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为之的墨尘与灵筱并不知道在他们尚在来此的路上，雪祁楼中发生了一件让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感觉不适的变化，虽只一瞬间，但也足以让众人心生警惕。

倒溯大半个时辰前。

酉时一刻，雪祁楼三楼。

呼啦——一声，宴桌上摆满的菜肴连盘带菜的一起被扫到了地方，无一幸免。

“该死，都该死。”从未被如此怠慢过的李素羽粗喘着，呲牙咧嘴的怒骂着，一时心气难消。

想也知道，这是她生来第一次被这般无视，向来被恭维惯了的娇气小姐又怎么容忍得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直以来是她给别人摆架子看的，现在突然被别人放了鸽子，你觉得能善了？

显然经此一事，李素羽心中更是把墨家父女记恨上了，她眼眸泛出了红光，伴随着她周身不断滋生的黑气，一开始淡淡的不甚明显，只一会儿越来越浓郁，甚至连被埋伏在三楼其他隐蔽位置，乃至整座雪祁楼里的修士们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这是正统修士本能排斥邪修的反应。

“小姐。”侍女芊慧惊呼一声，待李素羽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沉默的向她摇了摇头，意欲何为没人看懂，只知道之后李素羽的情绪平复下来了。就算如此，刚刚那一幕，就算没人会看的出来，可也让楼中不少实力不低的修士察觉出了异样。

“芊慧，你且吩咐人去看看，他们人在哪里？”他们，指的是谁，其他人或许不知，可身为李素羽的心腹，芊慧是明了的。

是以，她匆匆退下唤了一名暗卫前去查探。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嫌慢的。

“小姐...墨家父女俩二人于酉时从珍宝阁出发，此刻，此刻正步行而来。”去而复返的暗卫马不停蹄的得了消息便告知李素羽。

才喘了口气，便又被派了出去，美其名曰一路跟随墨家父女俩，直到他们抵达雪祁楼。

而这厢得了确切消息的李素羽，面上看着淡然，可心里便确实怒意难消，在场的众暗卫们看了看这样的小主子，一时把不准，这是生气了呢，还是没生气呢？

不明真相的众暗卫们苦哈哈的承受着李素羽周身滋生出来的黑气侵蚀，只是看不见黑气的他们只以为是小主子情绪阴翳的低压影响，这浑身难受的紧。殊不知若是常年累月的黑气侵蚀，将会造成他们修为退化，乃至死亡。

酉时末。

姗姗来迟的墨家父女俩可算是到了雪祁楼前。

正当他们用神识查探雪祁楼全况的时候，三楼的李素羽也得了他们到了的消息。

“小姐，墨家父女俩已到楼下。”之前被派去查探的暗卫一路紧盯他们父女俩而来，只先他们一步到了楼中，向李素羽禀报。

“芊凝，你下去为他们二人领路。”李素羽吩咐道，淡淡的表情，面上看不出喜怒。

“是，小姐。”侍女芊凝垂首告退，转身往楼下而去。

留下的众人，除了几个知晓真相的，其他隐蔽在暗处的暗卫们都严阵以待，据说来人可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是要对北国不利的。

众暗卫紧张的盯着三楼的唯一入口，清浅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拾级而上的，先是侍女芊凝，紧随其后的......

谁能跟他们讲讲现在是怎么回事？

犹如仙人之姿的父女俩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做奸细之人呀？

会不会弄错了？埋伏在三楼各处的众暗卫们顿时不淡定了，他们彼此相邻的两两对视，希望能从彼此身上知道他们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这...这就是小主子说的奸细？是他们要对付的人？

看着不像啊，倒像是小主子泄私愤，又要做缺德事儿了。

......

......

嘿！不得不说他们这些暗卫们是真相了。

看来他们还是很了解李素羽为人的，可不就是在做什么缺德事儿嘛！

恰如方才他们父女俩刚踏进雪祁楼那般，从一楼一路走来到三楼，所到之处本就喧闹的楼内，一时间所有话语戛然而止，喧闹不再喧闹。

就连众暗卫们见了他们，都不由得屛住呼吸声，一时周围寂静无声。

墨尘看着怒气横生却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显的李素羽，心中冷笑，他只微微欠了欠身，随意拱手算作是见礼了，“羽小姐，幸会。”

对于一个几次三番想要挖空心思对付他们的人，他可不会和颜悦色的，故此刻他连面上的虚礼索性都不愿做了。

灵筱见爹爹这般随意，性子随了墨尘的她自然是一模一样的，甚至比墨尘更甚，她只小幅度的福了福身，连问话都没说。

第一次等人，第一次被轻视，第一次......www.)

