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

《征战天下》

第六章、书生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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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书生论战

夏季即将过去,秋季尚未到来。

围困中的圣京城,已经麻木了血战和死亡。

号角和擂鼓的声响,成为了永不间断的奏鸣,人们也习惯了在硝烟和战火中熟睡。

全城最为繁忙的,首推凉国公府。

从早到晚,每天都有无数士兵,川流不息的来回于战场和宰相府第,震动的马蹄声带来了前线最为详尽的战报。

风雨已经连续七天没有完整的睡过一觉了。

张仲坚的用兵十分老练。

他总是调遣士兵轮番的从各个方向出击。

十倍而攻之!

这个兵法中的定论,显然并不适合如今的状况。

呼兰大军采取的是以点击面的战术,又拥有着高速的机动力,攻击总是如此的飘忽不定且有猛烈异常,促使守备的一方尽管有高大的城池作为掩护,但是却不得不疲于奔命,四处扑火,伤亡之大竟然不下于攻击的一方,而更为糟糕的是,长时间的战斗令守城的部队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堪堪逼近坚持的极限。

“幸好呼兰人的精锐铁骑不适合攻城!”

对于圣京城至今尚未被攻陷的事实,不止一次,包括欧仁在内的部下们纷纷抚额相庆,因为攻城的大多是被强征而来的军奴,在野战中表现出强大战斗力的呼兰骑兵,面对坚墙却只能进行更多属于骚扰性质的奔射和虚张声势。

“真是如此便好了!”

每当这个时候,风雨却暗暗的苦笑。

不说出来仅仅是为了不影响士气,但是心中的顾虑却日盛一日。

也许习惯了千里奔驰的草原人确实不习惯也不喜欢攻城,但是出身圣龙而且以有朝一日杀回来扬眉吐气为毕生心愿的张仲坚,却绝不可能没有为今天的攻城战做好最为充分的准备,更何况呼兰立国以来,灭国无数,多少城池都在铁骑的席卷之下淹没,长久的战争即便是再苯的人也当学会了一两手绝技,所谓呼兰人不善攻城,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

这个时候,那位呼兰大国师手下的精锐兵马,一定乘着圣京城吸引住所有人注意力的时候,放手大干吧!

根本用不着多想,风雨便能够猜测出了张仲坚几乎所有的盘算,只可恨自己此时却没有足够的兵马来把握住这样的时机予以反击,却只能够无奈的被张仲坚牵制在了圣京,乖乖的帮助对方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在这样的无可奈何中,风雨只好默默的等待,等待着机会的降临,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帝国宰相可谓事必躬亲,唯恐错失了原本就已经微乎其微的机会。

不过今天和往日不一样,挣扎着已经通红的双眼,强打着疲惫的精神,年轻的帝国宰相此刻正在浏览的却不是战斗的急报,而是一篇瓦报的评论:

“自古以来夺取天下者,固然需要强大的军团,更需要巩固的后方,源源不断的补给,众志成城的民心!而一味依赖武力纵横天下者,不过庞勋之辈而已,或可以纵横一时,却终究将黔驴技穷,落得个惨淡收场!故而,如今呼兰之患,不在于其攻城,而在于掠地!若呼兰只是想要夺取圣京进而威慑神州臣服,则圣京纵然沦陷,圣龙亦将赢取最后胜利;若呼兰以攻打圣京为饵,掩人耳目却乘机夺取齐鲁、三晋,并且加以巩固,则圣京纵然不失,圣龙也势必元气大伤……”

“这是你写的吗?”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风雨,良久方才将视线从这篇评论上收回,抬眼仔细打量着下方的年轻人。

镣铐尚未被拿去,眉宇间却洋溢着飞扬,满身书卷气的年轻人尽管身陷囫囵,但是没有丝毫的畏怯,听闻风雨的问话,便立即坦荡的答道:

“正是学生!”

“听说你是王姚的门生?”

