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这优美而深情的演唱感染了，情不自禁地相拥亲吻，温柔而不失激情，他们像一对黑暗中的舞者，伴着音乐的节拍，恣意摇摆，热情奔放，起承转合，尽情挥洒，仿佛回到生命最初的摇篮，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身体无限接近，互相融为一体，忘记了对方，忘记了自己，像音乐一样，没有实体，只有声音，节拍连着节拍，旋律接着旋律，一齐汇聚成汹涌澎湃的波涛，在狂欢劲舞中迎来最后的，然后轰的一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渐渐退去，又回到永恒的宁静之中！

周围一片沉寂。他们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忘记了时空，忘记了彼此，忘记了一切，他们太投入，太陶醉，太沉迷了，他们迷失了自己。

过了许久，意识才苏醒过来，小柔望着天花板，梦呓似的道：“我刚才好像死了似的。”

艾为捋了一下前额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喘息着道：“我也是。”

“啊，真好，这一次，我们同时到了。”

“是啊，太妙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呢。”

她看着他，好奇地问：“真的吗？”

“真的，我看过一份资料，20%的女人一辈子没有，60%的女人偶尔有，只有少数女人能经常享受，更别说两人一起达到了。”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醋意，他如此娴熟，以前一定有过别的女人。

“你以前和别的女人一起到过吗？”她忍不住问。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我已经好久没有碰女人了。”

“真的吗？”她不相信的问，但心里又希望是真的。

“真的，你忘了我们第一次，我很快就放了，我当时好不沮丧，还以为自己的枪要废了呢。”

“哈哈，怎么会，我们后来不是又做了吗，那天晚上一共做了五次呢！”

“是啊，我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很久不碰女人，太激动了。”

“呵呵，看来枪是越用越好，我们今天也要做五次！”

“嘿嘿，恐怕很难破纪录了，这几天连续作战，弹药都快用完了！”

小柔这回相信了，又有些不解，“你在国外时没有女朋友吗？外国人都很开放的呀，听说有人嫌恋爱麻烦，专门找性伴侣。”

“我同学中就有，有的同时有几个性伴侣。但我没有。，要有爱才做，没有爱做什么？那不和动物一样了吗？”

小柔心中十分感动，她觉得自己更爱他了。“你爱我吗？”她问。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我能感觉出来，但我要听你说。”她执拗地道。

他静默了一会儿，“是的，我爱你。”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爱我的？”

“我不知道，爱是模模糊糊的，怎么能说得清？那天在情人吧，我们一起看电影，我看你眼角有泪水，很想替你拭去，可是我不敢。也许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后来你吻了我，我当时很激动，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你是从那时爱上我的？”

“不，比那还要早，我们第一次去Lonely时，你一边弹钢琴，一边和莞尔唱《玫瑰人生》，我当时好羡慕她，我要是能和你一起唱就好了。”

“噢，怪不得你刚才选《玫瑰人生》。”

“我太喜欢这首歌了，好像是专门为我们写的。我一定要学会，和你一起唱。”

“好啊，”他说，仰头望着天花板，沉思着道，“有时候，会因为一首歌，而爱上一个人。”

小柔回味着那天的情景，忽然间，她笑了，“有时候，也可能因为一棵树，而爱上一个人。你记不记得我们去楚爷爷家，你爬到老槐树上，我当时可担心了，怕你掉下来，结果你真的掉下来，我魂都吓飞了，也许那时就爱上你了。”

“那时我们才刚认识，你怎么会爱上我呢？”

“爱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吗？也许一瞬间就够了。只是看有没有机缘发展罢了。幸亏我们有很多机会相处，一起做策划，一起写情书，你的情书写的真好，比我写的好，真是难为你了，你都不认识天爱。”

艾为眸中闪过一道阴霾。他不想这样赤身躺在床上，去谈论他心中那个圣洁的女人。

小柔仍自顾自地道：“幸亏你不认识她，不然你会爱上她的。每个男人都会爱上她。你不知道，路大维简直为她痴狂！”

艾为冷冷地打断她，“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好吗？”

“为什么？”

“我——”他顿了一下，“我不喜欢路大维这个人。我觉得他配不上她。”

“为什么？你又不认识她？”

“你怎么知道——”艾为情绪有些激动，一翻身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把音乐关了。

小柔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为天爱感到惋惜，她不该嫁给路大维，不然也不会出意外。”

小柔眼前浮现出那天在别墅天台两人争吵的一幕。她一直严守着这个秘密，除了方凯，谁也没告诉，连杨一也没说。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艾为突然提起来，就觉胸中一阵烦闷，有些透不过气来。

