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捏反派小肉垫

《捏捏反派小肉垫》

118、为母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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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后, 回归师门的灵岛小仙尊再度入住医峰。

成功达成——

#每回离岛必定入院成就#

并不可喜可贺。

……

医峰殿里,楠香薄烟袅袅而起。

一位身着嫩色翠衫的医者侧身而坐,姿态端庄, 双肩微微颤抖, 极尽矫揉做作之像。

只可惜虎背熊腰, 身形魁梧, 没能展现半点娇弱。

在他身后,澜雨拧干帕子,帮榻上的言音擦了下脸, 见她仍是眼睫微颤,唇色苍白如纸。

想来睡得并不安稳。

枕头上, 一只小白猫静静依着, 同样双目紧闭,用长尾巴圈住了大半身子,缩成小小一团。

脑袋紧贴言音颈边,尖耳朵随呼吸起伏,好似在细听她的脉声。

澜雨又将帕子沾湿,给她润润唇瓣,听着传来的低沉哭声,忍了许久, 终是再也忍受不住——

抬兽道:“途长老,先别哭了。”

快诊病吧。

那翠衫医者立马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五大三粗的硬汉脸,上头泪水纵横, 稀里哗啦。

他抹了把脸,忍着哽咽,抬起一只粗壮的手臂, 将手指轻柔地搭在了言音灵脉上,沉吟片刻,又探向她的灵台。

不多时,他又捻出怀中帕子,接在颊边,嘤嘤抹泪。

“呜呜呜呜你们这些崽崽也太拼命了啊!”

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哭声雄浑如钟,宛若百鬼哭丧,令人闻风丧胆。

澜雨冷不丁一抖,只消片刻,便已是招架不住,上前劝道:“途长老,您冷静些。”

快别嚎了。

可途求索就是克制不住,一想到这几个孩子在外头打拼成这般模样,回来都不成人形了。

满怀的慈母心便稀稀拉拉碎了一地。

他吸吸鼻子,瘪着唇憋了一会,大手猛拍澜雨肩头,仍是万分心疼。

终究没能忍住,忽然仰头“哇啊啊啊啊”一声大哭。

硬汉落泪,恐怖如斯。

简直是魔音穿耳,瞬间响彻医峰。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祭天杀猪。

澜雨耳鼓擂动,算是头一回见识到灵岛长老的威能,竟是被这硬汉撒泼的架势给震撼到了。

手中赶紧运

出灵力,一把捂住言音耳朵,生怕她又遭受冲击。

此时可谓是孤立无援,医峰殿里只剩她守在言音身边——其余几人自觉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处,楼云诗和便带着小辈去首峰处,汇报此行的波折与收获。

谁也没料到,更大的危机竟在自家。

#也可能是料到了所以那几个小辈才跟着溜走的#

澜雨叫苦不迭。

眼看这途长老还在嚎啕大哭,简直是伤心万状,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澜雨对此尚无经验,别无他法,认真考虑是否要给他来上一拳。

可惜这人皮糙肉厚,身形壮硕,一拳怕是未必管用。

还未想出个正经对策,殿外又是一道身影破门而入。

两扇精雕殿门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来人气势汹汹,身姿快成一道残影,刚到近前,便是扬起小手,“啪!”地一把按在途求索脸上,动作之娴熟,力道之巨大,令下颌关节险些错位。

途求索猛躯一震。

来人英明神武,直接暴力镇压了这位医峰之主的鬼哭狼嚎。

空气顿时恢复安宁。

片刻死寂过后,来人双眼微眯,脸缓缓向途求索靠近,几乎抵住了额头。

咬牙阴恻恻道:“义父父~再嗷嗷叫,就把你收藏的丹药拿来炖汤了哦~~”

途求索吓出个哭嗝:“……?!”

闯进来的姑娘,正是医峰三代弟子途明见。

此时她眉间满是郁气,打扮并不体面——布衣皱乱,胸前还有一片未干的血污,手上戴着染血的薄布手套,毫不忌讳地按在了自家义父嘴上,比屠夫还像屠夫。

看样子是之前正在研究什么,被自家师尊兼义父的鬼吼鬼叫打断了,心情不爽,特来镇压。

途求索正伤心呢,见她过来,又是呜咽一声。

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途明见也不计较,唇边笑意凉凉,耐心地跟他掰扯道理:“义父父~不管怎么说,您好歹也是医峰的门面,请注意一下形象管理好吗?一两回还行,三天两头这样,会影响医峰在外的风评哒~”

途求索:“……”

这孩子还在意别处的风评?

