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号

《国号》

第51章 利益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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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高欢低眉垂眼,“佛流佛流”认真喝着茶汤,样子看起来像三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似的,叔孙睿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貌似正直,貌似心无城府,貌似善解人意,貌似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混蛋。娘那个b,那是给下人们喝的残茶,有那么好喝吗?装,我让你装!

高欢倏忽间借喝茶的空档撩一下眼皮,偶尔转头看一下墙上的舆图,用旁光偷偷观察叔孙睿的表情,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半眯着,把眼底后面的愤怒掩藏起来,像一只等待发起攻击的猎豹,心里也不近愤怒起来。心说,妈了个巴子,红口白牙就像跟老子索要秘方,脸咋那么大呢!司马了不起啊?何况你还是替人寻问……等等,替人寻问是什么意思,替谁?怀朔镇有什么人能指使你这位硕果仅存的长官?……哦,假他人之手,填自己欲壑,好嫩的手段啊我的叔孙司马,成熟点行吗?……万一这家伙给你来个不成熟怎么办?

“阿欢,函使做的还舒心吗?”叔孙睿又把自己圈进了圈椅里,屈指轻叩桌面,以一种长辈关怀晚辈的语气问。

高欢正自艰难的表演者喝茶的技艺,忽听叔孙睿终于忍不住继续发问,随随便便答了一句:“舒不舒心能咋地,又不是小侄说了算,凑合着混吧。函使嘛,好赖是个差事,总比无所事事强些。”说完,把喝茶的声音弄得更夸张。他是想恶心着叔孙睿,心里不耐烦,顺手把自己赶走。

叔孙睿听高欢话语里透着一股怀才不遇的萧瑟味道,顿时心下一喜,暗想,看来这个突破口选的不错。男人嘛,谁能无视权利的诱惑?普天之下,哪个男人没点雄心壮志?哪个男人不曾有过号令天下的野望?之所以悲观消极,皆因命运不济,生不逢时而已。这小子之所以鼓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就是憋的难受吗?钱货与权势相比,在男人眼里算个屁。男子汉大丈夫,一朝权在手,横财随处有,予取予夺,全凭好恶。权力是什么?权力是男人的胆略,权力是男人的春药!男人无权,相当于女人无色,活得毫无价值。

高欢啊高欢,你他娘将函使的破差事干得有滋有味,倘若再给你更大的权力,是不是会把娄家三小姐卖给老子?小王八蛋,屁股上插大葱,装什么大尾巴鹰。娘那个b,不信你能顶住权利的诱惑!想到这里,叔孙睿以一种关爱的语气继续说:“阿欢,不喜欢函使的话,叔父给你调换一个掌管实权的职务。想干什么,说说,叔父现在有这个权力。”

高欢心想,刚才打的是亲情牌,现在改打利诱牌。叔孙司马,兵法用错地方了吧……嗯?他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职务?母牛拿大顶,牛逼冲天了吧……不对,既然能吹这么大的牛,一定有他自己的办法。

想了想,恍然明白过来。早在北镇设立之初,朝廷就授予北部六个军镇“开府”之权。所谓“开府建衙”,就是无须通过吏部,镇军可以直接任命自己的僚属和军镇基层官吏。也就是说,叔孙睿可以趁新任主官未到任之前,随心所欲的任免官吏。甚至可以假借前任的名义任命僚属。我的乖乖,他还真不是信口开河。意识到这点,高欢心里一动,“兵权”两个字顿时出现在脑海。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军权比什么都重要。

鲜卑人实行“胡汉分治”,汉人官吏掌管政务,鲜卑官吏把持军权。不像明朝那样重文轻武,学了几年四书五经,就敢领兵打仗。武官被压制的屁都不敢放,活生生把一个锦绣江山被一帮狗屁不懂的酸腐文人给毁了。文人确实有气节,可你不懂刀兵之事,宇宙大道说的天花乱坠,一刀抹了脖子,照样一命呜呼。大明王朝的火器,包括步枪,开花弹一类的热兵器,比当时的欧洲先进多了,硬是怕落入不法分子手里威胁皇权,被放置在仓库,直到江山丢了,也没有发挥过作用,这就是军权掌握在谁手里的重要性。

