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都在说:是自己的永远都跑不掉,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求不来。
可是我们,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强求原本就不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就如同苏吉祥子。
对于庚辰铭。她发挥了多大的粘人功力?
庚辰铭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时不时出现表表爱意、发发电波,丝毫不把我这个正牌女友放在眼里。
可是她与庚辰铭,却是那般的毫不相识。
即使现在我跟庚辰铭不在一起了,她得到了那个她想要的位子。
可是庚辰铭的日渐消瘦,又如何骗得了那么多双雪亮的眼睛?
夜色似蔓藤般蔓延,前方灯火通明。
我稳当地开着车,即使思绪如此抛锚。
苑简难得地没有责怪我的不专心致志。
侧过头看他,才发觉这个人已经睡了。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刚才笑得太过火,苑简脸上的红晕依旧还在。
察觉到我的注视,他将那双前一刻还紧闭的双眼立刻展开在我面前。
我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苑总。您这么累了,还让您陪我出来做这种无聊的游戏。”
苑简深邃的眸子深不可测,那般怪异地瞅着我:“你是准备在他们面前也这么低三下气吗?”
“啊?”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苑简没有理会我的万分吃惊,转过头不再看我,而后轻声说道:“既然是充当你的男朋友,你这么说话的态度?就算我扮演的再像再辛苦,还不是一样劳无所得?”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阵心慌。直至到了目的地,车内氛围都诡异得不像话。
按照保安的指示,找了个车位停好车。
在刚准备打开车门下车的那一刻,手腕却被苑简倾起的胳膊一把拽住:“记住,叫我苑简,不是苑总。”
我还被定格在这句话的影响中,苑简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从车后绕过,笔直的西装因为不经意的揉搓出现细微的波皱。我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这个如同一个外国绅士般的男人,散发出他该有的贵族气质。
他一手背对腰际,身子弯曲,另一只手抚上车门把手,脸颊上的笑意真挚而充满尊敬。我诧异到了极致,甚至连他已为我轻易打开车门的动作都毫无察觉。待我思绪回转的时候,已经是苑简单手掌心搁在空中的几秒之后。
他微笑着开口:“我尊敬的邸瑾小姐,请您下车。”
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来接受这么一个突然间转性的男人。
也不知这样做是好是坏。
我只知道在不久之后,在面前这个男人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之下,我真的将手就那么放进了他的掌心。那个大大的掌心,没有想象中寒冰般的低度,却是充满了温暖的可以与庚辰铭不相上下的热度。
我一定是产生了错觉。
不然我怎么会觉得,蒙上眼睛,他就是庚辰铭呢?
酒店大厅,奢华的装潢干净惹眼。
电梯一路向上。
空荡的空间里只有我与苑简还算平稳的呼吸声。
12层。
当电梯门自两端沿开。
正前方的聚会厅门口。
毕景那焦急万分的身影便跟焦点一样瞬间衬入眼帘。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毕景诧异地侧过身。可当看到我与苑简牵在一起的手时,毕景先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她那双本来就灵活万分的眼睛,然后便是快速地缩小变动。
我突然就想到了猫眼。
像是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毕景先是惊恐,然后才镇定心神,不相信似地盯着我:“这是邸瑾吗?你真转性不爱庚辰铭了?该不会这么快就真给勾搭上了?”
听听,听听!这丫说的都叫什么话。
我压住心中燃起的小火苗,朝毕景逼近:“我说毕景,是你叫我找个男人装情人,这会儿怎么又开始信口雌黄了?”