途明见

笑咪咪的,手上掐得更紧:“义父父~您座下的弟子们,跟术峰那群蛇精病,还是有点区别的~~”

凭您这捏着嗓子的细高音,别说岛内,岛外灵梁港的世俗人都听得见了。

十分影响女儿我搞操作啊。

本来剑峰和器谷搞出来的动静已经够糟心了。

再来您这一下。

人家会以为咱灵岛医峰搞得是蛇精病研究所啊。

她口中连续三个“义父父~”,语气皆是碧波荡漾,听得像是撒娇,实则底下杀气凛然。

再结合她手上捏着的,那把尚在滴血的解剖刀,识趣的都知道该放弃抵抗。

途大长老目露委屈,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嗯,乖哦~~”

途明见这才把手松开,转头又是一脸明朗,见到澜雨,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蹦跶着要上前抱抱。

“噢~澜雨~你们回来啦!嗷嗷~还有我啾啾咪咪酱酱酿酿的小师祖!”

途明见这人,神情举止尽是浮夸,行为言谈从不见外,一来就道:“你们怎么出去冒险都不带我呢,你们俩开开心心的重聚了,留我在岛上好无聊哦~

“好难过~快来让我瞧瞧你们是不是都红光满面~”

她近前一看。

——嗯?!

都没有红光满面,反而都有点半死不活。

途明见步子一顿,解剖刀掉在地上,夸张道:“天呐,你们这是被我义父吓的?!”

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澜雨便用剑鞘将她推开,冷淡道:“先把你身上这衣服脱了。”

这血也不知打哪来的,看着就凶残。

父女俩皆是性情古怪。

途明见遭了嫌弃,眨眨眼,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没换衣服。

啧啧嫌弃两声,转身跑到屏风后头,也不避讳,干脆利落地换了一身新的衣裳。

将染了血的布衣丢开,再哒哒跑回来给俩位同门瞧瞧。

作为医峰首屈一指的大师姐,灵岛途长老的衣钵传人,虽说性子咋呜了些,可这一身的医术还是拿得出手的,理论知识尤其扎实。

就算比之途求索,差的不过是临床经验。

“你们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呀,术峰那俩大怪人不是跟着去了吗?居然还让你们受了伤?”

途明

见去洗了手,回来边诊脉边问,“难不成是被围攻了?哪家不长眼的?”

不怪她这般想象,毕竟术修一道,虽说有些拖沓,但阵图一出,便是以一敌百,可谓攻守兼备,旁人轻易难以近身。

况且楼云诗那家伙本就相当鸡贼,修为高又不讲武德,老早就在那小烟杆上刻了百八十道阵图,触之即动,哪怕正面硬刚也难逢敌手。

这种前提下还能搞成这幅模样,除非是被大量敌方围攻强行破阵了。

但如此一来,楼云诗几人也合该受了重创,怎么他们几个大男人反倒没事,就这俩年纪最小的姑娘累成这样。

途明见不解。

“不。”澜雨简单解释道,“是因为我们进了琼池遗址。”

“琼池?”途明见听过这个地方,想了想,又问,“不是只剩废墟了吗?”

还能在破房子里搞成这样?

“琼池内界留有大阵,大阵被启动了。”

“哦~原来如此。”

途明见明白了。

一个道门的护宗大阵,毕竟是作御敌之用,几乎倾尽了一宗所能,效果当然强劲,碰上了就算殒命也不奇怪,受创更是在所难免。

途明见又道:“那怎么会就你们俩搞成这样了?楼大爷,破二爷呢,干饭去的?”

不是去当护卫嘛。

“也不是。”澜雨揉了揉额头,组织一下语言,把先前发生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

让医者了解当时情况,或许对言音的治疗有益。

起先听到前边几段的时候,途明见津津有味,还极为捧场地做出了各式各样的夸张表情,或龇牙咧嘴,或啧啧称奇,表示了对她们这番探险的心驰神往。

可等她听到言音神魂耗尽之后,又跑去强行覆盖了整片水域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可不太妙。

她转头对要去炼丹的途求索连声叫唤:“义父,义父!”

