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还这么小？”

云知晓低头瞅了一眼明月，刚好对上小丫头翻过来的白眼，诧异的摇了摇头，心道这两兄妹真是奇怪。

黑狗子希冀的看向陈灏，他也想在少年班读书。

以前徐志远教村子里的孩子读书时，黑狗子与陈灏之间就隐隐暗中攀比，如今陈灏马上就要进入王朝最高学府——明德学院，黑狗子虽然是来做书童的，但是也有机会接触更深的学问。

心中早就发了誓，一定要比陈灏更用功，一定不能比陈灏差，有朝一日他也可以参加朝廷科举，光宗耀祖，一鸣惊人。

到时候父亲也能听说他的名字，说不定会来寻他。

却不知他与陈灏的人生轨迹早就分了叉，指向了不同的方向。

陈灏叹了口气，掂了掂钱袋子里仅剩下的十几两银子，塞进黑狗子的手中。

“狗子，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以后好好听刚子叔的话！”

陈灏心中清楚，刚子带黑狗子来，绝对不是给他当书童的，反而送他来金陵城才是顺便。

“你什么意思？”黑狗子期盼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心渐渐沉了下去，越发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未来在五湖四海、三山五岳，当书童太委屈你了。”陈灏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我娘说让我好好当书童，刚子叔之前不也这么说的吗？”

黑狗子猛然打落陈灏塞过来的银两，悲愤交加涨得通红的脸看向刚子，就是这个人提出让他来金陵城，如今来了，就要赶他走。

这一路走来当书童已然成了他的执念，他几乎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书童。

“刚子叔你说话啊？你不会真的让狗子给我当书童吧，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陈灏心中暗暗着急。

这一路来他给狗子明里暗里暗示了许多次，奈何这小子一根筋，怎么也听不懂，他又不知道刚子究竟打算怎么安置黑狗子，就这么拖拖拉拉的到了金陵城，狗子还被蒙在鼓里。

刚子无所谓的看了他们一眼，接过陈灏手中的驴子，将陈灏和明月的包裹塞进陈灏怀里，牵着驴子前行了几步，便停住了脚步，似乎再等陈灏与黑狗子最后的告别。

“还等什么，赶紧去啊！”陈灏催促，在狗子背后推了一把。

“那个……”

黑狗子向前挪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攥着衣角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惊喜、害怕，更担心这一切都是陈灏的恶作剧。

穷山恶水出刁民，来时的路并非一路坦途，他们在路上遭遇过几路劫匪，都被刚子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

所以黑狗子也渐渐了解到了，他们身后的跟着的这位，究竟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为何这一趟行程里，多了一个他。

“我真是练武奇才？”

于大多数男孩子而言，都有一个武侠梦，又何况黑狗子这么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子，多少次用树枝当剑，多少次木棍做长枪，多少次幻想自己是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级英雄。

若真让他选择学文还是学武，他几乎不需要考虑。

“狗子，要记住……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的未来是大宗师，一定要加油。”陈灏举起拳头为黑狗子打气。

黑狗子紧盯着陈灏的眼睛，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开玩笑，没有一丝捉弄，干干净净的，是带有善意和鼓励的。

“嗯！”

终于确定了什么，狗子用力的点点头，泪水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等我成了大宗师，看谁还敢欺负你。”

说罢，冲着陈灏咧着嘴勉强笑一声，转身追上刚子的脚步。

狗子哪里都像个男孩子，唯独爱哭爱掉眼泪，是个谜？

“狗子，等你凯旋归来，可以继续给我当书童啊！”陈灏双手握成喇叭状，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喊。

恍然看到狗子的身影打了个趔趄，然后渐行渐远。

“你朋友还真单纯，这他都信。”云知晓站在陈灏身侧，摇着扇子看了一场好戏。

“我们乡下人！”陈灏侧头看了一眼云知晓，眼神淡淡意味不明。

“所以呢？”云知晓挑眉问。

“乡下人最质朴善良，诚实守信，你说我撒谎骗人就是侮辱我的人格。”

陈灏面色严肃冷峻，乡下孩子特有的晒得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一张脸算不上特别帅气，唯有一双眼睛灵动传神，让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看起来不一样了。

“抱歉，陈兄。”

云知晓说着竟然向陈灏行了一礼道歉，这让陈灏颇有些诧异，却也对这人增添了几分好感。

云知晓忽然想到六皇子安时平曾经向他抱怨，在关东镇遇到了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八品巅峰的“八臂修罗吴刚”，可惜对方早就退隐，几经拉拢都没有成功。

刚才那人手臂长于普通人，手臂上的肌肉暴起，强健有力，而陈灏又唤那人“刚子叔”，他几乎可以确定刚才那人就是“八臂修罗”吴刚。

只是外貌看起来甚是年轻，年龄对不上，他才忽略了。

这么说来，刚才那个黑黑的少年，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只希望云兄记得，我陈某人从不撒谎。”陈灏大义凛然的回了一礼，却发现明月一个劲儿的朝他翻着白眼。

这小丫头对他知根知底，不知道又在心里怎么鄙视他呢。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他初到金陵城，一定要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最好是没有任何人格缺陷的完美人设。

“银子给我！”

陈灏向着明月伸出了手，刚才黑狗子把他的钱袋子打落，这小丫头可是第一时间就捡起来塞衣服里了。

“没看见！”

明月双手抱胸，警惕的望着陈灏，深怕他冲过来抢，谁捡到就是谁的。

“小孩子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陈灏故做恶狠狠的样子，小丫头不仅不害怕，反而怒睁着圆眼，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这气势可比他的假把式凌厉多了。

没过多久，陈灏便败下阵来，想到父亲抢他的银子时，他怎么没有像明月这样坚定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