风雨沉声喝问。

他有些吃惊于年轻人的大胆,这种大胆让风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该欣赏其朝气蓬勃,还是该不满其目无尊长。

而相对于年轻人的态度,更让风雨在意的是他的来历——

苏杜,荆州人,本次科考的举人,逗留圣京期间,因为诽谤朝政而被关押,因此赶上了这场激烈的战争。

如果说这些经历,还只是说明此人颇有些年轻人的愤激和不安分,那么他和风雪兄妹在突袭凉国公府之前当众喝酒嘻闹;暗地里为正在被血衣卫严厉打击的地下瓦报继续撰文等等行为,却让人不能不警觉。

荆州——天子——风雪——士林——瓦报——王姚……

官场的沉浮,让风雨第一时间便将这一切进行了一个可怕的联系,联系的结果则是风雨军内部产生了一个和天子、风雪等有联系的集团,正在秘密的进行着颠覆自己的阴谋。

这种联系对苏杜显然十分不妙,尽管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诸如他曾经公开场合赞颂过风雨等行为,似乎可以为这个书生作一些辩护,但是非常时期,又牵扯到敏感的权力斗争,由此而掀起一场牵扯广泛的政治大风暴,不但不是不可能,而且可以说是大有可能。

事实却十分讽刺。

尽管很多人,很多比苏杜更有名更有影响的人物,纷纷因为其中的任何一个因素而被血衣卫盯上,随即无缘无故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海,然而让风雨最终没有同意血衣卫关于“此人乃是极度危险人物因此应予以铲除”的结论,并且不惜破格召见的原因,却竟是引发苏杜被捕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所撰写的瓦报评论。

这是一篇十分有见地的文章。

风雨几乎在第一眼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便得出了这样的印象。

因为年轻的帝国宰相惊讶的发现,其中有很多观点,竟然和自己的惊人吻合。

正是这一点,让风雨甚至暂时丢下了激烈的战斗,将原本已经被血衣卫划入黑名单的书生,从地狱的门口拉了回来。

“若是个人才,留下也无妨!”

风雨的心中暗暗的盘算。

和大多数的上位者不同,风雨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出于过分的自负,还是一种反常的收集人才的癖好,只要不损害到自身的战略利益,风雨并不介意重用一些立场明显敌对的人,例如朱全,例如梅文俊。

“学生十分敬仰王公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智慧,可惜却始终都没有机会一晤!”

面对风雨的盘问,年轻书生不卑不亢的答道。

“哦?”

风雨微微一愣,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关系,当下问道:

“你都和什么人来往?怎会想到要结社聚党?”

“宰相大人莫非要晚生作那卖友求荣之徒?”

那苏杜扬了扬眉,傲然反问。

“哈哈,是风雨失言!”

面对书生的反击,风雨倒也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欣赏起对方的风骨,当下摇着头哑然失笑道:

“不过你既然是读圣贤书的,难道不知君子不党吗?”

“晚生更知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宰相若要做一个独断专行的权臣,自当取了苏某的脑袋警醒后人;若宰相要做一个中兴之臣,难道就不该有一点海纳百川的雅量?”

年轻的书生侃侃而谈道:

“晚生等只想借此机会施展所学,畅所欲言,点评时事,褒善贬恶,何来结党之说?更何况瓦报发行,可以让宰相获悉天下民生,得知世情舆论,明了治政利弊,也可以让天下百姓陈诉冤情,上达天听,让四方官员有所顾忌,不敢草间人命、鱼肉乡里!古人尚有‘不废乡学’之说,晚生实在无法理解,如瓦报这般于庙堂、社稷、江湖皆有利之事,宰相为何如此忌讳?”

“哼!”

听闻苏杜引用了圣龙帝国之前春秋争霸时期,号称贤相的郑国大夫子产主动反对废弃可以肆意评论国政的事例,自觉受到了嘲讽的风雨冷冷的一哼:

“笑话,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官员也当有官员的威仪,若是任凭天下人肆意议论,法度威严不存,那黎民百姓又该如何是从?何况,天下舆论若没有一定的限制,任凭各种谣言满天横行,不仅人心动荡,更易为有心人利用,个中后果你可能够担当?尤其是如今,大敌当前,国家处于危难,那军事情报关系万千将士的性命、神州社稷的命脉,那人心的安定同样牵扯到前线的胜败,又怎能够让你们这些草野书生率行而为?你说你毫无私心,一意为公,你又如何担保你的同伴个个如此?若是其中有敌国奸细混入,或者别有用心者鱼目,你苏杜纵然万死又有何用?”

