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之源

打发走孙悟空一干人，王母单独留下了杨戬，夜澜临去时，杨戬向他丢了一个眼色，大意是叫他等着，他有话问他。脸上依旧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只是这次，他并不打算让杨戬如愿，想起昨日杨戬主动上门来找自己，居然会有一亲芳泽的机会，看来这人不能惯得太过了，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若即若离刚好合适。当下也不等杨戬，径自回漪澜殿去了，他知道杨戬一定会亲自登门找他，那他就好好呆在漪澜殿，等待他的大驾吧，说不定还能一尝昨日那种销魂的滋味。心上如此想着，脚下轻飘飘的，不多会便回到了漪澜殿。

伸手揉了揉跪得有些麻木的双腿，小蝶一边向瑶池方向张望，一边祷告夜澜快些回来。她没想到，软月会来，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想当初，就是软月授意自己跟在澜少爷的身边，防的自然是一些女人，还有那个杨戬。乍见这似曾相识的漪澜殿，软月顿时妒火中烧，责怪小蝶竟然不把如此重要之事告诉自己，更在盛怒之下命小蝶在漪澜殿门口跪上一整天。

夜澜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脸疲惫的小蝶，在得知软月竟然也来到了天庭，方才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小蝶，你起来！在这里守着便可！”无怒无喜，夜澜一脸平淡走进大殿。

“夜澜哥哥！”再次见到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俊脸，一时间鼻头竟有几分酸涩，进而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再也顾不上其他，重重地扑入那人的怀里，紧紧抱住，永远不想放开。

轻柔地抚摸着那乌黑亮丽的发，夜澜柔声道：“软月，你不该来的！”这里于她而言，太危险！

“夜澜哥哥，我只想看看你！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脸上遍布亮晶晶的**，眼神尽是痴迷。

“现在已经看过了，待会让逸送你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温柔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手上却已经不留痕迹地将怀里的人推出。

“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脸上，失望而凄楚。

“本座向来只把你当成妹妹，你若不打消对本座的念头，见之何益？”知道自己有些残忍，夜澜却不得不去做，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

“为了那杨戬，是吗？”梨花带雨的俏脸，写满落寞，还有一丝绝望。

夜澜闭了眼，叹出一口长气，他没有回答，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夜澜哥哥，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为了他，你把这漪澜殿建成当年灌江口杨府的样貌，为了他，你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声音凄然欲绝，自己曾经为他做的一切，都似乎变成了一场笑话。杨戬，这都怪你！

“这事是夜澜对不起你，与杨戬无关！”夜澜淡淡说道，对眼前伤心已极的人泛起一抹浓浓的怜惜。虽然他从不曾爱过她，毕竟曾经青梅竹马，几千年来，他一直都像兄长疼爱妹妹般疼她。软月落泪，夜澜心里也并不好过。

“夜澜哥哥，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软月流泪恳求道，她向来坚强，即便是孤身一人隐匿于天庭数百年，也从不曾向谁低过头，支撑她义无反顾的，无非是那份执着无悔的爱罢了，今日，这自己一天天筑起来的信念突然倒塌，怎叫她不伤心欲绝，情绪激烈。

看着哭成泪人的软月，夜澜几分心酸，几分无奈，那份悲伤，任谁看了都再也硬不起心肠。

上前几步，重新将人搂入怀里，柔声安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夜澜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挨了王母一顿训，杨戬从瑶池出来，并没有如愿见到夜澜，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焦躁，还有些许的愤怒：他竟然不等我！

但愤怒归愤怒，刚瑶池内发生的事情，让杨戬颇有几分不明：玉树明明被自己打坏了，怎会完好无损？嫦娥的耳环上怎会有母亲的乳名？他心里有一团迷雾，他要找他当面解开！

脚步有些匆忙地来到漪澜殿，却见小蝶耷拉着脑袋，不知在胡想些什么。

“小蝶！你们家少爷呢？”

