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天已经亮了，老庄才离开房子回家去。

老庄第一声下楼梯的声音传来，一直昏睡不醒的周小帅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转头看向窗户外的黎明，又悲伤又幸福的叫道：“多久没见过黎明了？”

“闭嘴！”那边的张返常叫道。

“啊，张总！”听到张返常的声音，周小帅立刻回头站起，毕恭毕敬的说了起来。

这不是正常的周小帅，而是附身周小帅的白灵灵。

“下属我坚定、认真、严格的进行了张总的计划：在骚扰期间，学习收债公司优秀做法，不打不骂不破坏，时时刻刻和债主生活在一起，坚定不移的走恶心他、恐吓他、痛苦他、然而绝不流血犯法的策略，取得了极好的工作成果；昨晚我也秉着认真演戏、对出戏零容忍的态度……”

张返常指着自己脑袋上的纱布，冷哼一声：“昨晚你真想杀了我！”

白灵灵一愣，惊叫道：“下属我冤枉啊！哪里敢伤害张总您啊？您让我附身人类，能看见阳光，已经是天大的恩……”

“再说假话我就弄死你！”张返常一拍茶几，脸上神色凶狠起来。

白灵灵惊恐的想了一下，急急说道：“大约好多年都是孤魂野鬼吧，好不容易在张总的许可下可以操纵人类，这太让鬼兴奋了！就好像老司机好多年不开车，重新开上车之后太激动了，动作有点过火……”

接着看到张返常头上的伤，白灵灵哀叫一声，道歉道：“哎呀，张总，对不起伤了您！我在大学里就练女子防身术、柔道啥的，有点小功夫，昨晚我是太高兴了，没有控制住自己啊…..”

张返常冷冷的看着她好久，也不吭声。

“张总，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从周小帅身体里抽出来？不会让你进笔仙什么的，那玩意一样说假话。我会在晚上用五雷法把你电得只有宠物狗的智商，再来问你这些问题。到时候你不一样要说实话吗？我还对付不了你？”张返常语气十分冷酷狰狞。

白灵灵思考了足足一分钟，看起来这家伙在思考真假与局势。

然后她蹲在了地上，周小帅泪腺受到她情绪的调控，眼泪滚滚而下，白灵灵哽咽道：

“大师，我承认昨晚我起了杀心。

原来没想到自己心里这么多痛苦，在年纪轻轻就变成了鬼，天天宅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思维断断续续的，情绪也只有简单的几种。

活得好像草履虫一样。

当昨天中午您让我重新有了人类的躯体后，靠着这世间最完美的机器，我又体验到了各种体内化学反应带来的情绪，宛如海潮冲刷了干枯的沙漠，那种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但是很快，我开始伤感、开始自怨自艾，开始羡慕嫉妒恨你们这些活着的人，可以享受这么美好的生活。

当黑夜来临，我突然自暴自弃起来，我当年死是事故都没想过自杀，但是尝试过失而复得的身体后，想到这根本不属于我，我就真起了自杀的心。

我当然愤怒悲苦的想把你们都杀死，然后拖着这具丑陋的躯体一直跑一直跑。”

张返常冷笑一声，指着电视机说道：“就像电视里的反一号那样，你自己家庭被小三拆散，你也想拆散别人家庭？”

“知我者张总……”

“闭嘴！你还光荣了？”

白灵灵蹲在地上怯生生的说道：“张总，原谅我这一次吧，您也知道女孩子发疯很难控制……”

“很难控制？我把你做成附魂鬼，把你装在我的招财猫里，那玩具坏了，正好你去给我摇爪子，电池钱都省下了！”张返常恶狠狠的叫道。

看撒娇没有用，白灵灵低了头想了想又说：“大师，不要啊。那个，昨晚我是暴走了，但是您已经把我打醒了，您那一口口水就射毁了我对这身体的左眼控制，那得多大的灵力啊！我马上就吓得清醒了，意识到鸡蛋要和石头碰，然后立刻按剧本来演了。”