“这个……我……”

年轻的书生一时之间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风雨说这番话的时候,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三军统帅帝国宰辅的威仪,迫得苏杜不由为之一窒,更重要的是风雨的话分明切中了瓦报的弊端,让苏杜有心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可是心里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之间说不出得难受。

“好了,瓦报的事情暂时不要再提!如今是非常时期,朝廷自然需要严格管制,以便聚敛人心,一致抗敌。当然,瓦报也并非一无是处,假以时日,若是时机成熟,风雨还不至于那般小气,连古人都不如!”

眼见苏杜被自己驳倒,风雨便缓下了语气,温和的道:

“你也莫要再和以前的那般人混在一起了,书生论政,其心可嘉,然而于国究竟又有多大益处?倒是你对如今的战局颇有些见解,不妨详细说说!”

“是……”

见风雨不赞同自己的言行,苏杜当下差点便要硬碰硬的当面辩驳,幸好又听到风雨有意让自己诉说时局,似乎十分欣赏自己的见解,隐隐然颇有提拔重要的打算,不由精神一振,毕竟这方才是他饱读圣贤书、又如此卖力的热心瓦报的期望所在,便也不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稳了稳心神,朗朗而道:

“呼兰入侵,看似气吞山河,令人畏惧,然而其败有三:后路切断孤军奋战,此其一;国内不稳别无支援,此其二;深陷敌境举国皆兵,此其三!因此,无论圣京是否沦陷,张仲坚若不能够在短期内改变其战略处境,则必败无疑!而宰相若能坚守圣京成功,便是天下众望所归的英雄,此功足以泽被千秋!”

“难道张仲坚便没有回天之术?”

风雨微微前倾了身体,语速极快的插入问道。

“当然有!”

苏杜不假思索的答道:

“北守河北三晋,西断凉州高唐,南克鄂州坚城,东取齐鲁江淮,随后以叛将为前锋,赏功臣以土地,拢士人之人心,留官吏定纲常,则无论圣京是否失守,天下南北分割大局已定,甚或天地换颜也不可知……”

“大胆,胡言!”

苏杜的话,在风雨重重的拍案声下中断。

风雨自然清楚对方的意思。

这也恰是风雨所担忧的。

圣龙自古以来不乏仁人志士,同时也众多为了一己私利而枉顾天下大义的小人,那“天下为公、先忧后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侠义,和“拔一毛而利天下亦不为”的自私,从来都是圣龙帝国思想潮流中激烈交锋的两个极端。

晋阳太守章凤祥的叛变便是其中的一个例子,风雨不敢保证,在呼兰人优势军力的胁迫和重利拉拢的诱导之下,将有多少养尊处优的儒门士大夫和地位高贵的豪强,将会为了保全身家性命和土地庄园,而充当呼兰人的爪牙。

风雨更没有把握,一旦呼兰人能够实行怀柔的政策,中原大地上,已经深受豪强们兼并之苦的民众,是否还有兴趣为了圣龙皇室而效命。

早一点开仓放粮、封地于民便好了!

年轻的帝国宰相大为遗憾。

中原毕竟不同于自己的凉州,多了自私自利的豪强和失去土地的百姓,少了渴望军功的青年和保卫土地的农民,尽管自己在幽燕大败之后,便果断的实行了这种放任民众肆意破坏、彻底动摇着圣龙基础的政策,但是时间太过于紧迫,民众习惯了麻木,而呼兰人的刀枪铁骑又是如此一刻不停、咄咄逼人的席卷而来,究竟有多少成效,却真的是天知道!

突然,风雨感到十分可笑,自己原本苦心布局,为的便是要彻底清除张仲坚在呼兰的势力,却没想到演变成如今,那位大国师和呼兰本土的关系确实已经僵化,然而自己竟也一手逼迫张仲坚真的逗留在了中原,以至于神州原本已经纷乱的局面,此刻便又添进了异族,愈发显得热闹。

一时之间,风雨不再说话,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报,宰相,有大批呼兰兵马相继自西面和北面,与驻扎北门的攻城部队会师之后,正喊声震天、士气高昂,大有发动猛攻之势!”

