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浪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情，漓绫便是再怎么没心没肺也知道事情不大对。

“怎么了？他出现在这儿对你不利？要不让小姨去做了他？”漓绫出声道。

曹浪重新坐到椅子上，苦笑道：“真要走到这一步，姜氏怕是要和我们不死不休了。

眼下我曹家的处境有些尴尬，皇帝眼中我们是贰臣，傅家也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哪一方都没有真正要对我们下死手，都希望我们曹家在最后关头能够站到他们一边，加重他们在静海道的话语权。

因此我曹家现在情况特殊，只要不亲自下场，哪一方都不会把我们往死里得罪，些许冒犯的小事，他们也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是杀了姜铖，皇帝便再不可能给我们从容站队的余地，我们也就只能和傅家一条道走到底，太危险了！”

曹浪不看好傅家，即是现在他们如日中天，在静海道说一不二，可要与整个大夏较量，一隅之地尚显不足。

“不用怕！有小姨在，不管是傅家还是姜家都伤不了你一根毫毛！

大不了带着你回龙宫，他们这群旱鸭子下得了海？”

漓绫说得没错，千米海底，确实没人能够轻易下得去，何况龙宫戒备森严，水下更有属众守卫，来犯之敌必定有去无回。

曹浪摇头：“我曹家基业都在此地，让我弃了祖宗基业和部众孤身逃离实在办不到。

真到了那一步，我宁可玉碎也绝不瓦全！”

“那你是打算站到姜家那边喽？”漓绫问道。

曹浪摇头：“为时尚早！若是皇帝狠不了心拔掉静海道最大的毒瘤，再让其平安发展二十年……不！十年！

傅家手中积攒的人力与物力就足以与皇帝抗衡，不敢说占据多大优势，至少不落下风！

海贸带来的不仅仅是大量财富，更带来了异域的奇淫巧技！

远的不说，就拿战船上的火炮来讲，我们的火炮就比异族所制差了不止一筹，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落了下风。

而傅家对此等奇淫巧技颇为看重，花了不少钱在购置此类军械上面。

眼下新的军械还没有配发到每一个士卒手中，一旦被傅家彻底完成军械更新换代，编练出一支新军来，怕是皇帝再想轻易拿下他们就要吃大苦头了。

更为关键的是皇帝他不能输！大夏七道的都督都不是善茬，一旦皇帝露出虚弱之相，有异心者必会作壁上观，甚至直接反叛，到时候皇帝可能是最先熬不住的那一个。”

“真复杂！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果然还是你们人族更擅长，我一想到这些就脑壳疼！”漓绫随意地吃了几口便离开了。

曹浪脸上则露出忧愁之色。

姜铖的到来究竟是皇帝对他释放的善意还是最后的威胁？

表面上看曹家可以待价而沽，可相比这两个庞然大物，曹家还是太弱小了。

虽然他有借重蜃楼来达成平衡的意图，可蜃楼王也不是易与之辈，他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蜃楼王之所以配合，那也是因为有利可图。

“不管怎样，保住曹家基业才是最重要的！

哪个能保我曹家香火鼎盛，便投哪个！”曹浪不去想那么多，对着满桌佳肴大快朵颐。

……

带着居间母子回到客栈，古彤儿先帮居间杏子的伤做了简单的处理，而后刘虎又在药铺开门第一时间抓了药。

好在居间杏子受得伤不致命，看着血肉模糊，但只是皮外伤。

而趁着这段时间，姜铖与居间诚展开了对话。

“东瀛人？”

“嗯。”居间诚眼中有着些许畏惧。

“那些妖怪为什么追杀你们？”

居间诚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还昏迷未醒的居间杏子，不愿意开口。

“不方便说是吗？”

居间诚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人！你看这个！”

刘虎忽然出声，他手中提着两块静夜司的身份腰牌。

“小荷给那位夫人换衣服时从她身上掉出来的。”

姜铖接过腰牌，腰牌正面纹着一头双翅下藏着剑芒的羽鸦，正是灰线司独有的标记。

背面则写着腰牌主人的名姓和籍贯，并编有独一无二的序号，便于查询其具体信息验明真伪。

既然腰牌落在旁人手中，那说明这两个灰线司役已经遭遇不测了。

姜铖看向居间诚，居间诚这时候却充满怒气地看着他手中的腰牌道：“还给我！那是我的！”

他伸出手来抢，却被姜铖轻松避过。

“给我！给我！”居间诚焦急地快哭了。

姜铖将一面颜色有别于普通司役的腰牌放到居间诚手中。

居间诚低头细细地观察这面与众不同的腰牌。

相比于两枚灰线司司役的腰牌，这枚腰牌明显要精致数倍，其上繁密地花纹还做了镂空设计，在镂空处还能看到不易察觉地阴文。

“静夜司司丞令！”

当居间诚下意识读出那几个小字后，与他一样对这枚腰牌产生好奇心的刘虎双腿一哆嗦就跪倒在地。

脑袋抵在地上，颤抖着轻声道：“司丞大人！”

姜铖点头道：“起来吧！这件事暂时不要外传，你知道便好！”

“是！”刘虎还不知道新任司丞同时也是大夏秦王的身份，仅是司丞这个身份便是他触及不到的高官，这也让他暗暗兴奋，自己的豪赌没有错！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姜铖问道。

居间诚再次看向居间杏子，居间诚仿佛下定决心了般，道：“可以！”

“你叫什么？真名！”居间诚之前随意捏造了一个假名，姜铖压根就没有相信。

“居间诚！”

“居间？我记得现在的幕府将军便姓居间吧？

你是他的子嗣？”

姜铖敏锐地捕捉到居间诚眼中的伤感，在提到幕府将军的时候。

居间诚道：“我的父亲便是居间元义！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姜铖皱眉道：“那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那些妖怪怎么敢追杀幕府将军之子？

它们不怕遭到报复？”

东瀛妖族的死对头便是各地大名供养的阴阳师，他们以猎妖驱鬼为己任，实力强大的阴阳师据说可以驾驭妖魔鬼魅而战，实力不容小视。

幕府将军手中必然有实力强大的阴阳师，这些阴阳师也是巩固其权力的不可或缺地一环。

居间诚眼中哀伤之意更重：“我父亲死了！幕府被解散，北牙王新建了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