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教主的血泪进化史

《渣教主的血泪进化史》

第134章 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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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同死

高大巍峨的宫墙,将月亮都半遮掩在了背后,若隐若现的光芒,宛若一捧碎碎的银沙,踏着天上的桥,悄然自门缝窗隙间淌入,为独自坐在黑暗中的男子,染上了点点莫名的凄凉色彩。

发如墨,眸黯淡,怔怔地望着手中的那一块白玉佩,手指一点点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曾经深刻华美的纹路,因为前主人的时时摩挲,已经变得光滑无比,纹理模糊,几乎看不清本來的样子,那是从那个人的身上搜出來的最贴身的东西:“今日是第三日了吧!”

他不需要回答,桌案上的沙漏正好洒完,那是第三日的最后期限,从此以后,他便是王朝真正的主人,再也不需要顾忌任何人,唇角扯了扯,想要笑,声音却仿若低泣,轻吟一声,唇角蓦然溢出一点鲜红。

“皇上,您的伤势还沒有好,夜色已深,还是歇了吧!沙漏已经到底,您再也不用担心那个贼子翻身了!”

一直默默地站在暗处,像是一抹影子的老太监,在看到慕容子清唇边的血迹时,终于忍不住上前劝道,而男人的身上,被小心地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

温暖柔软的狐裘,慕容子清打了个寒颤:“不要!”

将那雪白的大氅,扔到了地上,一点灰尘沾染,玷|污了那无暇的纯洁。

慕容子清狠狠地看着地面上的大氅,眼神不断地变化着,时而柔软,时而感慨,时而痛恨,时而怀念:“慕总管,朕以后不想看到即墨寰送的任何东西!”

“把它烧了!”

那是那个男人亲手所猎的十几条纯白色的狐狸所制成的,他还记得男人献宝的表情,只是,只能存在在记忆深处了。

“遵命!”

宫门敞开,方才的静逸哀伤,只是一时的滋味品评,宫人鱼贯而入,将室内众多的物件一一搬走,眨眼间,方才还布置的华美温暖的寝宫,空荡荡的,缺了一多半的摆设,最终,手中的那块白玉佩,还是被他收入了袖中,也许,他只是无意识的,也许,他只是有些后悔了,也许,是这块由他送出的玉佩,到底是舍不得毁弃。

御案之上,男人头戴冠冕,九重明珠垂挂,遮住了男人的表情,底下列队的文武百官在帝王沉沉的眼神下,有些惊惧,谁都不敢再小看这个曾经被摄政王牢牢安置在羽翼下的看似柔弱的帝王,殿堂之上,奏报,上疏,都沉闷而有序的进行。

“既然各位卿家再无它事,便退朝吧!”

天子在底下不再有大臣出列时,淡淡吩咐了下去,却在这时,一个武将出列,动作有些急切,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皇上,不知被软禁在府邸中的前摄政王一家要如何?是否要与被谋反的即墨寰同样……”

前摄政王一家?株连?慕容子清眼底有些模糊,他听不清下面那个人都在说些什么,却直觉的那个人面目可憎。

即墨寰,是你这样的落井下石的小人可以随意呼喊的吗?他记起了这个将领是因为对手下将士打骂,而被即墨寰贬斥过的一个人。

慕容子清几乎忍不住想要站起來怒骂,将他拖出去,但是,他现在是王朝的主人,他不能后悔,却拥有可以将自己所有心血來潮的想法实现的权利,男人挺直了腰背,神色冷漠:“摄政王与前朝余孽勾结谋反一事,为玉潇湘主导攀诬,今摄政王已殁,朕念其有功于朝廷,除去其摄政王之位,收其统兵之印,其家人……”

沉吟了一瞬,袖底的白玉佩,灼灼生热,慕容子清的眸子在卷翘的睫毛下闪了闪:“念其毫不知情,保有宗室之位,不得为难,只是律法不可轻忽,从此以后,即墨氏子弟,三代,不得在朝为官!”

“玉潇湘罪大恶极,不止害朕损失了一个肱骨之臣,还挟持睿郡王不知所踪,朕深恨之,深念之,你既然对此事如此上心,便代朕前去捉拿玉潇湘吧,死活不论,若是将其捉拿,官升三级……”

那个将领脸上一喜,便要谢恩,谁知慕容子清的下一句话让他变了脸色:“还有睿郡王,朕等着你平安将他带回來,朕将这两件事情交给你全权负责,其他人不得插手,办不到的话,也不要回京了.!”