“唉，谁知道会发生意外呢？如果知道就不会发生了。”她叹息着道。

“谁知道那是不是意外，警方也没有深入调查，就匆忙结案了。”艾为愤愤不平地道，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质疑。

小柔浑身一激灵，猛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着，赶紧拉过被单遮上。她惊愕地的看着艾为，“你是说也可能——”她没敢说出“谋杀”那两个字。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路大维心中有鬼，不然他为什么不让我们采访他。”

“可能是害怕回忆往事，更增加痛苦吧。”

“如果是痛苦，更需要倾诉，除非是秘密，才不可告人。”

小柔怔怔地看着他，她终于忍不住，把在别墅天台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说出来也就释然了，感觉轻松不少。

她轻松了，艾为却倍感沉重，他紧锁眉头，“你当时为什么不对警方说？让他们详细调查路大维，他去过天台，还和天爱吵架，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方凯不让，我就没说，我亲眼看到路大维下楼了，就没往那方面想。”

“那后来呢，你又看到他了吗？”

“我一下楼就去找周陌，问云笑天的事，没注意到他。我是听方凯说的，他和路大维还有宋书记在一起。”

“他是路大维的死党，他的话未必可信。你想想，路大维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去过天台？他还是心中有鬼。”

“我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呢！”小柔辩驳道。

“他害没害她，要由警方来定，你应该陈述事实，协助警方调查。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样能对得起天爱吗？”

小柔耷拉着脑袋，嘟囔了一句：“你就别说我了，我现在也很后悔。”

“等明天回蓝城，我陪你去公安局，向他们讲明事实。”

小柔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不，我不能去，事情都结束了，没必要再拎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这样对天爱不公平！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连这点儿事情都不肯为她做！”艾为语气严厉地责备道。

“如果能让她起死回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是能吗？不能，那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搞得大家都不安宁呢？”

“至少可以查出真相，探明事实。”

“事实就是路大维非常爱她，因为爱才争吵。哪对夫妻不吵架，只有陌生人永远不会吵。我以人格担保，路大维不会害她！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你不要和人任何说，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小柔面红耳赤地道，她很后悔告诉他。

艾为看着她，没言语。小柔不安地道：“你听见了吗？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如果让楚天承知道了，他一定会抓住不放。他本来就对路大维有成见。”

艾为神色黯然地点点头。

第二天早晨，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机场。小柔留恋地环视着房间，艾为在一旁催促她：“快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我再看看，别丢下什么东西。”

“我检查过了，东西都带了。”艾为说，见她还没有走的意思，“那你再看看吧，我下楼去退房。”

艾为先走了，小柔站在那，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涌起一丝伤感，这个原本陌生的房间，以后还将继续陌生，只有这几天是属于她的，她想带走一样东西，放在记忆里珍藏，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一样东西属于她——除了可以追忆的往事！

她走到床前，跪坐在床边，把脸贴在枕头上，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她贪婪地嗅着，嗅着，直到有人开门进来，服务员来清理房间了。她默默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飞机鸣叫着驶入空中，平稳地飞行时，小柔俯瞰着蓝色的大海，在心中默默地告别。飞机越升起高，渐渐的，大海消失了，窗外，只有成群的白云。

她回头望着身边的艾为，眼中闪着恋爱中女人特有的光泽，“我喜欢这座城市，它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明年这时候，我们还来好吗？”

“好，只要你愿意。”

“谢谢你，亲爱的。”

他把她揽在怀里，温柔地道：“爱不言谢。为自己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所以不用谢。当你说‘谢谢’的时候，要么就是还没相爱，要么就是已经分手了。”

“我们将来会分手吗？”

“我不会，如果要分，一定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小柔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也许你会厌倦，也许你会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爱还爱不过来呢！”

“有时候爱和恨是很难分清的。我看过一篇短文，女孩儿和男孩儿相爱了，她问男孩儿，爱的反义词是什么？男孩儿说，恨。后来两人分手了，许多年后又相逢，男孩儿觉得自己当年伤害了她，于是走到她面前，向她道歉，女孩儿漠然地看着他说，对不起，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他这才知道，爱的反义词，不是恨，是淡忘。如果女孩儿对他说，我一直恨着你，说明她还爱他。恨也是要投入感情的，甚至比爱的感情更强烈，它是另一种形式的爱。所以——”艾为捧起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将来分手，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被你淡忘。”

小柔眨了眨眼睛，“不用等将来，我现在就开始恨你了。”

他的手臂颤动了一下，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你偷走了我的宁静。”

他深吸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也一样，我本来平静地生活着，可是你搅乱了我的心，我再也无法平静了。”

“那好，我还给你，落地以后就分手。”

原本是句玩笑话，但三个小时后，就应验了。

机场大厅出口，两名警官正等着她，他们向她出示了证件，就把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