几个月以来,自己想干点出格的事,一直缩手缩脚,谨小慎微,唯恐出了差池,掉了脑袋。特别是涉及到兵事,更是不敢粗心大意。如果趁现在这个群龙无首的机会,用几个没有多大意义的秘方交换一个实权军职,岂不是如虎添翼?……如此看来,叔孙睿抓军事不行,猜度人心倒是蛮合格的。嗯……用秘方交换兵权,赚大发了。妈了个巴子,就依了你!

选个什么样的职务合适呢?眼下主将未到任,只要叔孙睿胆儿够大,这项任命就能作数。等杨钧上任后再想推翻这项人事任命,是需要费一番周折的,没有半年六个月的稳定局势,暗中考察,哪位领导也不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人性。给自己半年时间,别说杨钧,当朝皇帝也让你视我为“国士”。想到这里,高欢故作惊喜的试探道:“叔父现在可以任免军官?哎呀呀,太好了!小侄最近一直在想,哪天才能卸下函使这副担子,换个军事主官干干!有您这尊大佛坐堂,再也不用为此发愁了。难怪坊间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有您在上面护着,总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不知小侄在叔父眼里,能挑起多重的担子?”

“你自认为可以挑起多重的担子?”叔孙睿被高欢恬不知耻的自说自话搞的有些啼笑皆非。

“这种话小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您慧眼识珠,当然能明察秋毫,您说什么是什么。”

“队主、参军、士曹,你对哪个有兴趣就选哪个。”叔孙睿给了高欢一个碗大汤宽的选择。

“……这些啊……”高欢略显失望的没有接叔孙睿的话。

“都没兴趣?你不会是想当镇将吧?”叔孙睿面现嘲讽。

“小侄胆小,不敢妄想。”高欢连忙摇手,表示自己绝无此意。

“难不成是看上我这个军司马的职位了?”叔孙睿故意调笑臭不要脸的高欢。

“哪敢啊!有您老人家在位,哪能轮得到小侄呢。再说,小侄的性子刚愎,不善给人充当幕僚属官。要做就做主官,其他职位没什么意思。”高欢不谦虚的说。

“除了镇将、长史、司马,只有幢主了。”

高欢稍稍仰起头,半闭着眼睛,假意比较自己的实力是否与幢主的职务匹配。其实他是等着叔孙睿提出建议,然后征求自己是否同意。

“你现在是什么品序?”叔孙睿问。

“没品。”

“提拔你当个没有品序的幢主?”

“可以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叔孙睿。任命他当个幢主是有风险,但看他渴望的眼神,似乎只有这个才是他最感兴趣的。他现在是镇军函使,无品序,无爵位,待遇与队主等同,直接擢升为幢主也不算太疯狂。不给他这个甜头,自己的事便有了风险。给了他这个甜头,新镇将到任以后……就推在前镇将段长身上。对,可以把任命时间往前推半年,甚至一年,就这么办。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轮到叔孙睿提出交换条件了。

“您说,需要什么条件?”高欢直截了当,不打算绕弯子了。因为幢主的职务若能交换,秘方全给他又能怎样?不能交换,问题不在我这里,想找麻烦,你的另想办法。

“和顺酒楼的锦娘女掌柜想和你合伙做生意。”叔孙睿突然转了话题。

高欢一时没有跟上他的节奏,愣怔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严词拒绝道:“那不行!您若是有这方面的意思,小侄愿意合作。外人嘛,还是算了吧!”

“为何?”

“信不过!”

“你就将她当作叔父不就得了?”

“那不一样,当作叔父,毕竟不是叔父。”

“那你怎样才能答应?”

“怎样都不能答应。”

“为什么?”

