示马福祥审阅致各要人的信件,马认为措辞不当,另行改写。又看所送之马,经长途跋涉,毛皮干燥,膘体不肥,已成下驷,无法赠送。马福祥遂对马鸿宾大加申斥。马鸿宾在宦海的波涛中,是一名劣等船工,船的危殆是可以想见的。斯时冯玉祥身在晋南,心存陇上。他为了反蒋,要先恢复甘肃以至西北这块根据地,让雷中田除掉马鸿宾,“在甘肃做一番轰轰烈烈的革命事业”,并要在汉中的王志远、邠州的苏雨生配合行动。他令李世军到陕甘向雷中田、苏雨生传达他的计划。雷中田有了这个背景,与马鸿宾的矛盾就无法调和了。而且二人相处几个月中,关系也越来越紧张。雷中田曾收编了通渭的董老二(恶霸地主)为地方民团,遭到马廷贤部的袭击,雷认为马廷贤与马鸿宾虽然表面上对立,但毕竟都是回军,难免一个鼻孔出气;设若两马合流,自己便很危险。8月7日南京政府发布命令,任命马鸿宾、杨思、谭克敏、马文车、张维、李朝杰、贾缵绪、水梓、喇世俊为甘肃省政府委员,以马鸿宾为甘肃省政府主席,杨思为民政厅长,谭克敏为财政厅长,张维为建设厅长,水梓为教育厅长。这一命令不仅使连个委员也没捞到的雷中田更加不满,也使马文车醋意大发。原来马文车一直垂涎财政厅长这个肥缺,而马鸿宾则以贵州籍的谭克敏是何应钦的人,便于向中央要钱,将财政厅长一职给了谭克敏。于是,马文车遂与雷中田勾结起来,共同进行倒马活动。他们也曾向甘肃士绅间活动。有个说法:事变前夕,雷中田到甘肃士绅领袖人物杨思住处密谈约一小时。事变后,雷中田生日,杨思赠联云:“龙泉太阿,气味自合;浑金璞玉,福寿所基。”可见是相互默契的。雷中田曾派人与苏雨生联系,商定由苏雨生设法摆脱杨虎城,直扑宁夏,雷则在兰州扣押马鸿宾,一举推翻马福祥在甘、宁的统治。不久,苏雨生因扣留青海购运的物资,抗不发还,杨虎城派兵进攻,苏即乘机向宁夏转进。雷中田于8月24日晚上对高振邦、潘振云说:“苏雨生撤离邠县已20多天了,按时间计算,应该早到宁夏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不要叫人家封锁消息,让苏雨生吃了亏。”于是决定次日动手。25日下午,马鸿宾进城到省政府办公,雷得报告后,即下令关闭城门,派他的副官曹某率手枪队20余人去捉马鸿宾,但马已事先风闻,翻墙逃到城隍庙内隐藏,继又逃到道升巷某职员家中。斯时兰州全城戒严,岗卡林立,城外枪声大作。26日中午,街道贴出雷中田的布告,原文是:

为布告事,照得军阀马福祥、马鸿宾夙蓄扩张地盘之阴谋,冀填自私自利之欲壑,蒙蔽中央,把持甘政,蔑视全陇汉回蒙番,重兴帝国主义,实与先总理革命宗旨大相违背。溯自马鸿宾攫代甘肃省政府主席以还,所为罪恶,罄竹难书,举其大者如:(一)庇匪殃民,(二)把持财政,(三)私运枪械,(四)操纵金融,(五)侵吞公款。已属罪无可逭,还复招收土匪,且外引马廷贤率部北犯,扰乱治安。中田驻师是邦,除暴安良,自属天职。兹遵从中央视察员马心竹暨陕甘边防督办代表赵晚江之协商,重以全省党政军学农工各界大义之责请,不得不随诸父老兄弟之后,先事预防,共维甘局。凡我汉回蒙番同胞,自当一视同仁,无分畛域。除呈报中央外,为此布告周知,其各安居乐业,无得自相惊扰,致贻伊戚,切切此布。