帝王的一句话,便决定了男人的命运。

玉潇湘那个人,能够独闯禁宫,在伤了皇帝的情况下仍然全身而退,除非有千军万马,否则的话,谁又能够扬言说必定能够将人拿住。尤其是在对方手中有睿郡王这个不能动的人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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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花瓣自天空旋转着飘落,六菱形的冰晶,颤巍巍的悬挂枝头,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山间林溪,点点银芒,耀花了人眼,一阵寒风吹拂,扑簌簌,冰晶垂落,打在脸颊上,透骨的凉。

慕容弃伸手抹了抹眼角,看着那个被雪花覆盖了的人,用五指,艰难地挖掘着已经被冰冻冻得坚硬的土地,纤纤指尖的血液,将覆盖在地面上的一层冰雪染红,宛若雪地绽放的红梅,美丽,却也凄凉,眼角已经不再酸涩,慕容弃上前,默默地将手中凉了的饭食放下,然后,无声地后退。

简陋的木屋之中,一张破旧的床,一把缺了腿的凳子,还有缺了一角的小小桌子,这便是全部的家具,若说这间屋子中,最显眼华贵的是什么,也不外乎是停靠在墙壁内侧的那一副棺木,长两米,宽一米,为最名贵的金丝楠木所制,占据了小木屋一半的空间。

棺材的正面材头上画的是碑厅鹤鹿,棺材的两旁分别画着两条正在腾云驾雾的黄金龙追逐戏弄着宝珠。龙的周围画着吕洞宾等八仙用的兵器,又名“暗八仙”,还有古琴、古画、梅兰菊竹、桃榴寿果,在材面上有“寿山福海”。

这么精致而又繁琐的雕刻,全都是他看着那个在外面挖洞的男人一点一点绘制刻画的,不眠不休,近乎疯魔。

慕容弃便那么看着,心底的滋味不知为何,他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却到现在,还是沒有什么真实的感觉,那个让他一直仰望的男人,那个他在心底想着总有一天,让其仰望的男人,便这么,死了。

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满身鲜血的男人手中拿着解药,踉跄着,连站都站不稳却满面笑意地推开房门时,那一瞬间的可怖寂静。

玉潇湘沒有杀他,也沒有放走他,他与他做了一个交易,让他自己选择,帮他或者是出去见那些四处搜寻他的人,而慕容弃,选择了远离京城,选择了暂时逃离那个让他感觉悚然的父亲,陪着两个人走完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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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雪飘落,方方自屋中运出的棺木之上,已经被一层雪白覆盖,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仿佛是为了这一幕的悲伤而哭泣。

慕容弃看着青衣素雅的男人消瘦了身形,却还是将那个比他高壮的,已经冰冷了的人牢牢地禁锢住,将他护在自己的怀中,他看到,伤痕累累的指,困难地掰开僵硬的指尖,十指相握,喉中有些堵塞,手中的棺盖,迟迟无法合上:“你考虑清楚了吗?”

男人满布血丝的,一直显得有些疯狂的眼睛,意外地清明透彻,泛着秋日长空的明净温雅,甚至,男人的唇边还挂着一抹闲适的笑:“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手,留恋地拂过身边男人勃颈处僵冷的肌肤,却仿佛是抚摸着世间最柔滑的丝缎一般迷恋:“我恨了那么多年,想了那么多年,念了那么多年,机关算尽,也争不过他的清清,只有现在,我才发现,他可以是只属于我的!”

“慕容子清?呵呵,他现在一定在后悔,可惜晚了,是他将寰推开的,我让他活着,让他活着,一点点地,去感受失去这个人的痛苦......”

男人笑了,有些得意,有些张扬,明明是染了霜华的男人,在这一瞬间,散发着迷人的风华。

玉潇湘怎么会不开心?从他在重伤无力,也能够自慕容子清手中得到七花七虫的解药时,他便比那个人还早的看清了他的心,只是,他再也不会放手,便让那个心机深沉的帝王,等到明了自己被冰封的心之后,日日夜夜的承受着失去最爱自己的人的痛苦煎熬,却连那个人的尸体都无法找到的遗憾,那才是最大的惩罚。

慕容弃忽然间便释然了,因为,在男人轻松惬意的笑容中,他明了了男人的感情,有些悲哀,却又有些羡慕,他手中沉重的棺盖,不再那么沉重:“恭喜你得偿所愿!”

棺木被盯上结实的棺材钉,里面男人的呼吸若有似无,断断续续,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什么时候选择了断,但是,他知道,从生到死,玉潇湘再也不会放开怀中的人,慕容弃控制着绳索,将双人楠木棺材,慢慢地落到玉潇湘亲手挖掘的洞穴深处,然后,拿起旁边的铁锨,一把一把的泥土,扬起,落下,终至埋沒了那精致的仙鹤图,终至坟头被积雪再次覆盖。

将铁锨扔开,手中的酒祭奠:“生不同衾死同穴,你终于如愿了……”

冥冥中,似乎有一声悠长的沉吟在耳边回响:“谢谢……”

抬头,望向似乎沒有尽头的崖顶,望向那紧挨着崖顶似乎与天相接的云朵,望向随风摇曳的藤蔓,望向无边无际的悠远未來,慕容弃勾起了唇,笑的肆意痛快:“谢谢你……”

一直彷徨的心,一直痛苦的心,一直徘徊无措的心,一直在追寻着什么的心,随着玉潇湘与即墨寰同时被埋在黄土之下,被拨动了一根敏|感的弦,他想,他终于,找到了出路。

若是无法在你心中留下印记,若是无法将你的人留在身边,若是无法忍受沒有你的寂寞,若是无法承受杀死你的悲哀,那么,我会陪你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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