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又劫

《桃花劫又劫》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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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间好似看见了常年病态的文渊,深陷的眼窝,清瘦的脸。

但我毕竟还未将他误认作文渊,月白的袍子,桃花似的眉眼,这是文昊。文昊将手中的汗巾仍在一边,欣喜道:“素锦,你醒了。”

我抬眼四下望了一圈,紫檀木的床架,淡黄色的纱帐,这不是我的卧房。

他又道:“感觉怎样,可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问他:“这是哪?”将将问完便听得有人在嘤嘤地哭。

我将文昊拨开一些,抬眼望见墙角被五花大绑的十三公主,惨白的一张脸,嘴里塞了块绢布,右手手腕处血迹斑斑,已然风干。

文昊竟劫了位公主回来,这可怎么了得!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整个屋子怕是被太守府的人团团围住了罢。我想坐起来,稍稍一动,便牵动伤口钻心地疼。

文昊稳稳将我扶住:“这是太守府,你别乱动,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些,当心又裂开来。”

我艰难道:“你、你将她怎么样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又将我扶在床头倚靠着:“她没事,不过是昨晚不肯交出解药,被我废了只手,令她以后不能再射箭罢了。”

我惊了一惊,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残害公主那是多大的罪名啊!轻则上断头台,重则诛连九族,你闯下大祸了!”

他却不紧不慢:“钱家笼统不过你我二人,哪来的九族呢?你若死在她的箭下,我便誓不罢休,定要一剑杀了她给你陪葬,”他笑笑:“好在解药是真的,你也醒过来了。”

他说得风淡云轻,我却心焦得不行。

我这条命本就是钱家救回来的,死了也没什么可惜,可文昊是钱家唯一的血脉,他若出什么意外,钱家的家业该当如何?钱家的命运又会当如何?我不敢往下想,惶恐道:“你快逃吧,他们定然抓不住你,多带些银子,逃得远些,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日后兴许还能再开家钱庄,也算是继承钱家……”我想了想,觉得以文昊这种懒散的性子,继续振兴钱庄的可能性不大,又改口道:“唔,还是别开钱庄了,随便开家客栈饭馆,隐姓埋名……”

他好笑地打断我:“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我更是急得头晕,这死心眼的孩子哟!喘了两口气,伤口又钻心地疼。

文昊按住我,道:“挟持公主确然是件大事,十三公主是在太守府出的事,相信太守大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顶多便是将我们围了,再将此事上报朝廷。你听我说,现目前安心养伤便是,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等。”

我讷讷道:“等什么?”

他淡淡道:“等八皇子或是蕴华回来,只要回来任何一人,事情便有转机。”

我不明白他这是个什么逻辑,文昊大概还不知道,蕴华便是七年前战死的恒胜将军,如今不知为何又遭到八皇子的追杀,自身问题都还未解决,如何让这件事有转机?更莫说八皇子了,十三公主是八皇子的皇妹,等到八皇子前来,恐怕更要死路一条了罢?

我叹了口气道:“你当真是天真!我们劫的可是一国公主,谁来都没有用,你想想看,当年福昌公主被陈国掳走后发生了什么?”

他不置可否:“当年那件事未必那么简单,奉正皇帝早已垂涎陈国国土,却苦于没有恰当的理由起兵,依我看,公主被掳不过是个幌子,灭陈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今日之事全因十三公主一己私怨,倘若将事情宣扬出去,难免会有损皇室声誉,再加上你是……”他看着我:“素锦,相信我,八皇子和蕴华都会保你平安无恙的。”

我不晓得他是哪来的自信,也不想再深究谁会保我的问题,我的安危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自己能不能安然。我说:“那你呢,你怎么办?”

他不知从哪抽出把折扇,放在身前摇了摇,自信道:“你觉得他们能抓住我么?”

我一愣,觉着此事若放在昨夜之前,便断然是不敢相信的,可回想起他昨夜打的那场架,又觉着有几分可信。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残害皇族是大逆之罪,怎能如他说得那般轻巧?即便文昊能逃得出去,日后又如何回来呢?