透过冠冕堂皇的言词,我们从这张布告中可以看出,雷中田此时反马不公开反蒋;捉马未经南京政府同意,有马文车同谋,且有赵晚江(杨虎城的代表)插手。26日清晨,马鸿宾为了地方免遭糜烂,自己走上街头,向警察说明身份,要求见高局长(振邦)。高振邦接到电话,从攻马鸿宾部的前线赶来,亲自将马鸿宾带走,安置在道升巷李朝杰厅长家中(后来怕不保险,又安置在警察局内)。而雷中田对马鸿宾部队的攻击,先始于黄河北,经过8小时战斗,解除了马部一个营的武装,营长马云奇受伤被俘;并击溃张彦明的骑兵部队。后在小西湖一带攻击马部军队,急切未下。马鸿宾让喇世俊持其亲笔信进行调停,双方停火,军事行动暂告一段落。雷、马即发出通电,改组省政府,推举马文车、雷中田、杨思、李朝杰、赵晚江、李克明、陈珪璋、鲁大昌、王家曾、喇世俊、马锡武、慕寿祺、裴建准等13人为临时省政府委员;由马文车兼代省主席、杨思兼民政、李朝杰兼财政、马文车兼教育、喇世俊兼建设、雷中田任全省保安总司令。其中杨思、李克明、喇世俊、裴建准、马锡武、慕寿祺是甘肃士绅。陈珪璋、鲁大昌是地方军阀,均未来兰。雷中田、李朝杰、王家曾是国民军残余。赵晚江是杨虎城的代表,不久被人刺杀。雷乘机积极扩充部队,以潘振云为“中央陆军新编第八师师长”。但苏雨生部进入宁夏,被马鸿宾部冶成章旅击溃,失去联络,夺取宁夏计划落空。

扣押马鸿宾是一个政治信号,它引起各种势力的反应和斗争。杨虎城提出派兵入甘“戡乱”的主张,在国民党中央的陕人于右任极力促其实现;马福祥坚决反对陕军入甘,力主和平解决;马鸿逵也从泰安致电雷中田主张和平解决,并说“什么条件都可商量”。马麟则带骑兵两千人撤离兰州城区,驻扎河口,虽致函雷中田表示愿作调人,雷亦复信欢迎,但开始却旁观敷衍。刘郁芬曾派代表到兰,表示愿回甘肃,但遭到雷中田的断然拒绝,决断地表示“他来我走”。雷意希望吉鸿昌来甘。甘肃本省各界上层人士都希望避免战祸,和平解决。而雷中田、高振邦之间也存在很大矛盾,雷主杀马,并已下令枪杀了马部的张彦明。高则偏重于放马,现虽将马押在警察局内却给以优待,他的儿子马敦信常去探视。雷对此深表不满,高亦有意避免与雷见面。蒋介石原来认为马福祥的力量可以为他控制西北,至此已发生动摇。但为制止杨虎城在西北的发展,又想杨、马并存,互相牵制。马福祥在南京积极活动,向蒋为其侄辩诬。并且向报界发表谈话,一方面表示听候中央处理,一方面攻击雷中田“原系冯玉祥旧部,月前石友三叛变,雷曾受委某军军长,此次事变之先与陇东之陈珪璋、鲁大昌勾结”。还有挟势威胁的口吻:“至政变后驻宁夏之马福寿,肃州、凉州、甘州之马步青,西宁之马麟各部,亦不出兵向兰州前进,惟有听候中央办理。”蒋介石于8月30日电雷中田转马文车,查询事变真相,对扣押马鸿宾斥为“实属反叛中央,目无法纪”。马文车则篡改电报内容后,向省务会议报告。之后,蒋介石又给雷、高来电报说:

甘肃视察马文车擅作威福,构成政变,将省政府主席马鸿宾私自扣留,经中央严令立将马主席恢复自由,行使职权,并未遵令办理。似此坏法乱纪,非严惩祸首,何以肃法纪而遏乱萌。电到仰该师长等即将视察员马文车拿解来京究办,并遵令转知马鸿宾即日召集各委员行使职权。

