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羁

《尘世羁》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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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生

“我”在黑暗中漂浮。这黑暗是一片平和安详的混沌。

当“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立刻变成一条长长的隧道,黑暗尽头有一个极小的光点。“我”向着那个光点飞速移动,但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仿佛这只是一种本能。

冲出那个细细的光门,“我”沐浴在耀眼的白光中。看见了尘世的一切,它们却又如此透明虚无,“我”迷惑,“我”是什么?为何存在?

直到尘世间传来杂乱的呼喊声,每一声都传递着刻骨的痛。

“凌儿……”

我看到胤?。他一个人跪坐在苍茫的郊野,埋头痛哭,他身边有一匹可爱的马儿,无奈朝夜空打着响鼻。像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又害怕一个人孤独面对黑夜的孩子,他让我悲悯。还想安抚一下那只马儿,但我已经不受控制的,飞快、透明的掠过了他,远远的只剩下他渺小的身影。

“凌儿……”

我看到胤?。他双眼深陷,下巴上胡子拉茬,额前没有剃的头发长起来浅浅的一层,但是目光却坚定得近乎僵直。我原来很粗心?从来不知道,不了解他有这样一面——他似乎随时准备着跳进冥界把我拉回来。这么多的灼热藏在他总是冷冰冰的、猜疑的、审视的理智形象里,他不累吗?他这复杂难懂的心,简直让我恐惧。

“凌儿……”

温柔的邬先生,他清瘦了很多,深深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的右手轻轻搭在一具身体的手腕上。真想嘲笑他,指尖抖成那样子,能把到脉?

我看到那具身体。她盖着被子,床上看去却平平的似空无一物。我突然明白了。

“这么些天她脉息一直很正常的!只是神智未醒而已,毫无缘故的,脉息怎么就消失了?”性音在紧张的低声问邬先生。

在我能做出自己的选择之前,已经迅速的下沉了,尘世不再是透明的,我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存在。

睁开眼,我先努力向着邬先生安抚的微笑。

他黑漆漆的眼眸里乍然闪起一点、一点、又一点的星光。然后飞快的转身站起来,背对我,我听到他在问:“我是不是……看错了?”他声音里,有一半不敢相信的惊喜,和一半等待的恐惧。

他当然没有看错。胤?已经踉跄两步来到床前,我看到他的脸,僵硬得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脸色苍白。

“这是怎么回事?邬先生?你可曾见过这样儿的?会不会……”性音诧异的说。

邬先生先是转身,确认的,深深看我一眼,然后急急把性音拉到一边小声商议起来。

胤?缓慢的在床沿坐下来,俯身,抓着我的手轻轻在他脸上摩挲。胡子茬蹭得痒痒的,我笑了一下,他先是不敢相信,盯了我有移时,脸部肌肉总算有了点活动,慢慢的,也笑了。

邬先生性音和尚用他们各自的方法给我把了一遍脉,在一边小声研究一阵,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都展开了眉头,向着胤?确定的点头示意。

我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忍不住要看着胤?,努力的用眼神向他表达我不敢说出来,或者说我知道说出来也已经没有用的叹息:

胤?,你太可怕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明明亲口喝下了毒酒,康熙明明叫走了你,你居然还是把我硬生生的救活了。先不管我本来、根本就不愿意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就说你违抗圣命,还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如果这被你的政敌发现,我就是把柄……今后我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难道你没有运用你的谨慎、精细、理智考虑过吗?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啊?

得到了邬先生和性音的肯定,胤?才开口,但是声音嘶哑得堵在嗓子里,要扭头镇静一下,才能说出话来:“凌儿……”

叫了一声,又停住了几秒,似乎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就胡乱找了些话说:“……你……还有什么地方感觉不适?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感觉很好,虽然这具身体软绵绵的似乎不太听使唤。说到吃,我倒是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干涩得厉害。

“我想喝水。”这四个字好象还没出口就消失在空气里。

我奇怪,清清嗓子,再次开口,但一个“水”字再次消失在空气里,我只听到自己发出轻微的“啊啊”声。

什么啊?我不耐烦了,大声叫道:“胤?!邬先生!”