途求索正赌气呢,“干嘛?”

“快来看看,”途明见一手摸着言音脑袋,一手疯狂摇摆,“小师祖可能有过神魂窒息!”

途求索闻言,神情一肃,立马放下了手头的灵药,几步走到塌边,大手按住了言音灵台。

魂无形涌动,进行入侵性探查。

这种方式,在寻常治疗上极为少见。一是因神魂属于个人,涉及记忆和思维,未经允许私自窥探有碍天理,二是因神魂脆弱,动辄伤智,高位者极容易对低位者造成损害——以言音这般神魂,谁也不敢轻易涉足她的领域,不管是治疗者还被治疗者。

所幸,如今她神魂干涸,回灵岛后又下意识放松,难以做出抵抗。

虽然举步维艰,但还是让途求索看到了广袤识海的一处塌陷,证明她确实经历过缺氧。

但被人救下了。

途求索长出口气,心下稍定。

澜雨见他们父女俩神情凝重,忽觉不安,“什么是……神魂窒息?”

途明见侧头,刮了下她鼻梁:“还不知道呀,呆瓜。差一点,你心心念念的小姐妹就没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神魂是什么?是小草?用完了还能长?”

途明见一叹:“不是哦,神魂就是水,识海里流动的水,要恢复的前提是不能枯竭。平时可以使用的,都是已经汇聚成海的水,可若是连神魂的根源都用尽了,就等于斩断了泉眼,识海就会干涸掉。”

“失去了神魂作为引导,人就没办法再进行思考,连本能都会失去。哪怕心脏还再跳动,人也会逐渐忘记呼吸,像被埋在荒漠里,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也是由于此行没有医修跟随,众人全无常识,不然根本不会有人,允许言音去做这种送死的蠢事。

话如雷击,澜雨双手一颤,一股气血瞬息涌上了喉头,眼前一阵黑朦。

她竟全然不知!

途明见观她面色,眉头一皱,赶紧也给她看看。

看完戳了下她的头:“你也是,元婴的修为被你耗得空空荡荡,险些损伤根基,你俩真不愧是姐妹,连胡闹都要一起。”

“不过好在忘虚剑内还封着灵威,此次也算一劫,或许能成为你突破瓶颈的契机。”

勉强也算因祸得福。

可澜雨此时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她说的话,只觉一身冷汗,尽是后怕。

手探入薄被,按住了言音的手。

“别怕啦,没事了,

已经稳定下来了。”

途明见拍拍她后背,摸摸她脑瓜,安慰道,“幸亏之前你们处理得及时,识海大部分都保住了,接下来慢慢修养就好啦。”

“不过那俩术峰怪人应该付出了不小代价,回头记得要感谢一下哦——我待会去找两袋烟草给你提过去。哎呀,他们这也算有了一回靠谱的时候嘛。哈哈。”

途明见笑得摇头晃脑。

却见澜雨抬起头来,恍惚道:“……什么处理?”

嗯?

这下换途明见不明白了:“急救啊。那俩术峰小子总有为小师祖做什么吧?”

澜雨想了想,慢慢摇了下头:“破解大阵之后……他们在琼池收拾残局。”她后怕地捂住了眼,声线难遏地颤抖,“我们以为……言音睡久就好了,把她安置在客栈,谁也没去打扰她……”

谁也没意识到,她可能因此死去。

“……”

在场两人也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数息过后——

“那俩混账!!”

途求索突然暴跳如雷,声线变得粗狂低沉,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浮尘便出了殿去。

翠色广袖翻飞,犹如喝够了酒要去倒拔垂杨柳的林黛玉。

结合得十分随机。

殿内两姑娘目送他离去,都知他要去哪,途明见咂舌道:“那可真是侥幸。”

她转回头,有些疑惑道:“既然如此,那是谁救的小师祖啊?”

