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捏反派小肉垫

《捏捏反派小肉垫》

62、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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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反派和他的元神被恶毒女配给凶了。

呼吸动作同时一顿。

小猫弱弱地咪了一声, 收回自己爪爪尖,把抢来的毛球球交给白阙。

白阙接过,轻声道:“我给你别回去。”

毛孩子都老实了。

言音皱着眉看了他俩一会儿, 转头对戏坊班主道:“你继续。”

“……”

戏坊班主微微调整一下呼吸,乖乖点头:“哦。”

此时小姑娘气势逼人, 让人不敢不从。

戏坊班主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到了哪里,继续道:“……不过我想,小仙尊对于混血的处境应当早有耳闻, 并且产生了些恻隐之心, 对混血的态度可谓友好——不然您也不会对玫儿的结局产生同情。”

“嗯。”言音没有否认,“不过我对你是不会产生什么同情的,尽管放心。”

戏坊班主抿了下唇角,斟酌片刻,接着道:“在如今这般处境下,我们总会做出一些防御或反抗, 在此期间出现一些牺牲是在所难免, 我相信这些牺牲都是有价值的。至于那些残杀混血的家伙, 本也应该做好在某一天被反杀的准备。”

言音撑着自己的下巴听她说话, 已经懒得和这个家伙产生多余的争论了。

今夜她耗费了太多精力,连开嘲讽都嫌费劲。

那位叫玫儿的混血为了给这个人而变成邪祟还挺不值得的。

在她看来竟不过是“有所牺牲”。

戏坊班主道:“为了扭转混血的处境, 我们都付出了努力, 我想, 其中必定不止我一个人做出这种选择。”

可不是嘛,后头的反派都在毁灭世界了。

言音转头, 看白阙已经将那条发带修好了,小猫叼着过来给她,小心翼翼的“咪”了一声。

两个看起来都很是温顺。

言音接过发带, 心中暗叹一声,心道反派为了攻略恶毒女配可真是下了血本。

只可惜她是看过书的。

不上这个当!

言音抓着头发,扎起发带狠狠一束。

哼!

小猫和白阙面面相觑,搞不懂言音为啥突然气势汹汹。

——小家伙这是发什么狠?

——喵~可能是还在生气吧,

都怪你玩她发带。

——也怪在你用了爪子,你算共犯。

——嗷呜!

小猫冲白阙哈气。

那边戏坊班主的诉说还在继续。

她缓缓道:“原本一千年前,混血和灵兽的处境并非如此,我们可以与修士,与世人和平共处,混血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任何地方,不被注目,不被歧视,不被伤害。”

“那时的天地包容性如此之强,允许混血运用自己的天赋驱邪除恶,帮助凡人,也允许灵兽修炼成人,登天问道,我们便如世间所有的修士一般无二。”

“直到某一年,‘疫变’出现得毫无征兆。”

戏坊班主向言音问道:“小仙尊,您可知何为‘疫变’?”

“略知一二。”言音面上淡定自若,心里嗷嗷直叫。

就是咩都不知所以才来套你话啊。

每个人都把这当忌讳啥都不肯说。

麻烦你知道多少就赶紧都吐出来啊。

我!需要!情报!

言音眼角余光偷偷瞄下反派。

白阙眼中无喜无悲,仿佛事不关己。

戏坊班主或许是被她之前那运筹帷幄的样子给唬住了,并没有发现她的故作深沉,只垂下眼幽幽道:“那一年,突然有大量的混血出现异常的病变,变成了那种不知疼痛,不知生死,只会攻击的怪物。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像潮水一样涌现在了大陆各处。”

“其中不乏有着强大修为或天赋的混血,它们悍不畏死,凭借不死之身以一敌百,让所有修士都猝不及防,传播的速度犹如一场毫无征兆的瘟疫。”

“所以世人们称这是一场‘疫变’的灾难。”