还是没有听到声音……我发出的只有微弱的,难听的“啊啊”声。

本来已经满脸轻松的性音和邬先生吃惊的对望一眼。胤?也吃惊的瞪着我。

我开始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自觉的用手抚摩自己的脖子,慢慢的说:“我的声音……”

还是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邬先生沉声问道:“凌儿,你不要急,慢慢告诉我,你嗓子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急啊,嗓子好干……”不用再说下去了,因为我的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估计我白白张嘴的样子很像一条挣扎在没有水的陆地上的鱼。

胤?猛的回头看向性音和邬先生,但我轻轻拉拉他的衣袖,他又猛然回头看我。

努力的比了个手势,徒劳的说了个“水”字。就算哑巴了,至少也有个口型可以帮助别人理解我的意思。

胤?会意的回头看看,邬先生从桌上就着茶杯给倒了杯茶,递给胤?。胤?正要扶我起来,我已经自己撑起半个身子,凑到他手边,把杯中水咕嘟咕嘟喝光了,又可怜巴巴的望望桌上的水壶。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水——这杯子实在是太小了,本是用来品茶而不是喝水的,胤?一直在说:“慢些慢些……”,我累得又倒回床上,嗓子的干涩总算得到了一点点缓解。

性音突然“啪”的拍一下自己的光头,重重的“嗨”了一声。

邬先生问他:“这……难道被毒烧坏了嗓子?解毒不是已经很及时了吗?”

“唉……解毒之后常有这样的……咽喉是人体要害中最弱的一环,又最早接触到毒物……不过不妨的,王爷,徐徐调治,多则几年,少则几月,多半能好。”性音胡乱的挠着自己的光头,不安的说。

“我不要多半,我要完全。”胤?冷冷的说。

“性音一定竭尽所能!这就去开方子煎药!”一向嘻嘻哈哈的和尚“扑通”跪下磕了个头,急匆匆退出去了。

……这么说来,已经可以确定我成了哑巴?

虽然无法说话,但我心中清明,突然自嘲的笑了:

凌儿凌儿,你以前一定是犯了口舌之忌。

想一想,你是不是话说得太多了?太肆无忌惮惊世骇俗了?还唱那些歌……就算招来的杀生之祸被胤?这样强悍的人救了,但是老天拿走你的声音,看你今后还怎么牙尖嘴厉?看你今后还怎么唱歌唱到害人害己?活该!报应!

我又是点头又是笑,胤?先是呆了,然后轻轻的摇摇我,好象在唤醒一个梦魇中的婴儿。

“凌儿你不要这样!没有声音了有什么关系?你还是我的凌儿!何况,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自然的张口说话,听得没有声音,又连忙摆手。

不是的!我不是被这个事实气傻了,我是在反省自己啊!能让我活下来,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只是……我已经不是那个凌儿了。这个千疮百孔的灵魂,这个不堪折腾的身体……

我们两个都急着想安慰对方,却无法用言语交流。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又都静下来,凝望对方,所有的语言仿佛一缕一缕在空气里渐渐消散。

要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这一肚子的话?我无奈的看看自己的双手,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就认真学拿毛笔,认真学繁体字。可是现在,我几乎无法完整的用繁体字写出哪怕一句话。

我求助的望向邬先生,他却先低头叹息。胤?伸手握住我举在自己眼前的双手,眉头紧皱,突然就红了眼眶。

邬先生深呼吸,抬头,勉强的笑着,说:“如今万幸凌儿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嗓子也尚可治疗。凌儿如今正好也可以安心学写字了,以你才智,以前若不是心思不属,如今一笔字早已看得了,呵呵……”

胤?好象被提醒了什么似的,眼眶还红红的,却也努力换出一个笑脸:“凌儿,从现在起,你再也不会受苦了,我以爱新觉罗的姓氏向天发誓!这是你受的最后一次苦……今后,你要开开心心的,一切有我呢。”

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心里有很多话急需说出来,却只能用眼睛和手表达最基本的情绪。如果能说话,我此时恐怕早已在长篇大论了: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康熙知道吗?如果不知道,你怎么能如此冒险?我现在被藏在哪里?昏迷了多久?刚才说给我解毒,是怎么解的?现在外面局势怎样?八阿哥他难道不会察觉此事,并捏为把柄?还有胤?……当我还在虚无中漂浮时,“看”到的是真实吗?……还有……

可我已经无法说话了,努力接受着这个事实,我说服自己,这些话其实也不那么急着需要说。真相自然会随着时间呈现,人的行为比语言更可信。语言,反而常常被人利用、误用,带来误解和伤害。

那么我其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仍然能听、能看,已经足够好了,人要知足啊……我也努力的笑,感激的望着胤?和邬先生,不再试图徒劳的向他们倾诉什么。但是心中有一股复杂难平的情绪在鼓动我,自然的伸出双臂,我用了一个在现代最喜欢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我的心情——拥抱。

双手抱住胤?时,他的身体一下就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越过他的肩头,我看见邬先生。我的拥抱,是因为想给让我觉得亲切安全的人,而他,是我最想拥抱的人。但他只难看的点头笑了笑,无声的退出房间。

