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宫中老人了，事情分寸拿捏比下面那些儿郎更知道轻重，案子怎么办你应该明白。”

昭通答道：“殿下之意，下官自然省得！

宫中不比外边，凡事需得安稳，不能大惊小怪，否则惊扰了陛下或者其他贵人，几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请殿下放心，有下官在，宫中之事必不叫殿下生忧。”

“如此甚好！李经历！”姜铖又道。

李远利执礼道：“请殿下吩咐！”

“玉香坊之案后，几经整顿，明面上的贼人都已经被拔除的差不多了。

玉香坊总不能一直这样戒严，本王想着还是逐步放开，好让百姓生活回归正常。

不过缉捕贼人之事依旧进行，只是不再这么大张旗鼓，你看如何？”

“殿下所言甚是！玉香坊百姓这段时间生活确实有被打乱，不少人家中已经无米下锅，若是再不放开道路准他们谋生求食，恐酿起民变。”

“正是这个道理！故而本王想着将缉捕之事依旧交于李经历主管，本王则专心处置当前大案，你看如何？”

“全凭殿下吩咐！”若说李远利初至静夜司时还存着一些想法，有志于在这个衙门大展身手，可现在就全没有那些复杂心思了。

倒不是他短短一个来月就磨灭了雄心壮志，而是眼前这位秦王掌控欲极强，对于权力的收束极严，在这样的主官手下办差，想要夺权只有干掉上官这一条路，可人家的秦王身份就说明这条路走不通，老老实实办事才是正理。

“先斩后奏之权不可再放，否则陛下那里可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李远利门清儿，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重用，所以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地被赶出镐京。

他有能力，有抱负，缺的就是“大腿”，抱紧当今皇帝的大腿，抱紧眼前这位秦王的大腿，他才能更好的实现心中抱负。

将两个副手的工作安排下去后，姜铖把黄氅司役王礼叫了过来。

“让你查的东西有进展了吗？”姜铖坐于主位，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禀殿下，目前尚无进展，但属下却有些意外发现。”王礼毕恭毕敬地答道。

“意外发现？说来听听！”姜铖依旧没有抬头，手中握着的毛笔却挂到了笔架上。

“属下奉命调查水门商船进出记录，又专门沿着煌水河走了两遍，在将作监专用的停靠码头以及相距不远地上下游两个码头蹲点观察后发现，两个码头所雇佣的力夫同属一个帮派！

更关键的是，他们会优先为一家叫做‘衡济源’的商家卸货。

这个‘衡济源’主营的是香料生意但总有一两条船兼运铁石！

盐铁乃官营，寻常商家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做这种买卖。

但是衡济源的东家有手段，拿到了贩卖铁器的经营权。

属下追查了这个商家往来镐京的货物记录，发现它除了在镐京正店采买过铁器外还会从将作监买下多余铁器，而且开得价格还不低。

虽然他们对外售卖时会表明将作监出产，上浮一定利润，但从长远看，并没有在这一项上赚到什么钱，所得利润差不多都投进了来往运费里了，很是蹊跷。”王礼答道。

姜铖听到“香料”时莫名想到了那个宁妃，而这个商家又牵扯上了将作监，很难让他不把几者串联到一块儿。

“做的不错！你继续查！先查这个卸货力夫组成的帮派，看看其幕后是何人在掌控，而后再慢慢查这个衡济源。

不要打草惊蛇，本王有耐心，许你专权办理，黄氅司役皆可受你调度。

只要能查出东西来，本王可保举你早早登上黄氅司司长之位。”姜铖自然知道如何让人尽心尽力地办事。

“谢殿下赏识！属下这便去查！”

……

晋王府邸。

姜禅这段时间过得确实“煎熬”。自打多年不曾谋面的二弟进京，他每晚都无法睡个踏实觉。

近日更是如此，自封王之事传出风声，他几次与门下门客及朝臣会面磋商，可最终不仅让姜铖顺利封王，更是封了一个他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秦王”。

“下去！都给本王下去！”姜禅越发烦躁，打发了身边伺候的女婢和寺人，独自在房中生闷气。

吴行之与徐芝崖便在不远地花园中闲谈，躲在遮阳伞盖下，瓜果凉茶伺候。

“徐先生觉得眼下该如何破局？”吴行之羽扇轻摇，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徐芝崖仰头看天，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吴先生说什么？”

吴行之不满地又重复了一遍，徐芝崖才道：“破什么局？眼下所有人都在局里，该想着怎么跳出这个局坐看局内人杀得满堂红才是，破局不就等于救了所有人吗？”

“徐先生，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吴行之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徐芝崖挥手打断。

徐芝崖道：“陛下钦点主上去处理黄州匪乱一事，吴先生以为其中何意？”

“不过是敲打齐家罢了！小小黄州匪，齐家大军一动便只能如土鸡瓦狗般溃散，能成什么事？”吴行之不屑道。

“咔嚓！”

姜禅推门走了出来，未发一言，在两人身旁坐下。

两人拱拱手，徐芝崖继续说道：“当今陛下智慧绝伦，从不做无用之功。

若是要敲打齐家何须劳动主上出马？如此布置，外人还以为主上触怒了陛下，齐家恐怕更要惶恐不安了吧？”

“徐先生有话直讲，何须与吴某兜圈子！”吴行之不开心了，徐芝崖这种藏着掖着地说话方式真的太难相处了。

若不是这家伙的性格就是这般，旁人只会觉得他是故弄玄虚出风头。

“徐某的意思是主上不能等闲看待陛下这次的举动！

先是说要遣秦王与魏王去静海道，后又说要主上督促齐家剿匪，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深意吗？”

姜禅皱眉道：“徐先生是说父皇的安排不合理？

秦王与魏王都出了京，恰好把孤王留下，确实是布局的大好机会。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对本王有利，父皇还做出这种举动就很反常了，是也不是？”

徐芝崖点头，继续道：“只是尚不明白陛下此举含义何在，我们此时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坐观陛下安排，后发制人。”

“可秦王风头正盛，先后在朝内外打出风头，本王若是不做出什么名堂，只怕那些追随本王的大臣会心寒啊！

胡祭酒如今还在家中枯坐，整日借酒消愁，本王于心不忍！”

姜禅不甘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