“那可以说是昏暗得让人绝望的一年,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或是混血,或是修士。每时每刻都能听见耳边的哀嚎与嘶鸣。”

“那些‘疫变的混血’残暴莫名,不知疲倦,无须休眠,不将它们挫骨扬灰便无法阻止,修真界的修士们为了保护世人不得不拼死迎战,之后便是损失惨重。”

“有的人认为这是一场天罚,是上天认为混血的出现违背天理伦常的证明。‘疫变’是惩罚的结果,是天要混血

这样的存在消失。”

戏坊班主道:“这也是有些修士要对混血赶尽杀绝的原因,他们坚信混血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

言音想了想,问:“那场灾难最后是如何结束的?”

“混乱与死亡持续了一年之久,最终在‘疫变’肆虐侵袭后的第二年,混血们的天赋突然削弱半数有余,就如体内血脉被天地压制一般,攻击力大不如前……这种状态甚至持续至今。”

“小仙尊,鬼车的‘天赋’威力可不仅如此,若是您遇见的是原本的鬼车,”戏坊班主勾起薄唇,“您根本就无法分辨其中的梦境。”

“混血的天资被削弱之后,修士们只当疫变混血气数已尽,便将它们尽数屠杀,之后为绝后患,甚至升起了屠尽所有混血的念头。”

戏坊班主的指尖在石壁上轻划,双目空洞,轻缓道:“但是他们想的都太简单了。”

言音问:“怎么说?”

“那场‘疫变’并非所有的混血都出现了变化,其中亦有诸多混血保持着清醒的神志,甚至参与了与疫变混血的对抗,冲着昔日的同伴挥起了屠刀。倘若真是什么天罚,又岂会放这些混血苟存。”

“您不是想知道,玫儿身上发生了什么吗?”戏坊班主抬起眼,对上言音,目光沉沉。

“现在我可以告诉您了——玫儿本是一个正常的混血,是我门下的弟子,残留着背负双翼的灵兽特征。一年余前,她成功隐去兽态,外出历练,却突然传讯回来,说她找到了‘疫变’真相的线索。”

言音低声喃喃自语:“‘疫变’的……真相?”

听到这,小猫的眼睛看向白阙,有些不安的甩了下尾巴,喉咙里悄悄的咕噜咕噜几声。

白阙低下头默然与自己的元神对视,那两双形态不同,色泽相近的眼眸中带着同样的迟疑和犹豫。

阻止吗?

他们都不期望言音再听下去。

那是他们都害怕淋在她身上的风雨。

这世上总有那样一个人让你想要悉心保护。

那样心软,那样温柔,轻易勾起你的独占之心却又不敢展露你的阴暗,只想将她永远束在象牙塔

顶,被柔软的皮毛包裹,在暖和的阳光下歌唱,期望她幸运到相信世间的一切美好。

你是如此恐惧那笑容里出现阴霾,如此不希望她窥见深渊的呼啸。

哪怕以她的敏感聪慧,终有一天会知晓屋外无尽的黑夜与风雨。

即使如此,你也会私心的祈求上苍……

祈求那一天晚点来到。

白阙修长的指节轻敲扶手,在这一阵迟疑过后,还是没有出声阻止。

小猫恹恹地埋进言音怀里。

戏坊班主缓缓道:“玫儿在那次传讯中表现得非常慌张,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切断了传讯,之后再也没有回音。”

“我们与她久久联系不上,便去她最后传讯的位置寻找,最终……我们在弗泽千里之外的林间找到了她。那时她一声是血,早已奄奄一息,身上失去了所有的灵兽的特征。”

言音一愣:“失去灵兽特征?”

“是,您没有听错。”戏坊班主道,“她背上属于鬼车的双翼消失了,只剩下两个血洞,看起来像是被人强行拔走,伤口没经过任何处理和救治,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大片林地。”

言音暗暗吸了口凉气。

“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那样的伤势谁也救不了她了。想必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见到我们的时候,她没有向我们发出任何求救,只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了我们两个字。”

戏坊班主一字一顿道:“她说——‘天赋’。”

“这就是她弥留之际留给我们的最后讯息。”

……天赋?