毕景抽着嘴,一脸“鬼才信你话”的可恶表情。
苑简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这才注意到毕景背后的豪华大门给开了。
风情万种的大波卷,一张完全被浓妆覆盖住原本面貌的尖脸蛋,高挑挺拔,比我这个仅有162cm的身高足足多出了半个脑袋的个头,穿着拉风的皮草服,细长的被蓝色打底裤牵出的美腿万分招摇。
这就是传说中的苏吉祥子。
挺招摇的女人。
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满眼桃花。
瞧见我,丫妖艳的一声“呦”,还没再吐出个什么字,便被毕景直接给了个下马威。
“呀,敢情这是出来嘲笑的?那可真不好意思了,您的愿望破灭了,我们家邸邸呀,很不争气地给来了,而且还更不争气地把你一心想要见到的男人也给带来了。”
苏吉祥子俯视着我跟毕景,拿着她高挑的个子当枪使。
见我沉稳的不开口,估计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安静,苏吉祥子愣了愣,却还是嬉笑着开了口:“瞧‘闭经’你这话说的,我只是觉得既然邸瑾跟庚辰铭分了,庚辰铭都能这么快找到我,邸瑾应该也能很快找别的男人。这么着,还真让我给蒙对了呀。”
一听到“闭经”这俩字,毕景脸都绿了。这是毕景最不淡定的地方,她最讨厌的就是谁拿她的名字来取笑她,更何况还是自己一向都恨不得扇一巴掌过去的女人?
这苏吉祥子很聪明。懂得拐弯抹角,懂得损人利己。
苑简突然就给笑出了声,还是属于那种冷笑而且特有威胁性的特质:“你就是那个苏吉祥子吧?听说如果我真的不来你就会兴奋地去裸奔?”
我的眉毛不经意间就皱了起来。苑简低估了苏吉祥子,这丫没什么别的本事,不知道是因为厚粉擦多了全挂脸上了,还是怎么着,丫那脸皮比城墙都厚,那自尊心随便你践踏,丫绝对没一点儿反应。
果然,听到这话,不仅没气着苏吉祥子,还使得丫脸上盛开了一朵异常鲜艳的笑花儿,连着说话的嗓门都尖锐了许多:“呦,敢情这是发怒了?诶,我说邸瑾,你怎么找男人越来越没眼光了,前一个比这一个好的都不知道强多少倍,你这是故意作践你自个儿呢?还是真挑不出来比庚辰铭更好的男人了?”
我觉得一条狗都比丫知道脸这东西应该怎么摆!
看着苑简也快要发飙的样子,我笑了笑:“苏吉祥子,话何必说这么难听呢?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绝对不是说假的。你也知道,庚辰铭多听我的话?庚辰铭那么好的男人都被我征服了,我自然要换个更好的男人来征服了。这事儿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的。你那么聪明,怎么会说出我们家苑简比庚辰铭差的话?你这不是在拐着弯说我品味低了吗?”
苏吉祥子被我噎得半天没了声响,只是眼神怔怔地掠过我的头顶。毕景抬了抬眼皮,也开始示意我的身后。
我突然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回过头,便看到了庚辰铭那张消瘦得没了原型的脸。
庚辰铭在嘴角牵起那丝自嘲的笑意后,我的心脏连着一起被利刃狠狠划破!
他眼底的决裂,决绝地绕过我的动作,不顾一切地牵起苏吉祥子的大手,都深深地证明了。
我庚辰铭,从今天开始,便与你邸瑾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多么残酷的想象!但那若真的只是想象才好!
在那扇豪华大门缓缓闭合,将我的视线与庚辰铭的背影彻底隔绝后!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出来。
毕景突然就给哭出了声,声音大得完全掩盖了我的低声抽泣。
她奔过来抱住我大骂:“邸瑾你他妈有毛病呢是不是?你干嘛要这么委屈你自己!明明就不是这样的,谁要你出来逞英雄的?你看你说的那话,我们说就罢了,庚辰铭那疯子绝对不会在乎我们这些人的胡言乱语。可是你怎么也说了!邸瑾,你何必要那么伤你自己呢?你到底是傻子还是笨蛋啊?”
庚辰铭,我们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
可是怎么办?你走得如此潇洒,我却还是舍不得离开。
我怎么舍得离开?
我俩原本就不应该分开的。
不应该分开,你让我又怎么舍得离开?
有本书里说,书上说爱情的反面是遗忘,你不爱一个人的标准,是可以将它遗忘。
可是在大脑的记忆里,我们真的可以选择忘记吗?
可知那些曲折的过程,不是不愿意忘记,而是记得太清楚了?
