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

《一别百年》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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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花园子假山上的楼阁里,寿宴已经散了,我送罢了爱兰珠,又安顿了福宜,一个人站在云溪堂前的平台上看着一片乌沉沉的天空,今儿是十月三十,故而天上没有月亮。

天很冷,我微微哈出一口气来,便在眼前瞬间凝成一团白雾,手有些冻得冰冷,忙放到嘴前,又哈出口热气来用力搓着。

“那么冷,干嘛一个人站在这儿不进屋去?”胤禛送罢了几个兄弟回转过来。

我吃惊地望着他,原以为他会直接回前殿的。

“您不去睡吗?”我柔柔问道。

他背着双手,慢慢踱步过来,浅浅一笑,“我就是想要睡了,所以打发了他们早早回来,要不还要在前边耽搁一会呢!”

听着他暧昧的表达,我低头嫣然应道,“哦。”

他目光含情地凝望着我,执起我的手来,“映荷,十四弟已挫败准部叛军,直捣拉萨了……”

我忙伸手掩住他的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可他却缓缓拉下我捂着他嘴的手来,坚持说道,“眼看着他便功成名就,刚才送八弟、九弟出去,九弟也说道,这储君看来是要定了。”

“您想说什么?”我问道。

他脸上闪过一抹伤痛与挣扎,终于还是问道,“你可后悔?”

我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后悔。”

他身子一直,眼底升起一簇狂喜,“你真的不会后悔?”

“不会。”

“可我却着实为你担心,”他的脸上难掩忧虑之色,说道,“如此明争暗斗,若到那一日,你可如何是好?我满洲素有旧俗,凡获罪臣子,家中福晋出生贵戚者,皆可发回母家。荣芳她是内大臣之女,自有去处,即便是弘时的娘,也可回转母家。可你,虽是出生高贵,但却无处可回。”

我挽起他的胳膊,脑袋轻靠在他肩上,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陪着您。”

他顺势揽我入怀,动情说道,“你的母家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如有那日,你去求求老八家的,兴许可以有个解脱的法子?”

我抬起头来,正视着他道,“王爷,爱兰珠曾对我说,八爷说过,爱兰珠便是他的江山,即使什么都没了,只要有爱兰珠在,他便什么都抵得住。那您呢?若是您什么都没了,我会是您的江山吗?”

他抬手轻捏我的下巴,幽然答道,“你是我的边疆,有你在,一切的悲伤、寂寞、彷徨便都被挡在外头了。”

“边疆?”我喃喃问道。

“对,边疆。我曾说过,你永远不会懂得我寂寞是什么样子,还记得吗?”他问道。

我回忆片刻,答道,“记得。”

“知道为什么吗?”他的眼中如繁星流转,光芒柔软温暖,“因为有你在,我从不寂寞。”

我突然感到从未享有过的幸福,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我哪也不去,就这么一直陪着您,一直陪着。”

他徐徐拉开我,脸色凝重地问道,“映荷,嫁我,可好?”

我笑答,“我已经嫁您好多年了。”

他郑重地摇摇头,指指我的心,“把你的心嫁我,可好?”

我点头也郑重地答道,“好。”边说边用手掌摸了摸心口,握住拳头,抓过他的手来,把“心”放到他掌中,“收好了,可别捏碎了。”

他柔情地笑着,一直藏于身后的另一只手这才终于抽出,那手里正紧紧握着一个小锦盒,他轻轻挑开盒盖,触目之处,心生感慨,却原来就是那支曾被我远远抛出的碧玺络子。

他抽出络子来,插到我的发髻上,眉目含笑望着我,“觅向无人处,绾做同心结。”只可惜,此刻我早已散了旗头,只斜斜挽了个一字髻,络子竟是未能插稳。

我侧头扶了扶那络子,答道,“绾发结同心。”

他幽幽低声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亦常相思。”

我牵起他的手来,接着道,“不能同日生,但愿同日死,死后葬同穴。”

他凝神静气注视着我,将手里的小锦盒向后洒脱地一抛,一下凌空抱起我来,坏笑道,“别死同一个椁了,还是先生同一个衿吧!”

我羞怯道,“快放下,丫头们看见了。”

他淡淡问,“你倒是看看哪儿还有丫头?早被春妮都遣走了。”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黑夜笼罩下的绝美园林不知何时却是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窃笑之下,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脖颈。

他腾空抱着我停下了脚步,低下头来吻我,那吻细细的,甜甜的,柔柔点在我的唇上。我凑上去含住他的唇瓣,鼻尖轻抵住他的,冲他柔情蜜意一笑。

他抱了我大步向屋里走去,轻轻放在稍间的大床上,单腿跪在脚踏上除去我的鞋袜,我羞怯地转过头去,想躲开他火热的视线。可只片刻,他便俯身压了上来。

顷刻间,周身似是过了电一般,战栗着紧紧拥住他,他埋首于我的脖颈间,湿润的唇在我耳后细腻的皮肤上滑过,又温柔地吻住了我的耳垂。

“映荷,”他在我耳边低声唤道。

“嗯?”

