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号

《国号》

第28章 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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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华灯初上,怀朔镇东街与北街丁字交叉切出的这块集餐饮娱乐、娼寮酒肆、车马客栈等服务为主的东北区域,又进入每天的繁忙时分。忙碌了一天的本镇军民,酋帅富户,文人士子、往来客商,大多要在这片区域度过每晚的休闲时光。古今中外,有人类聚居的地方,都会有这么一块乐土,吃喝嫖赌一条龙,纸醉金迷,挥金如土。

怀朔镇随着军事防御职能的淡化,更多的在向世俗社会转化过度。执政者大多认为,中国北方的战争脚步声已经远去七八十年,现下是铸剑为犁的和平年代,快快乐乐度过每一天才是人生的归宿。晨钟暮鼓,寅时操练,城门按时起落的紧张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和平时光的一大显著特点就是娱乐业特别发达,灯红酒绿不是洛阳和平城两个都市独有的,孤独的怀朔镇一样如是。

和顺酒楼是怀朔镇里最大的综合性餐饮娱乐业之一,幕后金主据说来自洛阳。主建筑为二层,东西厢房成排,前后两个院子串联,一水儿的砖木结构,看上去颇为气派。形容这样的去处一般都用一个词叫“日进斗金”。仅从客流量判断,这个形容词恰如其分。

与其他酒楼不一样的是,和顺酒楼采取白天歇业,傍晚申时开门迎客,直到通宵的商业模式。经营理念的核心就是“热情周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至于客人们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是进入后院的包房潇洒一回,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据说这是从洛阳直接拷贝过来的经营理念和运作模式,老板居然是个女的。

高欢重新做人以后,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场所。就因为这一点,娄昭君高兴的不知在他的老脸上鸡啄米似的亲过多少口。他到不是为了守身如玉,而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司马子如一脸诡异的邀请过两次,他义正词严的予以拒绝。若不是这些天秘密铺排的过程中出现了预想不到的难题,他还不想这么早就近距离接触不相干的人。但刘贵的邀请不能不当回事,整个计划当中,这位刘大公子是重要的一环。

当他想着心思蹓哒到和顺酒楼的时候,门前已经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了。骑马的,乘车的,各种身份的人们或单个,或三五成群,川流不息的往这里汇集。多日不见的熟人相互问好和酒楼主管在门口迎接客人的热情寒暄声,此起彼伏。

当然,有鲜衣怒马的消费者,也有蓬头垢面的“讨吃货”。因为和顺酒楼的强势背景,乞讨者不敢靠的太近,在离大门几十步的距离处,针对每一位前来消费的客人一哄而上。能不能讨要到几枚铜钱,那要看达官贵人们的心情。

高欢现在也属于有钱人了,见到这种情景,他既不敢一个个的给乞丐发钱,也不想横眉冷对驱散他们。从胸前的内兜里抓了十几枚铜子儿甩手丢出去,乞丐们的注意力即刻就被吸引了去,高欢借机摆脱纠缠,大步跨进酒楼大门。

刘贵邀请的客人不多,高欢进入这个卡间时,就见窦泰、韩轨、蔡俊、鲜于修礼、厍狄盛和刘贵在座。一向酒桌上不缺席的司马子如却不在。

高欢挨着刘贵身边空出来的位子坐下,见还有一个空位,就问:“还有比我来晚的?”

刘贵说:“遵业回云中看他祖母,回来晚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话音未落,走路一摇三晃的司马子如果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拱手见礼后,口称:“来晚了,诸位兄弟见谅,”态度上却没有半点歉意。

“坐你的吧,假惺惺的,膈不膈应。”蔡俊呛声道。

“蔡景彦,嘴咋这么臭,吃马粪了?”司马子如何时嘴上饶过人。

两人见面就抬杠的习惯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没人插嘴劝阻。高欢好奇地问:“遵业,怎么总听你说回云中,是不是令祖母身子不爽利?”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怎么说呢?老太太今年七十三,耳不聋、眼不花,现在还能嘎嘣嘎嘣的吃大豆,身子能不爽利吗?就是想我想的放不下。每隔十天半月就要见我一次,见不着就闹腾。昨天托人稍话说病得厉害,若我再不回去就见不着她老人家了。我这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你们猜怎么着,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炕上骂我父亲呢。哈哈哈……”司马子如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蔡俊说:“你还是不是人,令尊被骂,怎么感觉你幸灾乐祸似的。”