言音垂下眼,不动声色地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后来仔细想来,她或许是想告诉我们,她的‘天赋’和双翼一起被人夺走了。”戏坊班主摇摇头,“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现在也无从考证了。”

言音道:“既然她那时便已经死了,为何后来又变成了‘疫变’混血了呢?”

“这便是这件事中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了。”

戏坊班主摊手道:“未曾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那可怖的变化。原本都已经埋进土里的人第二天突然完好无损的出现

在你的面前,双目赤红,不生不死,好似地狱归来的修罗。”

言音:“……”

言音:“嗯,措辞用的不错。”

“您听着或许会觉得我夸大其词,但事实就是如此,玫儿被我们埋进土里的第二天,我们便在大堂见到了她。一个完好无损,背负双翼的她,除了失去理智,变成了只知道攻击的怪物之外,与过去全无不同。”

言音蹙眉道:“可你之前不是说,她的双翼被人夺走了?”

“是的,可就是如此离奇。”

这可真是太过诡异了,所发生的一切都颠覆了认知。

言音问:“之后你们便杀了她?”

“这是当然。那已经不是我们的玫儿了,而是一只可怖的怪物。在我们攻击它之前,它便已经让戏坊里的人遍体鳞伤,为了将它诛绝,当时我们也是损失惨重。”

“在此之后发生的事,便都如您所料了。”

她利用了玫儿的孤魂,决定对修士进行反杀。

戏坊班主纤手一摊,表示自己所知道的已经尽数交代完了。

“哦。”

言音手托着自己脸颊,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戏坊班主已经怕了她这一套,苦笑着摇摇头道:“小仙尊,您还想知道什么,直说吧,我已经熬不住了。”

“嗯。”言音便不客气地问了,“你们发现了‘疫变’的线索,看起来却没有追查下去的打算呢?”

戏坊班主歪头笑着,无可奈何道:“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有心无力啊,说不准就是一个偶然,哪里能查得下去啊。”

“你看你,毛病又犯了。”言音托着脸对她笑,“老老实实直接说实话该多好呢,非要人揭穿你。”

戏坊班主一怔:“我不明白……”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可是只答应了一晚上的时间。”言音扭头去看窗外的天色,提醒道,“再含糊其辞,天可就要亮了哦。”

戏坊班主面上神色几经变换,再次领教到了这个小姑娘的难缠。

她看向白阙,见他还是漫不经心无动于衷,显然是对这小姑娘的决定抱以放任态度。

半饷,只能垂首认命道: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想隐瞒这个信息,此前之所以向弗泽的修士寄出戏贴,就是因为他误打误撞看见了发生‘疫变’的玫儿。”

言音满意地点点头:“嗯,继续。”

“疫变的混血重新出现,这对修真界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不管事实到底如何,对混血来说都是巨大的不利。不难想象,那些修士们听到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决定。”

他们会选择将现存混血尽数诛绝。

“那场灾难的阴影太深了,所有人都在恐惧‘疫变’的卷土重来,我们同样在这样的阴影下提心吊胆。明明已经过去一千年了,明明可以让时间把这一切抹去了,明明可以期待将来出现像您一样,对这场灾害一无所知的孩子们诞生,让混血们回到当初的自由。”

戏坊班主咬着牙道:“偏偏如今,‘疫变’又出现了。”

“所以你想到了一个主意?”言音看着她突然发狠的脸庞,“这出戏就是你的尝试?”

