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晋

《塑晋》

第48章费胄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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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安拿着这份检举的供词又取了些酒肉前往了县衙牢狱,他要找费三。

郑屏的供词太过惊人,原守是海陵县士庶公认的清高雅量的名士,可这份供词足可以让他半生经营的名声尽毁。

司马安为了保险起见还要做更多的事情,毕竟打蛇不死遗祸三年,只要让费三看过这份检举供词,费三一定能吐出来更多劲爆的消息。

两个人加在一起铁证如山,原守是绝对赖不掉的。

费胄被关押以后每日呆在牢狱中出乎寻常的安静,甚至找司马安要来一本书。

司马安将酒斟满以后打开了牢房走了进去,宁安然担心费胄暴起伤人,却被司马安推了出去,只有独处的时候才能让人彻底打开心扉。

费胄接过酒看也没看便一饮而尽,说完司马安又继续斟满了酒,两人一连喝了十来碗也没有说一句话。

“费兄,你气度非凡文能治国安邦武能上阵杀敌,为何自甘堕落与泼皮恶霸为伍”这个问题也是司马安很好奇的事情。

“你当真想听?”

费胄放下了书这间牢房里只有他和司马安两个人,此时他若劫持司马安根本没人能阻挡。

但他深知司马安是聪明人,敢孤身前来一定有所自持。

“当然”

“吾自幼初生在商户之家薄有家资,父慈母贤与人为善,每逢灾年还会施粮布粥。

长兄幼年夭折,次兄天生是一个痴儿。

而我自幼聪慧被父亲寄予厚望常请饱学之士到家讲学,为学十载习武又是八年,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我脱离商户的身份。”

司马安静坐聆听为他斟酒,当一个人陷入美好的回忆时那是最幸福的时光。

想费胄这样的人物若是没有遭逢大变,绝对不会沦落至此。

“六年前原公荐举我到洛阳为官,为光耀门楣我当然欣然前往,我带着五弟意气风发哪料得行至洛阳半途时却得知家遭巨变,那也是我这一生痛苦的起点”

“那时候海陵县第一世家还是陈氏,我离家之后陈氏看上了我家的商铺和良田,为夺我祖产派人乘夜焚我家宅。

一家大小十七口除了当时不在家的我和五弟其余人尽丧火海,时年阿翁六十有三,幼子才刚出襁褓!”

费胄表情痛苦,酒碗在失力之下被一把抓碎,手被鲜血刺破而浑然不知。

“报仇,我当然要报仇,可是陈家人在海陵县只手遮天,我纵武艺超群又能如何”

“又是原守帮了你?”司马安问道。

“不错,原公不止暗中襄助又将他家部曲赠我,之后我化作匪寇杀入陈氏直到杀了个鸡犬不留,方才为我阖家报仇。

除了陈家,还有哪些平时受我父母恩惠极多的邻里,在我全家葬身火海时所有人居然都选择了旁观。

我次兄天生是一个痴儿,本来他已经得天之幸逃出火海,却又被那些邻里送到了陈家手里,他们都该死,我一怒之下又屠了四家。

费家三代积善不得好死,凭什么这个恶棍都能或者?行善积德无好报,那我便报复整个海陵城。

从那时起我就疯了,都是被他们逼得!”

“所以你听完了,如果你还想让我检举原家也是枉费心机,像你这样的人当然不明白活着其实才是痛苦。”

看到歇斯底里的费胄司马安有些同情,原本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有没有想过,你费家遭逢大变的元凶或许并不是陈氏”

犹豫之后,司马安还是选择了告诉他真相。

“不是陈氏又能是谁”

司马安取出刚才郑屏的检举文书。

“永兴二年,海陵县陈原两大世家交恶,原氏不敌。

东翁原守忿怒不甘处心积虑意欲并吞陈氏,闻商户子费胄武艺高强遂起他念。

原守以名士身份纡尊降贵曲意交好费胄,百般施恩,并举荐至洛阳任书吏。

费胄离海陵其间,原守怂恿陈氏族长霸占费家田产商铺,陈氏强取豪夺未成原守遣人暗中焚屋嫁祸于陈氏。

费家三代除费三费五幸免于难,四娘子被原守看中焚火前被带回原家,后霸凌致死。

光熙元年陈氏宗族灭家产悉为原守所得,述者郑屏,时任原守谋士!”

“光熙元年就是你说的六年前”

看费胄的表情,司马安知道郑屏并未说谎。

费胄一把夺过这检举文书,上下看了好几遍,这件事知道的人本来就少,而且时间完全对的上。

当然郑屏的检举书中还有很多条例,司马安只是念了其中关于费胄的。

“我不信,郑屏呢?我要见他,他人呢”

他为了报恩自甘堕落替原守干尽各种腌臜事,没想到是认贼作父,那个被他视为谦谦君子一样的原守才是他一生痛苦的始作俑者,费胄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因为多年前的一个旧案郑屏也被检举,如今就在公堂上,他因为插手原家内宅的事被原守打断了一条腿并且赶出了出来,你可以与他对证。”

当费胄离开公堂上时整个人失魂落魄,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居然险些摔倒,只能靠着墙瘫坐着。

想他文武双全没曾想会被仇人利用这么多年,还替他干了那么多为非作歹的事情。

司马安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默默的在一旁等待。

“你不是一直想要抓到原守的罪证吗?我全告诉你!”

整个晋朝的世家像闵氏一样清正甘守清贫者有但绝对不多,绝大部分都是互相勾结在一起作奸犯科,对此司马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小看了这些人。

“原守妻妾众多却不能人道,膝下两子一女皆为从弟所出,在外为谦和君子实则心理扭曲。

宠妾因耐不住寂寞与侍卫苟合,事情败露后两人被原守剁去了手脚,割掉鼻子耳朵眼睛挖出,做成人彘丢在牛圈里喂养,现在还活着,日夜与牛马争食。”

费胄说的很慢,但每一件都让人毛骨悚然,宁安然甚至几次停笔。

当所有的行迹全部记录完时天色已经昏黑,满满当当十几页,司马安甚至不敢公布在华表木上。

世家贵族违法乱纪那是一贯的优良传统,但是做到像原家这样的,那可真真是天理难容。

“这几天你把整个海陵县闹得鸡犬不宁原守其实都并不放在眼里,因为他已经给你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还请费兄赐教”

“原守让他的部曲混入了反民中并且提供了大量的兵器,最多再有两日这些反民就会被他鼓动攻入县衙,以你这百十来人想要挡住绝无可能”

“甚至这一次百姓之所以会反就是因为他在暗中操控,起因是一封来自广陵的密信,一则除掉你打击广陵王府,其次清理一下广陵城内的其他世家以求独大海陵县!”

司马安后背发凉这几天他也隐隐觉得不安,因为他的反间潘家和卢家甚至兵戎相见,而原家太安静了!

不管司马安抓到原守多少把柄,两人的绝对实力相差太多,原守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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