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郎君以为如何？”

“桓兄虽出自儒学世家却不受礼法拘束，此真性情流露，司马安愧不及也”

桓彝倒是学富五车也想走正科入仕，但是在晋朝玄学道学才是主流，因此一直籍籍无名，直到他当众脱衣才名扬天下最后步入仕途越走越顺。

想想自己身处的那个时代也是如此，敢为天下所不为就能火，只要是另类就能火，如果有人敢吃屎那绝对会引起轰动成为超级网红。

后世出名了能赚钱，晋朝出名了可以披着淡迫名利的皮居高位握大权，两相比较倒有暗合之处。

不喜欢做官就能做大官，举止另类就能成名士，桓彝牢牢把握住这升官发财的诀窍贯彻如一，每次出行总免不了要脱几件。

凉快倒是凉快了，但司马安看着桓彝胯下耷拉着不洁之物，处之泰然面色如常，颇有遵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圣训的意思，但是司马安坐如针毡，如果不是自己有事求人家早就给他一棍子了。

“好，好”司马安连连鼓掌。

寒食散服用完以后整个人会处于一种迷幻的状态，浑身燥热，或许是药劲散了又或许是山风中夹带着丝丝凉意，在司马安度日如年中桓彝终于穿上了衣服。

“天气也不早了，游性已过，安郎君不妨随我们一起去拜会一下山中隐居的仙长吧”

“请”

四个人沿山路前行，三山之地多僧侣道士隐居，他们今日拜见的就是其中一位名气很大世称小仙翁。

“哦，原来还有如此奇人”

司马安面上惊讶却不以为意，毕竟就在刚才他才见识到了名士中风头正紧的江左八达之一桓彝**。

“我等这已经是第三次求见了，之前两次小仙翁都在修行不见外客实在是遗憾”谢鲲感慨道。

拾阶而上终于在山顶一处空旷的地方找到了几间茅草屋，周围围着一圈矮篱，尚未靠近就能闻到茅草屋中传出的淡淡的清香。

“薄荷？”

这味道让司马安精深为之一振，这是一种薄荷的气味。

在后世这种让人神经清爽的气味非常常见，但在晋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三人各个整理衣冠配饰。

院中的一颗古松下，有年近四十的青衣道人正盘坐树下蒲团诵读一卷经书，看到四人也没有抬头也没有搭理。

“小仙翁，江州长史谢鲲、晋安太守桓彝，晋陵太守羊曼携同广陵王从弟司马章前来拜会”

这号称小仙翁的道士却依旧自古诵经，等了很久都没有反应司马安暗骂这道士在撞13一定会被遭雷劈，谢鲲有些性急冷哼一声有些不以为然。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说罢谢鲲转身拂袖而走，但这小仙翁却放下了书卷。

“长史何得贵耳贱目？（长史你是相信耳朵的虚闻还是相信眼睛的实见呢？）”

谢鲲心中一震转身告罪。

“冲撞了仙长万请勿怪”

“仙翁，我有一问时常不解想要请教仙翁，何为道？”谢鲲问道。

这道士一言不发用手上一指上天，又指了一下身旁的盛水的瓷瓶。

“这就是”

“何解？”

“悟了便是悟了，悟不了只是尘缘牵挂太多，就请离去吧”

天下大师都一个鸟样，一句话不说就喜欢打一些哑谜让人去猜，猜到了是我高明，猜不到是你悟性不够。

看到三人有些费解，司马安为了帮他们解围只能说道

“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司马安一诗念完，这青衣道人侧目看了好几遍，而后起身打开的院门将几人请了进来。

“贫道葛洪道号抱朴子”

葛洪也是出身名门，是三国著名方士葛玄的后人。

司马安脸上也是非常震惊，葛洪？哪怕是两年前后他也记得这个名字，历史上最著名道教理论家方士和医药家。

命仆童取出来几个蒲团放在了松树下，几人各自落座，一天谈两次玄司马安屁股都有些疼了。

“司马郎君聪慧又有悟性，贫道佩服”

“恕我等愚昧，未能尽悟其中玄理，还请指点一二”羊曼请教道。

“我想司马郎君想要说的是水在瓶中亦如云在天中，物性无别，万法归一。认清本心，则云之潇洒水之恬静也能相通。

在天上，就做潇洒的云；在瓶中，就做恬静的水，把握住现世，方能得到自在。司马郎君，我说的可对？”葛洪笑问。

“对，当然对”

这只不过是他突发奇想想到的，司马安哪里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经过高人这么一解读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众人又是一众论道，一番谈论下来司马安发现这葛洪被称为当世小仙翁还真不是徒有虚名。

本来司马安以为那些名士喜欢隐逸大多都是以退为进，以隐逸博名然后在入朝为官，但葛洪算是他遇上的真正的名士之一，丝毫不逊色与闵太翁。

葛洪幼年家境贫寒常披榛出门，排草入室，先入世致仕适逢乱世官职伏波将军，因师从左慈和郑隐始终有一颗遁世的心，如今四十岁在功成名就以后看破红尘放弃所有归隐山林，只为炼丹修道著书立说。

“小仙翁世人传闻你能卜善卦，我想向你为家父求一卦”桓彝说道。

“令尊今年高寿”葛洪问道。

“六十有八”

“不算，令尊寿高世事洞明，你问我不如问他，他或许能告诉你更正确的答案。”

被葛洪拒绝桓彝不止没有生气，反而越加敬佩。

“小仙翁，我可否为我子求一卦”桓彝的求卦也提醒了谢鲲。

“贵公子今年多大”

“三岁”

“不算，他未来的路还很长让他慢慢走，何必急于知道未来会有什么”

“那敢问仙翁为何人卜”

不给老人算，不给小孩子算，羊曼有些好奇。

“若诸君遇难，犹豫不决我可为君卜卦”

不觉天色渐晚，四人才和葛洪告别，谢鲲羊曼等人和葛洪年纪相仿，甚至桓彝还要比他更大一些，可是每个人脸上都神情兴奋显然收获颇丰，即便身为名士他们与有小仙翁之称的葛洪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这一趟结识南星，又见到了小仙翁葛洪不枉此行，实在是不枉此行啊”

“不错，实在是快哉，不如他日咱们在把手同游”羊曼道。

“既然如此，若诸兄不弃两日后可到宛平县一叙，弟还有一手易牙绝技为兄展示”司马安邀请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