司马子如冲蔡俊翻了个白眼,接着说:“这不是事出有因嘛。家父现在鲁阳太守任上,却把我丢在怀朔镇受苦受难。老太太不高兴,坚决不跟家父去鲁阳,也不跟我来怀朔,就在云中老家耗着,直至家父答应把我从怀朔调出去。前两年我也想着要离开,若不是和你们这帮狐朋狗友混熟了,说不定本公子早调离这鬼地方了。”

“照这么说,还是我等拖了司马公子的后腿了?”窦泰不爽的插了一句。

“不领情咋地?若不是担心阿欢饿死,我他娘早拍屁股走人了。阿欢你说是不是?”司马子如终于挨着高欢坐下。

“忘了。”高欢就两字回答。司马子如被噎得再无二话,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刘贵吩咐小二上酒上菜,韩轨则默默的为众人摆好碗筷。鲜于修礼问刘贵今天请客是什么主题。刘贵说:“修礼兄,你这多疑的性子可要改改了。兄弟相聚,乐呵乐呵,还非要掺杂点别的东西不成?”

鲜于修礼被刘贵直不楞登的回怼,搞的有些尴尬,忙解释说:“阿贵莫误会,修礼唐突。”

刘贵在怀朔镇的真正朋友是高欢,其他人也都是因为高欢的关系慢慢结交的。请客被人猜忌,让他心里不爽,秀容勋贵大公子的脾气就隐隐的显现出来。

高欢急忙出面打岔道:“阿贵你还别说,我倒是有个想法,借今天这个机会和诸位兄弟说说。”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的注意力即可被吸引过来。这时,酒菜也端上来了,几人没有太多客套,一连喝了三杯后,高欢说:“是这,我想筹办一家贸易商行,兄弟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参股。经营范围不限,但尽可能的避免同质化竞争。你们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刘贵搓搓手说:“不瞒阿欢你说,今天请兄弟们过来,吾正有此意。”

高欢笑笑说:“就这还说你请客没有目的性?修礼乃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你目的不纯。”

刘贵见自己说漏嘴了,向鲜于修礼抱拳道:“修礼兄莫怪,刘贵赔罪。”

鲜于修礼回礼道:“都是自家兄弟,是修礼无礼在先,阿贵不计较就好。”

一向温和的厍狄盛说:“你二位就不要互相赔礼了,显得见外。”

脾气火爆的蔡俊也说:“就是,婆婆妈妈的,还像不像个男人。听阿欢说说他的想法。”

及时将不和谐的气氛调整回兄弟和睦的轨道后,高欢到不急着说自己的设想,他想听听刘贵请客的真正意图。于是他说:“今天是阿贵设宴,我们都要听阿贵的。”

窦泰和韩轨说:“阿贵先说说你的想法。”

司马子如则两眼骨碌碌的乱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刘贵这才一本正经的端起杯敬了一杯后说:“行,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这事说起来还是受阿欢送兄弟们的那几个小物件启发。你们大概也知道,我秀容刘家的主营贸易就是马匹皮毛,也经营一点其他杂货,但数量很少。这几年做皮毛行当的越来越多,本大利薄,生意越来越难做,家家都是勉强维持。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该把这方面的贸易停了,转做其他生意。可开辟一个新行当哪那么容易。正好看见阿欢鼓捣出的那几样物件,我就想和阿欢商量,能不能把这事做大。别看只是几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特别是那个肥皂,真要推广开来,规模就不是怀朔镇这个小地方能比拟的。若是阿欢愿意,我就把怀朔这边的生意转手,拿出资本来合伙做肥皂生意。不过,听阿欢刚才的意思,想法比我更宏大。我先表个态,不管你打算干什么,我刘贵全力支持。”

高欢说:“你就那么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刘贵说:“你我交往也有四五年了,你潦倒时也不曾贪占便宜,何况现在。退一万步说,如果真被你卖了,就当刘贵识人不明,花钱买个教训而已。”

听刘贵这么说,高欢心想,难怪古人拜把子,一头磕下去就是一生一世,生死与共的交情。诚挚的友情,首先就是无私的信任。有这样的全社会讲义气、重声誉的氛围,投机算计者的生存土壤就会被大大压缩。不是没有背叛者,而是一旦背叛,就再难交厚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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