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外面关上门,我的情绪又在一瞬间冷却。在现代我喜欢和死党们左拥右抱,因为那种身体语言的亲切感是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的,但是在古代……

一意识到这点,双臂就失望的垂落。胤?仍然保持着僵硬的姿态,我已经重新靠回枕头上。

但是这个拥抱似乎给了胤?莫大的安慰和鼓励,他脸上的表情在复杂的变幻,眼里一一掠过欣慰、伤感、愧疚……最后留下一片兴奋的肯定。抱着我,把头轻轻的放在我身上,他低声叫我的名字:“凌儿……”

我在说话,当然没有声音,他也没有看见。我无奈的停止了说话的努力,又希望有一种手势能简单明白的告诉他,我的拥抱是因为惊异、感激,甚至重新得到安全感的敬畏……但是他已经在自言自语了:“凌儿……只要你还活着,我还能看到你,一切都没有关系。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看踏云和小枣红……对了,老黑头一家负责照料你,你上次来喜欢吃的什么菜,每天都可以弄给你吃,这边山顶居高临下,也很隐秘,你可以出去看看,风景极好的,你一定喜欢……”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胤?站起来,声音已经恢复了平常:“进来。”

李卫小心的低着头进来,就地打了个千儿:“王爷,已经五更天了,请王爷示下,是否要备轿?”

我能看见胤?的侧脸,那山川般险峻的的线条岿然不动,表情坚毅如磐石。

他回头看我一眼,正好和我呆望他的目光对上,他眼里那道无形的、高高的屏障在一瞬间融化。在这个瞬间里,不能否认我心里的震撼,这样一个男人,他……这是何苦?

他已经回头,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说:“这几日宫里宫外都在忙着准备皇上的出巡,正在把政务交给太子,皇上都不叫‘大起’,我就不去宫里了——但叫他们准备着,外头有什么信儿及时传给我。”

太子?二阿哥已经复位了?康熙又要南巡,让太子监国?我被这消息吸引,专注的看着他们。

“扎!”李卫答应着,头也不抬的又说,“毓庆宫那边有信儿过来,邬先生正在看,说稍后请王爷出去商议。”

“好。你先下去吧。”

李卫又磕了个头,抬起目光看看我,他在安慰的笑,微微点头向我示意一下,退出去了。但在那短短的一个目光里,我明明看见有什么藏在下面的的复杂表情一闪而逝。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吗?

一时我又自嘲的笑了,刚才还在“说”自己之前风头太露,遭了报应,现在又关心起这些东西来了?太子如何,康熙如何,与我何干?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结局,而且,就算有那个野心,也根本没有改变历史的那个能力,我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吧。

胤?又坐回床边,拿手替我拢着耳边的头发,继续说:“我已经给你换了个身份,是旗籍,早就准备好了,不想要到这样儿了才用上……几日前我亲自去户部存了档。你要记住,现在你叫赫舍哩·萝馥,是赫舍哩氏一个破落旗人家的独女,前年14岁已参加过选秀,因疾病落选。如今,你既这样……别的也都不必记了……也不会有人问……到了外头,大家都是叫你萝馥……凌儿,她已经和锦书一起葬了,改日我会带你去凭吊她‘们’,从今往后,你,萝馥,不要再去想凌儿和锦书的事,她们,都已经是故人了,明白么?”

点着头,我的目光和他专注目光好象粘在了一起,仿佛这样能更深刻的把彼此的意思传递给对方。

有人敲门。是性音煎好了药,由一个小姑娘端了一起送进来。

看着我喝药,胤?说:“这是老黑头的小女儿,唤做碧奴的,十四岁了,我看着还算伶俐,你要在这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府里的下人不便调出,就派了她来服侍。老黑头家的,那个李氏也还算能干,虽说是做粗使的,有什么事也还可以照应。碧奴随你住在楼下小院儿,老黑头一家就住在外院,我若不在,你有什么需用的他们会照料,也会传信儿给我。”

我点点头,表示我明白了,一口气喝完了药。碧奴端了空碗出去,性音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胤?问:“还有什么事?”

