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辱

“送软月回去了？”意态优雅地将茶杯搁置于一旁，夜澜一边轻展手中的白纸扇一边对那兀自发呆想着事情的过逸道。

“送回去了，她很伤心！”过逸若有所指。

“一时的伤心，总比毁了她一辈子强！”夜澜淡淡回应。

“倘若没有杨戬，少爷您会喜欢月儿吗？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毕竟她曾经为您的基业辛辛苦苦隐匿于天庭数百年!”过逸有些不甘，继续追问道。

“逸，倘若本座真会为了软月而动心，她又何需为我隐匿于天庭这么多年。感情这东西，半点不由人啊！”如果真能左右自己的心，自己又何苦如此恋着那个人？

过逸无语，因为夜澜说的没错，倘若他没有如此利落的快刀斩乱麻，他倒是真的想将他揍上一顿了。

“据属下观察，孙悟空一直暗中传授沉香法术，杨戬这招围山计只怕要落空了！”

“那倒未必，落不落空得看他要的是什么。”既然已经明了杨戬的苦心，他若再不知道杨戬做那么多的目的，只怕就是木头一块了。

“除了抓捕沉香，难道他还会有别的事情不成？”

“这个自然。围困峨眉山，让沉香没有退路，自然只有好好学习法术，有朝一日才能脱身。”

“过逸还是想不通，也不愿相信，毕竟杨戬曾经那样绝情地对待敖听心，追杀自己的亲外甥。”

“四公主没有死！”夜澜淡淡笑道。

“没有死？”过逸圆睁着眼，大吃一惊。

看着过逸有些夸张的表情，夜澜忽然叹道：“若不是你对杨戬有成见，以你的眼光，又怎会看不到他的苦心孤诣，忍辱负重？“

忽然有些茫然，过逸的声音似梦里般飘渺：“那不是成见，是嫉妒和羡慕。”

讶异回头，看向那张并不粗犷，也算不上英俊的脸，过逸的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嫉妒？”

“过逸和玄筝，擎天三人追随圣帝陛下上千年，却自问没有谁能够真正走进陛下的心里，您对谁都那么温柔和善，但过逸却知道，那都是您的面具，您的心是这三界之中最温柔坚硬的壁垒，没有谁能够真正走进去。自从遇到了杨戬，您就变了，您的心开始为这个人敞开，甚至毫无保留……所以我能够了解玄筝，还有月儿对杨戬的恨！”

“也许，杨戬注定是本座命里的克星吧！”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倘若杨戬知道您的身份，他会怎样取舍？”这句话在过逸心里盘桓了许久，当下忍不住说了出来。

一阵静默，答案夜澜心中早已有数，只是未得到杨戬的心之前，不愿去想罢了。此刻经过逸提醒，却也不得正视这个问题。他的身份，也许是他和杨戬最难迈过去的一道坎。

正待回答，天地突然一阵剧烈颤抖，那方向，正是三十三重天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罢了，看来杨戬又有得忙了！

再不言语，袖袍轻拢，转身往瑶池方向飞去……

陛下，理想和杨戬，您打算怎么取舍？

望着那远去的白色身影，一阵酸楚莫名涌上心头。

一入瑶池金殿，便见大殿之中站满了闻讯赶来的神仙，眼神快速扫过大殿之中所有人，并没有见到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当下快速几步上前：“陛下，娘娘，澜奇少闻讯赶来，愿助陛下和娘娘一臂之力！”

玉帝点头示意夜澜免礼，道：“你到天庭已有一段时日，至今尚无官职，有此心意，倒是难得！你且一旁候着，待杨戬查探回来再做决断！”

“是！”遂侍立于一旁，不在言语，只是心里一直挂念着杨戬。

等候了许久，在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心里盘算着如何回复玉帝和王母，眼神却不经意间落在那个飘逸出尘的身影上，没有意外，甚至还多了一丝欣喜，一丝期待……他知道他一定回来的！

“杨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母迫不及待问道。

“太上老君的仙丹被人盗走了！”

“老君怎样了？”玉帝语带关切地询问道。

“大病了一场，见到谁都叫盗丹贼！”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子？”

“小神怀疑是峨眉山孙悟空所为！”

“那有什么根据吗？”

“南天门的邓忠辛环曾见过小神和孙悟空从南天门里进来！而且还侮辱小神！”

“ 啊？那就宣邓忠辛环上殿！”

殿头官闻言，遂领旨出去传二人。

只一会儿功夫，二人便齐齐拜倒至玉帝面前：“邓忠辛环叩见陛下！”

“起来吧！杨戬说你二人曾见到他和孙悟空从南天门进来，可有此事？”

“启奏陛下，确有此事！”邓忠禀告道。

“那你二人将当时的情形详细报上来！”

“陛下，我二人语拙，可否让我二人将当时情形表演一番。”想起南天门外，杨戬对自己的傲慢无礼，邓忠与辛环互相递了个眼色，自己身份低微不能将杨戬怎样，今日当着众神仙的面好好羞辱一番也不枉了。

“准奏！”玉帝眼神快速自杨戬及二人脸上扫过，不紧不慢地道。

邓、辛二人闻言，大喜，遂将杨戬如何不敌孙悟空，请求孙爷爷饶命，如何杨戬被孙悟空拎着耳朵走过南天门活灵活现地表演了一番，直看得众神心里大呼过瘾。

冷眼看着二人带了几分夸张的表演，杨戬脸上依旧不动神色，夜澜却分明看见那修长的手攥紧，再攥紧……

杨戬，骄傲如你，怎能承受这样的羞辱。为了那目无尊长的外甥，你可值得？

若不是怕搅乱杨戬的计划，夜澜真恨不得当场废了这两个人，或者走过去掰开那攥紧的手，紧紧握住，但他终究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只能将满腔的怜惜化作浓浓的柔情远远地倾注在那人的身上……

暗暗琢磨着瑶池内所有人的心思，抬眸，毫无预警地与那道炽烈的目光相撞，那般的温柔，那般的怜惜，瞬间将胸中的闷塞之气一扫而光，眼底渐渐浮上一股暖意，不觉对那人淡淡一笑……

乍见这暖如春风的笑意，夜澜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突然，脚下又是一阵巨颤

“怎么回事，怎么还在抖？”玉帝语带怒意道。

“陛下，这么多仙丹，不管到了谁的肚子里，后果都将不堪设想！”杨戬意有所指地道。

“你是说沉香？”

“陛下！不能再饶了沉香，赶紧派人将沉香捉拿上天来处死吧！”王母厉声道。

“不可！如此一定会挑起佛道两家矛盾，孙悟空毕竟已经成佛，不会言而无信的！”

“陛下英明！”嫦娥等人闻言，脸带喜色地附和道。

“陛下！”王母还要据理力争。

“好了，娘娘！不要再说了！”语气竟是颇为不耐烦。

王母见状，也只好作罢！玉帝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

众仙渐渐散去，杨戬与夜澜一前一后走出了瑶池。

杨戬心知夜澜必定有话要问自己，碍于人多眼杂，遂朝一处鲜有人烟出没的小道走去。见四下无人，夜澜快速几步上前，将人拦住。

“把手给我！”有些霸道地命令。

“做什么？”语气含了一丝怨怒，但还是依言将自己的手递上。

极尽温柔地将那双手摊开，掌心处依稀还残存了几片红痕，执起其中的一只，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一吻：“以后不准再这样了！我会心疼的！”

先是一阵惊愕，嘴角渐渐漾开了笑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