张返常得意一笑，说道：“那是！幸好你昨晚见机收手，你要是真惹恼了我，现在就不会蹲在地上和我讨饶了，你早灰飞烟灭了，就是看在要掏老庄钱的份上，我才……咳咳。对了，最近的鬼都不跪了，全蹲着，咱们这地教育水平是高，全民普及新文化了。”

白灵灵赶紧赔笑道：“蹲着给领导说话是新文化嘛，大师，您这么厉害，不要和我这种当鬼才一两年的新手计较啊；大师再说了，您看，攻略老庄的计划都是我策划和执行的，这不很成功吗？十万人民币外加这套房子使用权；大师，我骗人也是有天赋的，我为您做事，比做招财猫当电池更有价值啊。”

这些讨论利益的话终于打动了张返常，他抬了抬手，说道：“安心给我干活，假如再起异心，我就把你做成招财猫！我很仁慈，你给我在无电情况下摇爪子十年就放了你！到时候别说周小帅的身体，你就连原来在几十平米内房子里散步的权利都不会有！”

“张总！大师！我不敢！不敢再像昨晚那样了！”白灵灵颤声叫道。

“那你现在对自己什么个看法？还羡慕嫉妒恨吗？”张返常问道。

白灵灵抬起头，泪流满面：“张总，我现在就是个被拐卖妇女，被贩卖到路都没有的深山里，铁链子栓我在地洞里，我认命了，有口饭吃就知足了，我的使命就是给您生几十个孩子，我感到无比光荣。”

张返常一愣，眼神很满意，但接着奸笑着叫道：“哎呀，你毕竟学历好、能力强嘛，哪能这么低看自己呢？你现在是战斗机女飞行员，我允许你使用周小帅这飞机，可以像人一样行走做事，这种好事，什么鬼哪辈子能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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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小时后，三个人挤进了卫生间，分别是周小帅、小红和罗小胖。

看着镜子里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和猪头一样的脸，周小帅一边摸一边抽疼，一边大叫：“谁特么打的我？还有没有人性？”

旁边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品头论足，比如左眼圈都是黑的，这一拳过来时候，周小帅当时的姿势：是被揪着领子勾拳打的，还是一个直拳满地滚了。

“鬼打的？”罗小胖问道。

“肯定是老庄打的，他老婆是喜欢挠人，耳朵这条红印子应该是他老婆干的。”小红替周小帅解释的。

“我要是知道谁这么打我，我饶不了他！”周小帅装模作样的在口头上发着狠，为了面子啊，因为要是老庄夫妇揍得，还真得认了。

“哎呀，小周，你看看你身上的其他东西有没有…….”罗小胖好心提醒道。

话音未落，周小帅就跳了起来，满手浑身乱摸，好像从裤带里钻进去只蝎子，嘴里大吼连连：“被抢了？还是被偷了？我钱包呢！我手机呢！我钱包呢！……”

“都这样了，你还管钱包，我是说你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受伤？！”罗小胖恨铁不成钢的抓住了焦灼的周小帅的手。

挣扎中，两人不知道谁拉下了周小帅T恤的领口，顿时卫生间里三个人都静默了。

周小帅脱下T恤，对着镜子一看，胸口正正涂着一个油笔画的的西洋魔法阵。

“老板！”周小帅愤怒挥舞着手里的T恤，半luo|着上身开门就去找老板，因为这个魔法阵的笔法和形状他见过，正是张返常的杰作，而且在肚脐眼位置还涂着“张著”两个字。

对门门开了，张返常正好睡醒了出门上班，表情很憔悴，头上本来就秃顶挺明显了，现在又被狗啃了一般剃了一块，上面黏着纱布。

看着老板头上染血的纱布，对门三个年轻人鸦雀无声。

几秒后，间谍小红第一个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抽出手机给自己老板李居士发微信。

内容是：“惨不忍睹！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