“小侄已经说过了,我这人刚愎,不喜欢听别人指手画脚。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何况她还是一只母老虎。”高欢不留余地的说。

叔孙睿听高欢拒绝的理由,不但没生气,反而有几分欣慰。暗想,这小子虽然有点迷恋权力,但还存着几分底线。可以和我这个叔父有限度的合作,别人,门儿都没有。他甚至连对方是什么背景都不问,一口拒绝。嗯!还行,人品不算太烂。

“你可不要小觑这位女掌柜,她身份神秘,背景深厚,与她合作,你将受用无穷。”叔孙睿诱惑道:“再说,以你的相貌,呵呵,可以将这只母老虎变成一只听话的花狸猫嘛……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叔孙睿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幻想着锦娘变成一只狸猫时的可爱样子。越想越觉得有味道,眼里控制不住的放射出一股淫邪之光,嘴角邪邪的笑容顷刻间定型,笑声却响起来不受控制。

高欢瞅了一眼表情怪异的叔孙睿,居然感觉浑身不适。这是为什么?刚刚说的好好的,怎么一个老虎变猫咪的假设,这家伙就宕机了?他联想到什么了?是不是两人有过桃花艳遇?看他的眼神,荡漾且放肆,一看就是欢场老鬼,色中恶魔。

叔孙睿终于从下午在和顺酒楼长孙尚房间里看到锦娘娇艳身体的联想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擦了一把流出嘴角的哈喇子,接着一本正经的强调说:“锦娘女掌柜不简单啊!”

高欢岂能不明白叔孙睿一再提到那个女人的小心思?哼哼!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中龙凤,那是你叔孙睿眼里的蛋糕,对我一点诱惑力都没有。话又说回来,若自己现在表现出一点对女掌柜的兴趣,叔孙睿立马会是另一番说辞。别看他替那女人前来说项,甚至不惜拿镇军军官职务为那女人交换秘方。男人小心眼起来,一点不比女人差。所以,这个时候越是蔑视那女人,就越能博得叔孙睿的好感,说不定代价会更小。看他对那几样物品的态度,似乎根本不明白其价值所在。若不是受人所托,他兴许连看都懒得看。在他眼里,无非就是几样吃吃喝喝,洗洗涮涮的东西,不值得为之劳神。于是,高欢说:“小侄只和叔父您打交道。至于您怎么应对那女人,小侄无权置喙。就眼前这几样物品的秘方,任选两样,让我出任五原那边的幢主。如果五项物品的秘方都要,也不是不行,那就让我担任第二、第三两幢的幢主。爵位不能低于七品。”

“……阿欢啊,别贪心不足。”

“叔父啊,一分钱一分货,物超所值。”

“我若是不答应呢?”

“无所谓啦,买卖不成仁义在。当官并非我愿,商贾才是本行。”

“阿欢啊,你不怕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叔父啊,不怕您听了生气,庶民当中流传一句话,叫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小侄一介函使,命如草芥,生死都没有多大价值。谁若动我毫毛,我便拆他栋梁。那女掌柜我也有所耳闻,背靠长孙家,树大根深。不过,她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高欢笑呵呵地说。

叔孙睿的眼睛终于眯起来了。高欢的话已经不是简单地威胁,根本就是放怕,一副拼命的嘴脸。难道这小子有什么更大的靠山?算了,这小子表面上文文静静,骨子里是个愣头青。办成这件事,自己该去洛阳走吗上任了。只要能顺利离开这里,剩下你们双方爱死不死,与我无关。只是还有一个小问题没搞明白,于是又问:“阿欢,你的意思是,宁可交出秘方,也绝不合伙做生意?”

“那是当然。交出秘方,财货两清,只是一笔买卖。合伙做生意是一辈子的事,信不过的人岂能一起共事?叔父,您对商贾之事不清楚,还是少沾手的为好。”

“原来如此,说得有道理……”叔孙睿若有所思的发出一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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