李素羽发现她与墨家父女生来就是不对盘的，所有人生不如意的第一次好像都与他们有关，是以她心中气得怒不可遏，胸脯更是随着粗喘一起一伏，目光狠狠的瞪着他们，好似要吃了他们一般恶毒，她努力咬牙忍着不让自己爆粗口。

这里是外面，是雪祁楼，不是她李素羽的闺房。

是以身为主子的她，在世人面前还是要端着大家小姐的架子，轻易不会在世人面前随意辱骂而失了礼数的。

她是要端着小姐的架子，那么骂人辱人呵斥人什么的活计自是要交给她身边的侍者去做了，如此自然就少不得她身边的侍女了。

在墨尘和灵筱看来，这个侍女芊慧便是这样的存在，一边侍奉左右，做着人前李素羽不能做的事儿，说着李素羽不能说的话，一边还因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之事，与李素羽狼狈为奸，所以呀，她能成为她的心腹，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不，侍女芊慧在父女俩如此行事的时候，就忍不住怒目呵斥道，“大胆，见着我家小姐竟如此无礼，你们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吗？岂容你们如此怠慢。”这话说的，仿佛墨尘与灵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错事，欺负了她李素羽？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话说，他们可是文明人，从来都是崇尚以德服人，以医救人，轻易不会出手欺负人的。简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在特殊情况下，他们还是会出手欺负人的，譬如现在这种时候。

墨尘可不管什么大胆不胆大的，他与灵筱一起自顾走到桌前坐下，全然没有将此处唯一的主人放在眼中，他瞥了李素羽一眼，一挥袖，说道，“羽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邀请我么父女二人来此是为何意，你心里清楚，有何须在这里摆谱装傻。”

按说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不过是借了李老的关系搭上一点边角，若是彼此能和平相处，自是皆大欢喜，可像她这样容不下人，还千方百计要要了他们的命。

呵！他们之间压根没有什么情面可讲的，现在大家开诚布公的，又何必虚以为蛇，装傻充愣呢！

墨尘这边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半点不留情面，顿时叫李素羽被气得一噎，手抖着指着墨尘和灵筱，气得一时“你...你...你...”的。

众暗卫们眼冒心心的望着墨尘，眸光闪闪，为什么他们看见小主子吃瘪心里倒是隐隐觉得很开心呢？他们感觉好崇拜这位大侠的‘毒舌’是怎么回事？

果然仙人就是仙人，行事方式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匹敌的。

众暗卫们心中不由得升起如此怪诞的想法，若是墨尘会读心术的话，听了估计会很无语吧，一不小心就收了一批小粉丝是什么样的感觉？

呵呵——

墨尘眸光淡淡的扫了一圈，“羽小姐，今日如此大的阵势，怕是要我们父女二人有来无回吧！”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对面几人与李素羽一道的，各个瞪大双目，最是惊骇的要属李素羽与侍女芊慧，整件事是她们主仆二人定下的，旁人根本不知道的，他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墨尘可不管对面的人心中如何作想，他将他们无视的彻底，只暗未不明的扫了一眼幻化成侍女的某只狐狸，眸光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发现就消失了。

当然啦，他身边做乖宝宝的灵筱除外，这次有爹爹主事，她自是乐得轻松，一声不啃的待在一边，只默默关注四周的情况。

“哼，你们胆子倒是大的很，竟敢与异姓王的嫡孙女作对，是嫌命太长了！”侍女芊慧恨恨的嘲讽说道，“莫不是你们忘了你们脚踩的是谁的地盘。”

“嗯，知道。”墨尘淡然的说着，“还有我更知道我与小女的命会很长很长，至于你们的？那就不清楚了。”

“满嘴胡言。”李素羽啪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冷哼说道，“你们这两位别国的细作，今日给本小姐交代清楚你们来北国究竟是意欲何为？”

呵呵，脑洞真大。

“细作？”墨尘侧眸，看着对面主仆仿若是在看一队智障，心里忍不住摇头，想要作死也不是怎么作的，说他们是细作，可知他们现在与李老是一伙的，要是细作，他们珍宝阁，他们李氏一族能脱得了干系？

真是傻缺。

“羽小姐，莫要乱加罪名了，你不过是借了细作之名想要泄私愤罢了，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墨尘慢条斯理的娓娓道来，一点都不害怕李素羽口中所说的，“要动手一起来吧，眼下时辰不早了。”

“......”

若说李素羽一生顺遂，唯今第一次的铁板正好踢到了墨尘跟前。

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