“真……真君！”似乎是被吓到了，小蝶有些语无伦次。见杨戬满脸疑惑，还隐隐带了些许怒气，看样子八成是来找茬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少爷对这杨戬看来早已情根深种，只是不知这杨戬对少爷是否有情？也罢，今日正好试他一试。

“你们家少爷在哪里？本君有话要问他！”杨戬对兀自有些晕乎的小蝶重复了一遍。

“少爷刚回来不久，这会儿应该就在大殿吧，小蝶这就去给您通报！”小蝶嘴上说着，却没有要进去通报的意思。

“不必！”杨戬摆手阻止道，黑氅在风中大力一甩，走进大殿。

看着那几分凌厉，几分清雅的高贵身影，小蝶脸上化开了浓浓的笑意：少爷！看来你并不是一厢情愿，软月姐姐，不要怪小蝶，小蝶只希望少爷好!

软玉温香抱满怀，当杨戬找到夜澜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见到那紧紧拥抱在一处的两个人，心上没来由一阵堵得慌。

不想再多看一眼，杨戬冷哼一声，甩氅大步离去。

看着那急急而来，旋即转身离去的身影，夜澜心上一紧: 可别让他误会才好!下意识推开怀中的软月，闪身奔出大殿，朝杨戬离去的方向飞身追去……

推开自己的手，没有一丝留恋，甚至没有一丝温度，就这样舍了她决绝而去！

心，瞬间痛到麻木。泪水，麻木到再也流不出，软软地瘫坐在地……

失落、伤心、绝望、恨……

快速几个闪身追上，夜澜伸手死死拽住那人道：“杨戬，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用力挣脱夜澜的桎梏，杨戬想也不想，恼道：“放手，不是那样又是哪样？”

闻言，夜澜突然一怔，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杨戬瞪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邪魅，冷笑着嘲讽道：“阁下这般笑法，也不怕差了气？”

夜澜隐了笑声，眼神专注地看着杨戬道：“知道你方才的样子像什么吗？”

细细打量夜澜一番，杨戬满脸疑惑，不明所以。

趁对方不注意，夜澜凑上那白净漂亮的耳垂边，笑道：“你方才的样子，像极了吃醋的小媳妇！”

“你……混蛋！”语毕，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直接就朝夜澜后颈袭去。

夜澜见状，急忙闪身避过，嘴上却是一本正经道：“好吧，我混蛋！你把兵器收起来，我们说正事吧！”

胸中虽是怒气难平，到底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狠狠瞪了夜澜一眼，这才将三尖刀收起。

“你来找我，是为了方才瑶池之事吧！”。敛去眼底的笑意，夜澜正色道。

“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

“玉树？”

“嗯，当年，玉树的确是被杨戬一掌震碎，不知你又从何处又寻了这一株来？”援手之恩，杨戬自是感激。

“盘古的睫毛，不是只有月亮上才有的！月亮上的玉树，是左眼的睫毛所变，而右眼的睫毛，也是变成了玉树，守护在极北之地！本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杨戬微露讶异，这淡淡的关怀，竟让他那颗冰冷的心隐隐有了丝丝暖意。

想要说些感激的话语，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他原不需要这些的！

“你这又是何必？”何必为了杨戬，自寻烦恼！

“本少只是在履行对你的承诺而已！”清澈的眸子，蓄满专注而又浓烈的深情。

无法承受这般炽热的目光，微微别开了脸去：“把耳环还给我吧！”

炽热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你还念着她？”

“没有！这耳环毕竟是后羿送给嫦娥的定情信物，现今既然再无利用价值，杨戬当设法还给她！”

“既然没有价值，那就……”话音未落，指尖猛得用力，手中那红色流光瞬间碎为齑粉。

“你……”看着随风飘去的粉末残余，杨戬轻叹出一口长气，这人果然是不可理喻。遂不再理他，转身回了真君神殿。

夜澜见他离去，也不再阻止，只是远远对着他的背影道：“小心王母娘娘！”

身形微微一顿，回身，对那人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