心已送出,情何以堪?
苑简从西装口袋拿出手帕帮我擦泪,棉绒的触感让我深深怔住。
不仅因为他脸上的表情,还有此刻完全不应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那般真切,那般真挚。
与庚辰铭毫不相间的一张脸,却有着同样为我而散发出来的触动。
这样的男人,让我不得不注意。
绵羊从门里冲出来时,满脸急切。当看到苑简暧昧的动作后,那双微眯的眸子里还是闪过一丝痛楚。
他的喉结上下吞咽几番后,终是开口:“你来了。”
在一旁已经停止哭泣的毕景重重的一拳就砸上了绵羊的瘦肩:“诶,老绵羊!我心情不好,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说说话?”
绵羊蹙起眉,准备反驳。
毕景估计是瞧见绵羊想要拒接的样子,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留给丫,直接就给下了命令:“绵羊,你要是敢不答应,我立马就回去跟慕伯伯告状。”
告状?
绵羊的眉毛突然就收敛了起来,连着浑身浓郁的优雅气都开始四面散播。
他快速地扫了我一眼,便朝着毕景点了点头。
从他们一起进电梯到电梯门关上,都没有再开口朝我说一句话。这让我又不得不开始胡思乱想。
毕景突然转性的威胁与突然转性的内敛。
绵羊莫名其妙的沉默与莫名其妙的反应。
都如此让我好奇。
连苑简何时牵着我走进宴会厅,何时坐在苏吉祥子的对面,何时向旁人介绍自己的身份,都难以让我回转思绪。
我知道自己到底在躲避什么。
所以我宁愿装成傻X,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愿意去触及心底那片最薄弱的田地。
因为已经没有庚辰铭的肩膀可以依靠。
再哭,便只是自己对不起自己。
没有人心疼?
哭来何用?
这样想想,原来跟庚辰铭在一起时,始终最没有安全感的人是我。
庚辰铭的爱能够赐予我一切的安全感,却也能在分开后瞬间剥夺我所有的安全感。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随时都可以改变一切,没有走到终点,便预知不了终点。就连占卜师都知道,面对苍穹人海,面对无数岔路,人生的抉择,最重要的还是在自己手里。
可我却因为这可怕的虚无缥缈的安全感,跟庚辰铭分了手!
这条路,错了。
可若再到那个分叉路口,这条错路还会存在吗?
错路两旁的风景似隔日的凉茶。
只看见越发发黄的色泽。
没有了新鲜,没有了清亮。
这隔夜之茶,还能喝吗?
苑简爽朗的笑声刺耳地传进我的感知系统。我听见他对着张美婷说话,声音清亮而透彻:“对啊,她确实很没有时间观念。”
庚辰铭依旧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却清楚地看到他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因为拳起来的弧度深深地将上衣口袋撑了起来。
苑简抓着我的大手出满了热汗,我们的手心紧紧地贴一起。我看着他嘴角牵起的笑意,这张完全不应该出现这种表情的俊脸。我似乎觉得面前握着我左手的男人,他真的不是苑简,而是庚辰铭了。
很多日子以前,我与庚辰铭出双入对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不管夏天冬天,不管天热天凉,只要我们在一起,便掌心对掌心,十指相扣。这是恋人之间最贴切的接触,是恋人之间最朴实的哑语。
我们就想,就这样右手扣着左手,一辈子都不放开……
张美婷现在是个电台记者。
上大学那会儿,她便是学校文学社一枚闪亮的媒体新星。在我上大一,她上大二那年,就荣升为文学社社长。
苑简跟张美婷好像很谈得来,苏吉祥子像看一烫手的山芋似地使劲盯着我,而我与庚辰铭就这么沉默着。其他的人也跟自己谈得来的人一堆一堆地扎起来瞎聊乎。
苏吉祥子终于移开了目光。好像是听到张美婷说苑简身份的时候。
苑简谦虚地摇头:“没什么,只是父亲安排的而已。”
“那也相当不错啊。你们公司在全国的影响力可是位居榜列,特别是你们这个部门,一直以来都对这个营销市场很在行,你觉得你有能力比上一任总监做得更好吗?”