这封电报其实是官样文章,意在敷衍而已。以祸首雷中田“拿解”同案祸首马文车,这不是很滑稽吗?但蒋介石这时还不想换马,尽管马福祥家族为他守西北守得不那么好,但他还要用这股势力挟制诸如杨虎城之类的势力,不使西北出现一个拥有强力与他对峙的西北王。蒋的这个态度,使马文车、雷中田慌了手脚,缚虎容易放虎难,自己已坐在热火炉上,进退不得。

9月上旬,甘肃士绅刘尔炘,联合千人发表《告雷中田利害书》,大意是:你们把马鸿宾扣住,想做主席,恐难坐稳,若因此而挑起一场回汉之争,你们有何能力以善其后?这一政治炸弹,更使雷中田等心神不安。高振邦已更快地转向,进一步向马鸿宾表示好感。这时,临时省政府委员杨思、李朝杰及青海代表马崑山等也出面调停,雷中田提出三个条件:(1)马鸿宾私宅财物的损失,概不补赔;(2)下命令叫马驻在靖远、新城两地的队伍一律缴械;(3)马自行电中央辞退委员、主席职务。马回答得主动而干脆:(1)不要补赔,只要兰州和全省人民无损失,本人私产无甚关系;(2)所部缴械命令当由我下,服从与否,不能保证;(3)辞职一层,何用他提,本人从来未尝如此厚颜。但雷接到此一答复,也无表示,调停搁浅。马麟又到新城调停。马鸿宾的第七师提出:“要临时省政府的负责人和马鸿宾主席同时辞职,马鸿宾恢复自由后,省政府主席由第三者担任。”雷中田虽表示同意,但“第三者”一时很难选出来。最后马麟以其名义向南京发电报,请把马鸿宾调回宁夏。但电文发出后,未见答复。

谁也没想到,这时却跳出来一只复苏的死虎!蛰居四川的北洋军阀吴佩孚,大概看到变乱中的甘肃有机可乘。忽然以游览为名,携带妻子儿女,以及残部200多人,打起“兴总司令”的招牌,由川入甘,经过文县、武都、成县,一路招摇撞骗,10月8日到天水,受到霸占天水的马廷贤的欢迎。吴佩孚委任马廷贤为“骑兵警卫军总司令兼陇南护军使”,还委了大批廉价的军、师、旅长、顾问、参议之类。兰州听到吴要到来的消息,在对吴的态度上有分歧,据熟悉内幕的李世军回忆:冯玉祥坚决主张杀马驱吴,雷中田听命,但高振邦却相反。因高及其部下与吴有历史关系,想利用吴这块招牌缓和各方。而且甘肃地方军阀陈珪璋、鲁大昌和马麟都不愿马文车、雷中田成功,又怕冯玉祥重来,所以要迎吴。雷中田等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迎吴,于是连忙筹备欢迎大典,拨款2万元,为之设“吴上将军行辕”。11月7日,吴抵兰州,文武军警列队欢迎,纷纷送上名片,将吴接入“行辕”,稍事休息,即以一辆东洋车将马鸿宾接来。马向吴提出要回防地安顿部队,吴满口答应,并且说:“在走以前,我打算让你和雷见见面,甘肃的事还得你来主持才成。”据在场随行人员说,顺手也给了马一个委任状,但马并没有看。并叹息说:“这时候还搞这种名堂!”第二天,马、雷在吴处会面,雷连连说:“很对不起主席。”吴则和稀泥,说什么不打不成交,说什么“将相和”。最后调停的具体办法是:放马鸿宾出兰州,其部队回宁夏;由吴担保,对雷不作军事行动。吴于9日下午欢宴各界要人,特邀马鸿宾参加,宴席上马鸿宾说了几句讥讽的话:“马进士的后人是良民,没有反过,今后仍不做非法的事。”雷中田当场神色不安,但对释马又有悔意。有人向马通了消息,当晚马向高振邦提出出走的安全问题,高以此去西关一带都是他的人,绝对保证。午夜3时多,马鸿宾乘1辆轿车出西门,直奔新城,到了他的部队里,才算脱险,被扣总计77天。之后报上发表了马鸿宾的公开启示,检讨了自己主甘以来及此次事变中的揪心六事之后说:“至于以后甘政,惟望兰波(雷中田)与心竹(马文车)两兄,视民事为家事,爱民身如己身,则宾之退让,庶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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