打破沉寂的,是兴匆匆而来禀告军情的随军长史金岑。

“遭了!”

风雨和苏杜对望的眼神中,同样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万岁,万岁,万万岁!”

黑暗中的沉寂,被呼兰军营中的欢呼所打破。

坚守在圣京城头的士兵,看到的是数十万呼兰大军会师之后,挥舞着火把群情激昂的壮阔一幕。

这一幕,在圣龙人的眼里,似乎便是呼兰人即将发动总共的预兆。

而在呼兰的军营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恭喜大国师,北方七十余州县,摄于大国师的雄威,无不望风归顺,如今圣龙河之北,除幽云、伦玉两关尽数皆在大国师的掌握之中!”

习习的晚风中,万人的注视下,章凤翔正跪倒在呼兰大国师的马前,恭敬同时异常激动的禀告道。

在圣龙诸多的诸侯中,他绝对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一个。

然而就在半个多月之前,他却做了一件绝对轰动的大事。

那临阵前的倒戈一击,竟然将原本优劣分明的战局彻底颠倒了过来,更让向来不败的圣龙名将风雨遭遇了有生以来最惨重的失利,甚至使得整个圣龙帝国都陷入了几乎万劫不复的困境之中;随后,更是他,不辞辛劳的为呼兰大军充当前锋,几乎兵不血刃的夺取了圣龙帝国的三晋。

“辛苦了,凤翔!”

张仲坚大笑着翻身下马,一把扶起了章凤翔。

“义父!”

已经年届五旬的晋阳太守,双目湿润,情绪激动之下却叫出了令人震惊的称呼。

“哈哈,不愧是我的儿郎,从今日起,你便是幽燕总督了!”

张仲坚得意至极。

世人又有几个知道,堂堂圣龙帝国的晋阳太守,竟然便是他张仲坚十多年前苦心栽培,隐姓埋名、鱼目混珠打入圣龙帝国内部的亲信弟子。

这一点,即便是料事如神的风雨,也势必撞破脑袋也想不到。

十多年的隐忍,十多年的谋划,便是为了今朝。

谁敢说,今天他张仲坚的获胜,纯属侥幸?

“义父,请让孩儿为先锋,踏平圣京城!”

章凤翔立功心切的说道。

“孩儿也愿出阵!”

一旁的韩让同样不甘落后的请缨。

“末将等均愿出阵!”

这一刻,呼兰大军的士气极度高昂,所有的将领都摩拳擦掌,眼看着锦州攻陷,三晋幽燕臣服,而圣龙人却陷入了分裂和惶恐之中,谁也不怀疑胜利便在近前。

“进攻?当然,也许真该是进攻的时候了!”

张仲坚轻声的喃喃,目光望向了前方的圣京城,右手却暗自捏了捏正团在手心中的密函——那是刚才,自己的养女,也是自己忠实的耳目,“西门”,从圣龙帝国的东部飞鸽传来的讯息。

“真是决战的时候了吗?”

几乎同时,仿佛感应到了呼兰大国师的挑战,匆匆赶到城头之上的风雨,此刻也轻声的自问。

似乎感受到了各自统帅的情绪,喧嚣渐渐平息了下去,圣京城自始至终,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沉默,而城外的呼兰大营,也在最初的激动之后,陷入了一种充满了压迫感的平静之中。

数十万大军,一方挟众包围,一方据城而守,在黑夜中静静的对峙。

谁也不清楚对方的打算,却又似乎明了接下来的演变。

时光便在这样的对峙中流逝。

无论敌我,在满怀着紧张的心情里等候着激战到来的士兵,首先迎来的不是战斗,而是晨曦,随即则是越来越强烈的朝阳。

“撤围了,呼兰人撤围了!”

