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浪一心忠于陛下，殿下此问让曹浪不知从何答起？”

曹浪还想挣扎一番，被这么赤裸裸地逼问，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

姜铖微微摇头：“曹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本王既然来了，便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双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彼此都了然于胸，再绕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忠心与否此时便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我们更看重事情的结果，只要符合彼此的利益，过程便可以忽略。

就好像徐信之死，无论是我还是陛下都不会深究此事，我们只看重结果。”

姜铖话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你曹浪若是忠心耿耿会杀了徐信吗？

反过来说，若是皇帝真的信任你曹浪还会另外派人插手船舶司之事吗？

彼此的信任便是这么脆弱，何谈忠心？

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了符合我利益的事，忠心便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提到徐信，曹浪并无愧疚之色。

通海港几代人都只知曹家不知天子，徐信偏偏要打破这个局面，他不死又谁死呢？

徐信的死站在任何一方的立场上都有各自的道理，曹浪也没有过多解释，轻轻一笑便将此事揭过。

他说道：“殿下既然这么说了，曹浪便也不矫情了，有些东西还是趁早说清楚为好。

通海港我曹家经营了有五代人了，自李唐王朝时起便在此落地生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我曹家，这通海港就只是一个破落渔村，没人愿意多看这里一眼！”

“曹大人这话本王赞同！若无曹家人世代经营，通海港岂有今日之繁华？

朝廷也正是看到曹家人的才能，这才把船舶司设在此处，既是借助便利的港口条件进行海贸，也有意将通海港打造成大夏的第一海贸交易点，广迎八方来客！”

姜铖诚恳道。

曹浪笑着摇头道：“若是真如此，徐信还会来船舶司吗？

还会带着五千兵马来到此地吗？

朝廷看中的是通海港，却不是看重曹家占据的通海港！”

曹浪此言极为露骨，就差指着姜铖说你们姜家就是要谋夺我曹家基业。

姜铖泰然答道：“曹大人多虑了。通海港离不开曹大人，换个人未必能有今日的局面，这一点朝廷诸公包括陛下都是知晓的。

派徐信来此也是为了公干。

毕竟通海港交接四海，人来人往，未必没有异域之人的眼线，他们在此也是为了保护通海港的安全。”

在这一点上姜铖是一定咬死的，绝口不提侵占曹家基业一事，若是承认了这一点，谈判必将破裂。

曹浪叹道：“人死如灯灭！徐信死了，这事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不如说说往后。

我曹浪需要朝廷的保证，保证通海港为我曹家所有，这事一切谈判的起点，不认同此事，其它的便也没有谈的必要了！”

姜铖随即说道：“这一点本王便可替朝廷诸公保证，通海港不会易主！”

姜铖说出这话是有极大风险的，朝廷诸公那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典型代表。

今日为了对付傅家自然会承认这句话的官方权威性，可等哪天想要腾出手对付曹家了，那这个锅就可以甩到姜铖头上，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做自己的决定。

但姜铖却甘愿冒这个风险！

若是能得到曹家支持，不仅接下来对付傅家有了保障，往后在海贸上自己也有了可以发声的权力。

海贸之利，皇帝都割舍不掉，他有心去争那个位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肥肉从自己面前溜走？

曹浪盯着姜铖道：“殿下以何作保？”

姜铖道：“本王亲自来你府上，这个诚意不够吗？

本王以性命作保行不行？”

曹浪摇头：“殿下的诚意曹浪感受到了！可此事事关朝廷和曹家子孙后代，曹浪不敢大意！”

姜铖大笑道：“曹大人！若是本王在此你都信不过，那朝廷派哪个大臣来和你签个一纸文书，你便能安心了？

须知道，本王代表的不只是朝廷，更是皇室！

这大夏说到底还是姜家的天下！大臣们只可以代表朝廷，却代表不了皇室！

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了！

为了大夏，皇室即便不愿意却也会忍气吞声，这叫顾全大局。但从皇室角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通海港也不例外，割土于曹家那就是在割自己的肉！

想要以后不出乱子，只有朝廷和皇室都承认通海港是你曹家的封地才管用！

曹大人，这其中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

曹浪想了想，又道：“殿下说得确实有道理，可空口无凭，我又怎么相信你呢？

今日只有我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再多谈得再好，可出了府门，谁又会承认我们之间许下的种种承诺呢？

不止我信不过殿下，恐怕殿下也未必能信得过我啊！”

“如此说来，今日之会谈岂不是一纸空文？这样的谈判没有一点意义！”

姜铖也皱着眉头略带不满地说道。

谁知曹浪却神秘一笑，拍了拍手。

黑色的湖水中升起一排石柱，石柱之间有锁链相衔接，构建出一条锁链桥。

而在桥的另外一头，一名蒙面女子款款从桥上走过。

她穿着薄荷绿色的襦裙，身姿略显娇小但前凸后翘不输一旁的漓绫。

这女子来到亭子里，先是对着曹浪行礼，复又朝着漓绫施礼，最后才朝着姜铖说道：“民女曹滢给殿下行礼。”

“曹大人此举何意？”姜铖眼睛微眯。

曹浪不以为意，说道：“曹滢乃是我的义女，收在府中已经十年了，该是寻一个如意郎君了。

殿下若是不嫌弃，可否将她留在身边，也好有个人照顾殿下起居。

曹浪不是小气的人，殿下若是收下滢儿，我曹浪不仅愿听从殿下号令，更愿意奉上白银三十万两作为嫁妆！

不奢求王妃之位，只求殿下赏她一个侧妃即可，殿下意下如何？”

姜铖语气不善：“曹大人好大手笔！

一个义女便舍得三十万两的嫁妆，本王也颇为心动啊！

只是曹大人如何确信本王娶了这个女子便不会反复？须知道本王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曹浪大笑道：“殿下，联姻才是证明双方联合的最好证据！

至于联姻的男女幸福与否又有谁会去关心？

纵使殿下只是装个样子，可外人看来那就是曹家与皇室站到了一块，曹家要的就是这个保障！

至于反复嘛，只要殿下还是亲王，还是大夏的王子，我就不担心这个！

毕竟殿下总要为皇室声誉操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