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目光在烈焰金纹剑上看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突然见到燕赤霞大胡子那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君子不夺人所好，放心，我又不是老树妖那等歪门邪道，不会窥视你的机缘的。”

燕赤霞闻言松了口气，似乎察觉到自己太过小家子气，态度也太过明显，忙补救道：“这御剑法门其实说起来，威力也不怎么样，比起那树妖的黄泉元神相差太远，不过，稍做牵制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如果公子有所行动，燕某当附骥尾。”

“那就好。”

苏辰只当没看到，心里却是隐隐有了一些怀疑。

实在是燕赤霞表现太可疑了，他一直跟树妖扛上，不论打不打得过，就是咬住了不松口。

若说他心系天下苍生，对斩妖除魔十分热衷嘛，也是说得过去。

但遗憾的是，上段时间传闻虎妖下山的时候，燕赤霞那是人影都看不到。

前一段时间，兰若数千厉鬼潜入金华，搅乱一方的时候，也没见到他人在哪里。

更前一点，翠山妖众四处掳掠村民炼法，这位大胡子也仿佛看不到一样。

如果说他消息闭塞，完全不知道，这也说不通。

连树妖姥姥此次如此隐蔽的行动，他都一清二楚，能从中阻挠，怎么可能是孤陋寡闻的人。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普通百姓都听说了的消息，燕大胡子这等本事，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肯定有鬼。

所以，事实表明，燕赤霞只是对兰若赤关心，对树妖关心，出发点绝非斩妖灭魔，而是另有所图。

从行为看本心，树妖那里，一定有着燕赤霞不可放弃的好处。

究竟是什么呢？

念头在心里一转，苏辰就暂且放下，不再多想。

他转身化做一道虹光，抱着小女娃就回到静园，听着城内传出的欢呼声，心里无喜无悲。

他知道，经过这两战之后，在金华城内，自己已经成为一种救世主般的人物。

声望之隆，气运之高，已基本上到达了顶点。

尤其是在那些底层百姓心中，甚至有许多人悄悄的在家中塑像拜祭。

如果是以前，苏辰知道了这事，说不得会很高兴。

但如今却是没有这个心思。

他觉得自己这种靠着民望、感恩得到气运实在太慢，效率并不太好。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

苏辰原本以为是的，做一件有益众生的事情，至少也得过上许久，才会被人忘却。

但经过禅院事件和白虎事件之后，他发现，人心真的易变。

别说三世了，事情过去，说不定三个月之后，就很少有人提起。

三年之后，基本上就恍如前世。

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的缘故，还是因为所有位面的普罗众生都是如此。

大部分人都是健忘的。

所以，有些大能就算要取得气运，也不会从人心人望之上下工夫，而是建立体制，或者建立教派。

在某一种氛围之中，日日念经，天天践行。

东方神话传说中如此，西方更有一些人控制民众信仰，强行推广，号称牧羊。

如此做法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苏辰是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兴趣去做。

他觉得与自己本性不合，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不去做，这个世界却是有人一直这么做着。

老蜈蚣精在朝廷和普通百姓看起来，是逆乱天下。

实质上，它的所作所为，却是仿先贤故事，依例行事。

只不过手段太过凶残，只求结果，不问过程。

人家是以大义为名，恩惠先行，体制实施。

老蜈蚣却是以恐惧开道，行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路，从上而下，强力压制。

得到的结果是一样，全是收集民众信仰，吃相嘛，这也别说了。

不过，想想也不能怪人家老妖怪，没有先贤大能天下布局、春风化雨的高妙手段，见识也不太高，也只能玩一玩凶残手段了。

忽略城内如潮水般涌来的滚滚气运，苏辰心下淡然，轻轻摸了摸了小女娃缠在自己身上的小尾巴，心里有些发愁。

这小家伙天真可爱，怕是不会知道屁股上面挂着尾巴有什么不好。

没料到，他想错了。

小姑娘睁着泪眼，只是微微发愣，身上微光一闪，那尾巴就收入身体里面了，再也看不出来，还不忘说道：“嬷嬷说了，出来要将尾巴收起来，不然会被人打的。”

苏辰恻然。

刚刚把她放到地上，小丫头眼睛四处望了一下，就撒开脚丫子向着红玉扑去，一边抹着泪珠子，一边咧嘴大哭。

红玉先前看到天空云光，有些看不清楚，此时才看清人影，她瞪圆双眼惊叫道：“婴宁，你怎么来这了？

“姐姐，嬷嬷被坏人抓走了，芙萝姐姐、青眼哥哥全被打得快死了。”

“什么？”

苏辰一听，好吧，又是一个名人。

这小姑娘叫婴宁，在聊斋之中，长在深山，鬼母抚育长大，后来跟人许亲，平生最是爱笑，整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是天真无邪开朗活泼的代名词。

当然，这种性格，跟当前处处讲究礼仪阶级的的时代大环境格格不入就是了。

这么一个最是爱笑的精灵，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一个小哭包，见人就哭。

所谓不可尽信书，不可无书就是如此了。

红玉挥手让下人护院离去，就问婴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女娃见着了亲人，放松下来，说得颠三倒四的有些不清楚。

只知道她们一家天黑了，正睡下，就有人打破庄外阵法，见人就杀。

鬼母黎嬷嬷法力高深，却也没挡住多久，被树妖姥姥的那元神黄泉侵蚀了身体，捉了起来。

眼见得全庄就要被灭，小丫头也不得幸免的时候，就有一个大胡子冲了出来。

在婴宁的说法里，她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被人偷袭了，全庄几十口人全都遭殃，听得红玉心急如核焚。

苏辰早就知道红玉不是什么猎户之女，本以为她是山间自行长大，挣扎求生的普通狐狸，此时才知道自家原来还有着那么一大家子亲戚。

是被那黎姓嬷嬷收养的一些自生灵性的野妖孤鬼中的一员。

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这是红玉自认为自己家世不好，不想让相公小瞧了，所以不说。

毕竟，娶了个妖妻，丈母娘是鬼怪，这种情况，换做一般人绝对会心存芥蒂。

正在婴宁说起事端之时，燕赤霞在一旁听着，眼光闪了闪，就道：“此事因由我倒是知道的清楚，当时燕某隐伏一侧，听到了老妖的计划，抓黎家庄园老小，是因为要换取九阴鬼女。宁夫人不要担心，那些人全都被兰若众鬼抓了起来，并未直接杀死，要救的话还是来得及的。可惜我实力不济，只能救得一人，就被老妖追杀……”

燕赤霞神情沉重的继续又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就算是不为救黎家老小，为了郭北县城一城百姓，也不能让老树妖有喘息之机，须早早的斩杀了事。否则，等她腾出手来，肯定会下山血祭，要知道那元神黄泉，越是血腥杀戳，威力也就越大。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大义随身，所有人都觉得，苏辰若是不立即去救人杀妖，简直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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