“这个嘛。呵呵,我可不可以拒绝回答?”
“啊?这个真不好意思。职业病又犯了。不过,可以跟您约个时间,给您作一份私人报道吗?”
苑简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当然可以。不过时间,您可能要跟我的助理商量了。”
对上张美婷狼见了羊似的炙热眼神后,我立马打了个寒颤:“你别这么看我,搞得我跟你盯上的猎物似的。”
张美婷丝毫没改变眼神的热度:“邸瑾,赶紧说吧,什么时候?”
对于丫一向都这么直白的表达方式,我不免翻起了白眼:“我说张大记者,您也得等我回头看看其他行程再给您约吧?”
一听这话,张美婷乐得眼睛都没合上:“那邸大助理,我就全天24小时恭候着你的通知了啊。哈哈哈。”
“你可别这么说。我担当不起。要谢,就好好谢谢我们领导吧。”
听我这么说,苑简难得地挑起眉毛:“不用谢我。不管生活上还是工作上可都是我们邸瑾说了算的。”
苏吉祥子不屑一顾地扫视了我跟苑简一眼,然后将手****庚辰铭的左手口袋,拉出他的大手,在我跟前摇晃:“我告诉你们,只有将两人摆在同一界限,不分贵贱,爱情才会永久。不然总当执行命令的人,那么那个当奴隶的人不是被累死,就是跑掉。你说对不对啊,邸瑾?”
我怔怔地看着那只没有丝毫意图想要挣脱的大手。面对苏吉祥子的挑衅,我多么想大声反驳。可是见鬼的,我突然觉得她的话好像真的有道理了。
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若另一方感觉到长久的付出太过偏累,便会想着要放手?
我长久以来坚持的自信,坚持的我们相亲相爱的观点,就这样因为苏吉祥子的这席话,开始动摇了。
苑简细眯起的眼睛显示了此刻他有多么的愤怒,但他还是强忍着笑,说道:“小姐,人生本来就无所求,只因为遇见要真心对待的人,所以才变得贪心不知足。而这所有的贪心,都是想要这个最爱的人在自己的庇护下永远微笑。既然她喜欢执行命令,那又何必要剥夺了她的喜好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是生活。”
“啪!啪!啪!”苑简的话音刚落,换来的便是张美婷接踵而来的鼓掌声。
其他的人听到声音,相继望了过来。但很快便又沉浸在自己的话题当中。
张美婷点头夸赞着苑简:“没想到苑总对爱情还有自己这么独到的观点。得,邸瑾,你失去了个好男人,又迎来个好男人,这次可要好好珍惜啊。”
我扯开嘴角僵硬地笑着,苏吉祥子冷笑着看着我们,而庚辰铭早已恢复成那张面无表情的白脸。
桌子上陆续被服务生摆满了水果、小吃、酒水。
其他桌上的人都已然开始进入状态,玩起了各种游戏。
只有我们这桌显得格格不入。
苏吉祥子笑得相当刺眼。
昂起的尖下巴变得越发尖锐。
庚辰铭就这样不动声色地任由她与他十指相扣。
我满腔的嫉妒快要将我吞噬。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相当狰狞,相当憎恨。
我就像一个强权者似的。就算跟庚辰铭分手了,可还是见不得他跟除我之外的别的女人这么亲密。
我真不是个好人。不仅自私,还善妒。
苑简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他修长的手指有着非常匀称的边缘。
或许是常与键盘打交道,整个指尖都显得纤细而饱满。
这会儿,他抓了满满一手葵花籽,一颗接一颗地将壳儿灵活地剥开,然后把仁儿轻巧地放进一旁的空盘子里。安静的侧脸此时显得异常俊朗,如同乖逸的孩子,做着自己最喜爱的事情。
毕景跟绵羊从外头回来了。
他们还算正常地围着桌子坐下。
不屑一顾地斜了眼苏吉祥子,毕景嬉笑着朝我的身边挤了挤。因为力度,不免让我的另一只胳膊碰上苑简的肘子。
苑简侧过头对着我露出温柔的一笑时,我刹那便傻了眼。
我没觉得对待一个人的心情可以被复制在另一个人身上。
可当看到那抹笑时,我突然就将它与庚辰铭纯真的笑容连在了一起。
毫不相同的两张脸。
毫不相间的两个人。
他们笑起来的样子,却都是如此清澈。
这样不含一丝杂质的微笑,却也是当初打动我内心深处那根情愫的导火线。
因为毕景和绵羊的加入,现场氛围这才活泼了起来。但庚辰铭还是那个沉默的庚辰铭,苏吉祥子还是那个时时刻刻惹人厌的苏吉祥子。
就这样一直到聚会结束,大家准备离开时,张美婷开口:“不好意思,招待不周,请大家谅解。”
苑简就在这个时候将剥下来的瓜子仁儿全数倒进我掌心示意我吃掉的。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我顿时手足无措。
旁桌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起来,于是空中弥漫了很多人的叫喊声。
“吃掉……”“吃掉……”“吃掉……”
而苑简本人含笑望着我,甚至说道:“快吃啊!怎么?你嫌弃我啊?”
