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良苦

“杨戬，沉香被朕藏起来了，这话可是你说的？杨戬，你好大的胆子！来呀，将二郎神打下凡尘，永世不得超生！”瑶池金殿之上，玉帝对侍立于殿下的杨戬大声怒道。

“且慢！”一旁的王母急忙出言阻止，杨戬若被打下凡尘，岂不是摆明是自己的过错！

“陛下，何不给杨戬和哮天犬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沉香在这瑶池之内便罢，若不在再行治他们的罪也不迟！”

“娘娘，言之有理！杨戬，你最好是给朕抓到沉香！”

“是！”杨戬向玉帝王母躬身一礼，迎面不觉对上了夜澜看向自己那饱含深意的眸子。那样灼热专注的目光，有些熟悉，有些陌生。因为太过专注，让杨戬有些不自在地略略别开脸去，“哮天犬！”

“遵命！天地无极，万里追踪！”哮天犬运起玄功，在金殿中搜寻起沉香的气息，寻找那丝似有若无的气味，它追踪到了玉帝的奏折，遂对杨戬道：“在陛下的奏折里！”

杨戬微微颔首，这才向玉帝欠身道：“启禀陛下，在陛下的奏折里！”

“什么？”玉帝脸上微微一惊，急忙拿起案桌上的奏折，远远地朝杨戬扔去。

杨戬不闪不避，伸手接住那奏折，默运法力，一道寒光自额间的天眼射出，手中的奏折转眼变成一件粗布衣服。众神见状无不骇异，只有夜澜脸上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止水无波的表情。

“陛下！十六岁啊，一个十六岁的孩童就能将威震三界的二郎神耍得团团转，差点丢了性命！如此妖孽，不得不除啊！”王母厉声喝道。

“是啊！的确不得不除！”对于沉香，玉帝原本就是想除掉他的，碍于众神一致求情他不得已才答应放过沉香，而今王母之言正中下怀，当即应声附和道。

“陛下，沉香一个小小孩童应不足为惧，牛郎织女的孩子也不曾闹出什么乱子来！”一旁的太上老君道，作为一位修道者，他早已超脱物外，作为德高望重的道祖，他有必要出来做一番姿态的，这原本就是阐教之人的拿手好戏。

“牛郎织女的孩子也不曾勾结狐妖啊！”王母厉声质问道，眼底是毋庸置疑的决绝。

“陛下，请您下令三界通缉妖孽沉香！”

“陛下，你刚才可是答应要放过沉香的！”嫦娥见状，急忙奏告道，希望玉帝能够顾忌君无戏言的承诺而放过沉香。

“嫦娥，沉香到底是你的儿子还是三圣母的儿子？”

面对王母的责难，嫦娥顿时语塞。

“即日起，三界通缉妖孽沉香，将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赦免！”

望着殿内众神，想着这些人的各样肚肠，杨戬脸上不动声色，似乎现下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心中对这群神仙的心思却是了若指掌。这里面，除了嫦娥，又有几个人是真心为沉香求情的呢？

一走出金殿，便被嫦娥拉了自己的手走向一旁偏僻处。

“逃过了一劫，不知道沉香有没有你那么幸运？”嫦娥一脸忧色道。

望着被嫦娥拽住的手臂，杨戬为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事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这样的！”

“沉香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你的了！”不想听杨戬的解释，嫦娥依旧自顾自地道。

嫦娥的心肠其实并不坏，就是有些自以为是，让杨戬时常颇感不舒服，不过，她对三妹，对沉香的关怀是真的！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又何尝想将她卷入是非之中。但以她的自以为是，好管闲事的性子，即便自己不拉她下水，迟早有一天她自己也会跳下来的。与其将来被动，不如现下便拉她进来，也免了日后的麻烦。

杨戬如此想着，语气也放软了些，“仙子，你还是会愿意伤害那个人吗？”

“我不知道！伤害别人的人，通常自己也不好过，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人呢？”想起杨戬近乎于泯灭人性的追杀亲外甥之行，嫦娥脸上难掩嫌恶的表情。

“他自然不是这样的人！本少倒是觉得，这话放在仙子你的身上倒是再合适不过！”夜澜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前，见嫦娥出言刻薄，遂忍不住对她反唇相讥，同时一手抓了杨戬的手臂，无比嫌恶地推开那只纤纤素手，对一旁的杨戬道了一声“跟我来！”转眼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脸无辜的嫦娥愣在当场。

用力想要抽出被对方紧紧握住的手，怎奈自己越是挣扎反倒被夜澜攥得死紧，心上不由一阵恨恨，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枉费你生得这样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竟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真君这是怪本少对你不够温柔吗？”夜澜笑得魅惑苍生，嘴上却故意曲解着杨戬话里的含义。

“你！”想不到这人不仅有做细作的潜质，胡说八道的本事也非同一般，“阁下难道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本少与你携手同行就不正经了，那麻烦真君告诉本少，怎样的行为才是正经？”夜澜说笑着，身子却离杨戬又近了些，杨戬那略带了一丝凉意的手，此刻攥在自己手中，竟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比如这样！”杨戬唇角微勾，脸上泛起一丝邪魅之气，趁夜澜侧脸看向自己时，手上猛得用力，生生挣开对方那犹如铁箍般得的力道。

尽管心头有一股淡淡的落寞上涌，深知杨戬性子中某些隐性因子的夜澜只是淡淡一笑，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本少在天庭的府邸漪澜殿今日竣工，不知真君可否赏脸随本少一游？”

“娘娘有命，杨戬自然从命！再说招呼澜少本就是本君职责所在，岂可推脱？”漪澜殿竣工如此神速倒是有些出乎杨戬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对方既是王母派来监视自己之人，必定会想方设法想在真君神殿多逗留些时日，想不到这澜奇少竟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搬出来。这样也好，省的杨戬劳神劳力再去想着怎么防着你！

杨戬心中所想，夜澜也猜到了个大概，他接近杨戬住进神殿本意的确是为了监视杨戬，但自从上次翻阅了那些绝密卷宗明了实情之后，他忽然不想离他太近了，被他防着的感觉固然不好，但他更不想让他为了防备自己而劳心劳力。

“既如此，真君请吧！”

去往漪澜殿的路，杨戬最是熟悉不过，那个方向是往真君神殿的，难道他决定搬出真君神殿在一旁就近监视自己？也好，总比住在神殿让自己防不胜防的好。

漪澜殿就建在真君神殿后院拐角处，因杨戬平素少往那处走动，加之夜澜的有意隐瞒，以至于这漪澜殿施工建成杨戬竟是一无所知。当杨戬走进漪澜殿，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这不是当年的灌江口杨府吗？房子是母亲一瓦一木搭的，池塘是左邻右舍帮忙一起挖的，院子里那几颗梅花树是母亲亲手种下的，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想起早逝的父亲和苦难的母亲，还有那被自己镇压在华山的妹妹，杨戬心中不由一酸，自己那真君神殿是母亲亲手搭建的，自从三妹出事之后，那神殿里再也找不到昔日的温存，母亲的味道也淡去不少，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三妹，无颜面对母亲。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眼底流出一丝暖意，但只是转瞬的功夫，那晶亮的眸子射出森森寒意。他究竟意欲何为？

“你不必紧张！”感受道杨戬那满含敌意的目光，夜澜这才慢慢解释道：“你知道本少为什么把漪澜殿建成你们杨府的形貌吗？因为本少觉得这里面有家，还有母亲的味道！我想你会喜欢的！”

杨戬闻言心上一惊，听他这话里的意思，这漪澜殿是他为自己而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