“是。”

戏坊班主坦然承认,她抬起头道:“我想,若是当年知晓‘疫变’之事的修士不复存在,那这一切便可重新开始。”

言音道:“知晓这些事的人有那么多……”

“那就慢慢的,都杀掉。”戏坊班主断然道。

“小仙尊,您不是想听实话吗,这就是实话。”她对言音笑笑,美艳的眼眸深处终于出现了没有掩饰的癫狂,“我原本可以如你门下一般成为一个道门宗师,如今却变成了一个风月之地的戏院班主。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千年前那场灾害,可我们在那场灾祸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为之处于如此绝望的处境。”

“若是将它从世人的记忆里抹去,那所有的痛苦就都不存在了。”

所以她想对所有知情的修士进行反向的屠杀。

言音嗤笑:“真是个疯子。”

还傻。

在那一瞬疯狂之后,戏坊班主无力地靠在石壁上:“可我犯了一个巨大的失误。我小看了您,在这计划初期还未成型便拉将您请入局中,结果就这样被您轻易的破开了。”

“我知道您不会喜欢我,可我所作的一切都是迫不得

已,您又何必始终将目光放在已经死去的人身上呢。”

言音呵呵道:“那我应该把目光放在什么身上呢?”

“小仙尊,您听说过所谓的‘弃子’吗?这世间一切便如一场棋局,每一次胜利都需要‘弃子’,有舍才能有得,并非保全所有人才是获胜。”

她缓缓游到浴池前岸,仰头对言音道:“小仙尊,混血与修士的仇恨再这般持续下去百害而无一利,为了扭转这样的局势,有所牺牲在所难免,您为何要将目光放在当下呢,您应该看看拥有着希望的将来。”

“牢记过去的阴影与仇恨本质上毫无意义,再这样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又是何必呢,混血与修士本应和睦相处,那些惨痛的过往就应该遗忘在时间的长河。”

“以您的地位和天资,终有一天会成为修真界高高在上的人物,你的决定举足轻重,不应当只看到当下这些微不足道的悲伤,您应该朝前看,这样那些牺牲才是有价值的。就如同将军在指挥一场战争,他挥剑之下千军万马奔赴,城下血流成河,而他看见的是光辉璀璨的新山河。”

“小仙尊,您的视野应当更加广阔。”

她像是在对言音说这一番话,却又不像是对言音说这一番话。

言音笑笑地看向白阙,得到他温和的回应。

可能戏坊班主刚才已经猜出了白阙的身份,此番话是在投诚,或说是表明立场,希望得到反派的支持。

她想说自己和白阙是同路人。

真是一条油滑的蛇啊。

言音起身整理下裙摆:“行吧,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不想和你再聊下去了。”

戏坊班主见白阙也跟着言音起身,摆出了要走的架势,眼中出现一抹厉色。

“您就如此肯定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吗?”

言音道:“不啊,我又没说你的想法是对是错。只是我的理念和你相差太多了,没有达成共识的可能。”

戏坊班主忙道:“如果是您站在我的立场,未必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哎,真是偏执。

言音叹口气走到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和你真的聊不来的

。”

“你嘴里一直强调的是那设想中的光辉未来,是你想要光明正大成为一宗之主,俯视众生的强烈欲望。可我从你描述中能看见的,还是只有血流成河的尸骸。”

“那位叫玫儿的混血,你忽视了她用生命和绝望的痛苦为你带回来的讯息,却只想到了她变成邪祟之后,还能为你所用的天赋……你知道我现在脑海里记得的是什么吗?我只记得她最后了却执念,笑得泪流满面的那张脸。”

言音突然笑起来,有些怅然:“长得很可爱,生前或许是个活泼的姑娘。”

戏坊班主目光沉沉,默不作声。

“你之前说有些修士一边痛恨混血,一边又利用他们的天赋,可这样的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口口声声赞颂的那些伟大而前仆后继的‘牺牲’里,完完全全都没有出现关于你自己的身影,哦不,或许有的,你是那在城楼上漠然挥剑,指挥将士们冲锋陷阵的大人物。在底下那些人哀嚎遍野血流成河的时候,你望着无边天际构想着新的山河。”

