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为上

“逸！”夜澜轻拍了一把呆望着瑶池大殿出神的过逸。

“圣……澜少爷！”耳边听到夜澜的声音，过逸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不是说了要放下的吗？几千年了，你还是如此的看不开？”夜澜轻拍了拍过逸的肩背，语气中不无惋惜。

“澜少爷。我……不是看不开，毕竟她曾经是我深爱过的妻子！”过逸眼神复杂地望着瑶池大殿的出口，梦呓般道。

“有些事情，一旦做错就无法补救！好了，去替本座办件事情吧！”夜澜朝瑶池的方向望了一眼，两千年前，他就是在那个地方，在玉帝的眼皮底下救走了杨戬。也是在那个地方，他第一次见识到了王母这个女人的厉害。

“澜少爷，有何吩咐？”过逸微微欠身道。

“本座要当年灌江口杨府的房屋建造图，三日之内务必办妥此事！”

“澜少爷，恕过逸多言，您要此物何用？”过逸有些不解地道。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好了，你别问那么多了，速速去办吧！”

“是！”过逸欠身一礼，正欲离去，忽又折了回来。

“澜少爷！过逸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夜澜眼神复杂地望着瑶池道，此刻杨戬正在早朝，估计也快散了吧。

“自从遇上杨戬之后，你就变了。过逸追随您数千年，从没见过您对谁心软过，可您对杨戬……如此下去，过逸只怕将来……”

“好了，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本座自有打算，你跟随本座两千多年，本座的心思你怎不明白？玄筝久经沙场，在杨戬面前却不堪一击，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座又怎能不深入了解杨戬此人，再者，他这般三界难寻的人才本座又岂能轻易放过？”

“澜少爷，您已经给了杨戬几次机会了，事实证明他这个人就是如此的顽固不化，您又怎能指望他这块木头开窍？”过逸有些急躁道。

“逸！”夜澜打量了一眼过逸，忽然笑道：“你放心，本座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若杨戬真到了那无可救药的地步，本座第一个要除掉的便是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

望着决绝的夜澜，过逸对主子的信念第一次动摇了，圣帝陛下！难道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对杨戬不同寻常的执念吗？

“杨戬！你到底把三圣母怎样了？”一声如击玉罄般的美妙声音将夜澜和过逸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正是刚刚从瑶池中出来的嫦娥，她身前那人，冷若寒冰，傲入骨髓，正是杨戬。

“嫦娥仙子的话，我听不懂！”杨戬几分不耐道。

“为何不让我去华山？”嫦娥继续追问道。

“娘娘本来就是让我去传旨的，我顺道去看看妹妹，有何不妥？”语气中多了几分冷硬，几分不屑。

嫦娥闻言顿时语塞，她原本以为自己在杨戬心目中还有几分地位，在他面前自己的话还是有几分作用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冷眼相向。难道就因为我心目中没有他的位置，他便如此的不甘吗？还是三圣母出事了？

“杨戬，你若敢对三圣母怎样，嫦娥可不敢保证广寒宫之事会不会被陛下和娘娘知道！”看着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杨戬，嫦娥心有不甘地道。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有她的虚荣心，不可否认被杨戬这样威震三界的第一战神暗恋着，内心深处却有一分得意，只是当发现现实与自己原本认为的有所出入时，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嫦娥仙子，你这话错了，三圣母是杨戬的亲妹妹，我能把她怎样？再者，三妹怎样，似乎还轮不到仙子你来多管闲事！”想起当日广寒宫中嫦娥对自己的不屑以及今日的威胁，杨戬不由一阵怒气上涌，这女人真真是自以为是得可以！

“你！”嫦娥被杨戬这么一堵，登时红了一张俏脸，愣在当场。

“哼！”望着有些无措的嫦娥，杨戬冷哼一声往真君神殿而去。

看着杨戬扬长而去的背影，嫦娥几分落寞，几分担忧，看来三圣母的确是凶多吉少了，这可如何是好？看来去苏州百花园之前自己有必要去趟华山一探究竟。思虑一定，广袖轻挥，轻飘飘地往广寒宫飞去。

“想不到几千年了，她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一点都没改！”过逸望着那远去的窈窕身影叹道。

“有一点点自以为是的女人也不乏可爱，可一旦过了就显得愚蠢至极，除了自以为是再也不会用她们的眼睛去分析眼前人，眼前的事！”夜澜的目光一直追着那个银色身影，一边道。

看着夜澜那有些飘忽的目光，过逸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杨戬，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让玄筝对你嫉妒得发狂，让圣帝陛下对你如此的迷恋！