“王爷,凌姑娘七天没醒,您也有七天没好好睡个整觉了,从前头……还在府里那些日子算起,您竟这么熬了一个多月,如今凌姑娘身子已无大碍,外头也没事了,您也得好好作养身子……”

听得他这样说,我也深有同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我从没关心过胤?——毕竟,关心他的人已经够多了,上到康熙,府里有一众妻妾,下头有他精心调教出来的一批忠心奴才。但是眼前,这一切似乎完全是因为我,我不想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从法理上说,享受越多的权利,就要承担更大的义务——如今他为我做的越多,我就越无法摆脱他想要加在我身上的一切。

我抓着他的胳膊摇摇,认真的比着手势,又努力配合口型,要他去休息,要他注意自己的身体,他应该去做很多更重要的事,而不是守着我。我真的很希望能把这复杂的意思全部传递给他,到后来,我已经急着把他推开,要他走。

但他一把抓住我慌忙推他的手,皱眉说:“你不要这样儿,叫我看着难过……你一定会好的,你可以再唱歌,再跟我讲你的那些大道理……”

“我们兄弟自幼被皇阿玛打磨的好身体,如今又有这么多人照料着,不会差的,你不要操心这些,要是嫌烦了,我这就去找邬先生,你好好眠一会儿……”

又过去了几天,我已经可以在小楼里外四处转转了。小楼的位置很好,往下可以望见庄上人家黑压压的房舍,再远处是整齐的农田,左边远远的是养马的那片平缓山丘,楼后几乎就是这小山的山顶,几株低矮的树木稀疏的长在草地上。我猜,站在那里看背后那个方向的风景,视野一定不错。只是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那个程度,除了在院子里走走,我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整天整天的临帖写字,写得手腕酸痛。

我发现胤?连晚上也住在这里,就在我另一边的房间,自从我醒来之后,他倒是每晚都睡觉,但白天几乎都不在。听他偶尔说起,八阿哥负责筹办,别的阿哥也要兼帮着打点康熙出巡的礼仪和关防事宜,加上太子复位后很多事情又要重新交割,宫里很是忙碌。邬先生每个白天都过来一次,给我把把脉,指点一下我临的字帖,陪我说说话,他又恢复了一贯平静无波的样子,偶尔也微笑。性音最经常出现,我的药都是他在负责,连他那神秘的徒弟我也见到了两个,倒是长得很平常,不高,也不是肌肉型的,只是全身上下透着精悍之气。

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间时,碧奴一直陪着我,我猜这一定是她的任务,几天下来,我发现她跟梅香性格差不多,羞怯胆小,话也不多。她的母亲,人称“老黑头家的”,只要我下楼她就会出现,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她像有四十岁了,看上去很是憨厚,却跟祥林嫂一个毛病,喜欢唠叨。一般来说,她能从我下楼唠叨到上楼,我闷得无聊,听她说话倒很是有趣,我也了解了不少这个时代“劳动人民”的人情世故(其实好象是八卦)。原来她是老黑头的第二个小妾(连老黑头都有这么多妻妾!),她进门不久正房就去世了,她们两个小妾多年一直不和,偏她又只生了两个女儿,直到前年另一个妾室去世,她的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但因为她不得势的缘故,老黑头的其他儿女都已经配了门户不错的姻缘,她的大女儿直到去年,18岁了才定亲,这小女儿碧奴至今还没定亲。

怪不得碧奴总是这么胆怯,一定是从小就没有受到过什么好的照顾,说不定还经常受欺负。身为“庶出”,又是女儿,真是不公平,我油然生出一股打抱不平的保护欲,想着,要是能帮到她就好了。

这一天晚上,胤?没有过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慢慢的他也该少过来了吧。第二天,直到中午他才出现,脸上似笑非笑,看上去怪怪的。他推开门时我又在临帖,碧奴见他进来,慌忙伏地磕了个头出去了。

“你怎么一开始就临欧体字?邬先生也同意?欧体字精妙处在于清瘦秀美,但其内里却有刚骨和韧劲,不适合女子柔美气韵,何况女子腕力不足,也难练成。你还是先老老实实从馆阁体仿起吧。”

我摇头,撅嘴,表示我就是喜欢这种字,而且邬先生现在根本就不会反驳我的任何要求,这让我心情很好。

“呵呵……随你。”胤?闲适的一撩袍子坐下来。我放下笔,歪头看看他。

“今早皇上启驾南巡了。我们兄弟五更就在宫里头候着,总算妥妥帖帖把皇上送出了城。在京所有大臣王公皇子贝勒都去送仪仗了。现在太子监国,我总算可以在这边住上一段日子,好好疏散疏散了。”

怪不得他显得这么轻松,太子废而复立这半年里,波谲云诡,确实让他们都操碎了心,现在局面暂时有了个说法,是可以先把弦松一松了。不过,这放松和安定也只是暂时的,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呢。

他的手突然伸到了我眼前,轻轻抚过我的脸:“在想什么呢?凌儿……其实你不说话的样子,也很美。”

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的亲密举动让我很紧张,有点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轻笑一声,他用双手握住我的手,说:“闷了这么些天,想不想出去看看?午膳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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