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有弟攻

《兄有弟攻》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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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你又跟小恭吵架了吗?"

"呃……"

"快点跟他和好吧!每次都是这样,一和你吵架,他就对谁都摆着张臭脸,你去主动示好吧,最近气压真够低的……"

"这次你们吵得好象很严重啊,不赶快做点补救措施的话,感情容易有裂痕哟。"

尽管老爸老妈这么喋喋不休地,在我耳边又是鼓励又是威胁,直到离开外公那回到家,骆邵恭还是不愿意理睬我。这次的确是我惹他生气,是我不好,他再怎么样我也不可以怪他,只能等弟弟这回的别扭早点过去。

可真的好象很漫长,大半个暑假都过去了啊。

"小友,你在生病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中暑了吗?"

"没有啦,中午在外面晒太阳晒久了一点,可能有点热,过一会儿就好了。"

骆邵恭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无动于衷地吃他的晚饭,以前我哪里不舒服的时候,最紧张的人肯定是他。

当然,我没有什么好抱怨,是我自己说要分手,我自作自受,弟弟不想理我,也是应该的。

睡觉前,老爸拿了药进来,"睡前先吃这个吧,你又不愿意去医院。万一觉得难受,就去书房叫我,爸爸今天要通宵赶稿,不会睡的。"

"哦。"我感激地和着温水把药片吞了下去,想了想,又问:"骆邵恭呢?"

"他?他在看电视。"

"哦……"他要生闷气到什么时候才肯理我呢?揍我一顿之类的,不是比较直接吗?难过地胡思乱想着,我关上灯躺下。

被腹部难以形容的痛楚折磨醒的时候,似乎是半夜了,迷糊地想忍耐着继续睡,但怎么都熬不住。我挣扎着爬起来,神智还不大清楚,本能摸索着到隔壁去敲门。只敲了一下,我就蓦然惊醒过来,忙转身赶快逃开。

以前只要身体有什么不对,第一时间要找的人就是骆邵恭,这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了。

弯着腰,按紧肚子走到书房门口,里面有说话声,好象是在摄影棚忙到半夜的妈妈回来了。

"他们怎么样了?"

"还是不行。"老爸在叹气,"这次好象比以前的都要来得严重呢,不知道小恭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

"真是的,我们又不好插手!这两个小家伙,明明心意一样,怎么就老是处不来呢?一点默契也没有嘛!"

"唉……果然不是亲兄弟。"

"如果真是双胞胎就好了,会有那种什么心电感应,我们就不用再替他们操心了。"

我呆站了不知道有多久,突然肩膀被轻轻一拍,"你在干什么?"

我流着眼泪,转头看着骆邵恭。

"谁在外面?小恭吗?"

"我和他啊。"

书房的门打开了,老爸脸上满是尴尬和不安,"小友,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哭着抱着绞痛得厉害的肚子蹲了下来。

直到骆邵恭把我抱到沙发上,帮我检查的时候,我还在哭个不停。

"小友,你没事吧?小恭啊,他到底要不要紧啊?"

"没什么大事。"骆邵恭仍然一脸冷淡地抿着嘴唇,"我房间里有药,等我去拿过来。"

"可他怎么一直在哭啊?小友,你是不是很难受?"

我用手背挡住眼睛抽噎着,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妈妈,我和骆邵恭不是亲兄弟吗?"

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好一会儿,只听老爸小声说:"没办法了啊……"

"可是保险柜里不是有我的出生证明吗?"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哀求,"不然我是从哪里来的呢?"

"小友,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妈妈是生了双胞胎,但因为是早产,身体都很弱,哥哥才不久就夭折了……

"当时大家都很伤心,结果过了两天,就有人把你放在我们家门口,大概是年轻未婚妈妈没能力抚养婴儿的缘故。因为你看起来那么可爱,我和爸爸都很喜欢,就想收养你,所以……"

所以,我就代替真正的骆邵友在这里活下去了;所以,我的爸爸妈妈弟弟,所有原以为理所当然属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名字,其实都不是我的。

"小友,你别哭,我们从来都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啊,和小恭一样的……"

"就算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一家人感情这么好,血缘根本不重要,对不对?"