还没来得及问出这些问题,外头便响起了叩门声。

门口的人软着声气,小心翼翼道:“钱二少爷,八皇子回来了,您看……”

文昊嘴角一勾:“来得倒是挺快。”说完行至墙角,将长剑架上十三公主的脖子,又扯掉她嘴里的巾帕,朝外头道:“请八皇子进来罢。”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八皇子不紧不慢地跨过门槛,在见到狼狈的十三公主时蹙了蹙眉,却也没讲话,转身朝床边踱过来。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不晓得他过来是要做什么。

他也并未对我做什么,只立在床边打量半天,柔声道:“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我木讷地将头点了两点。

他继续问:“伤势可好些了?”

我再将头点了两点。

他忽然嗓门一提:“来人。”

我惊得一抖,听他续道:“备轿,送……”他顿了顿:“钱夫人回府。”

我心下一诧,觉得不可思议。八皇子不仅放着被废了只手的皇妹不管,竟还颇好心地让人送我回府,这是唱的哪出啊?

在这一惊一诧间,又听得十三公主不可置信的声音:“你要放她走?”

八皇子神情不悦:“我若不放她走,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帝都?”

此话接得甚好,立即让十三公主没了言语,也令我立刻明白八皇子放人的用意。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即使是权宜之计也是好的,我若先行一步,文昊便再没有顾忌,脱身也脱得容易些。即便八皇子将来要将我捉回来,文昊也已经逃得不见踪影,终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房中很快进来个丫鬟,朝八皇子行了一礼便过来扶我。

因怀揣着不做绊脚石的想法,本夫人下床牵动伤口时忍痛忍得极卖力,走路也走得颇稳健,脚步丝毫不带犹豫。只是看着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心里有些发慌,也不晓得文昊能不能顺利逃出去。想转头对他说点什么,却又全然不晓得该说什么。总不能说“把握机会快些逃出去”,或是“逃得远些,先不要回府”,这就太容易暴露。

行至门口时,文昊突然将我唤住:“素锦。”

我脚步一滞,回头嗯了一声。

他却默不说话,只眼神怪异地将我看着,看得人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清他这是要做什么。半晌,文昊郑重道:“回府后不要急着出门,一切等身子养好再说,别担心我。”

我将这些话和之前的眼神一结合,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文昊大约是在暗示我他有逃出去的把握,要我回府等消息,不要轻举妄动。

我稍稍安了些心,却又不好回什么,唯有朝他点点头,便转身走。

竟一路顺遂,除了之前被文昊唤的那一唤,路上根本没遇到任何阻拦。原本已做好半路被捉回去的打算,盼着八皇子能捉我捉得晚些,千万等文昊逃出去再下手,不想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路行至家门口,既没人说要将我抬回去,也没人来围困钱府,简直顺遂得像是做梦。也不晓得是文昊料事如神,还是八皇子别有它意。

越是如此,越让人不得心安。公主被伤是何等大事,怎的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就算是八皇子怕皇室蒙羞,有意封锁消息,也不至于宽宏大量到概不追责吧?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即遣了俞管家去太守府打探消息。前前后后总共去了四趟,却依然没得到任何结果,都说太守府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谓是十分诡异。

而伴随着这件诡异之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件。

说是退隐多年的镇国大将军白诚——也就是蕴华的父亲,昨夜突然高调地办了场宴会,朝中上至奉正一家,下至文武百官,皆有出席。而这场宴会的目的,简直是匪夷所思,竟是要认原本是亲生儿子的蕴华为义子。更为奇怪的是,奉正皇帝为体恤白老将军中年丧子,祝贺如今又得一子的喜讯,还特意在宴席上赏了白家万两黄金。

且不说白老将军此番作为是个什么目的,就说奉正皇帝。蕴华本是当年贵为未来驸马的恒胜将军,奉正对他的样貌定然是十分熟悉,可昨日又在宴会中赏赐了万两黄金,便是承认蕴华目前的身份了,难道他也同我一样,患了失忆?所以才将当年的未来女婿忘了个干净?

一桩桩怪事接踵而来,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有种莫名的心慌,却又理不出头绪,让人心焦得不行,眼皮也跳得厉害,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却又一日平静。临睡前一直惴惴,在床上辗转一宿,直到第二天东方泛白时才勉强入了睡,在这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又立刻得到个惊人的消息。

文昊入了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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