“你当然可以拥有如此广阔的视野,因为从来不是你在为谁牺牲,只有别人为你牺牲。你感觉不到那种疼痛,因为刀没有劈在你的身上,你连她们的哀嚎都觉得不够悦耳。”

“你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根本没把自己和混血们放在同一个立场。”

言音缓缓蹲下身子,嗤笑一声:“可我做不到。”

“我能理解的只有那些逝者的痛苦,就算站在高楼,看见刀劈在血肉上就感觉头皮发麻。我的心懦弱而胆怯,根本承受不了那样血腥的画面。”

言音伸手轻轻捏住那张美艳的脸,面上含笑,眼中神色漠然:“你问我会做何选择?”

“我的选择是查出‘疫变’背后的真相,而不是浑浑噩噩,依靠所谓的‘牺牲’来粉饰太平。噩梦的源头未能解决,那和睦相处的表象有何意义呢?”

戏坊班主愣愣地被她捏着脸,眼中倒映她的神色。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混血产生恻隐之心吗?”言音歪头笑道,“是因为我在混血身上感觉

到了善意和温柔。人不都说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吗,我遇上的混血和灵兽,给我的第一印象都非常柔软。”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小孩,备受那些混血和灵兽,甚至是修士们的宠爱——小孩子总是对疼爱自己的人有所偏袒不是吗?”

“或许你觉得那些都是必要的牺牲,为了你想要的将来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可我不觉得呀。”

“我唯一愿意为之努力的理由和目标,就是避免你口中赞颂的这些‘牺牲’。”

“我没办法看着身边那些善良而美好的人变得血肉模糊,就这样卷入时间的洪流。”言音凑近她的脸对她低声吐息,“为此,我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温热的吐息轻落在蛇的鼻尖,让她微微战栗。

看错了。

一早就看错了。

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她皮囊那样的稚嫩和纯良,那双可怜无辜的圆眼睛底下是一把何等锋利的刀。

而她自己居然撞在了刀刃上。

言音松开了她脸上的手,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像岸上的猫在看池子里的一尾鱼。

“你是这座戏坊混血们的‘娘娘’啊,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了赋予他们生命的女娲。可你不是哦,你是只知道拿他们来获取自己利益的‘老鸨’,那些混血在你眼里只是必要时待价而沽的小小牺牲。”

“亲爱的蛇呀,我告诉你哦,真正伟大的将领是明白什么叫身先士卒的。不是你这种只会空画大饼,把自己形容的好像是个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赵王呀。”

言音起身,嫌弃的看了眼自己被沾湿的裙角,往后退了几步,抱起椅子上等着她的小猫。

“要做出‘小小的牺牲’麻烦你自己去牺牲好啦,像个真正的‘女娲娘娘’那样,力挽狂澜,救天地与将倾。”

而不是像塞壬一样用华美的歌声引诱人溺于深海。

言音抱着小猫转身朝门外走。

白阙负手站在门边等待着她,从开始便一直静静听着,神情却温柔而自若,好像正在耐心等待着女友试衣的绅士。

见言音转身出来,便微笑

道:“聊完了?”

“唔,聊完了。”

言音仰起头看他,心想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

白阙就真只是来给小家伙撑场的,只是单纯的因为看见那条蛇对言音动手,不由自主地就出来了。

能亲身听到这些话,可谓是意外之喜。

他扶在言音身后将她带出那间浴池:“那走吧,这腥气太重了。”

都是泥沼里腐蛇的腥臭。

戏坊班主怔怔坐在那血色的浴池里,望着他们走出门去的身影,却还是不肯甘心。

她撑着石壁起身,喊道:“小仙尊!你会怎么想不过是把自己放在了弱者的立场上,若是你也拥有主宰别人生命的权力,你也会和我有着同样的思想!”