爸爸妈妈都在惶急的想方设法安慰我。

骆邵恭还是一声不吭,只是把药片和装水的杯子递给我,看我抽噎着把它们吃下去,中途被呛到,咳得脸都发白了。

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累了,慢慢眼前开始模糊。我本来还以为,今晚一定会哭得睡不着,然而却在眼泪停止之前,就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怎么到现在还没醒啊?会不会你给他吃的安眠药分量太重了?"

我在迷糊中听到有人在对话。

"不会,差不多该醒了。"

我难受地动了动。

"那我走了。"

"喂,小恭……"

"我约会的时间要到了。"

"唉……"

睁开眼睛的时候满头冷汗,坐在床边的人是妈妈。

"啊,醒了呀,饿不饿?头晕吗?那就不要刷牙了,我拿漱口水给你,然后吃早餐好不好?"

"好……谢谢你。"

妈妈的手顿了顿,"小友,根本不用客气啊!你要是变得这么生分的话,爸爸妈妈会伤心的,因为不是亲生的,你就不愿意继续当我们的儿子吗?"

"不是的……"我红着眼睛把脸埋在枕头里,"我……我觉得自己好象偷了真正的小友的东西……我……"我根本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地睡在这张床上,叫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妈妈,吃她给我端来的早餐,用她给的学费……

"说什么傻话。"额头被用力敲了一下,"什么真正的小友,你就是小友啊!"

"呜……"

"你根本不要想那么多,像以前那样生活就好了。我们都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你不要抛下我们,让我们失望难过哟。"

边狼狈地擦着时不时跑出来的眼泪鼻涕,我边默默吃早点,风从窗口吹进来,满是楼下草坪修剪过后浓郁的青草气息,闻得我鼻子直发酸。

难怪我和骆邵恭一点都不像,难怪只有我一个人又矮又笨,难怪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达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水平。因为我本来就不配待在这里。

"骆邵恭……他也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哦,这倒没有,我和爸爸就是怕你们会介意,所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是直到那次你出了车祸,要急着输血给你,才发现你们的血型不一样……"

我低着头吸着鼻子,慢慢往嘴里塞煎蛋,"那……骆邵恭呢?"

"他啊,出去了,和朋友约好了要见面。他是看不得你这样病恹恹的样子吧,你要振作一点哟,他可是很担心你的呢。"

"嗯……"虽然还是很想哭,可要是苦着张脸,把气氛弄得惨兮兮的,只会更凸显我不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

我的唯一优点,不就是有活力吗?如果连活力也不见了,那就更没人会喜欢我了,所以不管怎样,都要强打起精神,比以前更活跃更开朗才可以吧?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被他们讨厌,因为那些理所当然可以享受的东西,都消失了。

骆邵恭继续早出晚归地去和朋友约会,我不知道是谁,也不敢问,只是忙忙碌碌地围着老爸或者老妈打转,好让自己多一点归属感。

"外送pizza到了,你们谁去开门拿一下?"

"我去!"我打起精神跑出屋子,穿过不大的花圃去开门。

付了钱,抱了大大的pizza盒子刚要往屋里走,刚好看到一辆红色保时捷缓缓减速,停在了门口,

下车的人是骆邵恭。款式简洁的立领衬衫,穿在他身上都那么挺拔迷人,更不要说他走路的姿势,抬起眼睛看人的样子……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弟弟,我都快自豪死了,可是……我以后再也不敢叫他弟弟了……

他回头弯腰,又朝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摆摆手示意。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就看得我目不转睛,连路都忘了走。

一对上他的眼睛,我就慌了神,忙辩解似的举起手里的盒子,"我出来拿pizza的,我们晚餐吃这个……"

"哦。"他好象没什么和我说话的兴致,匆匆从我身边走过。

我站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捧着盒子跟在他后面进屋。

妈妈说得没错,骆邵恭沉默起来会让周围的人都觉得不安。看他心不在焉地靠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我在一边连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喜欢什么样的车啊?"虽然这种没话找话说的搭讪显得很蠢,可我实在是想和他说说话。

"jaguar吧。"

爸爸要等我们过完十八岁生日,拿到驾照以后,才肯让我们有属于自己的车。原以为提到车会让他的态度热烈一点,没想到还是一样兴致缺缺。

鼓起勇气往他身边坐近了一点,"那……刚才送你回来的姐姐,是什么人啊?"