这让我一下子就又产生了幻觉。
庚辰铭曾经跟苑简一样,总爱剥瓜子给我吃,但他每次都是拿嘴巴嗑瓜子皮,搞得或多或少都有些口水粘在上头。我不吃的时候他总会说:“怎么?你嫌弃我?”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特鄙视地斜他:“我有吗?我只嫌你,又没弃你。”
庚辰铭就像个大男孩似地撅着嘴撒娇:“你看我都辛苦这么半天了,你好歹也给点面子呀?”
“面子?面子能当饭吃吗?”
“瞧你说的。面子是不能当饭吃,但瓜子可就不一样了。它里边的营养价值那叫相当的高……”
我赶紧打住:“停!我吃!您别再给我解剖瓜子的生理结构跟其相关作用了,您每回都说这话,就不能给换个新说法?”
庚辰铭憨憨地笑着,看着我大把大把地吃下含着他口水的瓜子,心里特满足。
其实,他不知道,我也很满足,满足于这个现状,这个他付出劳动、我接收果子的现状。
其实,他不知道,我早就知道是因为我爱吃肉,怕我得高血脂症,所以他希望我补食一些能够抑制人体内胆固醇的合成,防止血浆胆固醇过多的食品。
其实,他不知道,我不仅不嫌他,而且还不想弃他。因为他是那么体贴、那么优秀、放到人堆里那么耀眼的一个人。
旁边喊“吃掉……”“吃掉……”的声音更大了。
我看到白皙的盘子里整齐的瓜子仁儿,看到旁边苑简满怀期待的笑脸,看到毕景、绵羊各怀心事,看到庚辰铭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到苏吉祥子眼中疯狂的嫉妒,看到张美婷的羡慕,其他人的羡慕。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难受?
我嚼着那些瓜子,灯光太刺眼,刺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苑简突然就笑了,拿着昂贵的西装袖子抹上我的脸:“哎呦,这样就被感动了呀?快好好的,大家都在看着呢。”
是啊。大家都在看着呢。
可是庚辰铭,你有看吗?
有看?为什么毫无反应?
你就这么任由别的男人牵着我的手,就这么任由别的男人抱着我的肩,就这么任由别的男人为我剥瓜子壳,就这么任由别的男人为我擦泪,这些原本不是你的工作吗?怎么?真的要辞职不干、弃位让贤了?
你如此大方,我是该感嗯?还是该感知?
酒店门口,所有人都含蓄着告别完。
张美婷嘱咐我不要忘记答应她的事后也转身回去酒店。
苏吉祥子与庚辰铭的手依旧牢牢地扣着。
毕景满脸鄙夷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让我突然就想到她心里这会儿正在想的说辞。
果然,借口喝酒不能开车然后非要挤到我们车里的毕景,在坐到车子后座上后,劈头就骂:“妈的!真是对背靠背!”
苑简坐在副驾驶,朝后望,提出疑问:“背靠背?”
