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还是学生吧？”隔壁大哥问道。

“对呀，生活所迫，开了一家书店，挣点钱养家糊口。”

可惜莫方没有山羊须，手中也没有酒，

否则当可为这句凄惨的话又是一个晚上的畅聊。

“你不也是没回家么？”莫方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又问道。

“二十几套房，我回哪个家啊。”隔壁大哥叹息道。

“............”莫方。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莫方开口道:“给你讲个故事。”

“好啊。”隔壁大哥点点头，

“曾经，也是在过年的那一天，深夜的路上，有个人碰到了当地最大的一个富豪。

富豪喝得酩酊大醉。

那个人问富豪，你怎么不回家啊，

富豪回答:家，我的家在哪里？我的家人和亲人都不在我身边，你说的家，是我的那个全市最大的庄园么？”

隔壁大哥听了这个故事，微微点头，似乎深有同感。

“然后那个人把那个富豪按在地上狂扁了一顿，喊着:

叫你丫大过年的出来装逼得瑟！”

莫方继续把这个故事讲完。

“............”隔壁大哥。

二人的聊天结束了，

莫方回到自己的书店里，书店里开着暖气，暖洋洋的，手里翻转着手机，没人可以去联系。

本想着去孤儿院看看，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己身上，不剩多少钱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有客人上门了，是一个身上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安全帽的年轻男子，他推开书店门走了进来，有些腼腆地问道:

“这里，可以看书么？多少钱？”对方抿了抿嘴唇。

“看吧，钱看着给。”莫方摆摆手，示意对方随意。

“那感情好，你这里有小说么？”年轻人有些拘谨地说道，“我喜欢看小说的，网络小说的那种。”

莫方指了指书架后面的一个箱子，“那里都是。”

对方走到箱子那边，翻了几下，看起来很高兴，只是有些书封皮包装还在。

“拆开看吧，不收钱。”莫方很大方地说道。

“好嘞。”

年轻人拆开了一本网络小说，然后就坐到塑料凳上开始看了起来。

莫方作为老板自己坐在柜台后面修剪着指甲，那个青年就在那里看书，大概半个小时后，年轻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出自己的烟，递给莫方一根:

“兄弟，抽烟吗？”

“嘿，我还是个学生，不抽烟”

莫方不好意思拒绝了，对方拿了一根，主动走到店门外，一边吹着寒风一边点烟抽。

这让原本打算就在屋子里抽的莫方愣了一下，想想还是算了，把烟放在了一边，继续修剪指甲。

青年在外面抽完烟后就走了回来，这次他没继续坐在塑料凳子上，而是靠着墙壁席地而坐。

虽然屋子里开着空调，但地上的瓷砖还是很凉的，年轻人却毫不在意，想来是平日里也习惯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后，店门外又走过来四个身穿着浆洗得很干净的蓝色工作服的男子，年纪最大的也就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年纪最小的，可能才十七岁左右。

这四个人一起进来了，靠在墙壁那边的年轻人对着他们挥挥手，应该是他喊他们过来的。

后来的人对莫方打了声招呼，莫方敷衍应付了一下，还是继续修剪自己的指甲；

莫方决定去买一套专业的指甲修理器具，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指甲。只是现在快递停运，外面实体店大多都关着门，只能暂时作罢了。

再抬起头，莫方发现那五位工友都坐在地上手里各自拿着一本小说在看着。

看封皮就知道是清一色的网络小说，以玄幻的居多，有一个拿着一本恐怖类的，一边看还一边在咬指甲，显然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对方咬指甲的行为让莫方有些难以苟同。懂得爱惜指甲才懂得爱惜生活嘛。

不时有人看着小说笑了起来，这是看着故事发自内心的一笑。书店里，人不少，但很安静，不时有一点点声响，却也不算惊扰人。

到了傍晚的时候，隔壁大哥端着一碗水饺走了进来，他进来后就直接道:

“哟呵，店里挺热闹啊。”

莫方笑着点点头。

“哥几个，吃点啥不？”隔壁大哥店里坐着的工友们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

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我请你们。”隔壁大哥毕竟是有着二十几套的男人，“大过年的，哥几个不回家也不容易，都是出来苦钱的，天南海北都是兄弟。”

“那，谢谢老板了，老板发大财。”年纪最大的工友起身对隔壁大哥表示感谢。

“应该的，应该的。”

隔壁大哥把莫方的水饺放下，就回到自己铺子里去了。

拿出桌上的烟，莫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看完了自己换啊，我这里有的应该就是全套的，反正我这店铺开这里也就是一个亏本生意，大家别跟我客气。”

莫方一个一个地递烟过去，

工友们一个个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然后大家全都起身，一起走到了店门外蹲成一排，抽烟。

他们是不愿意脏了店里的环境。

莫方想了想，也走出了店铺外，外面，风有点冷，他也在旁边蹲了下来，跟着一起聊天。

工友们聊着天，

结婚的，聊自家的婆姨，聊自家的小孩；没结婚的，聊在城里或者老家认识的相好的，

互相打着趣儿，互相调侃着，

大家虽然都知根知底，但也依旧有的聊。

这批工友听口音就知道是来自天南海北，并非是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烟又互相发了两循，

莫方开口道:“哥几个，晚上不回家睡觉？”

“不回了，多赚点钱。”

“来回一趟折腾挺麻烦的，晚班还有活干，老板还会发红包咧，不拿白不拿，还能多寄点钱回去。”

“哈哈，今儿挺好，有小说看，有烟抽，这年，过得也有滋味的。”

“老板，你啥时候关门啊？”有个工友问道。

“不关门。”莫方回答道。

“老板不回家？”

“家里娘们儿不听话，就不回去了。”

莫方顿觉豪气冲云天！

诸位工友一起向莫方竖起大拇指，为他喝彩。

当然，也没人去过多的附和，听口音就能感觉出来，而且莫方又是开的书店不是水果摊，工友们都猜出来莫方是本地人了，而且还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