这蛇怎么这样啊。

言音好笑的回头,小脸看起来依旧人畜无害:“我当然有着弱者的思想。哪怕我现在一道天雷落下,足以让你和这座戏坊灰飞烟灭。”

“我依旧记得自己作为弱者的模样,还有那时身边人给予的善意,所以当然愿意为保全弱者而努力。”

戏坊班主白着脸,颓然坐回浴池之中。

“不过我想今天你也应该深切的体会了一回弱者的待遇吧。”言音扫一眼那血肉模糊的蛇尾,一语双关,“想必是痛入骨髓。”

…………

………

戏坊里一片暗寂,只有他们两人走动间衣袍摩挲的声音。

言音不安分地在四周看来看去,却没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觉得奇怪。

“戏坊里其他混血呢?”

“刚才都在暗处盯着你呢。”白阙道,“不过现在,似乎是开始撤离出去了。”

他听见了暗处鼠辈流窜的窸窣声。

言音想象到黑暗里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加紧脚步往楼下走,后脑勺发带上的毛球跟着脚步一动一动。

白阙便伸出手揪它一下。

可爱。

言音感觉到了,莫名其妙地回头:“干嘛呢。”

白阙道:“天太黑,怕你走太快崴着。”

你觉得我读过书的人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言音把身后的头发和发带一把抓到前边。

不给揪。

白阙笑笑,没多说,跟着她的步伐

往下走,等踩到楼梯转角的时候,言音果真脚下一空,而他伸手一抓。

“嗷!”惊叫在空阁回荡。

言音手臂被白阙及时扶住,没有跌空,低下头一看,这才看见楼梯拐角处断了一块,像是特意做出的布置,空有设计感,不具备一点实用性。

恹恹收回前脚道:“……谢谢白公子。”

“不客气。”

之后言音再被揪毛球球都没敢有意见了。

只回头道:“又干嘛?”

白阙道:“言姑娘真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嗯。今晚。”

“那之后呢?”

言音继续往前走:“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呀。”

白阙笑着扯了下她毛尾巴,拽得前头的她打了个转正面朝向他。

言音突然正面对着白阙,茫然地眨眨眼:“怎么了嘛。”

白阙微微俯身看她,于她平视,说是询问,实则笃定道:“之后,你想查疫变?”

嗐,这话说的。

言音歪歪头回答道:“没啊。”

只是回答的声音太过含糊,听起来像是一声“咩啊”。

这小家伙真是狡猾。

虽然这一声确实是可爱到了点上,可白阙却没打算任她萌混过关,况且这招八成是平日里跟自己元神学来的。

拿元神的花招来对付本体,说实在的并不管用。

白阙便顺着她,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如果我劝你不要插手这件事,言音可以乖乖听话吗?”

呦。

稀罕了。

怎么回事啊?

大反派居然要恶毒女配置身事外不要入局?

言音不解道:“为什么呀?”

“那条蛇有一句话,并没有说错。”白阙对她道,“这件事底下的黑暗深不见底。”

不是你这样的孩子可以去触碰的。

哦,这样啊。

言音假作沉吟片刻,乖巧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你觉得这样就能打发我?

天真。

谁能拒绝“千万不要查”的诱惑呢。

可白阙当她怀里那只猫当了多久啊,对她这面上规矩守约实则打着别的坏主意的样子再清楚不过。

就连小猫都无奈的舔了下湿润的鼻头。

低下头互相对视一眼,显然大猫小猫对对她

都没办法。

能怎么办呢。

又不舍得凶她。

言音狐疑的看看他们俩,觉得奇怪:“你们干嘛突然眉来眼去的啊?”

抢个发带还抢出了深厚情谊吗?

大猫小猫同时嫌弃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谁要和他眉来眼去!

白阙抬起手按住言音小脑袋,就像她平时按住不乖想捣乱的小喵脑袋一样。

“不必阳奉阴违糊弄我哦,小家伙,我只是在劝你。”

他小声着无奈道:“若是你执意如此,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言音没听清:“嗯?什么?”

“没什么。”白阙对她笑笑,温声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查吗?”