最终打破这种沉默的,竟不是呼兰人的战鼓声,而是圣龙人的惊呼。

在黑暗中提心吊胆了整整一晚上的圣京人,却并没有等到害怕然而预料呼兰人必定会展开的进攻。

相反,阳光下呼兰大军的行动,让人们迷惑但是却亢奋。

整个行动就仿佛是一场盛大的阅兵。

阵阵铁蹄,地动山摇。

原本驻扎在圣京城东、西、南三门之外的呼兰大军,就仿若庞然的巨兽一般开始了缓慢然而沉重的挪动。

森严的铁甲在阳光的映射下,泛出刺眼的光芒。

林立的刀枪,在呼啸的尘沙中,格外肃杀。

前后的千人队,交替行进。

一拨接一拨,在严阵以待的防范中,徐徐后退。

尽管是数万人的行动,但是整个过程却是如此的缜密,让人找不到丝毫的可乘之机,相反竟是隐含着金戈铁马的杀机,时刻都准备着还以雷霆般的反击。

便这样行云流水一般,在蠕动中呼兰大军片刻之间在城门外留出了大片的空地。

同时留给圣龙人的,却是一件难以置信然而千真万确的事实——

呼兰人撤离了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包围。

圣京城不再是一座没有退路的孤城。

“不愧是天下劲旅!”

站在城楼上同样目睹了这一壮观的风雨,赞叹了一声,心中却为张仲坚竟未选择攻击白虎军而怏怏,当下无精打采的挥手示意准备出击的欧仁解散兵马。

“宰相果然神威!”

“谈笑用兵,挥手解围,不愧是我圣龙第一名将!”

“可笑那呼兰人妄称骑射无双,却不料如今顿兵于我圣京城下,不仅攻城无功,即便是一马平川的原野,竟也不敢接战,在宰相的妙算之下,唯有仓皇逃窜,可怜,可怜!”

……

风雨万没有想到,那些被自己严令必须陪同登城观战的官员们,在目睹了呼兰人后退之后,竟然如此争先恐后的奉承自己。

说来也难怪,这些衮衮诸公往日或者因为政见、立场和利益的不同而极力反对风雨,但是如今大敌当前,又身处绝境,却唯有依赖风雨守城别无他图,自然免不了巴结;更何况,呼兰立国以来军势强盛,两度兵临都城,连败数位君王,即便是风雨自己,虽然曾经有过辉煌胜利,如今也照样一败涂地,因此在圣龙尤其是中原的臣民心中,对于呼兰人实在是害怕之极,今天难得看见如此强悍的对手竟然主动撤围而去,有了一次可以算作鼓舞人心的胜利尚在其次,更重要的则是让自己有了逃离的生机,因此欣喜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只可惜,他们的奉承显然根本没有让风雨感到丝毫的高兴。

“金岑,传我号令,继续紧闭城门,未经我允许,不得放任何人进入,所有圣京军民擅自出城者,无论贵贱杀无赦!”

尽管知道这样的命令,注定会引发民众的不满,但是意识到张仲坚可能围三阙一来瓦解圣京军民士气的风雨,依旧恶狠狠的下令。

帝国的年轻宰相,此刻的脸色十分阴郁。

刚才那些官员们的奉承,实在是拍马拍到了马腿之上。

呼兰人的撤兵可不是摄于他风雨的威名——虽然他风雨还有点小名气,可惜张仲坚并非哈尔里克汗,自然不会被如今缺兵少将的自己吓退。

失而复得的喜悦,死而复生的落差,足以让勇士变成懦夫!

风雨明白了张仲坚的计谋。

这是一场心理战。

呼兰人用强大的声势绷紧了圣龙人的心弦,却又突然撤离,留下的是逃命的活路,还有生命的美好,势必会大大削弱守城一方的士气,甚至引发内耗,而那个时候,恐怕也就是呼兰大军踏平这座城池的最佳时机。

眼下,恰是暴风雨即将到来之前反常的平和。

可以说,整个计谋并不复杂,甚至未免有些简单,但是让风雨感到难受的是自己却似乎偏偏就无法做出妥善的应对。

不过,平和终究是平和,暂且让这些久战成疲的将士们放松一下吧!

思来想去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出好办法之后,风雨苦笑着自我安慰,暂且抛下了这令人烦心的忧虑,反正至少今日整个白天,应该是一个太太平平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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