“叫我。”他似是命令地说道。

“王爷。”

“不是这个!”

我扭过头去,深深吻住他,模糊的声音化在他的唇齿间,“四哥……”

他舌尖轻挑,撬开我的双唇,缓缓滑进我的口中,与我唇舌交缠。一阵窸窣,衣衫便已半敞,我羞得浑身火烫。他停下来,捏住我的下巴,笑道,“前次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红着脸微喘,嘟嘴嗔瞪他一眼,放开环抱他的双手,捧上他的双颊,忘情吻去。他揽臂紧紧抱住我,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双手不住游曳,所过之处点燃簇簇火苗,激情的抚触激起我内心狂烈汹涌的颤栗。

他的吻沿着我的下颌一路游弋下去,每逗留一处都激起我无力的娇喘。可他似是在逗弄我,若即若离,唇舌轻点,双手来回抚弄着。忍不住伸出手指徐徐抚过他的脊背,手指触及的皆是异乎寻常的滚烫,终于激得他霍然剧颤,死死缠住了我。

我喘息着逸出一声声****,两情相悦的欢愉让彼此疯狂得再也不能自已,也再不愿自已……

冬日携着温软的光线升起,透过窗格棱照进屋里,轻薄如蝉翼的软烟罗窗纱被冷风吹得瑟瑟而动,带动着光韵的流转,屋子里飘动着馨甜的气息。

我扯了扯被子想将自己藏得更深些,扯了几下,竟是一点都扯不动,睁了眼才想起,原来他也在。

他还沉睡未醒,我枕在他的肩上,细细打量着他的侧影,高挺的鼻梁撑起刚毅的线条,苍白的脸上少有的透着滋润的红晕。此刻,我的心里满满流淌的都是蜜,凑过去轻亲了下他的脸颊,不忍心吵醒他,仍是静静躺下,往他怀里又移了移,拉了拉被子,环抱住他。

他的手臂一紧,将我完全扣进怀抱。

我被吓了一跳,嘟嘴打了他一下,“你装睡骗我。”

他笑着睁开了眼,道,“我醒了一会了,不想吵你,躺着没动。”

我推开他翻身向里,“讨厌。”却被他死死扣住,往更紧处一搂,将我整个带着叠到他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他环抱住我的腰身,额头轻轻一抵我的,笑道,“哪儿跑?!”

我忙捶了他两下,“放开,快放开,大白天的。”

他朗声而笑,屋里角角落落都溢满了他的笑声,“不是要生同一个衿嘛?”

外头的宝儿早早便候着了,因在屋外听不真切,只是听到屋里的人说话,便想着我们醒了,问道,“王爷福晋起了吗?”

我忙一个使劲推开他,随手抓了中衣套起来,向门外道,“起了,进来吧。”

宝儿推门进来,后头跟着春妮和凝雪,手里俱是洗漱的用具。

他侧身去找地下的便鞋,我看他身上只着着宁绸的中衣,怕他着凉,忙也弓身打横过去帮他寻找。一个使力,不小心推了他一把,他身子一晃险些跌下床去。我忙伸手一搂,将他拽住,他却就势揽了我进怀里。

忽然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早晨,我竟是曾失手将他推下床去,一时间觉得好笑,扭过头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待一回身,才发现他竟是也眼带笑意,两人相视,心照不宣,相依而笑。

笑了一会子,他在转身下地,套鞋漱洗,凝雪也忙过来伺候我洗漱穿衣。

我坐在妆镜前视镜而笑,那里面映出我的摸样,已再全然不是三年前的那张极其清冷秀丽的面容,镜中之人灿若春花、艳似桃李、笑颜尽展。

他也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亦是望着镜中的我,随手捡起妆台上的一朵簪花,插到我脑后,笑道,“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我向着镜中的他莞尔一笑,站起身来,给他扣锦袍的领口。先紧了紧他的领口,这才捡起那颗黄玉扣子来,徐徐塞进扣洞里。

他背着双手,轻咳了两声,笑道,“脸上有些干。”

我笑睨了他一眼,取过妆台上的膏脂,在手心化开,柔柔地涂到他的脸上。身后一紧,被他牢牢揽进怀里,紧紧环抱住。

我扭了扭身子,瞥了眼一边的丫头们,红着脸示意他放开,他却不以为然,一手仍是死死扣住我,另一手紧紧贴上我正覆在他颊上的双手,饱含柔情地低头相吻,缠绵悱恻,久久不愿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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