澜雨撑住额头,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了小白猫的身上,眼中若有所思。

这时首峰中央大殿内正在议事。

冷掌门坐在上首,寒宫长老纵着轮椅停在下首,其余几位长老坐在各自的属位上,皆是面色沉静,听座下几位弟子回禀。

而楼云诗和两位首峰小辈站在殿中,破万卷则先行离去,带着林憔哲去了书斋更新情报。

此行竟是出乎意料的凶险。

离岛的几位弟子虽已如数返回,但在那一座废墟之中,都或多或少地受了创伤,还有两位姑娘现在医峰就诊。

这对灵岛而言是一记闷锤,让在座的灵岛高层都反省了自己的轻率。

师长们忧心弟子,本想待几个孩子修养过后再行议事

,但这弟子皆说事态紧急,情势刻不容缓,这才即刻聚集于此。

待听过之后,几位长老皆是凝神细思。

寒宫铭指尖轻点扶椅:“这便是你们此行的推论吗?”

“是。”楼云诗难得把背挺直,没有歪七八扭,恭敬应道,“其中大多是小师祖做出的推断。”

“若是如此。”冷掌门闭了闭眼,长须一抚,看向寒宫铭。

寒宫铭仍是不动声色:“你可知,昨夜药溪谷一事?”

楼云诗:“弟子早已听闻。”

“若正如小师祖所料,药溪谷乃是琼池门人,那本该是一记大线索。”

只可惜,这线索被其幕后亲手斩落了。

敌人远比预料中,来得狡猾且狠心。

楼云诗又道:“弟子意欲暗中追查与药溪交好的道门。”

冷掌门颔首道:“这倒也是个法子。”

器谷长老陶明端着茶杯,也道:“只可惜,敌在暗我在明,我等调查的动作越是明显,只怕是越扑朔迷离啊。”

琼池苦心筹谋至今,时刻盯着修真界的一举一动,又岂会静静等着他们调查。

寒宫铭面色沉郁,靠回椅背,揉了下额穴。

正待继续讨论时,突然,殿门被人一把推开,风声呼啸。

高大的黑影踏槛而入,随门大开的明色映在地上,手上倒提一把浮尘,体态壮硕形若金刚,阴影笼罩在了每一个人脸上。

显然是来者不善。

冷掌门凝眉一看,见那嫩色衣裳,便认出了来人,无奈道:“求索,何事这般着急,不成体统。”

途求索现在才顾不上什么提桶不提桶。

进门大声就喊:“楼云诗,破万卷,俩小子给我站到老子面前来!”

这话喊得,就更不成体统了。

且不说,这两人并非他门下弟子,本来也轮不到他来说教,就凭这两人的师尊尚在殿中,他一进门就带着教训意味的喊话,对和自己同辈的寒宫铭也很是冒犯。

寒宫铭带着惯来的淡漠神色,抬眼看他。

冷掌门也拍案道:“求索,好好说话!”

他这一拍,就拿出了原先大哥的威严,让途求索脚下一顿,顿时冷静不少。

只是唇角一瘪

,眼看又要哭嚎出声。

陶明打小最怕这个了,忙阻止道:“诶,别哭啊!”

寒宫铭亦是眼角一抽,别开了脸。

实乃目不忍睹,耳不忍闻。

冷掌门只觉头疼,又是拍案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说,哭哭啼啼又解决不了问题。”

——天知道,都是活了上千岁的人了,竟还有要对师弟说这话的一天。

途求索嘤嘤落泪,哭得霸王花带雨。

举起浮尘,指着中央一脸懵的楼云诗,立地告了一状。

随后总结道:“我就说嘛,你们这些糙汉子根本就不懂怎么带孩子。她还那么小,都昏睡过去了,竟是随便的给丢客栈里,呜!”

途求索抹了把泪:“好在是挺过来了,这要是没撑住,崽崽一个人躺在一间破客栈屋子里,盖着脏兮兮的棉被……”

他说到这,也不敢再想,拿出帕子捂着脸,嗷嗷嗷嗷嗷跑出殿去。

俩首峰弟子对视一眼,也匆匆跟去医峰。

首峰大殿恢复死寂。

片刻后,楼云诗僵着脖子,慢慢转动身子,像木头人偶一样硬邦邦地挪了个朝向。

撞上了寒宫铭逐渐危险的眼神!

哗——背上冷汗尽出。

随后,“咚!”地一声闷响,如酒壶顿地,从他头顶上传了下来。

他不知死活地抬起头,见祖师爷竟不知何时起,便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殿顶横梁阴影上,身上布袍垂下一角,形同鬼魅。

楼云诗:“……”

——吾命休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算……肥哒?】

【呜qaq二云一直以为福利章要隔一天等大家买完才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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