他总算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跟女人来往不正常吗?"

"啊,对对啊……"我笑了两声,抓抓头,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完全想不出接下去该说什么。

我已经不是他的哥哥了,除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以外,没有任何关系,连最后一点可以耍赖地纠缠着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如果早知道事实是这样……我怎么也不会和他分手,想到以后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搭理我,就觉得心痛,没有了身为哥哥的特权,想和冷漠的他亲近,不就得一切从头开始吗?像以前那些仰慕他的女孩子一样,抱着必死决心向他告白……

我又往他旁边挪了挪,想接近他想得不得了,虽然会被嘲笑,虽然他不会再正眼多看我一眼,我也还是忍不住想碰碰他,哪怕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轻微碰触也好。

胳膊偷偷地和他的挨到了一起,手臂温暖结实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布料传了过来,这种程度的接触,就让我很开心了。

哪知道他触电似地弹了起来,猛然把胳膊收回去。他那种避之惟恐不及的反应,让我一下子羞耻得满脸通红,"啊,对不起对不起……"尴尬地低头喃喃道歉着,我忙挪到离他最远的沙发尽头去。

已经被他讨厌到这种程度了……而我居然还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喂,你们几个大男人,谁有空帮我切一下沙拉要用的蔬菜啊?"

"我来!"我立刻又打起精神,做出精力饱满的样子,咚咚咚跑进厨房。

再怎么勉强,晚餐只吃了半片pizza就吃不下了。骆邵恭坐在我对面,我要努力把头垂得很低,才能不用看到他的脸。

"小友,你胃口太小啦,只吃那么一点点,怎么长得高啊?"

"讨厌啦……"我嘟哝着,低头戳着面前的pizza。

"不长大的话,你这种样子,只会让人想欺负你,对吧,小恭?"

一抬头,刚好和骆邵恭四目相对,他不大自在似的移开眼光,放下叉子站起来,"我吃饱了。"然后离开了。

我落寞地重新低下头,割着盘子里开始冷却的食物。

"那个……我想明天就回学校。"

"小友?"

"因为要用到一些图书馆里的资料,所以……"

"小友,你在家不开心吗?还是很介意我们不是你亲生父母的事?你还是没办法把我们当爸爸妈妈来看吗?"爸爸一脸失望。

"不是啦。"我忙拼命摇手,"我没有……"

其实,这几天爸爸妈妈一直在开导我,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俩会这么懂心理学,那样步步到位的安慰,已经让我心里好受了很多。

"那是为什么?你不是明显想逃避我们吗?"

当然不是了,我想逃避的,只有骆邵恭而已!

他的冷漠连半分都没有减少,我越是试图想接近他,他就避得越远。被最喜欢的人彻底排斥的感觉……我虽然是个笨蛋,可也一样有痛觉神经!我想我还是先离开一下,把自己磨练得更坚强一点再回来,会镇定一点也说不定。

"我没有……但是……骆邵恭好象有点讨厌我……"不只是有点讨厌而已,但如果坦白地说"非常讨厌"的话,我搞不好会当场飙泪。

"你胡说什么啊,小恭天天去找心理医生,咨询该怎么给你做心理辅导,回来再把记下来的建议给我们看,他比谁都关心你……"

"妈!"原本以为早离开的骆邵恭,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你少多嘴!"

"哎呀,你是在害羞吗?真可爱……"老妈捂着嘴哈哈笑。

"谁理你们啊!"他看起来气得不轻,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就转身定了。

我被他的怒气震得瑟瑟发抖,僵硬地抓着刀叉不知所措。

"小恭就是这种只会做不会说的人,你这当哥哥的,难道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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