她如今在修真界已是辈分甚高,谁见到她都应当礼让三分。她的神魂浩瀚如渊海,手上握持着天底下最全的纹谱。可以说已经拥有世间的一切偏爱。现在已经没有人能轻易伤害于她了,就算是永远待在灵岛,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亦无不可。

是为了什么来淌这场浑水呢。

为了灵岛兽谷的那群灵兽,还是为的那只兔子,还是为了……怀里那只猫。

言音:“……”

……啊这。

……不太想告诉你。

言音感觉到压在自己头顶上的重量,担心自己要是不老实交代等下怕是要被这反派掀开头盖骨了。就像那武侠小说里头写的那种,从百会穴一掌拍下去,嗷呜一命呜呼。

先按住要害再问话什么的……

反派果真不讲武德……

言音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嗷嗷叫,面上顺从道:“好吧,我跟你说。”

白阙没有收回手,还是按在她头顶上:“嗯,说罢。”

这绝对是在威胁她!

言音小心翼翼地吸口气。

“因为我是如此备受宠爱。”

言音道:“我来到书……我来到这个世间,收到了那么多的关心和爱护。从我离开那座山庄,住到青山绿水的青株镇里,后来再来到灵岛,这里的人们教会我,原来在异乡的相遇是可以如此友善而温柔。”

温柔到不需要独善其身。

这曾是她所不敢想象的。

“这一切都太过美好了,幸福得让人无以为报。”

所以在她明白这些宠爱她的人们,始终活在一场没有源头的阴影之下,她还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赵夫人家的肉喂了小猫,狄大夫家的灵药给了澜雨,阿材家的清驱现在都还没还。

萌萌种的果子吃了又吃,师父藏着的酒被她捞走,她吃的药还得途求索特意新开一炉,就连术峰的山……算了这是他活该。

总之就是……

言音道:“我没办法偿还,就只能尽全力报答。”

白阙看着她夜光中盈盈发亮的眼眸,那一点星色注视着便能让人沉溺其中。

该如何是好呢。

该如何表达对她的偏爱呢。

他此时突然想起这个孩子在青株镇的那段时间,在收到镇民们赠送的好意之后,在小木屋里彻夜不眠的缝制荷包作为谢礼。

哪怕收到的不过是些白菜和小米,却也让她如此受宠若惊。

原来她得到别人的善意后,还在担心自己无以为报。

傻瓜。

傻得可爱。

白阙没忍住,低头闷笑起来。

他深知这个人的心软与弱小。

是需要小心翼翼保护,需要轻拿轻放才能安然无恙的存在。

对待她必须收好利爪,藏好獠牙,用最软和的尾巴去将她搂住,用湿润的鼻尖去蹭她的脸颊。

而如此珍重的原因是没人比她更值得。

可她自己居然一无所知。

言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头顶的手随着他的笑一抖一抖的,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家伙干嘛突然笑话她。

不是你先问的吗。

没礼貌。

小猫从怀里窜上来抱住她的脖子:“喵~~”

言音茫然地摸摸小猫,看着白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前几天白阙说他来到这的目的。

——找他的敌人?

便询问道:“哦对了,那白公子是来找你的……敌人吗?”

怎么感觉你是在唬我啊。

这哪有人是你对手。

白阙缓了缓胸腔里的笑意,也含糊道:“嗯,是啊。”

“那你找到了吗?”

白阙老神在在地收回手,直起身子:“或许……已经找到了她的影子。”

影子?

言音不解。

白阙金如琥珀般的眼瞳,含笑倒映着眼前这个小家伙的稚嫩面容。

这是个不太妙的预感——

有一位正在缓缓苏醒的智者。

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扼住他的咽喉。

“真贪心。”他笑着自语道,“明明都已经扼住我的心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众人告诉言音:不要看了,那可是深渊啊……

于是言音凝视深渊。

——深渊老脸一红。

【键盘已经被二云敲碎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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