我透过后视镜斜了眼毕景。苑简是海龟,当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可我多了解毕景的?估计也就是碍着我在场,所以才没很大方地说出狗男女这三个字。
不过这丫儿说话也太绝了。你说我要是没点儿丰富的想象,我还能听得懂她总是这么拐着弯损人的说辞吗?
毕景撇了撇嘴:“我不告诉你,免得邸瑾骂我。你要真想知道,问邸瑾去。”
我觉得我要是开的不是一小车,而是一飞机的话,我绝对给她把降落伞把她打窗户扔到空中去!
我说:“毕景,你要是实在没的说,咱就别说了。消停消停,行不行?”
毕景难得的没跟我贫,很乖巧地就给闭上了嘴巴。
苑简满脸疑惑地瞅着我。
我全当没看到。
在把车开到公司楼下,苑简准许我将车开回家,明天直接开公司后,便一个人走进了此刻显得异常空寄、没有白天半点儿华丽气息的公司大门。
告别完苑简,我跟毕景就踏上了以前属于我跟庚辰铭,现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
车内气氛很怪异,难得毕景可以这么安静。
不过我绝对不相信丫能挺上多长时间。
很明显,我了解毕景,就跟了解我那跟她同音的亲戚似的,她什么时候该来,来几天,我都得好好算算。因为我要提前让庚辰铭买好红糖,备着点儿以备不时之需。
毕景果然很不争气地就给先说出了话:“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我侧头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毕景,开口:“好奇什么?”
“好奇我跟绵羊刚干什么去了啊?”
“好奇又改变不了什么。”
毕景的眉毛蹙成了结:“可是你这样对绵羊有多不公平,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毕景你好好想想,如果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希望,我们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给他希望?”
“我知道你不喜欢绵羊。可是至少你应该安慰一下他,给他解释一下,让他心里能好受些。”
我苦笑着摇头:“没有那个必要。既然不准备喜欢他,那么对他不闻不问才是浇灭他心中遐想的最好手段。误会就误会吧,这样才能让他有理由放手,不至于这么执迷不悟。”
毕景沉默许久,才幽幽地开口:“邸瑾,你什么都懂,可是为什么就不懂绵羊呢?”
“不是不懂,是不想懂。”
“虽然你一点都不好奇,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刚才我叫绵羊出去,只是为了向他解释你跟苑简之间的关系。既然你一点儿都不在乎,那绵羊对我说的一些事情我想也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了。但是邸瑾,我希望你真的幸福,在没了庚辰铭之后,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
“会的。”
在这个寒冷寂寥的冬夜里,我对着毕景说,也对着我自己承诺。
我会找到比庚辰铭更好的男人。
不因为什么,只因为庚辰铭这么好,而我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好。如果找一个比他差的,那我们一定长久不了……黑暗的房子里因为暖气的供应还算暖和。
毕景一进门便脱鞋进了卧室上了床。
我耸肩:“等等吧,等我洗完脚了,我就会给我自己一个结束的理由。”
如我所说,在之后我与毕景一起躺在床上时,我便微笑着对着天花板告诉她,亦或是在告诉我自己:“黑暗的爱情死角,我等着一个人来接我回家。”
人生就像窗外的风景,www.youxs.org∶1的前提下,就算隔窗遥望,www.youxs.org。
即使你站在窗外,感受着1公里之内它给你的安稳与温暖,能得到的也只是在这过后不断袭来的悲伤。这些悲伤将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中由寂寞来替代,直到阳光在未知的几公里之后再次洒满你的世界。
可是庚辰铭。我还可以妄想,这个人是你吗?
可是你已经扣着别的女人的手在我眼前来回晃荡。
我想跟着你走出去,但你却逃命似地跑开。
速度那般飞快,那般坚决。
容不得我的半步跟随。
而今,你已经彻底走远。
玻璃窗如此透明。
我们隔着这道窗。
我以为你在凝视我。
最后才发现,你只是在看窗中的自己。
而我就站在你的对面。
却在你眼中,也跟其他人一般。
沦为空气。
或许,连空气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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