沉香已经走出了刘家村，自己的计划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玉帝王母，李靖，还有半路杀出来不知底细的澜奇少，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不周，赔上的是自己、三妹全家的性命，还有三界众生，他输不起！正自沉思间，耳边忽然响起澜奇少的声音。

“真君！”

回头看向那出尘的白衣，俊朗不凡的脸，想起昨夜他对自己的无礼，心头一阵火气，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澜奇少，这比帐杨戬早迟要跟你算清的！

“澜少！”视线落及夜澜，杨戬脸上顿时漾开了笑意，暖如春风，却也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夜澜不由地看痴了。

“杨戬今日一早起来便不见澜少踪迹，想是昨夜杨戬怠慢了贵客，实在抱歉！”

“本少一向浅眠，倒是与真君无关！不知真君此刻可有公务缠身，今日该让本少一睹让众神胆战心惊的真君神殿真面目了！”夜澜轻笑道。

“那就请澜少随杨戬来吧！”杨戬的脸上多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魅惑，却也邪气十足。

较之千年前桀骜不驯的杨戬，此刻的司法天神多了一丝如罂粟般致命的诱惑，危险却又诱惑十足，明知是万劫不复却也甘之如饴。

但夜澜又岂是寻常之人，杨戬的心思他虽不明却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心中暗暗对他多了几分提防。

二人携手进了真君神殿，来到后院。原本应该生机盎然，百花斗艳的院落此刻却呈现出一片萧条，毫无生气，正如大殿带给夜澜的感觉，死寂，压抑，阴沉。

“真君也太忙了些，竟然连这些花花草草都舍不得抽出点时间来打理，可惜了！”夜澜忍不住叹道。

“这座神殿原本是杨戬的母亲亲手搭建，只为了纪念家母，这才将整栋房子搬上了天。自杨戬上任司法天神以来，再也无暇打理，这后院更是难得来一次，以至于就此没落了，若不是澜少要四处走走，杨戬倒也不记得此处了！”

“真君一片念母之心果然感人至深，瑶姬仙子虽然遭际堪伤，真君你们母子分离，比起本少，倒也有让人羡慕之处！”夜澜突然不无感伤道。

“澜少也有不堪回首之事？”夜澜此言倒是让杨戬微感讶异。

“本少一出娘胎，母亲便过世，父亲续弦的妻子对我也并不好，所以本少看到他人母子情深心中就无比的羡慕！”夜澜眼中是一片赤诚之色，这话他倒并没有欺骗杨戬，他的真父——究极真神的真后的确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是杨戬不对，勾起澜少的伤感之事了！”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在暗自揣度对方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听澜少如此说来，想必也是肉身成圣，为何会想走上修真这条路？”

“本少少时在外玩耍，曾有幸见过一位仙女，她武功高强，法力精深，自那以后本少便立志将来要和她一样强！”夜澜紧盯着杨戬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在杨戬回眸看向自己时却又移开了那有些放肆的目光。“可惜本少来到天庭已有些时日，却独独不见昔日的故人！真是遗憾！”

“不知那位仙子怎生模样，或者杨戬可以帮你查访查访？”

“历经千年，她的形貌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她很会唱歌，我记得她以前经常唱这样一支歌：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

“你确定是这支歌吗？”夜澜的歌声让杨戬浑身一震，这支歌是小时候母亲经常唱给自己听的，想不到他居然会唱。

“真君，你怎么啦？”杨戬微微的反常早在夜澜的意料之中，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道。

“没事，只是澜少的歌声让杨戬想起了一位故人！”强自压抑下漫溢而上的念母之殇，杨戬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真君，若令堂此刻尚在人间，你会弃了这腐朽的天庭吗？”夜澜忽然正色道。

“若是以前，母亲若还活在人世，杨戬必定毫不犹豫辞了这司法天神，只是现在…….”说道此处，杨戬神色忧郁地闭了眼，“不可能了，我亲眼见到母亲故去，魂飞魄散，她又怎会尚在人间呢？”

看到那清冷的脸上刻意隐藏的哀伤，夜澜不由有些后悔如此试探他，正待出言安慰，却见哮天犬从外飞扑而入，在杨戬耳边耳语了一阵，杨戬脸上顿时微微变色，当下对夜澜道：“杨戬有要事在身，澜少请自便吧！”说完银龙黑氅往风中大力一甩，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那渐行远去的孤傲身影，夜澜却想起了方才瑶池金殿之外的那一幕，杨戬，嫦娥到底掌握了你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本座一定要查清楚，你到底意欲何为？身形一晃，转眼已经朝杨戬离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